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面没抄完,实在抄不完得拿回家写了。杨嘉辉写作业太慢了,今天的听写也未参加。下午四点就放的学,我说了很多遍一放学就开始写,做不到,磨蹭到晚上八点还在玩,这一点需严肃对待。”我发给家长的话总是语气严肃,但今个儿这作业如何明个儿还是原封不动地给我带回来,很多时候我不能理解家长忙碌到没空看着自家孩子写上那么半个小时一个小时的作业的行为。
日子到底还是我自己的。
杨嘉辉的状态呢,忽好忽差,当堂检测成绩呢,也想自个儿做了过山车,忽高忽低。我们孩子要学会及时调整自己的学习状态,在平常听课保证质量,在大型考试稳定成绩。
日笔记抄写、课堂答题总得分第一名叶尔多斯反应很快,词汇库存相对较多。第二名,许生涛,今天比较欢脱,上课也勤于思考。第三名,韩子祎,语文功底很扎实,关键时刻见真知。
在我们班学生里,葛浩哲的字是写得最赏心悦目的。前两节课还不怎么爱表达,后来多鼓励一点,熟悉些了,听写也都写得越来越好了,要继续努力。
叶尔多斯的拼音部分基本上没拿分,晚自习我会多给他教教拼音。另外就是今天本子用完了,本子用得完脑子可用不完,不可掉以轻心呦。
两堂课下来,热纳特这个孩子呢,阅读理解能力很好,课堂上老师提出的问题,像修辞手法、描写方法、人物性格等都能一一解答,但基础知识能力薄弱,平常要注重字词的书写和记背,才有望提高成绩。
平时要多背背书,像课本日积月累部分、老师给记的成语词语、文言文、古诗,每天早点起来背上十五分钟,便很容易进步了。
给学生的听写批改,有的错了一个字我便给批红,有的一整个类型的题都错了我便只打了个别写对了的对勾,未给批红,所以家长切不可根据批红的多少来判断听写的好坏,即知识掌握的多少。
我们复习了第四单元的基础知识。第四单元的成语、多音字相对来说比较多,课文中的猫、母鸡、白鹅的性格急剧变化,特点总结较有难度。老生我带着细讲过新课,内容都很熟悉了,新生我们在复习过程中就多听多记,灌灌耳音。我们孩子们需要多积累些词语,对今后语文学习定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而后,同学们给我的评价都是类似于刚正不阿,大义凛然,我觉得甚是有理。
“料酒、芝麻、蚝油、马铃薯粉、香油、八角、黑胡椒。”买了这些调料回来,做饭或许会好吃些。
可是,我总是为此感到生气——她置我于何地呢?她把我招来了,给我说了一通自己的水深火热难以忍受而后将我推给与之对立的机构(日日里听卫校的吐槽我只如此觉得,她从此变成了最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变成了敌人),而在离开这里之前,最后只跟我说了一句,“你把书还给我。”什么也没有了,是的,想来的确是什么也没有。
我当是见过她们的教师阵容的,有很有经验的老教师,有在学校任课的教师,想是对这些年的命题方向和命题内容都了如指掌了,而我只是初出茅庐。
想来我又何必自卑?世界大千,事在人为。这么些年的勤勤勉勉得来的功底也正是有了用武之地,我应当振作精神,做好内务。
其实,单是来了一趟,第一次自己打电话招生,开开心心来,通知了五六人,想班里怎么也会有个一二人,然而空空如也,空无一人。我独自坐下来看书,心里便有些凌乱,想到这想到那,思来想去,这一场终究是打心里降了一等上好课的士气。2020.05.30
萨拉伊丁真是个古怪的孩子,他时而冷漠,时而无赖,他的情绪状态不似其他孩子般连贯有序,而是断裂的、冲突的。偶尔会令人觉得难以琢磨,偶尔又令人觉得心中怜悯,很多时候我并不知道我的这些情绪源自哪里,似乎他心中有一个很深奥的秘密,但他总表现得很是轻松,于是这个秘密,我们任何人都无从得知。
许是一个略带忧伤的秘密呢?许是——
刚进入青春期的孩子都会有的状态。
就出去开了一个小时的会,寝室多了俩醉汉还有一个情绪崩溃者。他们总是把自己的私事自己的情绪带进工作里,而后一群人就那儿揪着一个私人话题议论纷纷,分明问我教室里学生们还在自习,我并不觉得他们如此行为是为妥当。
“我们来自五湖四海,
我们终将流入天南地北,
青春有你们的陪伴真好。”
看着朋友圈的这些内容,是的,又是一年毕业季了。这说明,打毕业之后,我晃晃荡荡过了一年了啊,然而处境,依旧难言。
许生涛拿粘过作业本的一长串胶带缠在小光头上,举起小手以一副认真的模样念起经来。
“老师,他已经变肿了?让他走吧。”
“变肿?”
“变种,变异了。”这是哪里来的想法?
老师对学生严肃批评,是对他还存有信心——
许生涛固步自封。平时听写七十多分甚至拿过第一名的许同学,昨天的听写错得一塌糊涂。这个孩子太过仰仗先前的词语功底了,背诵了布置任务之后毫不在意,背诵过程中也是玩九分钟背一分钟。仗着自己有些基础便停在新的知识大厦旁边,抱着这些个尤其骄傲的侥幸心理止步不前。
杨嘉辉磨磨唧唧。成天里不知在做些什么,近期老师喊回座位喊得次数最多的学生,老师说请写作业说得次数最多的学生。一场晚自习五个小时整,除了交给我三五道数学题便什么也没有再写出来了,看起来规规矩矩、认认真真、忙忙碌碌,实则磨磨唧唧、空白一片、走神无度。
他会关注旁边孩子今天带了什么零食,旁边班级今天吃了哪种口味的蛋糕,再旁边班级今天发了多少支棒棒糖,我很多时候低着头批改作业不知他何时出去的。我们班级里隔三差五的奖励不算得多,但是也绝不会比别的班级少,老师告诉他,“零食是别人的,作业是自己的。”可他半句话听不进,始终也是,“自己的零食是自己的,别人的零食也是得给自己的。”吃着碗里的,霸着锅里的,这一点是不好的。
把卷子弄湿了要晾干,坐在冷风机跟前一厘米的位置因为太热,去厨房拿纸杯倒水花去三五分钟因为会口渴,去卫生间门口排会儿队,出了卫生间顺便打探下别的班的消息,回到班里评价那么一两句,反正没有太多时间把心思放在学习任务上。
不关心自己的学习任务的其次呢,打小报告。“老师,他打我!”分明是自己和同学互相打打闹闹的,打闹到最后局面失控非得将人家打哭,而后说他先动手的。“老师,他自己吃了一个芒果味的蛋糕没给我,明天他给全班买!”“不可以,蛋糕是他的私有物,他有选择增不赠送给别人的权利。除非他本人提议并愿意,否则他不用给全班买。”“老师,你分给他的西瓜牙儿比我的大。”班里六七个孩子,老师也会有切不匀称西瓜的时候,并非出于想给谁分得多想给谁分得少的心思,锱铢必较实是太小肚鸡肠了。所以,接受了别人的馈赠,最好可以说句“谢谢”而非表示我不满意。
叶尔多斯我给布置的任务相对较多,但他并没有因此成为最令老师费心的学生,他写得完也写得好,我顶多偶尔喊一句,“赶紧给我写题!”杨嘉辉呢,我改作业的时时刻刻都在想着杨嘉辉是不是又干别的事情去了?杨嘉辉作业写完一门了没有?杨嘉辉有没有不懂的题怎么也不来问呀过去查看时,一两个小时了只抄得词语三两行。对此我一说再说,却不曾见得效果。老师希望他能够做出改变,但是如果去提点去劝解他都无法意识到自己应该做出改变,实是磨光了耐性寒了我做老师的心,便是会随他去了。
我变得越来越挑剔越来越暴躁,不停地批判,我也在偶尔的一瞬间会意识到这一点,但并未为此做出任何改变。2020.06.04
一直都是从旁边听来些柳老师的消息,好的或者不好的,心里担心她,却总也没有问起。直到这次过去还书,本是出了门,看到他老公出现在客厅我便又折返回去问了一句,“柳老师最近如何?”我想得到些如何详细的回答呢?他只很冷漠地回答道,“她很好。”再没有多一个字,只有我僵在原地,似乎,我在他眼里像极了一只不受欢迎的过街老鼠。我只是这样感觉到,尽管到了如今的局面,我也并不知情多少,我总感觉到他把我放在了对立面。
我便又多问了一句,“听说她自己开设了校区?”
他只说,“嗯。”我知道他平时的,虽不怎么爱说话,但也和善得很,今天我并没有觉到半点和善。这个进过一次又一次的门,讲过一次又一次课的客厅,唯一令人觉到的,是物是人非。
看着那扇随着我的出走被掩起的门,我知道我不属于任何人,我不为任何人劳动,我只属于自己,我只为自己的幸福而劳动。2020.06.05
“呃,这篇是你写的么?”师父忽然主动找我说话了。
“呃,那你的恋爱呢?”我不配恋爱。
我第一次和你说话的时候你就很常发“呃”,那时候以为你对我很无语……原来——原来师父发的“呃”是口头禅!
现在是北京时间十四点过一半,根据前些年的实习经验,按理来说师父这会儿应该拉上了一半的窗帘,在暗淡无光的除了他以外空无一人的办公室角落的椅子上,用衣服盖住了脑袋睡午觉呢。
“如果坚持在这边工作,我可以带你们到初三。”
“为什么到初三?”“不能一直带么?”“还有高中还有很多……”
“因为我不能作为你们的父母。”
“保姆?”
“你大爷的保姆!分明是老师,老师就是老师。”
我叫孩子们看我写给的评价,杨嘉辉直呼,“我哪儿说过这句话!”许生涛激动道,“你说过你说过,你经常说我记得!”我反问,“人总是不太容易清楚自己说过什么?”叶尔多斯,“你记得你说过什么吗?”
我回答道,“当然,我会记住部分,我也记得能够记得的你们的每一个故事。”
许生涛:“那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我给你们听写了英语,叶尔多斯全错,所以我叫他每天来给我读英语了。”
杨嘉辉指着许同学,“我俩儿还对了几个呢。”是的呢,想来回忆旧事的感觉真的是有点奇特又有点悬念的,奇特在自己记住的细节孩子们也记得,悬念在生怕自己记住的细节在场无人承认了。2020.0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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