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无常

武修看了大骇，道：“有人害我。此乃老鼠胶，以前我幼时去胶东一带玩，听人讲过，此有剧毒，手摸过的，再摸了吃食，即可通过吃食进入人体，拉肚子直到拉死。快，黄澜，你秘密地，给我找一些猫尿来喝。”黄澜立刻秘密地命人找来几只猫咪。

猫咪们都爱干净，平常撒尿都喜欢撒在土堆里，现在让她们撒在光溜溜的青砖上，就不肯撒。这样就麻烦了，猫咪们都憋着尿，不肯尿，而武修又在奄奄一息等待着。

黄澜急中生智，将干净的白棉纱布用剪子剪成了碎屑，然后铺在猫笼里，猫咪们就在碎屑堆里撒了尿。黄澜再将整块棉纱布包住这些碎屑，用力绞出猫尿来。武修捏着鼻子喝了一些，喝完，黄澜递了水给他，又给他一片蜜饯。如此贴心，让武修备受感动。

很快，武修好起来。武修将李婉给他书的过程告诉了黄澜。黄澜沉吟片刻道：“究竟是苏江月要害你还是李婉要害你，还是另有其人，尚不可知。此事需布个局来揪出幕后之人，才可知她们究竟是何意图。”黄澜就在武修耳边如此这般说了一下。

武修看看她道：“你与如瑶一般聪明。我喜欢你的聪明。黄澜，待此事完结后，你可否嫁我？”

黄澜正色道：“不可。”

武修问：“为何？”

黄澜道：“我已年老色衰，不能以色侍君，亦不能为你绵延子嗣。此事不必再议。”

武修看看黄澜这强势的样子，她不是如瑶，那还能是谁？她跟如瑶一般一般的强势。

武修想，自己先把幕后敌人揪出来再跟她理论。于是，武修谎称自己病得越来越重。终有一日，武修当着两位妃子的面薨逝了。如瑶用分身石将假身放在棺椁内。而真身则隐匿到玲珑阁内。如瑶自己则带着武修用了隐身石进入宫内，静观其变。

而与此同时，苏府上死了一批人。苏江月的父亲，幸免于难，但称病抱恙在家。

而此时，苏江月竟然挺着肚子道：“我已身怀有孕，还有皇帝遗诏，已封我为后，由我兄长苏江海摄政。”

黄澜觉得奇怪的是，这书是苏江月送的，就是她做的手脚，那是否就可以就此收网了呢？可是这苏江月，她调查过，并无一位兄长叫苏江海的，那此人又是谁？

如瑶见到了那个苏江海，突然想起了那日在李婉所在的鹤鸣宫上进出的那名陌生太监。但为何出入的是李婉的鹤鸣宫呢？如瑶和武修隐身前往鹤鸣宫查看，发现两宫挨着的地方的墙上已经开了一个暗门，可相通。

两人进去后便听到一对男女欢合之声，听得黄澜羞涩，武修轻轻搂住她，轻轻亲上了她的唇。黄澜扭头避开她，瞪着他，示意他正事要紧。

之后听到一对狗男女在此商量。

男的道：“你想与她并列皇太后，尚且不可，她怀孕在先，你只能先忍耐。最好你也怀孕。一月之内，我辛勤耕耘，或可开花结果。到时谁生下男婴必然谁可当皇太后。她未必一定是男婴。”

女的问道：“若我和她都未能诞下龙子，该当如何？”

男的道：“这有何难？可先抱一个男婴充数。”

女的道：“她或要害我。你可要为我做主。”

男的安慰道：“放心。我对她讲过，你们两人以她为大，要她容你为小。不能相残。但我心中，爱你更甚，你当知晓。只是她如今先怀孕在先了，不能少了她。”

女的道：“苏府那些认识你的人，已经处理干净？”

男的道：“嗯，只有苏侍郎，因苏江月的关系不能动他，但已告知他，若想活命就先称病。不日，再让苏江月对他言明，苏江月腹中孩儿乃是我的种。他自然知道成王败寇，碍于他女儿，必不能作他想。”

原来苏江月进宫之前有一个恋人，沈怀，此人长得英俊痞帅，才高八斗，原是百济人士，因在新罗杀了人，从新罗逃到百济，又逃到中原，苏父收留了他，到苏府上当了一名家仆，但此人胆大妄为，为苏江月貌美动心，大胆追求苏江月，让深闺中的苏江月尝到了男女之情，苏江月对他欲罢不能。而武修将苏江月纳进宫中，却又不曾宠幸，她便对沈怀更加日思夜想。

而沈怀在百济时，曾与李婉是青梅竹马，李婉追随于他逃亡，在逃亡过程中，曾与他失散。李婉为求生存就进了刑部侍郎府中当了一名歌姬，因容貌出众又善歌舞，被送进宫中。苏江月求总管太监王德峰通融，谎称自家兄长苏江海，实际是沈怀，有要事进宫相商。

王德峰曾受过苏父的恩惠，出于报恩心理，也就帮了她。

那日进宫时，沈怀被李婉截了胡，李婉的侍女夏琳正好见到了领路的侍女，夏琳对这领路侍女道：“我帮你带他过去。”百合宫正好和鹤鸣宫挨着。于是夏琳把这仪表堂堂的痞帅痞帅的男子带到了鹤鸣宫。

李婉见到故人，有点不敢认，怕周围的侍女听到，又不方便屏退左右单独问话，就说了几句扶余话。结果，对方对答如流，也是用扶余话。

李婉问道：“我曾有个故人，名叫沈怀，与我失散多年，至今我对他念念不忘，你与他酷似，你可是他？”

沈怀用扶余话答：“正是鄙人。你可是陈喜善？”

两人相认后异常高兴，然后就说了来此的目的。李婉娇嗔道：“你与她私会，那与我呢？”

沈怀道：“你与她的宫殿只一墙之隔，我来将这一墙变成一门即可。”

于是，沈怀之后就先从苏江月的百合宫那里进，再通过大幅画后面的暗门进入到李婉的鹤鸣宫这里。他一男侍二女，玉露均沾。完事以后，又从苏江月的百合宫大门出来。

真是无巧不成书，三人的丑事，都被夏琳偷偷看在眼里。而夏琳已是婷婷玉立十八有余，她也对沈怀这个美男子动了心。于是挨挨蹭蹭，接近沈怀。沈怀怕她坏事，也对她颇有照顾，只是下人住所，诸多不便，两人只能找野地苟合。

一日被一太监森强撞见。森强吓得魂飞魄散。沈怀不得已告诉了李婉，李婉就毒死了森强。又要杀了夏琳，结果晚去了一步，夏琳看到森强死了，怕自己也被杀害，就赶紧逃出了宫，还正好逃进了曲艺坊当了一名蒙面歌姬。

武修在曲艺坊是有耳目的，早就将这名夏琳掌控在严密的监控之中。故而，李婉派出的多次搜捕，也未能将她搜走。

武修和如瑶基本搞清楚事情真相后，趁沈怀又进皇宫时，现身于皇宫，命人将李婉和沈怀当场抓奸在场，又将苏江月也抓起来。

夏琳被带上来。苏父被带上来。那本书也被拿出来。人证物证齐全。三人自知招供是死，不招供也是死，便破口大骂起来。

苏江月本想抵赖，但想想肚子里怀着孕，也无可抵赖。便破口大骂道：“你自己有隐疾，从未临幸我和李婉，还要杀人灭口。我就要说出来，让天下人都知道，你乃阳衰之人。”

看苏江月这样，如瑶差点就使出了庐阴顶，她强忍住了，一旦使出，就等于承认了自己就是如瑶，武修一看便知了。她又想到苏江月怀有身孕，孩子是无辜的。她最终忍住了。

一干人等都抓的抓，审的审，将太监总管也撤职查办，清除了宫中余孽后，武修长出了一口气，道：“黄澜，你当真跟如瑶一样的，足智多谋，且，如瑶才会用分身石，如瑶才会用隐身石，所以，你就是如瑶。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要么，你就是如瑶冥冥中派来助我的，要么你就是如瑶。不过，反正我现在已经无所谓你是黄澜还是如瑶了。我现在就想娶你。”

黄澜冷冷道：“可是我不想。”

武修道：“连当我的挡箭牌都不肯吗？现在天下皆知我是阳衰之人。”

黄澜犹豫了一下，喃喃道：“若是我再年轻个十岁，我必会允你。可现在肯定不行。我不是成了你的挡箭牌，而是成了你的障碍来耽误你了。你且自己先受着吧，等两年后，你自然也是再不用挡箭牌的了。”

武修黯然神伤，恨恨地道：“以后，我就用馨梦石日日与如瑶在梦中私会。”

武修解释道：“我这样做的意思有两层：一，你若是如瑶，你就将夜夜与我在梦里欢爱，梦里还是生不了小孩，我也不忘记你，天天复习你，让你继续耽误我将来纳妃生娃。二，你若是黄澜，我跟别人欢爱，现在告诉你，让你妒忌。”

如瑶觉得他真无可救药了。如瑶不动声色，偷偷把自己那块馨梦石改成无效，跟他的交换了。然后武修发现，怎么这个馨梦石又没用了？他仔细看了一下，发现不是原来那块！他惊呆了。难道它自己会变？还是被人掉包了？

武修不动声色，翌日便去了如瑶住处，仔细搜寻了一番，无所获。如瑶随身带着馨梦石。

于是，武修逮住她用手摸遍了她身体，找出了馨梦石，道：“你作何解释？”

找到馨梦石的时候，武修是狂喜的。她就是如瑶。

黄澜却道：“看你的石头好看，就照着雕刻了一块一样的。那天两块比着看的时候应该是拿混了。”她真会装傻。武修又气又喜，自己实在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了。管她呢，现在他已经分不清这女的究竟是黄澜还是如瑶了。

于是他道：“哦，随便你吧，如瑶也好，黄澜也好。都可以。”

再说康斌，自从汤明城逃走以后，经过一年时间，他又回到了皇城。他突然想到，最危险的地方也许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他蛰伏在皇城周边，并将周边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他无意之中还发现了一个秘密。

望梅慈净庵。这个秘密还要从三年前的一场邂逅说起。

康斌刚回到皇城时，甚是落魄，但破衣烂衫依然抵挡不住他的英俊和帅气。反而有几分落魄公子的忧郁神态。他路过望梅慈净庵，就想讨杯水喝。于是就进去了。正好遇到道化师太在院中。

道化虽是出家人，但因她从小是孤儿，是被芸香师太收养的，并非是自愿出家的。芸香师太当日给她剃度时曾道：“道化，今日给你剃度，乃是因你在庵中生活修行更加便利，非你所本愿。若日后你想还俗，可再蓄发。”

道化记住了这些话。她之前还小，看到如瑶景泰等人玩闹懵懵懂懂。日渐长大，少女春心萌发，常哀叹自己命苦，当了出家人。此时突然撞见一个如此英俊帅气的男人，虽有落魄之色，却也动人心弦。

道化虽剃度，却生得姿容绝色。道化从小缺乏父爱，自小对年长男性颇有好感，因此两人竟然一见钟情。

康斌问道：“敢问师太法号？”

道化猛然惊醒自己是出家人，道：“贫尼法号道化。”

康斌道：“道化师太，在下康子文，幸会。”

此后，康斌隔三岔五来庵里讨水喝，道化天天盼着他来。两人眉来眼去，已明对方心意。

终有一天，康斌道：“在下父母双亡，在此略有薄产，尚未娶妻。”

道化心知肚明他什么意思，莞尔一笑，道：“贫尼乃是从小被收养在此庵中，剃度之时，主持师太言明，若遇良人，可以还俗。”

康斌道：“如此甚好。”康斌就找主持芸香提了请求。

主持芸香师太不清楚对方身份，便对道化说：“道化，此人来路不明，你需再多多了解，不要误了自己终身。”

而主持芸香师太是一番好意，而道化却理解为婉拒，心里多有不快也不敢多言。默默退了出去。告诉康斌主持师太说话不算数，不同意。

康斌就要她跟自己私奔。道化犹豫了。毕竟，想想康斌确实是来路不明。心里也有些害怕，就没有答应他。康斌就来得更勤了。几乎天天来庵里。还捐了一些香火钱。就这样过了一两年。

后面康斌还带了一些当地的富户来庵里捐钱粮，这些富户都是康斌结交的，对康斌推崇备至。康斌带他们来的目的是为了让他们为自己的信誉背书的。而主持芸香看到康斌结交的都是有信用的人，觉得他应该也还不错，便让道化蓄起了头发，准备嫁给康斌。

而富户里有个蓝员外，颇为好色，常常去汇春园听曲，对姑娘们也动手动脚的。蓝员外家里还有个老姑娘蓝欣儿，他看上了康斌，就想把女儿嫁给康斌。而康斌实际上穷得叮当响，为了结交这些富户已经耗尽了自己的积蓄，还借了一些债。这时，康斌就陷入了两难，既想要道化，又想要跟这个老姑娘蓝欣儿成亲好得些嫁妆钱粮。

康斌经过苦思冥想后就设了一个局。

那日他来到慈净庵对道化表了忠心，告诉她非她不娶之类的话，还约道化去赢佛寺烧香，半路上却转去了自己租的宅子，跟道化把生米煮成了熟饭。

还对道化说，将来娶她的话，她的身份恐怕会遭人议论，所以要给她寻户人家，让她认门干亲，对外先宣称是他康子文的远房表妹，从小寄居在慈净寺，如今想还俗，所以需要投靠一户人家。自己虽是他表哥，但孤男寡女的，男女授受不亲，也不方便，不能投靠自己门下，只能选户人家投靠。

他与道化商量后，道化同意了。他又找蓝员外请求此事，同时表示自己愿意娶蓝欣儿为妻。

蓝员外自然是应允了他。于是举行了隆重的还俗认干亲仪式。

蓝员外看到道化年轻貌美，对道化动手动脚，道化厌恶至极。而蓝员外却动了续弦的心思，怎奈已经认了干亲，有□□之嫌，蓝员外甚是郁闷。而蓝员外的女儿蓝欣儿则是张扬跋扈，对道化这个干妹妹多有刁难。

道化便对康斌诉苦，且告诉康斌，自己已经怀有身孕。

康斌道：“你且忍耐些时日，蓝家既然这样对你，他们不仁，也休怪我无义。你可愿意等我？”康斌就把自己的计划讲了一遍。道化一开始并不能接受康斌的计划，还愤怒骂他，但后来想想自己已怀孕，想回慈净庵也回不去了，孤苦无依，只得信他。

康斌向蓝员外求娶了蓝欣儿，很快就举行了隆重的婚礼。婚后不久，正值清明节，康斌提出带蓝欣儿去祭拜蓝母，道：“小婿建议清明时节应去祭拜蓝母，以告亡灵我与欣儿琴瑟和鸣。”得到同意后，康斌带着蓝欣儿欣然前往。

那处山上有一处悬崖，康斌将蓝欣儿带到悬崖边将其打落悬崖，而这边道化故作姿态，将蓝员外引入房中用**药将其迷晕。待康斌回到蓝府后，便将蓝员外勒死后偷运出府，将其沉入附近的青花江内。

道化对外宣称父女二人去乡下收账，迟迟未归。如此，康斌和道化霸占了蓝员外的财产。康斌和道化以表兄妹相称住在蓝员外家中。员外家有个管家欧阳贺对员外忠心耿耿，觉得事有蹊跷，便出去找寻，最终在崖下找得一堆白骨，还有小姐的一个玉佩，才得知蓝欣儿已死。管家欧阳贺敢怒不敢言，只能悄悄留心。

而康斌和道化怕事情败露，就遣散了仆人，又辞退了管家，想卖了宅子卖了田产再另外生活。越是这样，越让人生了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