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似乎没有什么想要表达的东西,关于热情、关于不满、关于烦扰。
乡村的广播成天到晚地播,本是想回来寻点安静,不想寻到的依旧是不定时的广告、新闻、歌颂,我也还是,打开自己的歌单点开常听的音乐,似与平常为远离噪音所采取的举措并无不同。
姥姥家的院子大,今个儿中午一睡醒我便去寻人,除了有点气候不适的小喵子还待在屋子里,便谁也没寻到了,心中难免隐隐有了孤寂之意。姥姥姥爷便是住在这里,日复一日,养只鸡养只兔子、小猫、小狗,做饭做个一大上午,每天都给自己找很多零零碎碎的事情来把时间填满,习惯了这样的平静之后也许并不时常觉得孤寂。老人家的娱乐方式很少,除了看电视,便也没有什么,想想我还可以编花环、拍照片、修图片、拍视频、剪片段,他们对这些不过问,也不呵斥,只当我还是像儿时只会拿个草叶子到处跑着玩的小孩。2020.06.25
沁城的气温要比哈密低得多,傍晚太阳还没落去便挺冷了,夜晚尤甚。
昨天乘姥姥的小三轮去了红山,一路上云霞漫天,太阳散着丝绸般华丽的光芒,像一只着火的凤凰,渐渐隐没到天山西边去了。而后灰白的云凝起来,染上了紫红色。小狗跟着车跑过去的,到现在也是过了一天了,还没有回家里。姥姥就说,“从小小的还不会跑路开始喂大的,就是不记家。”
到晚九点以后就好些了,走在石子路上,能听见布谷鸟“布谷布谷”间接性的啼叫,麻雀们隐匿在树丛中只发出叽叽喳喳的欢叫,忽然间一阵狗吠,不知是谁家的狗不知栓牢了没有,不禁让人心里害怕,我要赶紧加快脚步回家去。狗吠渐小了,偶尔会听到一声蝉鸣,戈壁里的蝉钻在刺丛里,一震翅膀便发出极大的躁鸣声。
直快到二十三点,月亮才亮起来。月亮周遭的薄云雾蒙蒙的,月亮的光辉便黯淡了些。北斗七星凉得很清晰,田园里传来零星的知了叫。偶尔有那么几声遥远的层层叠叠的狗吠,一只狗吠了,其他处的狗便也跟着吠。
只是三天里习惯了有人作陪的日子,再回来孤身一人,我感到的只是庞大的落寞和孤独,似在黑暗里有一个漩涡,就这么于寂静中把人的精神席卷而走,而后淹没了。窗外的风还在不住地刮,我听不到任何声音。
记得父亲来送我那天,我们除了回家看旧址,还去摘了艾叶。我们在摘艾叶的路上遇到几只翅膀都没长开的幼鹧鸪,只有鸡蛋般大小,因为人迹罕至,如今都会跑来废弃的马路上觅食了。父亲跳下车一把就捉住了一只,有另一只窜到了车轮的空隙里躲了起来,我们吆喝了好几次,它从这个车轮窜到那个车轮,而后又窜回去,直到——终于直奔马路边沿而去,“刺溜”便不见了踪影。父亲追过去时只见它躲在了和自己毛色相近的戈壁滩小石块里,父亲走近了它也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单是窝在原地。直到父亲伸手靠近它像只小老鼠似的立马溜远了一大截,最终还是落入父亲之手。我一路跟着他看着,紧张而又兴奋,小时候父亲也常常在下雪天出去下扣子,时常载了一身风雪空手而归,但听他讲路上的所见所闻不失为一件乐事。
捉着了两只小鹧鸪,它一手握着一只,要我摸摸鹧鸪的小脑袋,小鹧鸪羽毛稀疏,我不太敢。父亲打算找个小箱子拿回去给姥姥养起来,找了一找没找到,又想到姥姥家有只大猫,小鹧鸪怕也不能安全长大,这两只小崽子似乎出生还不到一个月呢。他便又走回刚刚瞧见鹧鸪母亲躲藏的草丛,把手挨近石子地,轻轻松开,小鹧鸪们瞬间溜进草丛里没影了。
我们继续驱车前行,在一条大河旁边停了下来,柏油马路直奔夕阳而去,蔚蓝的天山就近在眼前,空气里充溢着青草的味道。我穿一件法式白色长裙,跟着父亲三三两两地揪了些端午前的新鲜艾叶,那整个下午我觉得十分愉快。
晚上临父亲驱车回家时,姥姥说她下午又摘了些艾叶忘了给父亲,我打电话说要去送。抄近路往北跑时听到南边有鸣笛声,想也没想便往南按原路而去,绕了大半圈在北边遇到父亲的车,停在一堵破土墙边,他怒气冲冲道,“刚就在你奶门前的小巷对面大喇叭呢,眼看着你朝难跑了!”一只凶恶的大狗从破土墙后走出来,此时也失控似的冲着我这个陌生人大叫,我心中胆怯,喊了句,“我不敢过去,有狗!”
父亲早也等得不耐烦了,不知他说了些什么,我只感觉前方凶险万分,而他更甚,快要原地爆炸了。我瞬时下了决心,闭着眼“呼”地跑过去,把艾叶袋扔进车里转身就往回奔,到远处了觉得似乎没有安全威胁了,我停下来,回头看时只见到狗停止了朝我的狂吠转向了北边,北边有父亲的车停在路口,有三十秒了也没有转弯。是车坏了?一分钟后,车缓缓开走了,我连忙穿过小巷奔进姥姥家院里,刚刚父亲,是在等着看我安全走远。这个小村庄的房子都重修了,我,是第一次走这条小巷,而父亲,今天只在最后这会儿跟我发了脾气。2020.06.26
伍烁,“记住了,我丢的是血,而你丢的是命。”
我,“给它一个干脆,自己倒是得忍痛受痒好些时间。不如点些蚊香,彼此从未碰见。”
伍烁,“万物有灵,蚊子除外。”倒是有趣。
这两天我做了和孩子们一起上课、一起自习的短视频,纪念我们一起学习的时光。
不知孩子们期末发挥得如何?不论好不论坏,我们都日夜兼程、十分努力过,期末是一个学习阶段的结束,也是另一个学习阶段的开始。孩子们即将迎来暑期,要在暑期安排好暑假作业任务,每天完成一两页,每天坚持写写日记,能够坚持下来的孩子自会受益良多。
学习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无法一蹴而就、不可一曝十寒。
对,古人言,“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生活还在继续,我们即将面对的是新的征程,我们将整装待发,但行好事,不问前程。
孩子们在上课期间我们注重基础知识的累积,很少有时间安排给经典阅读课程,五月份讲了一篇童话故事《海的女儿》,只讲完了三分之二。课时紧凑,学校的老师并没有布置过日记,我希望孩子们写日记的计划也因复习进程未付诸实践。
组织语言、发现细节是从一天天的日记开始的,写作是一种习惯,阅读是一种常态,这些都是要打小培养的,写日记是语文学习过程中必不可少的一项任务。
至初中我们遇到的语文老师也并不多,小学阶段一位、初中阶段一位,高中阶段一到两位,真正能把文学讲出魅力、讲得句句动人的老师在高中遇得到。但高中学习任务繁重,月考周考繁多,能够腾出做语文课外积累的时间极少。高中全篇议论文,脑袋里没有知识积累,从何议且以何论?议论不出什么独到见解,拿不出高的作文分,只得于一次次奋斗之后接受与理想大学失之交臂的痛苦。高考语文作文分占试卷总分的三分之二,做好文学积累,要从小学时期开始了。
暑期我们有足够的时间讲解三到四篇经典阅读,给了孩子提高阅读理解能力、提升语文素养、感知文学魅力的一个完整的时间段。
四年级以上的小朋友的识字量和理解力都足以支撑他们在有指导的情况下阅读有深度的文学作品了。另外孩子们的记忆力也是颇好的,趁着暑期空闲多阅读、多背书、多写作,不仅是为期末打基础,更是为将来漫漫学习之路,做未雨绸缪之事。
学习氛围,浓厚。
学习态度,认真。
学习习惯,养成。
教学特色:小班授课,因材施教。根据学生的知识掌握程度,或基础逐渐累积,或难点逐一突破。
教学目标:积累词汇、培养语感、提升国学素养。
我们不仅仅是为了一个分数,在学校阶段性考试取得高分的前提下,我们注重的是语文素养的培养,孩子爱心的培养,与经典儿童文学作品的零距离接触,品经典、摹笔调、慧心智;悟良善、辨正误、立心志。
儿童阶段的学习,主要在耳濡目染,即耳朵听见眼睛看见,而后模仿。所以良好的成长氛围、勤劳的精神品质、美好的学习对象,都会对今后的发展产生不可磨灭的影响。
而大姐,在我休假只想放下工作琐事放空自己的三天里不停地给我发消息,每隔几小时一次,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第一天晚上十点半。“你把六月份
考勤拍个照发过来,给罗子航算学费。”我暂且礼貌回复,“考勤我放在班里桌子上了,罗子航在我这里大致是上了三天的晚自习,考勤上有详细数据。”
第二天中午十二点。“在吗?我想问一下萨拉伊丁的晚自习上到哪一天。课都上完了,学费还没有收完,大哭……”“萨拉伊丁到十九号,六月份他的晚自习算半价。叶儿多斯、许生涛打到二十三号,穆拉迪力二十二号,另外杨嘉辉请了一周的假。综上所述,只有萨拉伊丁和杨嘉辉需要退费,其他人都可以按原价收费。”这的确是我应该沟通清楚的,我想已经足够清楚了。
第二天下午五点。“杨嘉辉学费已收。萨拉伊丁学费没收,现在在算。”作为财务部的负责人,算学费本是分内之事,何故向我汇报行踪?我并不会因为她算了一次学费而对她感激涕零。
第三天早晨十点。“邵玉婷上了两天语文,为什么不上了,电话?”不想听到不想看到不想知道,“十九块九活动招的新生,没有记电话。”“她第二天没来你就要问家长为什么没来,每个人都要记电话。”总是在问题出现了之后才提起。
第三天下午四点。“我想问问那个维吾尔族的小男孩叫啥名字?在你那儿上了三天,又转到数学老师那里。”我的假期,不得一天清净,完完整整全被祸害了,“努尔巴合提,你可以问在你身边自愿加班的数学老师。”考勤上一对,晚自习只打了三天对勾的学生就一个,干嘛一遍遍打扰别人问别人?
第三天下午六点。“知道了谢谢,王子轩的电话?”我难道没有给她解释过因为没有人告诉过我教学老师需要记录每个学生的电话所以我没有记录?另外,点开年级群点开王子轩家长的头像点击添加好友,或者直接在群里艾特,我不想再解释了。
这些都不算什么,我第一次见她时什么都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她跟我说,“你来独自给我讲一节课的拼音。”我当时都懵了。她总喜欢说她的私事,不管我想不想听愿不愿听。“我年龄大了,家里事也多。妈妈前天做了个小手术,女儿今年考大学,有寒假的课因为疫情没上完,又走了两个老师,学费太难算了。我头都大了。”但凡是活着,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不易,见了人就说见了人就说是何故?下班了休息时间给我发语音发文字说,开会说晚自习说我上课时她也闯进来不顾三七二十一不顾学生都在场干坐着大肆发泄一通,真是把人惹毛了。如果班里没有那扇门,这么长久我怎么还一次次忍得下去?
我不要再因为她烦扰了,果断拉黑。2020.06.27
“努尔巴合提这个孩子,是愿意学习的,布置的任务也能够完成。基础稍微薄弱些,希……”
“这个电话赶紧帮我打了!”卫校直接风风火火跑过来,把手机横在我和小麦老师中间,开始滔滔不绝,放佛先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仿佛刚刚在她之前不曾有人和语言翻译小麦老师有过交流。她总是,她自己的事情就是有任何理由放在所有事物之前,随时随地——任何时间任何地点。
我只得等得她说完,这个电话打完,可我憋着这口气,像一个越来越满的气球,简直快要爆炸了。
我似是好久没有见到孩子们了,他们都一再说暑期课便也不愿来了,我当是真的如此,心里总盘算着,何时过七月——何时过八月——何时才能再与他们一同学习呢?回姥姥家那几天,心里也总惦念着他们,就翻出旧时的一些小视频片段看了又看,总觉着他们越看越可爱。
在一起待久了,他们的吵闹令人烦扰,才分开那么两三天,却又是怀念起那令人烦扰的吵闹了。
今个儿打了一早上的电话,午睡醒来后嗓子有些干疼,心中怅然若失。急急忙忙跑去课堂,不想什么也并无期待,若是一次次上班都令人失望而归的话,期待就都被消磨掉了,变得愈来愈少、似有可无了。我只坐在一张破旧的桌子旁,给一个早早到英语课的小女孩讲故事,讲啊讲——“老师”,我还未抬头,只从余光里看到了一抹熟悉的寒冰蓝,蓝上有零零散散的数学图案——是叶尔多斯!
他先前跟我说他一天也不想来了,我觉得有理,休息休息怎没得道理?如今就忽然出现在我面前,我一时惊喜,想也没想,搬着椅子就坐去了他旁边。反正是一个教语文的老师被迫来听四年级的英语课,这下似乎也不那么无聊了。课时讲了二十六个字母,我们悄悄说了好些话,我总想摸摸他的头发,像对着自己家的小猫,不,兴许是个好久未见的老友。
结课后我们一起回去,准确来说是我送他,似乎平常里上晚读到很晚后跑去送他,站在大马路边一起等家长,这成为了一种习惯——他“咯噔咯噔”就跑远了,下土坡、过马路、上石子地,我走得慢些。
北疆的风总是说起就起,用不得起,是那种狂风大作,吹得沙土漫天,吹得人心里冷落。只那么几瞬间,卑微感随风漫开,像是在某个清冷的凉夜,我为一场毫无结果的感情追在那一人后面,我使劲儿追,他只顾走,直到得后来微微一秒钟,我忽然意识到自己的付出悲哀到了灰白尘土里。
叶尔多斯早已等在停车站牌下,我说,“这边风大,去墙边躲会儿。”他道,“爸爸让我在站牌等着。”他便坚决等着,任是我说什么也坚决等着,无奈,我只得和他一起在这边吹风。
“悲从中来,不可断绝。”其实现在,有我一种失掉价值的感觉,七月的工资只有两千元的话,我做这份工作,我为其付出青春,可我没有收获快乐,没有细微的进步,一天又一天地做着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事情,为看到孩子的成长这一遥远再遥远的打算,真的是我打算花去好些年时间在上面的吗?
我想我又开始怀疑生活了,这满载荒凉的青春啊。2020.0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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