他帮苏以寒调整着手的方向：“专心点，别看我，看靶子。”

苏以寒照做，把眼神从他完美的侧脸上移开，盯着前方的靶子。

楚江：“看到那个中心红点了吗？”

苏以寒点头：“嗯。”

楚江低声说：“枪的位置要往上移一些。”

苏以寒：“好。”

他在认真教学，苏以寒此刻的脑海里只想着不拖累大家，所以无比配合。

找好位置后，楚江固定住了她的手：“平常多吃点东西，那么瘦没有力气，当然拿不稳枪。”

苏以寒：“……”

这人真的是逮到机会就要教育一下她，现在这个场合那么紧张，他还真的是有闲心。

砰——

楚江抚着她的手指扣动了扳机。

子弹从枪口飞速射出。

巨大的后推力让苏以寒小幅度踉跄了一下。

楚江站在身后一动不动，苏以寒的发丝擦过他的脸颊。

“9.5环！”远处的工作人员举手示意。

虽然这次是试枪，而且是在楚江的帮助下完成的，但苏以寒依旧很高兴。

苏以寒弯着眼回头，难得露出高兴的神色。

镜头面前她依旧客气：“谢谢师哥。”

一阵风刮过，吹乱了她的头发。

刺眼的阳光下，苏以寒整个人白得发光，戴着护目镜，又拿着枪，整个人都鲜活了不少。

楚江有些挪不开眼，他伸手摸了摸脸颊，莫名其妙地问：“你用了什么洗发水？头发好香啊。”

苏以寒只觉得这个话题很生硬，而且这句话好像听谁说过。

于南寻在路上第一次遇到沈妍的时候，也说过类似的话。

明明身上没有任何味道，他们却都能够闻到。

一时间，苏以寒还真有些恍惚。

裁判开始催促：“苏老师该您上场了。”

三次试枪结束，苏以寒得完全靠自己了。

或许经过前面三次的尝试，她的眼神坚定了不少。

苏以寒顺手扎了个高马尾，歪着头，嘴里叼着皮筋。

这一幕看得在场的人直欢呼。

干脆利落的动作，再加上那张带劲脸，让她来演沈妍还是有一定的道理。

坐在观战区的婉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沈知乐沉思了片刻，突然开口搭话：“婉前辈觉得她这次会赢吗？”

“你是看不起她，还是看不起我？”婉白不屑道，“刚刚楚江帮她，现在又没人帮她。”

沈知乐似笑非笑：“她有楚江帮忙，前辈难道就不想有人帮忙吗？”

“你？”婉白满脸鄙夷，“少给自己脸上贴金，我只能配最好的。”

沈知乐没有生气，微微一笑：“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无数双眼睛盯着苏以寒。

她用尽所有的力气握紧枪支，说不紧张是假的。

苏以寒根本就不知道完全靠自己的这一枪会打出什么成绩。

她迟迟没有扣动扳机，闭上了眼睛。

“凝神屏气，拿稳。”

苏以寒脑海里回荡着熟悉的声音。

人在紧张时往往会暴露心中所想。

至少在场的所有人里她是信任楚江的。

不管了！

苏以寒猛地睁开眼，毫不犹豫扣动了扳机。

砰——

子弹飞速划过，这一刻周围仿佛都静止了。

苏以寒连大气都不敢喘。

“8.7环。”

听到结果的那一刻，苏以寒捂住了嘴巴。

婉白彻底坐不住了：“这怎么可能？”

沈知乐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还有我。”

婉白顾不得那么多了，她那么骄傲的人，难得说出了一句鼓励的话：“加油，一定要赢。”

围观的偶像团体，见到两个人上场，忍不住小声八卦。

“你们不觉得楚前辈和沈知乐眉眼真的长得特别像吗？”

“他出道不就是有个头衔叫小楚江。”

“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个人是兄弟呢。”

……

坐在一旁的苏以寒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是她从未思考过的角度。

两个人之前一系列反常的行为，以及分手那晚迷晕后的各种巧合，让苏以寒心里开始起疑。

她的眼神落到了即将上场的两个男人身上。

“哥。”沈知乐在装子弹的时候，轻声喊了他一句，“我们俩的枪都是父亲教的，你觉得等下谁会赢啊？”

楚江没理他。

沈知乐自给自足继续说：“今年父亲叫我回去吃年夜饭，你会欢迎我吗？”

楚江装子弹的手轻轻颤抖了一下：“那个家和我没有关系，你爱回就回。”

沈知乐轻笑：“也是，毕竟我身上有父亲的血脉，他怎么可能不管我。”

楚江握紧了枪，抬头瞪了他一眼。

比赛开始沈知乐率先出场。

他没有眨眼，抬手就是一枪。

“10.9环！”

全场直接沸腾了起来。

就连一向冷冰冰的婉白都高兴地鼓起了掌。

满环……

苏以寒不禁为楚江捏起了汗。

现在所有的压力都转移到了他身上。

可远远看上去，他的状态并不好，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了一样。

沈知乐勾起笑容，和楚江擦肩而过时，压低声音刺激道：“哥，你输了，你母亲输了。现在看来父亲也没有那么在乎你。就算你再出名又怎么样？爱人，亲人，朋友都离你而去，你是一败涂地的，天生的失败者。”

楚江举起枪对准了他。

这一动作把在场的人都吓坏了。

沈知乐不慌不忙地举起双手：“哥，别生气，你又失控了。像你这样的人，不会有人真心喜欢。那些粉丝只喜欢你的光环，就连苏以寒也是。没有人喜欢真实的你……”

节目暂停拍摄，工作人员上前把楚江制服。

导演把楚江带到了一个小房间。

这算是很严重的播出事故了。

沈知乐被一群人簇拥着安慰，他还十分大度地替楚江解释：“或许是楚前辈心情不好，毕竟我打出了满环，他一向好面子，又那么多人看着……”

这些话博取到了婉白的同情：“其实和楚江合作过的都知道，他这个人情绪真的不太稳定。”

站在远处的苏以寒听着这些话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一直盯着房间，医生出来也只是摇了摇头：“他有很严重的心理障碍，而且很抗拒治疗。”

房间里传来他失控的咆哮声：“我没病！滚出去！”

苏以寒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情绪失控。

但她知道，这件事和沈知乐脱不了干系。

滴——

私人侦探给她发来了一条短信。

苏以寒看完后眉头紧锁，起身向房间走去。

导演拦住了她：“楚江现在情绪特别不稳定，你还是不要进去吧，让他一个人静静。”

做演员的，尤其是像楚江入行那么多年的，身上经历过的事情，可能远远比其他人要多得多。

至少她可以确定一件事。

楚江这些年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风光。

苏以寒：“我现在想见他，或许我能够帮上忙。”

导演带着怀疑的目光打量：“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苏以寒淡淡地吐出几个字：“女友。”

“现在还有问题吗？”

导演放下了手。

……

黑漆漆的房间，门打开的那一刻，光照了进来。

节目组把他当罪犯一样。

其实就算当时真的开枪，沈知乐也不会死，最多受点皮肉伤。

那枪是改造过的，比起真的，还是差远了。

楚江下意识用手遮挡，可看到来人后，又扑了上去，抓住她的肩膀：“沈妍，你要相信我！”

苏以寒愣住了：“你刚刚叫我什么？”

楚江又重复了一遍：“以寒。”

苏以寒还以为自己是幻听了，便没有再追究。

这个人拍了那么多的戏，一向出戏快，怎么可能会入戏太深，分不清虚拟和现实。

他现在的情绪波动很大，整个人都特别不稳定。

直到此时苏以寒才发现，他一直在隐藏着脆弱和不堪。

“我相信你，一直都相信你。”

听到这话，他的情绪才有所缓和：“那你别离开我好不好？你为什么要离开我？我对你难道不好吗？”

苏以寒摸了摸他的发丝，轻声安抚：“师哥，你也不是乖孩子，你骗了我。”

楚江摇头否认，生怕再次失去：“我没有骗你。”

苏以寒冷笑：“你和沈知乐究竟是什么关系？”

楚江垂下手，极其不愿意地说：“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

那么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苏以寒：“你老实告诉我，刚开始你追我，是不是在和沈知乐赌气？”

楚江像是被戳住了痛处：“我承认一开始，我的确有这个想法。”

他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乞求原谅：“或许你可能不信，我是真的喜欢你。真的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不是苏以寒的错觉。

他现在的说话方式和认错的样子，和电影里的于南寻如出一辙。

那么刚刚楚江在头脑不清楚的情况下，确实是把她叫成了沈妍……

苏以寒只觉得鼻子发酸。

电影过去那么久了，应该要走出来了。

可她一看见楚江这个样子心里就发闷。

就像是困在水滩里的鱼儿，一点点被烈阳侵蚀。

她有些无法呼吸。

有时候命运就是很神奇，接了个电影，报仇的机会就送上门来了。

剧里人物的命运，好像真的应验了。

苏以寒抹去眼角的泪水，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师哥，带我回家吧。”

“真的？”面对这个意外之喜，楚江像是一个忽然得到了糖果奖励的缺爱小孩。

苏以寒缓缓开口：“我想见你的家人，我想了解全部的你。”

糖果的诱惑是致命的，很甜，但要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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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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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