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二杀

十年前。武修九岁。

扶昊帝和景胜，都下决心要实施第二次剿杀王洁媛及其残余势力的行动。这次景胜带了五万人马，景泰派萧亮监视景胜，名为协助，实为监视。

景胜无所谓是否被监视，他行事反正是坦荡的。

搜寻部队决心就从上次的木屋出发，再扩大搜索范围。离开木屋约五公里的地方都搜索一遍。其中在隐蔽的一处密林中，就是炀离山行宫。他们发现了这处极其隐蔽的行宫。非常兴奋。这次又觉得是找对了地方。

于是，景胜带着队伍将行宫团团围住。

但这次，因为上次的经验教训，决定先探查一番再说。

景胜派了一小队人马，在深夜子时悄悄潜入行宫内。探查人员回来报告，里面并无异样。就是一所普通宅院。景胜决定，明日带大部队进入再搜查一番。

最终，大部队进去以后，也一无所获。

景胜颇为失望。不过在里面确实见到了众多王洁媛的物品。王洁媛有个癖好，她的物品都做了记号，上面一个媛字。可见多年之前，她在这里生活过。之所以说多年之前，因为里面现在落满了尘埃。

只要一动，就蓬起白茫茫的一蓬灰尘，呛人的很。景胜感到奇怪的是，这座行宫早已废弃，而为何这里的锁都光亮如新，似有人擦过摸过用过一般。这不是很奇怪么？

或者就是有人来看过，故地重游过？景胜不愧是一个聪明之人，他立刻作出了判断。对于这个判断，他感到十分高兴。

可以在此守株待兔！或可有发现。

可是，这里如果屯兵五万，必然被对方发现。那就应该让大部队撤出去。

景胜把大部队撤离到离开行宫十里地之外。杨汉，萧博甚为不满。觉得景胜是发现了什么，要抢功，有不让他们参与的意思。加上上次他们消极怠工，景胜似乎给了他们这种感觉：你们不是之前不配合么？那这次我也不用你们了。

杨汉乐得清闲，就天天去附近一个叫柒巷镇的镇上喝酒。士兵们在镇上喝酒闹事，搞得镇上热闹非凡。萧博很不服气，自己带个小队人马，天天跑到行宫附近侦查一番。

如此过了半年。依然一无所获。没人到行宫去过。这时，景胜也有些不耐烦了。景泰也怀疑他们一直在消极怠工。

那日，如瑶带着意旻出来踏青，正好走到风景秀丽的炀离山行宫附近，这炀离山到处都是溪流和水，如瑶一直很纳闷的是，为何山名里有个火字。她依稀听到景泰说了搜寻王洁媛之事，知道景胜驻扎在这里，正好风景诱人，她们一行人也来了这里。

从秋到春，如瑶忙着照顾意旻，也未觉景泰已有多久没有碰过自己了。哦，自从生下意旻，她□□撕裂过，恢复后，景泰来过一次，最后意兴阑珊地走了。就此再没有碰过自己。

她看到景胜后自觉十分心酸。她想，如果当初是跟景胜成亲，是否会有所不同？是否会琴瑟和鸣？还是自己就是不配男女之事？如瑶这才发现，似乎自己是徒有其表，并不擅长取悦男人。

至少，不像萧贵妃，很能讨扶昊帝欢心。不然，景泰怎么会常常睡在她宫里？是的，萧美人也诞下了皇子，名意仁，扶昊帝那日甚是高兴，就不顾群臣反对，下旨直接跳级把她封了贵妃。

某日，如瑶的心丑走失了，侍卫和如瑶都到处去找，路过贵妃寝宫，汝阳宫，与寝室一墙之隔外的夹弄里，就听到萧贵妃与扶昊帝两人的声音，痴笑兮兮，萧贵妃**的叫声竟然都传了出来，扶昊帝也毫不掩饰，放肆地攻城掠地声随风低低而来。如瑶听得心如死灰。整个人如掉冰窟里。

纵使自己没那么爱景泰，纵使也有心理准备，纵使自己没有善妒之心，而真切地听到他们两个的□□，如瑶内心有些东西崩塌了。

她想，她的余生，从此唯意旻而已了。

所以彼时，她走到景胜这里，已无往日自信，整个人蔫蔫的，可以看出，她并不幸福。甚至是糟糕的。

景胜本就守株待兔得无聊透顶，如瑶来了，对他是一抹亮色。就对如瑶道：“我且陪皇后到处走走，散散心吧。”

如瑶道：“甚好。”

如瑶把意旻托付给奶娘桓荳。桓荳是一家没落贵族的夫人，她的祖父是先帝合裕帝手下的一位幕僚，做了贪赃之事本是要杀头的，被郭嫽姬所救，桓荳也避免被卖为奴。因感恩郭嫽姬，她对郭嫽姬唯命是从。郭嫽姬安排她嫁了人，也正好她先于如瑶生子，郭嫽姬就把她安排做了意旻奶娘。

奶娘桓荳的孩子叫李敏善。从此和意旻一起养在宫中，也是将来可以有个伴。奶娘身体康健，健壮，加之如瑶还坚持自己喂养，把两个娃喂得白白胖胖，甚是可爱。她听说孩子喝谁的奶，将来会长得更像谁。如瑶爱意旻，自然坚持给她喂奶。

她和桓荳也相处融洽，日渐成了姐妹一般。

如瑶跟着景胜在山间小路上，越走越远。此时一双眼睛在远处盯着景胜，景胜有一种异样感觉，能感觉到有人在盯梢，猛然一回头。没有意外，是萧亮。

景胜、如瑶两人会心一笑，两人一起用速行甩掉了萧亮。

行到一处流水处，景胜告诉如瑶，自己上次差点葬身于此。如瑶大为惊讶。

景胜就说了上次的情形。如瑶道：“难怪这里要叫炀离山，有个火字旁，原来是有熔岩的地方。你们应该是正好赶上了一座火山喷发，岩浆流出来了。”如瑶这份聪明，也是景胜特别钟意钦佩的地方。

景胜就给如瑶讲了他们寻找王洁媛的过程。如瑶问道：“那个行宫四周都是空地吗？”

景胜道：“有一侧不是空地。堆了很多假山。”

如瑶道：“假山里可曾搜过？”

景胜道：“搜过，但并无异常。”

景胜和如瑶同时道：“假山上面！”

景胜道：“对，也可能假山上面有进出通道。”

景胜很着急印证自己的想法，就跟如瑶道：“我们回去吧。”如瑶道：“你和如菲可还好？”

景胜道：“还好。你和景泰可还好？”

如瑶道：“不好，不过也还好吧。”说完，如瑶有点想哭。这时还没有哭，脸上却有了水。如瑶奇怪，自己还没有哭，哪里来的水呢？哦，原来是天下雨了，而且是倾盆大雨。景胜连忙带着如瑶躲进了木屋内，道：“等雨小一点我们再回去。”如瑶点头表示同意。

结果这雨下了整整一夜。

雨下了以后，来的山路居然变成了一条溪流。溪流几乎像山洪爆发一样阻断了来路。逼得两人又在此耽搁了两天。这两天里，如瑶心里着急，想赶回去看意旻。而景胜也着急，盼着雨停了早点回去查看行宫。因此两人都没什么心情聊天。大部分时间都沉默不语。

如瑶心里想：“如果以前，时光倒流回以前，也许自己会高兴得要命，能跟景胜有如此单独相处的机会。而如今，物是人非，哪怕再这样单独相处，也相对无言了。内心已无欣喜，无爱，无感，真的仿佛就是老朋友一样了。如果自己还对他有什么非分之想，对如菲也是不公平的。”突然想起有个词叫：古井水。

景胜想：“心里朝朝暮暮思念的人，想守护的人，就在眼前，却因为不能乱了纲常而不能再去抱她，爱她，就连拉一下手，恐怕都不能，别说是与她行男女之事了。”可是一想到男女之事，景胜内心无比痛苦，他对如菲，一直冷淡，一直未能圆房，如菲只以为他有隐疾，而实际上他很正常。他每日想的都是如瑶，靠近如菲时，想的也是如瑶，发现她不是如瑶，就兴味索然。而现在这个人，就在眼前，却似乎无法去亵渎她。

但这种独处的氛围，外面又是滂沱大雨，水汽雾气飘进来，暧昧的气氛飘在空气里。催生了景胜的想象，景胜的放纵的想法。一辈子，也许该放纵一次。有了这个念头，景胜终究有点忍不住了，靠近如瑶，想去亲她一下，他的气息已经喷到她的脸上，唇已贴近她的唇，只需要覆上去，就可以无比美妙。他颤栗着对如瑶低声道：“如瑶，我忍不住了。”

如瑶温柔而坚定地推开他，用坚定地言语给他泼了一盆冷水：“想想如菲，我不想亏欠她。景泰对我再不好，我也不想对不起他。我还有意旻，不能让他蒙羞。过去的，再也回不来了。”对如瑶来说，她被景泰搞得非常怕男女之事了，再加之，她心地高洁，绝不允许自己做苟且之事。

景胜的心，如这滂沱大雨中的一只寒蝉一般，被山洪冲到冰冷，无所适从。他后悔自己刚刚忍不住靠近了她，也后悔自己表达了对她的渴望，这只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他把自尊看得比什么都重。他强烈感受到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他羞恼地问：“那你可还对我有意？”

如果说，以前景胜给了如瑶很多的伤心，那这次，如瑶都还给了他。不过，如瑶不是有心要还他这些伤心，更不是有心想伤害他。

看他如此难过，如瑶安慰他道：“不是没有，只是不能了。”

其实如瑶的内心就是觉得没有了，但不想看他这样难过，所以就只是安慰他罢了。如瑶想：“不能跟没有了，又有什么区别呢？”一切情爱都是虚妄，都毫无意义，我的意旻，才是实实在在的。

如瑶最不想的就是让意旻蒙羞。为了意旻，她一切都可弃，哪怕是她的命呢，更何况是一点男女私情，令人不耻的男女**？

景胜内心却好受了一些，他觉得如瑶是高洁的女子，对她感到更加遥不可望而喜爱了。

景胜道：“其实我这一生，唯有你。”这话让如瑶觉得，自己刚刚仿佛做错了，让他不能死心，对如菲是不利的。她赶紧补道：“你要善待如菲，如菲是我姐姐，你对如菲好，即是对我好。”

半晌，如瑶又道：“如今我，唯有意旻了。你若愿意，日后要帮我护他周全。”父母之爱子女，为之计深远。

这三天里，两个人之前想说的千言万语，都被时光的洪流冲没了，只剩下这寥寥数语；之前想做的千万件事，也都被时光的洪流冲掉了，只剩下无言相对的枯坐。如瑶想：“之前赌气让他和如菲成亲，还是有点恨他的，恨他没有早点跟自己表白，恨他撒谎骗自己爱如菲。恨就是爱。而现在，自己真的放下了，也真的结束了。”景胜想：“再也回不去了。”

待天晴，洪流褪去，他们用速行回了住处。

三天里，意旻到处找如瑶，找不到就哭，闹得大家都不得安宁。如瑶的奶水也回了不少，索性断了奶。反正也已经喝了三年有余了。如瑶回去后还是有所愧疚。她庆幸自己没有跟景胜做出什么事情，否则，良心会更加不安的。

景胜则急匆匆赶往行宫的假山堆里去查看。一开始还是没有看出什么端倪，后来把一座大假山仔细研究后发现，果然在假山上部有个暗门。他们打开了暗门，发现有个通道。他们走过这个通道，通道尽头，竟然是那个破庙。而破庙里的佛像后背是一扇门。门做得极为巧妙，看似一件袈裟，实则是一扇门。

即使查到了这些机关，通道，也依然没有找到王洁媛。但至少可见有人会通过这个通道来到这个行宫里。那来行宫做什么呢？

景胜又想到了赢佛寺，会不会跟赢佛寺有什么联系呢？

景胜来到赢佛寺，发现这个寺庙跟以往有很大不同，好像多了很多和尚。和尚们个个都非常壮实，壮实得像练过武的。景胜问其中一个和尚他们是否都练过武。和尚表情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当然。此寺庙一直都是接纳练武的云游和尚。”景胜大惊，突然感到危险。

没等景胜跨出大殿，突然就被一支冷箭射中右侧肩膀，一阵钻心疼痛。又有一群和尚出来团团围住了他们。为首的道：“把他给我拿下。”

景胜心想：“坏了坏了，这下要出大事了。莫不是这些和尚窝藏了王洁媛？”

和尚把景胜绑在大殿里，杀了其余的人。然后飞书到十里外的柒巷镇附近的军营，让军队过来救景胜。

杨汉对萧博道：“景胜王危险，你我速去救援。”萧博道：“这明显是设了圈套，引你我去钻。不可贸然前去。”

杨汉道：“那该如何是好？”萧博道：“需禀报陛下再说。”如瑶也听说了这件事，如瑶急匆匆到军营道：“尔等安敢延误战机？纵使是圈套，景胜也危在旦夕，你等需速速去救才是。”

如瑶道：“这样，我先带一队士兵从右翼东侧先声东击西，放火烧，放完火就撤。同时在左翼西侧再放火烧。萧博将军带兵从北侧大门进去救援景胜。如此扰乱对方心境，误以为多方攻击。最后只剩下南面，凤迟谷，让他们从凤迟谷撤退。而杨汉将军则埋伏在凤迟谷之上。准备好滚木雷石等，待他们通过时，一击必杀。”

杨汉道：“如此甚好。”

萧博道：“我在凤迟谷埋伏，杨将军带兵从北侧大门进去救援景胜。”如瑶道：“也可。”

到了深夜子时时分，赢佛寺外火光冲天。所不同的是，杨将军进去之后，居然没有见到一个人影。人都已经跑光了。这真让人匪夷所思。顿时，如瑶觉得中了圈套。

如瑶道：“寺庙里应有密道，通往外界。”话音未落，就听到大殿里剧烈的爆炸声音。这里埋伏了很多火药，还有煤油，士兵们被烧得惨不忍睹，哇哇乱叫。一片火海，都映红了远处的天。如瑶用速行离开了火海。连杨汉都葬身火海。如瑶悲痛不已。

如瑶与萧博汇合后，萧博言说未见到任何逃兵。如瑶甚感奇怪。她觉得萧博似乎有所隐瞒。但一时之间又无证据，只是一种直觉。

景胜下落不明。如瑶非常着急。过了几日，又收到同样的信，让他们去救景胜。这次地点是在行宫。如瑶深感困惑。如瑶决定自己亲自前去，悄然行事。她一身黑衣，在深夜悄悄潜入行宫。用速行四处搜寻，发现景胜所在。她不敢打草惊蛇，解开景胜绳索，让景胜和她一起用速行离开。

待到天明之时，再看行宫处，已然是一片火海。景胜和萧博只得回朝廷禀报此事。扶昊帝更加觉得危机重重，所发生之事，谜团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