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我本来只想和他保持距离
我不是那种会主动去靠近别人的人。
尤其是那种,一看就阳光得过分、社交自然得不像话的人。
白羽辰就是那种人。
我第一次注意到他,是因为他迟到了。
那节课我照例坐在靠近教室中前排的位置——能方便看清板书,也不容易被别人打扰。白羽辰推开后门进来,朝讲台方向点了点头,礼貌地鞠了一下躬。然后,他站在最后一排张望了一圈,眉头悄悄皱起来。
我知道他在找空位。
几秒后,他踩着轻盈的步子,朝我这边走来。
“请问,这里有人吗?”
他的声音不大,语气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点初见时的拘谨,还有一点……天生的温柔。
我看了他一眼。
他头发有点乱,显然是赶过来的,呼吸还没完全平稳,但笑容是真诚的,甚至有点讨好意味。我本能地想说“有人”,但不知道为什么,话到嘴边就变成了:“没有。”
他道了谢,在我旁边坐下了。整个动作安静利落,干净不拖沓。
我以为那只是一次偶遇。可没过几天,他又一次出现在我身边,站在同一小组的分组名单上,笑着和我打招呼:“我们又分到一起啦。”
我没回应,只点了点头。
后来,他频繁出现在我生活里:
课堂提问时总是站在我不远处;
图书馆复习时会在微信问我在哪;
实验室排班前会提前提醒我:“你那天有实验,我帮你换个好一点的时段?”
他像是天生不怕距离感的人。
而我,恰恰相反。我习惯划好界限,不与人深交,更不习惯被人用这种“理所当然的熟稔”对待。
可他就是做到了——用一种毫不费力的方式,一点点敲开我原本安静封闭的世界。
我开始会在意他的出席率,会注意他坐在窗边时有没有穿外套,甚至会下意识地留心他今天午饭有没有好好吃。
我不该对他这样。
我对感情向来很谨慎,尤其是……不被允许的那种感情。我以为我藏得很好,从语气、眼神,到动作幅度,甚至故意不看他太久。
可事实是,我根本没办法移开目光。
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
只是我第一次感受到,有个人靠近我,不是因为利益、不是因为标签,只是因为他觉得——我,是个值得接近的人。
而这恰恰是最让我害怕的部分。
第二节:那一周,他是我唯一的温度
春末的风轻轻掠过星海大学的图书馆,窗外樱花落满地,我却无暇顾及。头胀得像被灌了水,喉咙仿佛被火灼过一般干燥,我靠在桌前,试图继续阅读,却连眼前的文字都开始重影。
不严重,我告诉自己,只是感冒而已。
我不喜欢让别人看到自己虚弱的样子。不是骄傲,也不是疏离,而是从小到大养成的惯性——孤独久了,连病倒都学会了无声无息。
可那天晚上,等我终于合上书本、勉强站起来准备离开时,脚下却一软,整个人重重地倒在了桌面上。
意识模糊中,我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急促的呼唤声,然后是一双温暖的手,带着一点颤抖地抱住我。
是白羽辰。
我记不清他是怎么找到我的,只记得我趴在他背上,脸贴着他微微汗湿的后颈,那股安心的感觉,像春天最柔软的风。
医院的灯光刺眼又冰冷,医生、护士的对白像在很远的地方。他焦急地替我办理住院手续,忙前忙后,却始终没有放开我的手。
我努力睁开眼,看见他蹲在病床边,一只手扶着我的额头,眉头紧皱,眼里满是担忧。
“羽辰……”我喃喃地喊了一声。
他立刻俯身过来,声音温柔得像是怕惊扰我:“我在,凌霄,我在这里。”
那一瞬间,我心底有个地方突然裂开了一道缝。
从来没有人这样照顾我,甚至不惜对自己动怒地担心我。
他熬夜陪护,给我端水喂药,还小心地在我耳边读一些轻松的段子,说是“让你分散注意力”。我笑了,却发现自己眼角湿润。
后来我醒得越来越频繁,有天凌晨睁眼,发现他靠在病床旁睡着了,手还搭在我的床沿。那一刻,我不敢动,只想一直看着他。
我以为自己可以控制情绪,一如既往把感情藏在层层逻辑和理智之下。但那几天,他轻轻一勺一勺喂我粥,蹲下身帮我整理床铺,甚至会在我咳嗽加重时,紧张得慌乱无措。
我发现我的眼光总是不自觉落在他身上,心也跟着他一点点沉下去。
出院那天,他坚持要陪我回家。我拒绝了,嘴上说“一个人可以”,但当他执拗地把行李抢过去,说“我不放心”的时候,我没再说话。
住进家里后,他帮我煮清粥、切水果、打扫房间,还把我最爱的小绿茶泡得正好。我站在阳台看星空,他就陪我坐着不说话。我问他为什么这样对我好,他笑着说:“因为你是夜凌霄啊。”
这句话,我听了好几天,反复在脑子里回放。
我突然不确定了——我对他,是朋友吗?还是……
那天夜里,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听到他在厨房洗碗的声音,心莫名就安静了下来。我想,我病好了以后,可能……不再想和他保持距离了。
他温柔的眼神、他为我撑起的一整片春天,我想牢牢抓住,不放开。
就算我们还没有说出口什么,我的心,已经开始动了。
第三节:靠近之后,是更加害怕的远离
春天的校园温柔如画,阳光穿过教室玻璃洒在课桌上,每一个角落都像被洗净般明亮。可我的心,却越来越暗。
不是季节的问题,是我自己的问题。
那次在阳台上的交谈之后,我以为我可以慢慢靠近他。不说破,就像我们一直这样,默契而温暖地走下去,也挺好。可现实很快提醒了我,原来“靠近”之后,更让人害怕的,是失控。
林雪儿邀请我们参加社团义卖活动时,他的眼睛亮得像孩子看到糖果。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就也点了头。后来在筹备会议上,她坐在他旁边,两人有说有笑,我坐在一旁,安静得像个局外人。
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互动,也没有暧昧的肢体语言。但我就是不安——他笑得太自然了,那是我很少见到的放松。
我开始恐慌。他是不是也会喜欢她?我是不是一直在自作多情?
我想起了高中。那个被我鼓起全部勇气告白的男孩,笑得像听到一个恶作剧,然后说:“你是不是有病?”
那种羞辱和恐惧至今还会在梦里重现,甚至连梦里的我都不敢反驳。
我不能再承受一次那样的否定。
所以我选择了后退。
在课堂上坐远一点,不主动找他说话,下课后就找借口先走。哪怕只是几步的距离,都能让我缓口气。可我知道他在注意,他眼里的疑惑和关切从不遮掩。他在忍耐,在试图靠近我。
我却一次又一次,轻描淡写地拒绝。
“最近实验室项目有点忙。”我说。
他说:“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我笑了笑:“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处理。”
那一刻,我几乎听到他沉下去的心声。
晚上,我一个人去了小花园,拨通了闺蜜苏婉的电话。我没有告诉她我最近有多动摇,只说:“我可能又喜欢上一个不该喜欢的人。”
她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凌霄,你不能一直因为过去就封闭自己。”她的声音一如既往温柔,“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他不是那个例外?”
我没回答。我怕的,不只是被拒绝,而是失去我们现在之间的亲密。哪怕只是朋友,这种亲密也让我心甘情愿沉溺。
但事情并没有因为我的沉默而止步。
他写了一封信给我。字迹整洁,语气诚恳——
凌霄:
最近感觉你有些疏远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对。
如果有什么问题,希望你能告诉我。
——你的朋友,白羽辰
我在凌晨读完那封信,坐在书桌前发了很久的呆。
“你的朋友”这四个字扎在我心上。我知道他真的在意我,不是我一个人在努力。
但我也更害怕了。
我怕说了以后,他会连“朋友”都做不成。
第二天,我没有当面回应那封信。我还需要时间整理自己的情绪,我甚至想过把感情彻底藏起来,一直藏到毕业。但我越来越意识到,我可能做不到。
我已经离不开他了。
他早上帮我占位,午餐时悄悄放我爱吃的蛋糕在餐盘上,做实验的时候顺手为我开瓶器皿……他用一种“朋友”的名义,做着所有让我动心的事。
每一个细节,都是折磨。
我努力维持着距离感,却发现自己像一个渴水的人,面对他每一次靠近都无法拒绝。
于是,我再一次打电话给苏婉。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我低声说,“我怕我回应了,就彻底把自己交出去。”
她在电话那头轻轻叹气:“凌霄,你已经交出去了。”
我握着手机,指节泛白。
“那就别再逃了。你不是那个被嘲笑的少年了。你有能力保护自己,也有资格去爱一个人。”
我沉默了很久,最终轻轻点头:“……我会试着告诉他。”
也许很快,也许不久。我只是知道,如果再继续躲着,我会失去他。
那是我不能承受的后果。
第四节:夜色为证,月光为誓
夜晚的湖畔,静得仿佛能听见星辰在天际低语。
我站在水边,手心出汗,手机屏幕还亮着,他刚刚回的那句话——“好的,我马上过来。”
这一刻,夜风带不走我的紧张。明明是我先开的口,但当他真的说“我来了”的时候,我反而有些想逃。
可我知道,我不能再退了。
从决定放下自我保护的那一瞬起,我就已经走上了没有回头路的坡道。每一步,都是从过往的阴影中挣脱,都是在为自己争取一个更明亮的未来。
他的脚步声穿过夜色,我抬起头,看见他朝我走来。
他笑着说:“凌霄,让你久等了。”
我摇头,说不出客套的寒暄,只觉得眼前的他,比任何时候都来得真实。
我们并肩站在湖边,他提起月色,我顺着望过去。今晚的月亮确实很亮,倒映在水面上,像是为这场注定改变关系的对话铺下的银色幕布。
“凌霄,你约我出来,是有什么想说的吗?”他终于问了。
我咽了咽喉咙,声音有些低哑,却尽量稳住了自己:“最近我一直在想一些事情,关于……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看着他眼里渐渐涌起的光亮,那是我熟悉的白羽辰——温柔、包容,却又藏着一丝不敢贸然靠近的克制。
“我对你的感情……可能已经超出了朋友的范围。”
话一出口,我的心像是从高空落下,一瞬间没了重量。
他没让我等太久。他走近,握住我的手,掌心的温度渗透进指缝,安抚着我微微颤抖的手指。
“我一直在等你这句话。”
我一时说不出话,只觉得心头某个一直紧绷的结终于松开了。
原来他也在等我。
我低头,喃喃地说:“我还以为你不会接受……”
他摇头,像是笑我傻,又像是在嘲笑自己没有早点表明心意:“我怎么可能不接受你?我……也一直在靠近你,只是你在往后退。”
“我以为……”我声音哽住,忍不住侧过脸,“我以为你会喜欢女孩子,像林雪儿那样的。”
“我和林雪儿,是朋友。”他认真地说,“但我对你,是喜欢。”
我怔怔地看着他,像是在确认他有没有骗我,又像是在确认这句话是不是我真正听见了。他没有躲闪,反而温柔地抬手,替我擦掉了我都没察觉的眼泪。
“你真的不怕吗?怕别人说三道四,怕我们的未来……不那么顺利?”
“怕。”他轻声说,“但怕也没用,我更怕没有你。”
那一瞬间,我突然觉得,哪怕未来真的有很多困难,只要他站在我身边,我都可以面对。
他轻轻拥住我,像是在给我一个肯定,也像是一个承诺。
那一刻,我真的相信了他,也终于敢相信我自己。
我们在湖畔慢慢走着,聊着过去那些温吞又绵长的回忆。他问我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散步的场景——我说当然记得,那天他像只阳光傻狗一样主动向我搭话,我还以为他只是太闲。
他说不是,是因为我太安静,他想靠近我。
那晚我们一直走到小树林,坐在木椅上,看着星星。那一片星光下,他说了一句:“只要你在,我就不怕未来。”
我没回答,因为我知道,如果我一开口,我就会哭。
所以我只是握紧了他的手,像是回应,也像是约定。
当我们回到宿舍楼前,他说:“今晚谢谢你。”
我笑着说:“应该是我说谢谢。谢谢你……让我知道原来喜欢,也可以被回应。”
这句话我没有说出口,但我知道,他一定明白。
那晚我睡得特别好。不是因为空气清新,也不是因为身体放松,而是因为,心安了。
我终于等到了一个人,他愿意为我停留,也愿意拉着我一起走下去。
第五节:旅行的终章,是心动的开始
海风轻拂着窗帘,带来淡淡的海盐气息。我从浅眠中醒来时,天色还未完全亮透。耳边是断断续续的海浪声,仿佛有什么温柔的声音在轻声呼唤我。
我本以为是被清晨的风惊醒,转头看了眼床头的闹钟——五点整。轻手轻脚地下床,原想为他准备杯咖啡,却发现他的位置早已空了。
他已经出去了?
我愣了下,心里划过一丝微妙的情绪,说不清是失落还是期待。洗漱过后,我披上外套走到阳台,结果第一眼就看见了他——白羽辰站在晨雾中,身影被淡光包围,手里举着两杯咖啡,对着我笑。
“早啊。”他说。
我接过那杯热腾腾的咖啡,指尖不经意地碰到了他的。那点温热顺着触感蔓延到心底,仿佛也驱散了这清晨的凉意。
“你起得真早。”
“不是说好了一起看日出吗?我可是很守约的。”他调皮一笑。
我没有接话,只是站在他身侧,看着海平线的颜色逐渐晕染开来,从银白到橙红,如同心事被一点点揭开。那一刻,我发现,和他并肩站着,什么都不说也是一种安心。
我们一起看日出,看太阳从海平线缓缓升起,把整个世界都染上一层温暖的金。
早餐后我们租了两辆自行车,沿着海岸线骑向附近那个渔村。他总是不时地回头看我,笑得灿烂。我原本打算加快速度赶上他,却最终慢了下来,只为在阳光里多看他几眼。
途中我们路过一大片向日葵花海。他拿着相机对我说:“来,拍张照。”
我不太习惯镜头,但还是对他露出一个笑。快门声响起,我没看照片,却看见他眼里的光亮。
在渔村,我们遇到了一个叫小海的男孩摔倒了。我下意识地蹲下身帮他清理伤口,而他则一言不发地从背包中拿出急救包,坐到我身边,温柔得不可思议。
小海抬头笑着对我们说“谢谢哥哥”时,我看到他眼里浮现出柔光——是我熟悉的光,却从未真正拥有过。那一瞬间,我突然想,如果有一天我能一直留在他身边,是不是就能靠近那份光,靠近他。
我们陪着孩子们找海螺,小海把一只漂亮的海螺递到我手中。我低头接过,心里却隐隐觉得,是这个世界将某种微妙的默契悄悄放进了我和他之间。
傍晚时分,我们坐在高地看日落。
“霄霄,你有过什么愿望吗?”他问我。
我犹豫了一下,说:“以前的愿望是成为一名优秀的科研人员。”
“那现在呢?”
我没有立即回答,只是看着他笑了笑:“希望能和重要的人分享生活。”
他没有继续追问,只是低声应了一句:“我也是。”
我们不需要太多解释,在这静谧的暮色中,情感反而更容易流淌出来。
夜晚的露天音乐会,是他安排已久的惊喜。他走上台时,我怔住了。他坐在灯光下弹奏《月光》,那旋律温柔得像是在我心湖里轻轻拨动。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他——专注、温柔、耀眼。
那一刻,我意识到,或许我真的爱他,爱得无法隐藏。
回到房间,他忽然叫我“霄霄”,我一愣,下意识地回了一句:“你怎么突然喊我霄霄?”
“只是觉得这样喊你很可爱。”他笑得像个得逞的小孩。
我心跳漏了半拍,却装作若无其事地笑了笑:“今天真的很开心,谢谢你安排了这么多有趣的活动……辰儿。”
他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格外温柔。
我知道,他有话想说。
“霄霄,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他看着我,语气认真。
我屏住呼吸。
“我喜欢你,不是朋友之间的喜欢,而是……”他说得不快,却字字落入心底。
我愣住了,胸口像被什么塞满了一样,一时间说不出话。
“其实……我也是。”我终于开口,声音低哑,却前所未有地坚定。
那一晚,我们没有太多的肢体接触,只是牵着手站在阳台,看着夜空。可那种踏实的情绪,胜过了所有语言。
之后的每一天,都像是为这场感情量身定做的篇章。
我们坐船去小岛,看见跃出水面的海豚时,我第一次笑得那么轻松;我们在森林中穿行,在瀑布前合影,他说“来一张合影吧”,我靠近他,靠得刚刚好,不多也不少。
他送我一条星星手链,我为他挑选了一枚项链。我为他戴上那枚吊坠时,他低头看着我,眼里是星光,也是我。
我们在沙滩写下愿望,他写“愿我们的感情如大海,深邃而宽广”,我写“希望能与重要的人走过每一个阶段”。我觉得,我们写的是同一件事——我们自己。
旅行临近尾声时,他靠着我的肩说舍不得小岛,我点头,却没有多说。
其实我比他更不舍,因为我知道,这样的日子,太容易让人沉溺。
火车上,他说:“我们暂时不对别人说这段关系,好吗?”
我点头。我们都需要时间慢慢适应。而我更需要时间,去学会爱一个人、表达情绪、坦然面对那些未知。
回到校园,生活重新归于平静。我们像从前一样并肩坐在教室里,一起去图书馆、食堂、社团。别人看不出什么,我们却比任何时候都更亲近。
“霄霄,我们一起加油。”他递给我一杯热茶,握住我的手。
我看着他笑了笑。
“嗯。”我说。
风吹过阳台,我仿佛又看到了那天早晨他端着咖啡朝我走来的画面。
那一刻开始,我的世界里,已经有了他。再也回不去了。
第六节:默契之声,悄然生长
时间总是悄然流逝,等我回过神来,已经悄悄地更替了三次季节。校园的梅花谢了,樱花开了,旧的课表被新计划取代,而我在这段缓慢的季节轮转中,也慢慢习惯了每天走进琴房的节奏。
说来可笑,学钢琴这件事原本只是个念头。可真的动手去做了之后,我才明白,那些优雅流畅的旋律背后,是数不清的试错、重复、还有——忍耐。尤其对我这种从未摸过琴键的人而言,想学会《A's Melody》几乎是自找苦头吃。
可我偏偏就吃这个苦。
起初,连指法都记不清,指关节僵得像上了铐。常练到深夜,手指都隐隐泛红,连翻页都觉得钝痛。但我不想停。每一次按下琴键时,脑海里都会浮现那个在摄影展上安静弹琴的身影——那是我心动的起点。
我想,以后他再弹琴时,我能坐在旁边陪着;如果可以,也希望能弹一首属于他的曲子。
琴房成了我除了图书馆和实验室之外的秘密据点。张宇航那家伙有次撞见了我,打趣地问我是不是被爱情冲昏了头。我懒得回嘴,只是默默继续练。毕竟,他说中了。
其实不止是《A's Melody》,我偷偷藏了一份《月光》的曲谱,夹在原曲后面。每次白羽辰走后,我就会翻出来反复弹。那首曲子,是他在那个湖畔夜晚为我弹的表白。那时我没能说出口太多,但现在,我想换一种方式回应他。
他的摄影展越来越近了,我们却像达成了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白天他忙着布展,晚上就会来琴房看看我练习。偶尔坐下陪我一起弹几段,更常的是站在我身后,低声提醒我哪里节奏太慢、哪个音符还不够清晰。他指尖点过我手背的那一瞬,我竟觉得比任何一次触键都震颤。
“霄霄,不要太僵,放松。”他总这样说。
听他说“霄霄”的时候,我的心就会一下子被软化。明明是平凡的称呼,却像是只属于我的昵称。
而那天晚上——摄影展的钢琴演奏,我不知重复练了多少次《A's Melody》,就是为了站在他的展览中央,以最认真的姿态,向他献上一份不动声色的回应。
当我坐在展厅中央,指尖按下第一个音符,全场寂静下来。白羽辰站在人群中,目光一直追随着我。我没看他,却能感觉到他在微笑,仿佛连空气都变得温柔。
一曲终了,掌声如潮。他走过来,低声对我说:“霄霄,谢谢你。”
我望着他,心里却想说:“谢谢你,让我找到了想努力去靠近的方向。”
那晚,他来琴房找我,说我表现得很好。我却摇头,关上了钢琴盖,又打开——这次放上的,是《月光》。
当我开始弹第一句旋律时,他显然怔住了。他缓缓坐下,像第一次听那天那样,沉默而专注。
我没有看他,只专注于琴键与回忆的流动。
弹完最后一个音符时,我抬起头,看见他眼中闪着不加掩饰的光亮。
“这是我想为你做的。”我说,“也是我心里最想表达的。”
他没有说话,只是靠近我,双手撑在钢琴两边。月光照在他脸上,我看清了他眼中所有的温柔。
然后他吻了我。
起初只是轻轻一触,像月光落在水面。可很快,情绪便漫了上来,我们缓缓加深了那个吻。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有指尖的温度与呼吸的交缠。
那是我第一次主动回应一个吻,也是在心里真正确认:我已经不再害怕爱人,也不会再错过他。
“以后,还有很多钢琴曲要弹给我听哦。”
“你也得继续拍我喜欢的照片,不能偷懒。”
我们互相打趣着,说着听起来像是未来很长很长的样子。
可我知道,这些话里,每一个字都是认真的。
那天夜里,我们并肩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校园在月光下安静如画。我侧头看他,他也正好在看我。
我们什么都没说,但我知道,我们已经在彼此生命中,留下了不会被擦去的痕迹。
我会继续弹琴,他会继续拍照。我们都会变得更好,也会更加坚定地走在一起。
而这个春天,也将成为我记忆中最明亮的开始。
第七节:与你并肩,是我向世界的告白
六月的风比往常湿润些,带着一种夏天将至的暗示。我站在艺术楼的侧厅里,手里握着柔光灯的调节器,另一只手刚把灯杆旋紧,指尖还残留着点木头支架上的粗糙质感。
“再往右一点。”羽辰的声音从展板那头传来,带着点沙哑的疲惫,却依旧清晰。
我没回答,调整了一下灯头的方向,光晕随着角度缓缓扫过那一排黑白照片。他走过来,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抬头看我一眼,眼角弯起,轻轻说了句:“刚刚好。”
那一刻,我没看照片,只看了他一眼。额前的碎发被汗浸湿了些,他却看起来比任何时候都明亮。
这场展览从准备到布展,我们一共走了三个多月。其实算起来,从去年第一次琴房练琴到现在,已经快一年了。
这一年里,我们默契地没有在任何人面前谈起“我们”的关系,却又在所有细节里无声宣告着彼此的存在:一起做实验、一起设计展线、一起凌晨两点改推文文案……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默默并肩下去,直到他伸出那只手,在无数人面前牵住我的时候。
展览正式开始时,我站在灯光后的角落,看他一遍遍向观众解释照片的意义。他说得认真,声音温柔,像是在讲述一段和摄影有关的旅途,但我知道——那其实是我们的旅途。
“你这是恋爱日记吧?”有观众笑着打趣。
他没有否认,只是笑着说:“因为我是他唯一的摄影师。”
那一刻,我本能地偏头看向他,他也正看着我。没有刻意,却默契到几乎是习惯。
我知道他在把“我”写进他的世界里,一张一张照片,一句一句图注。而我,在这背后早已准备好将他写进我的未来。
“对,今天正式营业。”他突然在展厅正中央开口,声音不高,却稳稳地落进每一个人耳朵里。
“科研双人组,同时也是情侣二人组。”
我怔了下。下一秒,他的手握了过来,指节与我扣紧。我没有犹豫,反握住他。那一刻没有紧张,也没有多余的解释,只剩一句话在我脑海中反复盘旋——
是他在先,把我们交给世界。
也是他在先,把我拉进了未来。
我们牵手的那一瞬,现场响起了掌声、笑声,甚至有人起哄。但我没看他们,我的目光始终落在他脸上。那张脸,是我日日陪伴,却仍旧看不够的样子。
“你的事,我都会做。”我说的时候,语气平稳,却比任何一次都要清晰。
不远处的留言墙前,我看到我们去年策展时就悄悄预留的位置,如今被写满了一张张留言卡。看着那片色彩缤纷的纸片随空调风轻轻摇晃,我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一个画面。
那时我们还没在一起,他站在琴房的门口,对我说:“我希望能把你拍进我真正的作品里。”
而现在,他真的做到了。
我走到那面墙前,悄悄从口袋里取出早就写好的一张卡片:“在你身边继续。”
羽辰看见了,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着在旁边夹了一张:“下一张,一定也有你。”
我们没有互相读出声,但我知道,他懂我的每一个字,就像我从不需要问,就知道他正在想什么。
黄昏时分,展厅终于安静了下来。
羽辰坐在留言墙下的小凳子上,手里还握着那支他一整天都没舍得放下的笔。我站在他旁边,看着那一整面贴满的卡片,被夕阳染出温柔的金边。那是我们第一次把“我们”毫无保留地交出去,却又无比自然地被接住了。
他轻声说:“原来我们真的官宣了。”
我只是静静站着,听他低声回忆小时候那些偷偷写在日记本里的喜欢。他说,现在他可以站在展厅中央,把我放在镜头里,挂在墙上,然后告诉所有人:“他是我男朋友。”
他偏头看向我,问:“你愿意让我也留在你的未来里吗?”
我没有犹豫:“已经在了。”
那一刻,我们没有拥抱,也没有接吻,只是站在留言墙前,肩并肩地看着那些字。仿佛所有祝福的声音都成了背景,衬出我们之间最安静却坚定的心声。
“写一张吧,给未来的我们。”他把笔递给我。
我写下六行字,夹在我们卡片的正中:
无论未来在哪里,
我都会站在你旁边。
他凑过来看了看,然后轻轻拍了拍我背:“你这个人,怎么现在越来越会说话了?”
我低头点了点他额头:“怪你。”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你教会的。”
灯光熄灭前的展厅很安静,卡片在空调风里轻轻晃动,像是在为我们送上最后的祝福。
我们并肩走出展厅,夏夜的风柔和地拂过肩膀,走廊尽头的光洒在我们脚下,拉出长长的影子。
我转头看他,他也在看我。那一瞬间,我知道,不需要语言,我们就已经交换了承诺。
这一整年的努力,所有准备、等待与付出,都在这天落地。而他,不只是我琴谱上的《慢热》,也是我人生里的满分答卷。
展厅的门在身后缓缓关上,我们却知道——
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尾声:如果早知道
那晚离开展厅时,风比我想象中轻些。卡片的影子在身后晃动,我却一步也没有回头。
不是因为不舍,而是——已经不需要了。
我已经把过去所有的害怕、克制、犹豫,和他一起,留在了那面写满我们名字的墙上。
从初见那天起,我花了很久的时间告诉自己“不能喜欢他”。
他太明亮了,太接近我一直害怕的那种人——不带防备、满眼温柔、好像什么都不怕的样子。
而我,只会躲。
可后来,他开始一点点靠近我,不问、不闯、不强求,只是像光一样,温柔地照着我。
我以为我藏得够好,以为我可以一直控制得很好。
直到那一晚我约他出来袒露自己的心意。
失控得可怕,像是把一整个内心都摊开在他面前。
那一刻之后,我几乎是想逃的。
不是因为后悔,而是因为怕自己太清楚——我是真的喜欢他。
不是一时冲动,也不是短暂的心动,是那种,会让我愿意为他去改变、去努力、去接纳所有不确定的喜欢。
可我怕,我怕我的喜欢会破坏我们之间已经拥有的温柔。
我怕那段悄无声息建立起来的信任,会因为“越界”而变质。
我曾试过后退,试过断联,试过用理性把自己包裹得密不透风。
但他却总能在我快要沉到底的时候,递来一个出口。
一个笑容、一句“我在”、一封没有责备的信、一张写着“在你身边继续”的卡片。
他从来都没有真的拉住我。
是我一次次回头,发现他还站在原地,才终于愿意走过去。
很多人说我冷,其实只是怕。
怕全力以赴之后什么都得不到,怕爱错了人,怕连最后一点体面都守不住。
但他不一样。
他是我放弃“永远靠理智保护自己”的那一个例外。
是我偷偷在心里重复千万遍“这次也许会不一样”的那个可能。
也是我花了太久才敢承认:我真的,真的好喜欢的人。
所以,当他牵起我的手,把“我们”放在全世界面前的时候——
我没有退。
我只是握得更紧了一点。
不是因为我不怕了,而是我终于知道:他在我身边,我就可以不怕。
现在回头看,才发现,那些我以为自己快要撑不下去的瞬间,他都在。
哪怕我表现得再冷静、再克制,他还是看懂了我。
而我也终于明白了,
原来,被这样爱着——真的会让人变得勇敢。
如果早知道,
我也可以被这样爱着,
我就不会怕那么久了。
夜凌霄是一个表面没什么情感表达的人,但是其实内心是一个很复杂的人。这篇番外是夜凌霄的内心回溯与情绪告白,不是那种大张旗鼓的宣言,而是在经历漫长的挣扎、自控的失败、一次次想要放弃又被温柔拉回后,终于在“确定关系”之后回头看过去的路,说出一句藏得很深的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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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那个不为人知的心动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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