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员的自我修养》第二期录制，在一种山雨欲来的氛围中拉开帷幕。不仅是导师和学员，连工作人员都屏息凝神，等待着风暴的降临。

主持人开门见山，直接抛出了核弹级的赛制升级：

“本季节目，我们将引入 ‘致命选择题’环节！这不是简单的战队抢人，而是——导师反选！”

全场哗然。

“规则如下：所有待定学员表演后，若有不止一位导师亮灯，选择权将反转！由亮灯的导师，阐述‘非你不可’的理由，而学员……将有权向其中任意一位导师，提出一个 ‘必须回答’的问题。导师回答后，学员再做出最终选择！”

这个规则，无异于将导师放在火上烤。不仅要展示专业魅力，更要**裸地暴露个人风格，甚至……**。

镜头立刻扫过导师席。

林栖的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残酷的兴味，这个规则，正中她下怀。

顾云笙的眉宇间则掠过一丝凝重，但很快恢复平静。

第一组学员表演结束，是两位女演员重现一部经典同性题材电影的片段，情感细腻，张力十足。

表演刚落幕，林栖和顾云笙面前的“邀约灯”几乎同时亮起！红灯刺眼，像对峙的烽火。

主持人声音都带着兴奋：“请两位导师阐述理由！”

林栖抢先拿起话筒，目光灼灼地盯着台上的演员：“我要你们！因为在我的战队，没有条条框框，我要的就是你们刚才那种不顾一切、把灵魂都掏出来的劲儿！我能给你们最大的自由度，让你们的光芒彻底燃烧！” 她的话语充满煽动性和诱惑力。

轮到顾云笙，她语气依旧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情感的投入很重要，但更需要理性的架构。我能帮你们找到表演的支点和分寸，让这种浓烈的情感，拥有更高级、更耐人寻味的表达。你们的潜力，值得被更精准地雕琢。”

两位导师，两种截然不同的道路，摆在了学员面前。

按照新规，学员可以向其中一位提问。

那位短发女演员显然做了大胆的决定，她看向顾云笙，深吸一口气，问出了那个所有人都想知道的问题：

“顾老师，您刚才提到‘分寸’和‘高级’。我想请问，在现实生活中，当情感与理性剧烈冲突，甚至可能带来毁灭性后果时，您会如何选择？您会为了守护所谓的‘分寸’，而放弃最真实的情感吗？”

问题如同利剑，直刺核心！

全场瞬间死寂！

所有镜头，所有目光，都死死钉在顾云笙脸上。这个问题，哪里是在问表演？分明是在拷问七年前那个不告而别的夜晚！

林栖的身体微微前倾，紧紧盯着顾云笙，仿佛想从她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里，找到答案。

顾云笙握着话筒的手指，关节泛出青白色。她沉默了足足五秒，这五秒，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然后，她抬起眼，没有看林栖，而是看向提问的学员，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破碎后的坦诚：

“我会选择……我认为对彼此伤害最小的方式。”

她顿了顿，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继续说完。

“即使……那个方式，在当下看来，是如此懦弱，甚至……残忍。”

话音落下的瞬间，林栖猛地向后靠倒在椅背上，像是被无形的手击中了心脏。她脸上的血色褪去，眼神里交织着震惊、愤怒，和难以掩饰的痛楚。

她以为会听到冠冕堂皇的辩解，没想到，等来的竟是……近乎承认的“懦弱”与“残忍”？

顾云笙没有回避，她承认了！

那个学员显然也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怔在原地。

最终，这对学员选择了林栖。或许是被她那股“不顾一切”的劲儿所吸引。

但此刻，选择谁已经不重要了。

接下来的抢人，彻底演变成一场公开的审判。

只要有学员同时向林栖和顾云笙提问，问题都变得无比尖锐，充满了影射。

有学员问林栖：“林老师，您强调‘真实’和‘本能’，那如果一段关系让您感到痛苦，您是选择直面痛苦，还是将它彻底埋葬？”

林栖冷笑一声，意有所指：“我林栖，从不逃避！痛就痛，恨就恨，哪怕鲜血淋漓，也好过某些人戴着面具，活在自欺欺人的平静里！”

也有学员问顾云笙：“顾老师，您如何看待‘迟来的解释’？它还有意义吗？”

顾云笙垂眸，长睫在脸上投下阴影：“意义……取决于听的人是否还需要。如果解释只会造成二次伤害，那么沉默……或许是最后的负责。”

每一个问题，每一次回答，都像在她们血淋淋的伤口上，再撒上一把盐。

录制现场弥漫着一种近乎残忍的、窥私般的快感和紧张。

中场休息时，林栖在洗手间外的走廊堵住了顾云笙。

没有了镜头，林栖所有的情绪彻底爆发。她一把将顾云笙拉近，抵在冰冷的墙面，眼底赤红，声音因为压抑而颤抖：

“顾云笙！你刚才那算什么？当众忏悔吗？！你以为你说一句‘懦弱’、‘残忍’，就可以把过去一笔勾销了吗？！”

顾云笙的后背撞在墙上，闷哼一声。她没有挣扎，只是抬起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充满痛苦和愤怒的脸，声音沙哑：

“那你要我怎么样，林栖？”她的眼睛里，是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和悲哀，“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七年前那些肮脏的、不堪的交易和威胁，都摊开来吗？告诉你，我当年是为了保护你，才不得不推开你？让你也变成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林栖猛地愣住，瞳孔骤缩：“……什么交易？什么威胁？”

顾云笙却像是突然惊醒，猛地闭上了嘴，用力推开林栖，踉跄着站直身体，整理了一下被弄皱的衣领，又恢复了那副冰冷的模样。

“没什么。”她别开脸，“那些都过去了。”

说完，她几乎是落荒而逃。

林栖僵在原地，看着顾云笙仓皇逃离的背影，脑子里反复回荡着她刚才那句未说完的话。

交易？威胁？

难道……七年前的真相，并非她以为的那样？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和混乱，攫住了她。

下半场的录制，林栖明显心不在焉。她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顾云笙那个悲哀的眼神，和那句石破天惊的话。

当又一位学员在提问环节，试图用暧昧的问题影射她们的关系时，林栖突然爆发了。

她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对着那个学员，也对着所有窥探的目光，厉声道：

“够了！”

“这是表演的舞台！不是给你们八卦探秘的地方！”

“把你们那点龌龊的心思收起来！有什么问题，冲我来！别他妈旁敲侧击！”

全场震惊！

录制被迫中断。

李岚在台下差点晕过去。

而顾云笙，坐在导师席上，看着站在灯光下，像一只被彻底激怒、竖起所有尖刺保护着自己（或许也保护着别的什么）的豹子的林栖，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