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端,我又想起孔晴晴了。我上课给他传小纸条要联系方式,他一本正经地写给我,结果是个女孩子的微信号。我?我简直了,下节课真想揍他。
樱花开的时候我约他去拍照,他说去,我还想这回怎么如此爽快呐,他接着说,去你的吧。
最近,我也没有当面问起,只是还时不时关注着他——他好像和女朋友分手了,不过就他那直性子哪个女孩子总总谅解得了啊?也就我还一直谦让着他了。他人其实挺好的,但恋爱毕竟,一点点哪里没做好作为女朋友都会记得可清楚了。长路漫漫,总会遇到些小曲折的,我想我们可以、能够、都会,安适如常的。
我真的好想念在大学的日子,还有没有机会如饥似渴、肆无忌惮地阅览我所需要的与某一情绪相关的书籍呢?还可不可以一天之内阅览足足十万字呢?还可不可以找到我感同身受我极其认同的观点呢?在历史长河里漫游啊,还有什么事情可以比这更能使精神获得严密庄重的快乐和满足呢?原是与那些可以于现在仍旧活跃着的多久多久以前的思想对话,过去就是如今,未来也是如今。
我想我已经开始变得淡泊了,变得木讷变得无从表达自己的情感变得无知,变成一颗腐朽的尘土变成一株冬眠的枯树,变成坐在楼下傻晒着太阳整日打牌的老人变成街上来来往往匆匆忙忙的路人,变得苍白无力变得暴躁直当——如果失去了有理有据的被分门别类的深奥而难懂的绵绵哲思的指引,我感觉我已经不再是我,我和万物无异,我和旁人无异,我和长久忍受着大风风化直至破裂破碎变成粉末飘散得无影踪的隔壁黑石块无异。2019.11.25
我说没有想要好好理解成有的时候他就偏理解成没有,我说没有想要他理解成没有的时候他就偏理解成有了,前者是直当得令人生气,后者是执拗得令人生气。
他问,“有空讲话吗?”我说,“没有。”他竟然说,“那我睡会儿。”我怎么可能没有!
他问,“没有生气吗?”我说,“没有。”他竟然说,“你有,你就是不肯承认。”我怎么可能有!话说我现在好好的河清海晏的我心平气和的,没有比现在更平静更愉快的时候了,过去的事情我真不在乎我真不上心能说出口的就由悲剧转化成了一个茶余饭后的笑谈了,我真的不生气!
他心情不好不想说话的时候他就开始云里来雾里去不知所云,着实叫人摸不着头脑,我有甚还气过他没逻辑,殊不知他只是不想表达,仅此而已。
第三种爱,永恒的爱,所以说他,除却爱情、友情,永远爱我,这种情感不做类属。
我感觉自己又回到了一种无望等待的状态中,我再次开始排斥任何情感。人完全可以理智地活着。
我开始变得特别没安全感、玻璃心、时常小难过,我觉我又要失去我所在乎的人了。尽管完全、确实还没有失去过。
好好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入了《幸会》的非现实男主,我是不是分错类了?不不,这预示着,这代表着,这说明了——他必须得见到我。
其实没有什么必须的事,我不能要求他必须除非他愿意。
她似乎很闲,闲来无事,只剩得说三道四嫉妒别人。
但是,除却待在屋子里,大冬天的她穿得像只笨重的熊,站在楼下三轮车旁走来走去,来回跺脚。
下午五点半,天还亮堂着,下班的人也都没有回来,无人光顾她的小摊,七零八落地摆了些瓜子、花生、大豆的小摊。小区里树木光秃秃的,人影寥落,她不一会儿就低头看看手机,从小摊左边走到右边,站住等着,不一会儿又开始来回跺脚。
我做好了晚饭端了下去,没两分钟面就凉透了,还好汤是滚开的,汤里加了姜片,半盆儿汤已由滚烫转温热了。大西北的冬天,我还没出去尝试过——一支冰棍带出冰箱也融不了多少,何况是论一碗饭凉去的速度。她喜上眉梢,但是却推脱着说,“不饿,下午两点半才吃的拉条子。怎么不打个电话就下来了?”我说,“不饿就喝点汤吧,暖暖身体。”
她刚接过汤喝了没两口又递给我,就着急着给顾客找零钱了,下午六点多了,光顾生意的人有了那么一两个。“再喝一点儿都喝上。”她表情忽然凝固住,似乎立马想起来了什么事儿,“等等去行署,没有地方上厕所,不喝了。你喝上,你多吃点饭,还说自己头发掉得多,营养跟不上头发才掉的。”“我锅里还有,喝不完也浪费了。”“还好的呢,留着明天喝。”说不动,我转身准备回去了,一往前走,她停在三轮车边上,我明显地感觉到她的目光随着我的方向。
曾经,母亲不是不会对我好,只是连她也不曾拥有,又如何付出我所想要的好呢?只是连她也不曾拥有。2019.11.29
刚刚一领居家的小男孩,看起来十三四岁读初中的样子,说想借手机给她妈妈打个电话,妈妈去医院了。打通了说了几句维语就挂了。嗯?他不会是想要我联系方式吧?我的手机里存稿太多岂能说借就借?太久没有与外人接触,我发现我但凡遇到任何一个陌生人都会不怎么相信甚至疑神疑鬼,怕被欺骗怕被迫害,咳。
在大学,我心情烦闷时就放下手上的一切事务跑去听课,整个灵魂都放空,讲师丰富而幽默的讲课内容和跳跃却严谨思维方式总能令人忘却烦恼。在家里,我心情烦闷时只能去散步,感受冬日垂在南边苍白的太阳投来的暖洋洋的光芒,观察树木枝干,干枯、遒劲、白褐的枝干有艺术性地像周遭延伸,观察路边荒芜的野草堆里一根还墨绿着的草叶,西边的荒野上长满了芦苇,枯白的芦苇花一团团,一絮絮,在阳光的沐浴中在一望无际的荒野里亮晶晶、亮闪闪。2019.11.30
晚上八点。
“明天早上找你,早点睡哈。”是好好的消息。
“啊?你要干啥?你要睡觉了么?我的情侣头像呢?”
“你不是换了,我也换了涩。”
“我?”
“不然我去找个情头。”
“我想换就换,哼。”
“我去找找你等等哈。”
“等着。”我还有很多对呢我平常上微博找的。
“来来来,乖。”
“还蛮可爱的。”
“好了我玩去了。”
“你玩啥去了,打游戏?和你那个……那个那个……”
“和老朋友们玩。”
“那个,嗯?”
“明天上午都陪你。”
“我睡不醒。”我最近都早晨睡觉下午起。
“我给你打电话。”
“明天上午和他们玩呗。”我这是在试图挽留。
“上午他们有课,不说了哈,委屈一下,今天睡前给你发消息。”
“那你就没得觉睡了,去吧去吧,早点回来。”
“嗯嗯,like you.”
凌晨两点。
“我睡觉了哦,我定了八点十分的闹钟。”两分钟之后还没回我,“咦?人呢?”
“睡叭。”
“诶,怎么显示不在线呢?”倒时差很难受的他不懂的么?每次都是我顺着他的时间安排。
“刚刚按错了,去调了下。”
“你不睡么?”
“在睡了。”说好睡前找我的却没有,我都写文写得晚一些了等着他却什么都没有,现在就在睡了噢。
“还没睡着噢,你是打算睡着了梦游给我发消息么?哼。”
“是看手机犯困了。”看手机都不找我。
“那,”
“我着急回你消息都点到隐身了。”
“噗……才不信嘞,骗小孩子的小把戏。”我上一句本来试图原谅他了,“那发个语音听听。”
“那我就跟你说,马上睡觉了。”听起来软软糯糯的,还有点慵懒。
“你说什么?听不清诶,我听不清。我觉得我今天太乖了,特别乖,你说不让找你我都没找了,还一点没跟你闹。”
“那我就再说一遍了,我们快点睡觉了。你今天确实很乖,真的是特别乖,起码没有像以前那样,嗯……”什么啊,这就不说了?可是我还想听,骗他发语音我好难。
“你不和我打电话。”
“明天我一睡醒就给你打电话。”
“哼,委屈巴巴。”我现在可意趣盎然着呢。
“拷你脑壳,睡觉唠。晚安。”硬性要求?
“我不需要睡觉。”
“那我先睡觉了。”
“给一巴掌糊醒。”
“那一起睡吧。”
“叉会儿腰。”
“睡了哈。”
“沉默中……好叭,晚安。”我想他平时学习忙睡眠时间本身就少的,就一天假期应该补补觉。
“安。”
凌晨两点发了几句语音,早晨七点多就给我打来了电话。是把铃声音量调得太高了正处于半熟睡状态中的我忽然吓了一跳,立马惊醒了。窗外黑乎乎的,没一点儿黎明的迹象。
是好好不是闹钟,我接了,我说,“好困啊好想睡觉。”他说我说得模模糊糊他听不清,他很关切地问了几句,“昨天看你凌晨三点半还给我发消息,那会儿还没睡着么?困的话就再睡一会儿吧。”他的声音听起来温柔了不少。我能听到他的呼吸声,很清晰,我觉着听着很舒服像催眠曲。但就在我将要入睡时他就问一个问题,我记不清晰问了什么,他的声音忽然响起时,我又醒了。
身体很不舒服,昏昏沉沉,有种极其没睡醒的肿胀感,我其实才睡了不到五个小时,十七八岁熬夜还行,现今这把年纪着实熬不了了。我迷迷糊糊说,“不舒服。”他说,“再睡会儿。”他又时不时问我一句话,我也答得模模糊糊,但是他的叹气声、呼吸声又让人觉得很平常,像极了处于在平常生活中的,很舒适的。他说,“给你唱歌吧。”我说,“想听《需要人陪》。”“以前给你唱过的。”“嗯,想听。”他轻唱完了一整首,很轻缓很柔和。我总是容易怀念过去,最初的感觉却怎么也回不去。
逐渐的,窗外天空亮了起来,从墨蓝变灰蓝变透蓝,明亮的,太阳预备升起了。
我说,“我挂电话了。”他在打游戏,他说得漫不经心,“这就挂了?”但听起来有点不可置信,尾音带了分明的不舍。我说,“待会儿打回来,我先去洗漱,吃早饭。”
清晨的阳光很美,这种守着初升的太阳,看着房屋从暗淡变明亮,倒映着对面大楼玻璃反射过来红彤彤暖洋洋的光彩,直至落满阳光的感觉,太美妙了。让人想起早起的鸟儿,我糊糊涂涂起来就想读《诗经》几篇有助于清醒,但是我想自己读,而非分享给他人。
我还是不能不照顾他的情绪,他问,“为什么读《诗经》?”“押韵,文字工作者的基本功也会随着时间推移退化的,一些信手拈来的本事需要长久的书本气息的熏陶。”“《诗经》?”“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熟悉吧?”“懂了懂了。”
我说我稍微一清醒一点点就想立马打开电脑码字,现在的生活很单调,单调到只剩下睡觉和码字,我为之乐此不疲。他就开始打游戏了,说耳朵疼不方便戴耳机,我说没事,不戴。
而后,我陪着他打游戏了,我觉得很困顿很乏味。而后,他说他要去洗澡了写作业了。这么长久的一个小时就这么从困顿和乏味里过去了。
我只觉得我们的感情很容易变得不温不火、没有激情。现在它就是这样,做什么都不起劲儿。平淡啊乏味啊,像两只在数亩方田的南边和北边的枯干的稻草人,离得好远并且孤单,我们被定住了脚步,我们在尝试着交流,我们的嘴唇干涩我们的思维休眠我们彼此的世界变得晦涩难懂,我们努力说了很多话又好像什么也都没有说,我们努力让彼此感受到幸福但这努力微不足道,再怎么配合都显得微不足道。我们努力去沟通了,去逗对方笑,又好像实在没了驱使这份心思的动力了,好像我们彼此都毫无解决之法了。
我们任由我们的感情如此去了。
很容易心不在焉,很容易陷入睡眠,很容易变得不在乎,变得没有感情需要——习惯了自己和自己相处,习惯了自己处理所有的事情,习惯了对方的点滴也习惯了完全忽视。
我们是怎么了?
我想我不该有那么一秒钟在想着——他可以在这个房子里,在我的卧室里就好了。我们可以不再借助手机了。
我想,我可以允许他拥有我所拥有的一切资源了。2019.12.01
后来想来,是我没睡够的时候脑子就特别不好使,还有小脾气。
好好是不是跟我赌气了我今天都没主动找他,凌晨两点一给他发消息他先点个隐身。我转了一圈儿回来问原因,他解释说不是着急回我消息点错了?这无法反驳。
有时候我觉得他把我看得很**,就是要和其他人区分开来区别对待。
这次周末我去了小舅妈家,她家有两个可爱的小女孩,在一起呆着总归是快乐的。
晚上关了灯我们就一起躺着,拿手电筒照着天花板,印出一个拿枪的西部牛仔,小孩子的稀奇玩意儿总是多。小妹说,“贝贝姐姐每次把被子蹬到地下,然后就抢我的被子。”委屈巴巴的还有点小霸道。
贝贝倒是完全没听进去,说了句,“咋这么热?”
“热了你就出去逛大街去撒。”小妹这虽然小声音委屈屈可说起话来一点儿不含糊。
小妹说,“我们睡觉前就吃泡泡糖,吃吃吃泡泡糖吃得没味道了,睡醒来发现沾到头发上了。”
“我以为你咽到肚子里了。”原是我又想错了。
清晨醒来我在梳头发,小妹“噔噔噔”跑过来,“姐姐,你头发可真多啊。”
我迟疑,“都快秃了还真多?”
“没有,掉得可真多啊。”噗……现在小孩说话都不带说完整的吗?
想来如此也算得平和简单,但总抵不过午饭时长辈的一通说教,饭也没吃多少我便提早回来了,一个人坐在卧室的沙发上,只觉得精神很沉重,不知是哪里沉重,就这么睡着了。
朦朦胧胧里,我掉在双杠上用手攀着栏杆穿过狭窄的过道,过道下面是散发白气的热气腾腾的东西,黑漆漆的看不清尽头,想来是岩浆。人们总是用尽力气攀附,不断有人掉下去,掉下去便再也没有能回来的,所有人都觉得掉下去的人已经走了,不可能有活路了。我在努力攀住双杠。
过了狭窄、可怕、铁锈斑斑的小门,我们幸存的人来到第二关,疯狂大转盘,我拼尽全力地抓着,晕头转向、精疲力竭,眼看着几个人被甩出,连带着帮忙伸手援助的人一起甩出,掉入黑不见底的炎热深渊。空间开始变得极度狭小,只有始终独立且冷漠的人通了这次考验。
我想我们自由了,尽管失去了些什么,像友情、像同情心,但我们在坚持活着。
历经磨难、冲破关卡之后,我们来到了一个萧瑟破旧的后门,几片干枯的叶子落在灰白的水泥地上,有人坐在破落的红漆木桌前等待在排长队签字的人签字确认离开。离开了,衣衫褴褛的怀着期待的一步步走出了低矮破落的IF公司大门之后,是一望无际的广阔的操场,三面荒凉,只有往前走,往前走印入我们最终获得自由之人眼帘的依旧是公司大楼的标志“IF”。走进去,只能向前走进去,继续过那两个关卡,一切都在重复,一切都在轮回,直至疲惫而死,没有自由。
新一轮的重复开始了,我的双手和胳膊已经感到很无力了,双杠变成了绳子勒的人胳膊生疼,我拉过了一件衣服,是我做主播时穿过的粉色丝绒超低领上衣,掉了也不可惜。我热得出汗热到窒息,把衣服绕在绳子上准备好。有女孩子叫我过去,说那个位置好,但妈妈无人照料,这么担忧着我还是顺着绳子滑过去了。妈妈拿来一只碗,不在我旁边了,她给周边人说上回碗掉岩浆里了很可惜,会不会摔成了碎渣了。
第一关开始了,门窄到我进不去通道,后面好心叫我的小姑娘们发出“退IF!退IF!”的呼喊,我慌张地意识到,我看清晰我穿得是厚重的长款棉衣,回过头发现她们全部身着火红色的吊带。我立马回来把直播的衣服扔了,准备脱大衣时最后一人已经准备进门去了,门极小但她进门的一刻忽然变小了,她是坐着进去的我躺着头都塞不进去。我连忙挤过去光着胳膊抓住了最后一点位置不够的绳子,停滞了几秒钟石头门忽然变大了,我经过石头门后又缩成了一个小点。妈妈呢?我刚刚似乎又看不清了。妈妈何时加入我们的?
我忽然醒了,原是我被子盖得太厚空气又干燥我热得太难受了。
秩序永远不可违,不类同永远不可取,活着就永远在重复在烈火上在黑暗里在狭小空间中在刚硬石头堆的缝隙里在生锈的大门之后——煎熬。
想来是今天又被长辈用古旧的思想唠叨和束缚了,不求自身的进步却极其严格地对待自己的孩子。那个人不是妈妈,她也做全职家庭主妇很久了,没有得到过丈夫的偏爱也一直爱着丈夫,心里只有两个孩子爱她们也总是责骂她们。似乎所有的指标都接近了暴躁性抑郁,但我希望她好好的。我昨晚看了《憨豆先生》,评价其为一部充满沉重压抑和无法摆脱的烦躁情绪的大城市动画。
“对二十出头的我来说,一二线城市容不下肉身,三四线城市无处安放灵魂。”鲜有人为意识形态拼命工作也鲜有人理解得了我的坚持。
“你不是很闲吗?”“待在家里没有工作怎么能行。”“比你小两岁的人年前就结婚了。”
我解释,“我要先立业再成家。”
“那是男人的事情。”
我妹也说,“你去当收银员呀!什么工作不是工作!”不一样的,但在基本上不怎么认真接受教育的她眼里和没有受过几年教育的家人眼里却一样,实则工作性质不一样意义也不一样的,至少对我来说喜不喜欢、擅不擅长很重要,选不选其为终身职业很重要。我是拥有选择的权利的不是么?
我想我根本不用解释什么。爸爸只有两个女儿,我们也相当于他的男孩子,至少在爸爸眼里巾帼不输须眉就足够了。2019.1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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