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昨晚在做什么,一开始我只是觉得他躁动不安,后来听到他不断喘息的声音,我只是觉得他奇奇怪怪把手机也不放好时不时传出一些嘈杂声,我说,“是耳机坏掉了么?我能听得到电流‘滋滋’的声音。”很影响通话质量。他把耳机摘掉了,听起来舒服了很多,但手机还是不能给我安静放好,“嗯……”已经午夜了,我并没有产生厌烦的情绪我也没有很慌乱,我问他“能不能好好的说话”的时候也还没有反应过来,他支支吾吾回答了些什么像落入云朵里似的他的话轻轻的软绵绵的我只觉得很好听,我知道自己先前听到了什么但我没有直接提起。
我其实有些难过因为我该是有什么话要说但是不管我说什么他都用一些简单的没有逻辑的词汇给我敷衍过去,是他不愿意听我的表述我只是感觉到自己已经开始变得乱七八糟了。他现在,小傲娇、小蛮横、尽是给我提些不合理的要求,像禁止我和他的朋友来往,像他不喜欢总是害羞的女孩子,像直言我已经是一个女人了而他是男人。他在说什么?禁止?他绝对不可以用这种词汇在我身上,我原生会害羞的性子没法改,我不喜欢“女人”反而觉得“女士”更合适。
他问,“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我一时回答不出来,“我没有认真想过,我……我其实没有想过。”我一直以来都没日没夜地忙于整理存稿,大的逻辑框架理得都不怎么令人满意,至于身份至于生活这些需要一再确定的零碎琐事都暂且搁置不提了。他似乎有些烦躁,“我知道了。”“你凶我。”“我没有,我不会的。”他的声音又变得温柔且平和了。
我试图去给他知道我有多么珍惜可以和他通话的时间,我太了解他以前是个什么样会给与关怀会表示理解的男生了,他的声音干净清澈,让人想起了清晨的露珠、黎明的云朵、林间的小鹿、紫蓝色的风信子、落满阳光的白杨树……
因为我很想念他,我的心似乎变得很柔软了,我也变得宽容且柔和了,在现在他的喧哗和骚动面前。
别爱我没结果,除非道理讲过我——在我脑袋里徘徊不去的是这句话,我一时无法判断清楚我们之间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氛围很足,甜言蜜语很多,夜深人静时刻,但我隐约里觉得我们之间缺少些什么,尤其是在这种彼此都很冲动的神志不清的当尔,我们之间缺少些什么,思维性的东西,所以我没有答应他。
好好如今的行为,似是曾经的场景一再重现,我不敢相信甚至不能够接受现在在我面前和我说这些话的人他是好好,而不是那个——那个他——宋世勋并不是值得我托付终身的人,后来事实也证明他不是,他是一个只会些花言巧语但不会为我实际做些什么的我总也觉得猜不透摸不着的人,他兴许算得上是一个爱我的人,我为他写了不少的诗,他在我心底留下的影响是不可忽略不计的。
而至于好好的朋友,大一的学生过度自由、迷茫冲动、且**缠身。因为忽然有了大把的时间并且没人再给出过多的安排,先前极度快乐而后会生出虚度光阴之感,他们悠闲、迷茫、不知所措,似乎人生才刚刚开始,似乎做什么都能成就一番大事业又似乎无从开始无事可做,似乎忙了一整天零零碎碎的事情又似乎没有收获,但空闲总会很多,所以务必会有充足的时间和精力热切地讨论性。我是怕他们讨论性还是怕自己无法讨论性,我早也开始变得凌乱且专断了,除了专心于学业我不能跟好好联想到任何其他。不啊,我都不管着他了自然有人管着他,虽然我不喜欢被管束的感觉但我想,因为这些都是一个高三学生应该要做到的事情,是本职。
好好说他给我看个聊天记录,有个小女生找他——
小女生,“诶?”
好好,“刚刚在打夜球。”
“半夜,能看清么?”
“有灯。”
“行呗,我突然有点好奇,你的头像,它不是个情头嘛?”
“不是,我没得,我是狗。”
“哈哈哈哈。”
“别想多了。”
“不,你是猪,豪猪。”
“你强,你是熊,庆熊。”
“我刚刚看了我以前瘦瘦的照片,我好心塞。”
“我不心塞。”
“我太难了,捂着脸哭。”
“你以为我会问,你为什么心塞?”这句直男语录我爱了。
“你什么什么牌子的直男?”
“我弯的时候就弯,直的时候就直。”
“那你还是弯的好,直起来令人窒息。”
“我喜欢直的气死人的感觉。”
“啊我死了,我太难了。”
“我上电梯了。”
“小声嘀咕,你小心哦,小心电梯色魔。”聊啥呢小姑娘我可要生气了。
“莫非我会出事……?”
“把你拖到电梯里面,然后啪、咚、踢里哐啷、打!”
“那我更色地Ko她们。”聊啥呢好好我真的生气了。
“哇我哭了,平时看不出来你这样的。”对啊,只需要对一个人好就是了。
“没事没事。”
“不愿面对。”
“不用面对。”
“明明多么少言寡语的男娃,我太难了。”
“叫我男人。”
“啷现在说句话出来要黑死我。”
“我还有救么?”
“看我哭得稀里哗啦。”
“哎,哎涩哎涩。”
“脸瓣儿给你揪住。”
“不早了,我弄弄睡了。”
“这么早嘛?当场愣住了我,不准睡。”
“没有没有。”
“黑脸。”
“应该说是打烊了打烊了。”
“不,你要和我一路吹夸夸,不行不行,我哭得稀里哗啦了。”
“敲,少来。”
“来都来了,不少来。那你先去洗澡澡呗,洗完和我吹夸夸。”聊天截图他倒着给我发的,我第一句看到这“洗完澡澡吹夸夸”,听方言我一时听不懂什么吹夸夸?是睡觉觉么?本来就有些头晕我心里好堵我哭了。
他和我说,“你不要叫我好好了,你把它改成不好,就叫不好。”啊?他说,“我睡觉去了,没意思。”
我只是觉得他今天的说话方式一反往常,不仅对想要靠近他的女生冷言冷语对我这个老相识也是如此,不,从他回来的第一天起似乎哪儿都不对劲。我其实心有不舍,“刚接上电话就睡觉去了?”
他心不在焉,“明天,明天说。”这个明天,我听过太多次了。
我柔声细语,“我只是希望,你可以说一些夸我的话。”
“你很烦我,我打扰到你了。”这一句着实令人摸不着头脑。
“我没有,你总说我很烦你我觉得你打扰我了我不需要你了,但是我根本没有说过,是你强制性加给的我对你的看法。就像你写语文大作文,引用一句话想不起出处了就可以随便安排个作者上去,但这种取巧方式不可以用在我身上。我没有说过,我也没有这样觉得。”
他反驳道,“你就是这么觉得,你有,你有。”
“我想你说一些夸我的话,形容词。”我该是把话题引向我所期待的方向。
他冷冷道,“不是夸你,是安慰。你现在没有难过,不需要安慰的话。”
我心里是有点着急,我似乎需要解释很多,“很快乐的时候就不需要你了么?我可以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可以变得很理智,可以平静且快乐,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是不很需要你了,但是,它一定并不是不需要。我会害怕改变,不想改变。我其实,是太过于重视爱情,但是我也根本不能给它一个确切的定义,我不知道我们之间是什么,只要长久且简单就好了,有时候不需要非得给出一个定义不是么?”长久且简单,但我的确是非常依赖他。
我真的完全吃软不吃硬的,哄我我也许可以听听,来硬的那就可能会走向决裂了。
他也许是太累了吧,没有空想这些。所以我,也该把注意力放多一些在别的事情上了,该放松的时候就适当地放松一些,别抓得太紧了,才对彼此都是好的。
其实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他有直言提到性这个话题了,兴许男生都是会提的,他说他不喜欢害羞的总表现得不好意思的女孩了,他发过来的聊天截图里也尽是这样很直白的一些玩笑话,我想我应该开始面对的,开始面对这个现实的真实的问题,但我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启口,尽管我也渴望过,我也梦到过,我也想象过,我也独自探索过,但我从来没有和他说起过。
所以说,我没有告诉过他很多他说他觉得我不需要他了。尽管我很明确地知道,他说他喜欢我的时候我很开心,他说我需要直面内心或者身体上的需要的时候我也很快乐,他很耐心唱一些好听的歌曲的时候我很幸福,我是从来没有告诉他这些么?我想这些感受他是感觉得到一二的,可他说他没有。
豆大的泪珠一次次涌出眼眶,像珍珠像雨滴,圆滚滚的温热的咸淡的,我感觉胸口沉闷得紧。我惊异于在干旱地区人的体内也贮藏着如此多的水份,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哭,我只是哭了。
我对他的感情既纯洁又忠诚,毫无私心,我开始放下了防备心,我知道时间的力量,我始终担忧但我又坚定地相信没有什么会把我们拆散,正如一直以来的这些日月,这惆怅的温存。我时常沉溺于一个对我来说最好的状态——有人爱,有事做,有所期待。
我一直以来都追求浪漫的感觉,没有想过以后没有想过在一起的可能性没有想过遥远的实际发展,只是想着现在幸福就好了,现在幸福了那么才有以后彼此慢慢筹划。我想强调我很现实,但这一回我似乎是又是在迷恋依赖、过度喜爱的繁花丛林里迷失心智顺路前行了太远,直到深入迷雾腹地,只大雾渐浓无花团锦簇,天色灰暗周遭烦闷,我好似一个孤独的漫游者,触动了野蕨草,碰坏了大毒芹,蓦地抬头望去——所有肉眼可见心灵可感的美妙场景都隐没在灰蒙蒙、蓝幽幽的浓雾中,这一天的黎明,如此这般的黎明。我想我们还没有到这一步,我只是哭了一场我也并无大碍。2019.0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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