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二伤

萧亮见完黄胜魁的第二日便去找了林沐和，对他道；“这次我兄长萧博和我一起投入四百万两到生意里。不过，这可是我和兄长两人的全部身家啊。林伯父可要多多费心。”

林沐和略一沉思道：“萧公子，用不了这么多，只需要三百万两便足够了。”

萧亮急切地道：“那另外这一百万两，就投入到金矿里，可否？”

林沐和直摆手，道：“不可不可，黄老板道还要我观察你心性，他道你无恒心，他恐怕不会同意你现在投金矿。”

萧亮道：“那不如这样，这一百万两，就当作是您的钱，您投的，不必说是我的。您看这样可好？”

林沐和道：“那如果赔了呢？你不会让我赔给你吧？我可赔不起啊。算了算了，您还是少投一些，如何？您毕竟是皇亲国戚，我说到底是一介草民，怎么惹得起？”

萧亮劝他道：“那这样，这些钱赔了算我的，赚了，我分您盈利的两成，可好？我们立下字据，以字据为凭。严真珠也投资了金矿，我看应该不会赔。这个女人现在生意运甚旺。”

林沐和又推脱了一番，萧亮再三保证，再三请求，两人相持不下时，林兰来了，道：“父亲这次就随了萧公子吧，他如此诚恳，上次我已经劝过他，但他势在必行，那就如此吧。”

萧亮又把自己宅子抵了八十万两，凑够了四百万两纹银交给了林沐和。本来他的宅子值不了这么多钱，他找了一个之前想巴结他的富商，强行抵了这么多银两。其实他的宅子，一文不值，因为没人敢要，哪怕最后他真的还不上这个钱，谁敢真收了他的宅子占为己有呢？

一晃两月过去了。林沐和跟消失了一样，袅无音讯。本来说好一个月就回来的。萧亮萧博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有点担心害怕了。他们都忍不住进宫找了太后，把事情都说了。萧太后道：“那林兰还在么？”萧亮道：“在，最近这段时间，我日日去找她的。”太后又问：“那她们都一切如常吗？”萧亮道：“一切如常。”太后道：“那再等等。”

如此两个多月过去了，终于，林沐和回来了，从工地上带回来三百九十万两纹银，而从金矿上带回来一百五十万两纹银，交给了萧亮。

萧亮看到钱恨不能给林沐和一个大大的拥抱。他和萧博赶紧跑到宫里告诉太后，太后道：“嗯，看来这林沐和和黄胜魁确实是可靠商人，也是，普天之下莫非黄土，谁敢欺骗你们两个啊。做生意之人，就喜欢攀附权贵，心里才有安全感。他们不缺赚钱机会，缺你们给他们提供的安全感，而你们呢，倒自己还没有安全感，还怕这些生意人骗你们。是不是可笑？我和皇帝在这里，谁敢骗你们？听萧亮说，已经做过几次生意了？也有两年时间了？”萧亮道：“正是。”

萧太后道：“如此商人，也可引荐给哀家看看。算了，你们跟他们去做生意就行了。此等商民，唯利是图，我还是不见的好。”

萧博道：“太后，金矿利润客观。如能加大投入，我们或可扩充军费，充盈国库啊。”太后思索片刻，道：“自古金矿就是一本万利。都由皇家开采，怎奈莲都路途太远，管理太难，所以不如包给商人，由他们缴纳税赋。这样吧，对金库再增加一成税赋。”

萧博讨了个没趣。回去后就跟萧亮商量：“如果国库里的资金能用来投入一下，两三个月后就可以回来五成的利，到时这些利润就可以为我们萧家所有。伴君如伴虎，一朝天子一朝臣，有了钱，哪怕变了天，我们也可安享度日。”

萧亮道：“小弟甚为赞同。到时还回国库里，神不知鬼不觉，也无甚不妥。”

萧博道：“那为了稳妥起见，届时你要到金矿去现场监督，你可愿意去？”

萧亮道：“小弟愿为兄长效犬马之劳。”

两人商定后，就各自回了府。林兰已派了侍女前来请萧亮。萧亮拿到钱后反而没有去那么勤了。所以已经有几日没有去了。看到林兰来请自己，萧亮心里非常高兴，自己前些日子日日去，还是有效果的。泡妞泡妞，不花功夫是不行的，花了功夫，卓有成效。

林兰请来萧亮后，对萧亮道：“我在皇城也住了有些日子了，父亲想接我去蜀王城。我有些舍不得……”林兰哽咽了，没有往下说是舍不得什么。萧亮自认为是舍不得他。林兰又道：“我走后，公子可否不要再做生意了，毕竟做生意都是有风险的。安稳度日比什么都强。我父亲也是此意。”

萧亮有些急了，道：“林兰姑娘，你非去不可吗？”这一切都打乱了他与兄长商量好的事情，就感觉有点无所适从。林兰道：“嗯，父亲长期在蜀王城了，我和母亲过去作陪是应当的事。”萧亮道：“那还回来吗？”

林兰道：“短期内可能不会回来。日后你我需有缘再见了。”林兰含着泪，依依不舍地，有欲言又止似的。

萧亮道：“你可否留下来？为我留下？我本就想向你父亲提亲。怎奈……哎，如今也顾不得这许多了，你可否愿意留下等我？以后我日日都来看你。”

林兰看着急切的萧亮，安慰道：“如此可一试。我也怕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在这里，有你，有止文哥哥，还有柳姐姐，到了那里，虽父母在身边，我仍会感觉孤零零一个人的。父亲常年外面跑，母亲又操劳家务，我连个说话的人都要没有。我实则是不愿意去的。”

萧亮一听顿时明白了，难怪她这么着急差侍女来叫自己去。是来找他商量了。萧亮当场就高兴起来了。去找了叶青和林沐和。林沐和受宠若惊道：“公子您是皇亲国戚，不嫌弃我等商贾小民，我等已是感激，儿女婚事，自是父母作主。不知公子令尊令堂意下如何？”

萧亮一想，倒觉得自己草率了，还没有跟哥哥姐姐说这件事就急急匆匆问林父林母意见了。那现在怎么说呢？萧亮只好含混道：“他们自然是遵从儿子自己心意的。那就待我三媒六聘备齐再来。”

萧亮很高兴，最近一段时间可谓名利双收，钱也赚到了，美人也将入怀了。

黄胜魁那次和他们喝完酒后，又喝过一次，那次酒席上，莼姮也来了，歌舞表演了一个够，还来陪萧博喝了酒。只是，萧博想带她回去时被她拒绝了，她道：“妾身听说公子对妾身倾慕，妾身上次家宴时就曾偷偷看过公子，觉得公子确实是一表人才，仪表堂堂，丰神俊朗，也对公子仰慕已久，只是公子已有家室，妾身也是好人家女儿，处子之身，可不愿屈就于人之下，公子就当我是一可听曲看舞的红颜知己吧。”

萧博又失落又激动，每次想到就心痒难忍又无可奈何。萧博对萧亮道：“难怪人家说人生有几大喜事，其中之一便是中年男子丧偶。”萧亮窃笑，安慰萧博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切莫气馁。待哥哥钱多时，拿钱砸她，看她心动不心动。”

萧博道：“未必，她可是黄胜魁的侄女，什么钱没有见过？”

萧亮道：“黄胜魁有钱，不见得能把钱给她多少，就不见得她有钱。所以，也未必。”

萧亮想想自己，又安慰萧博道：“哥哥还没有适应自己皇亲国戚的身份么？有多少人想巴结还巴结不来呢。上次姐姐说得对，人家干嘛带着你我做生意？真的是缺钱吗？肯定不是，外面有钱的也多的是，但用谁的资金不是用？人家还不是想寻个靠山？你有钱又有权有地位，样貌又不差，别说莼姮，就是天下女子，只要哥哥青睐，谁人不愿？只是哥哥不先表示好感，很多女子有心也无胆罢了。我上次给黄胜魁说了哥哥对莼姮甚是心悦，黄胜魁告诉了莼姮，她就躲屏风后偷偷看你了。回去自然朝思暮想了。”

萧亮这番话惹得萧博更加坐立不安，心痒难忍，无所适从，□□焚身，却又无计可施。

萧博对萧亮道：“此次定要大赚一笔才行。动国库之事，那是掉头的事，你可不能跟任何人说。事成之后，利润分你两成。”萧亮道：“哥哥看在我还要远赴莲都的情面上，可否再多分我一成？”

萧博生气道：“我是户部尚书，出了事情都要我独力承担，给你二成已是很多。你莫要再贪心不足。”

过了些日，跟萧博说自己要娶林兰的事情时，第二次萧亮又提道：“兄长，你看，我也要成亲了，开销变大，能否再分我一成利润？”

萧博道：“最多半成。林沐和以后的财产也都归林兰，也就都是你的，你小子也穷不了。”

萧亮去跟萧太后说与林兰的婚事，萧太后道：“我竟忘了弟弟早就到了该成婚的年纪了，我给你说过一门亲事吧，相府千金申明玉就不错。你可见过她？”萧太后的态度再明确不过了。就是嫌弃商贾门第低，不同意。萧亮很郁闷，觉得你平时也不管，现在来横插一杠子。萧亮闷闷不乐地回了府，对柳波道：“身为皇亲国戚，竟然连个婚姻自由都没有，这让我可怎么办啊？”

萧亮又去找萧博商量。萧博道：“你先忍耐吧，等我们有了足够的钱，跟她辞官。留她一人在朝堂上，她必然孤木难支，要我们帮衬她，会挽留我们，到时你再提条件。”

萧亮道：“那现在也只好如此了。”

萧亮没法现在就娶林兰，甚是苦闷。当林兰走了以后，萧亮日日买醉，心都空了。他觉得什么都没有比林兰更重要的了。而自己身为一个男人，权力是姐姐给的，钱也还没有多少，而这权力实在不算什么权力，就连娶个自己喜欢的女人都要因此受到掣肘，还不如不要。而钱跟权比，显然钱更让人自由。

柳波最近实在失落，看萧亮他们筹钱做生意，自己没本钱，也不能跟着做，严真珠那里的好处费也没了，跟着萧亮，上次搞的怀疑严真珠和严如玉的事情也纯属自己瞎想，被萧亮说了一顿，还有包括汇金池的事情，萧亮都跟他说了，连黄胜魁都被汇金池给骗过，严真珠也是真的被汇金池骗了，所以，自己给萧亮出的主意，后来都被事实证明了不行，自己的怀疑也不是这么回事。

萧亮变得没那么信任柳波了。柳波有点急于想自己搞点钱。柳波那日认识了一个市井小混混刀毛，因此人头发像被人砍了一刀砍出来似的，故而被人这样叫，他自己也乐意，名字看着凶狠更能唬人。据说这人杀过人，只是因为当时年岁尚小，才十四岁，因此只是羁押教育了一年有余便放出来了。柳波就跟此人商量，如何能让严真珠吐点血。

刀毛道：“绑架严真珠？”

柳波道：“她好像没有家人，账房先生不一定做得了主，店里就她说了算，她不说把钱支出来，没人敢支出来。把她绑了，钱也出不来了。如此无益。”

刀毛道：“截她货物。”

柳波道：“她的货物，从藟山作坊运到蜀王城的货物，由振威镖局护送，镖局的人个个神武，为首的据说天下无敌叫霍正伟，是个最不好惹的，还是算了。藟山运到藟山作坊的路上，路程较短，不好下手，且都是墨玉生矿，你我不好脱手，又不能再回头去卖给严真珠。只有藟山作坊到多宝阁这段路，有几个地方都可以设伏，且到手的都是成品，可以直接卖掉或者找人销赃。如此甚好。不过，就怕这女人亲自押送，这女人很厉害，会些剑术，你我需想些法子才行。”

这日，柳波装模作样地来到了汇春园，看望自己姐姐柳青娘。聊了一会儿，看似不经意地，他又提到了严真珠，他问：“姐姐和严老板熟不熟？”柳青娘很不经意地道：“还行。”

柳波追问：“怎么个还行法？”

柳青娘问他：“你怎么老是研究这个严真珠，意欲何为？”

柳波看柳青娘这样警惕，道：“哎，我就是受萧亮所托，想了解一下她，萧亮之前与她合作，却损失了几百万两纹银，心中有所疑惑，了解一下而已。”

柳青娘想了想，碍于武修这层关系，她想让柳波打消追查研究严真珠的念头，于是道：“她是个可怜老妪，刚来皇城做生意时，我对她颇有照拂，自此就熟悉了，她也是你姐的一位朋友了，你且对她也关照些，不过如今，她生意风生水起，已是这城中颇有前途的商人了。且她剑术厉害，你不要招惹她。”

柳波道：“哦。你的朋友啊，那她可曾把你当朋友？”柳青娘道：“应该是吧。”柳青娘想：“要不然人家也不会帮忙把你介绍到景胜那里去谋个差事。你姐我跟景胜王一直都是杏花坞和朝廷这种对立关系，怎么好开口？只是我不便告诉你罢了。”

柳波又追问：“那姐姐平日里都跟她有什么来往么？”

柳青娘道：“也没有什么多的来往，就是他们都喜欢吃汇春园里陈绛师傅做的茶点，我偶尔给景胜和她都送一盒过去。”

柳青娘想去看望景胜，自己独自前去，没个由头，空手而去也不好，就借着说去看如瑶，给她送点心，就去看景胜王。两个地方，一个山上一个山下而已。

不过，如瑶确实爱吃陈绛师傅做的茶点。第一次柳青娘拿去时，如瑶就夸赞过，道：“这位茶点师傅可是南方来的？做的茶点甚是好吃，尤其一道玫瑰酥，回味无穷，吃完过几日还会想到那个味道。”

由此，柳青娘断定如瑶爱吃这些点心。也常常给她带。如瑶性子比较冷，她不知道柳青娘喜欢什么，所以最近除了避水石，也没再给她送过什么。不过，其实之前如瑶就送过非常贵重的礼物给过她。他们听经毕业时，如瑶送过一块藟山名玉给她，这块玉的名字叫裟鹿，除了速行，还可以用来变换装束。柳青娘也能感觉到如瑶是把自己当朋友的。

柳波道：“这样啊。那姐姐如果再去，就带上小弟一起去吧。我在萧亮那里做事，总不能什么都没做，也算对他有个交待。”柳青娘道：“那你过五日再来，到时随我一起去好了。我也正要去一趟。”

萧亮给蜀王城的林兰写了信，要她回来。本也没有抱什么希望，但没想到，林兰真的回来了。整个人瘦了一圈，倒显得更加好看了。是林沐和送她回来的。林沐和对萧亮道：“为父的，实在不忍心看着自己女儿日渐消瘦下去。也许是有些水土不服吧。待过些日再去吧。”

萧亮道：“家兄已将聘礼备好，不日就将上门，还望伯父伯母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