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愿饮下孟婆汤,他不想忘……
“慢着!”迎面走来两个地狱的使者。
你生前为魔尊,按天界的规矩,需要去地狱受三千年的苦!”
……
他喉间的泪终究被他自己咽了下去。
“三千年太久了……三百年可以吗?”他想早点遇到他。
“那你需要每一年受常人十倍的苦!”地狱使者笑的犀利。
“……我愿意。”他目光坚定。
……
他,身躯被沉重的手镣紧紧束缚,那冰冷的铁铐深深嵌入皮肉,留下一道道青紫的淤痕。脚踝处的脚镣同样沉重,每迈出一步,都发出沉闷而刺耳的“哐当”声,仿佛在无情地宣告着他所遭受的禁锢。
他的脊背,吃力地拖着那块千斤巨石,巨石表面粗糙不平,尖锐的棱角不时硌进他的后背,衣衫早已被磨破,渗出的鲜血洇红了石面。
此刻,他正置身于一片仿若炼狱的场景之中,脚下是被地狱之火熊熊燃烧得通体发红的铁板。那火焰舔舐着他的脚底,发出“滋滋”的声响,伴随着皮肉被炙烤的焦糊味。他每走一步,都要忍受着脚底传来的剧痛,每一步落下,铁板上都会留下一个带着血污的脚印,在这滚烫的铁板上,艰难而缓慢地向前挪动……
他开始一步一步走……
赤脚踩上铁板的瞬间,脚底皮肤“滋啦”炸开,露出的跖骨在火中迅速炭化。简也膝盖一软,玄铁锁链勒进腕骨,他盯着左手虎口的茧——那是握白希送的“觅缘”磨出来的。
“第一年,你杀了我,大快人心,你当上了天界仙尊……”
惊雷从顶门灌入,右耳鼓膜“啵”地炸开,血沫混着铁屑溅在锁骨,他闻到焦肉味里混着白希常用的雪松香。
左小腿拖曳巨石碾过铁板,胫骨承受千斤之力“咔吧”断裂。她望着自己变形的脚踝,想起白希给她揉脚时总说“小魔头跑太快,该拴条银链子”
“第二年,你来了地狱,却不是来看我,我也与你擦肩而过……”
第二道雷劈中肩胛骨,她听见自己的锁骨发出瓷器碎裂般的脆响,像极了白希为她摘星子时,碰碎琉璃盏的声音。
右手撑地起身时,四根指节陷入岩浆,指甲盖“噗”地弹出。她看着掌心的焦黑纹路,那是白希用剑尖刻的“平安”二字:
“第三年,你腰间的斩魔令该换新穗子了,我藏在你枕头里的茜草根……”
雷火掠过舌尖,烧得他尝到铁锈味,却想起白希喂他喝桂花酒时,指尖蹭过他唇角的触感。
……
第十道雷劈碎右耳,软骨在火中化作飞灰。他用左脸贴着铁板降温,听见自己含混的声音里漏出呜咽。
“第十年,紫霄宫的晨钟该响了三千六百次,你听着钟声练剑时……”
铁板突然凸起尖刺,扎穿左脚跟腱,他看见血珠溅在巨石上,竟晕开成白希衣角的云纹形状。
……
第五十道雷从腋下贯入,烧穿第三根肋骨。他望着胸前的血洞,想起白希为他挡刀时,鲜血也是这样从他后背渗进他衣领:
“第五十年,你可知道,你掌心的‘纯阳灵根’是我用千年魔丹换的?你说修士不该依赖外物……”
岩浆漫过膝盖,他感到腿骨在高温中酥软如蜡,却记得白希第一次握住他的手时,说“ 魔族体温竟比仙族还烫”。
……
第一百道雷劈中尾椎,脊椎从下至上寸寸断裂。他像条被抽骨的蛇,瘫在铁板上看着自己扭曲的脊柱:
“第一百年,许是真的忘了吧。你给我编的红绳该褪色了,那是你偷拿太上老君的缚仙索编的……”
巨石碾过后背,压得他吐出黑血,血里裹着半颗臼齿——是白希陪他换牙时,被他咬出血的那颗。
……
左眼球在第一百五十一道雷中“嘭”地炸开,透明□□混着岩浆流淌。他用右眼盯着巨石阴影,看见自己的血在石面写成“希”字的起笔:
“第一百五十一岁,你后园的忘忧桃该开花了,我偷偷在树下埋了你的断发……”
火舌舔过眼皮,他强撑着眼皮不肯闭合,怕错过天际那缕可能是白希的剑光。
……
第二百道雷劈开咽喉,声带在高温中熔成胶状物。他用喉管震动发声,每一个字都像吞了把碎玻璃:
“第二百年,白洛临终前的眼神不是仇恨,是解脱……他知道你我灵脉相连,所以把噬心咒种在自己身上……”
铁板下突然喷出火泉,灼穿他的盆腔,他却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丹田升起——是被封印的、白希的一缕残魂。
……
右耳仅剩的耳骨在第二百七十九道雷中化为齑粉,他听见远处的朝钟混着自己的心跳:
“第二百七十九年,你穿新裁的仙衣时,会不会想起我偷拿你的青衫改做肚兜?你追着我跑过三条仙街,最后把我堵在月老祠……”
岩浆灌进心脏,他感到心肌在火中裂成千百片,每一片都映着白希追他时,发带扬起的弧度
……
第三百道雷击中眉心,十二道仙骨同时崩裂。她看着自己的身体如琉璃盏般碎成万千片,唯有心口的玉佩碎片还在发光:
“第三百年,我不怪你。德沉仙尊的金光焚心术该把你腌成块仙豆腐了,可我知道……你的指尖,还留着我吻过的温度。”
碎骨中掉出一粒晶莹的珠子——是白希当年为他求的“驻颜丹”,他说“小魔头要永远这么好看”。
……
最后一步踏在轮回台上时,他的骨架突然燃起青色魂火,烧尽所有仙力禁锢。他望着掌心重新浮现的魔纹,那是白希用唇印拓下的印记。
“第三百三十年,白希……我数过了,你在天上过了十三个月零七天。这十三个月里,你有没有……在某个梦醒时分,摸到枕边未干的泪痕?”
话音未落,轮回台突然剧烈震动,他看见无数道金光从天而降——是仙界察觉到了记忆封印的裂痕。
与此同时,紫霄宫的白玉地砖下渗出缕缕黑烟,白希正在批改的奏疏突然起火,烧成灰烬前,他看见纸灰里浮现出一行血字:“我走过的每一步,都是通向你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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