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寄宿学校。
童余在学校的第一个礼拜躲在了宿舍楼外的一个角落,小心翼翼的拨通了小镇家里的电话。
这个点,爸爸应该还没有从工作的地方回家,童余原本还在跟童显声赌气,可过了这么久,实在是担心那么小的童慕一个人在家,该吃什么。
从前,家里有妈妈,只要一放学,她跟童慕就能吃到热乎乎的饭。
而剩下的妈妈会仔细的包好放进冰箱,等爸爸下了夜班再拿出来加热。
那么,现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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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童余的声音有点发抖...
“姐?姐姐?是姐姐吗?”童慕一听见童余的声音就哭了...
“童慕?童慕你吃饭了吗?”童余急急的开口。
“哇呜....”童慕握着电话哭的喘不上气,断断续续的呜咽着:“姐,姐你去哪了?你是不是跟那些人走了?是不是再也不回来了?”
童余的鼻子一下子就酸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跟童慕解释。
他还那么小,他能知道什么...他什么也没有做错啊....
“对不起童慕,姐姐,姐姐现在可能没办法回去了....你乖乖听爸爸的话,多吃饭,等你长大,我们就会见面了....”
“我不要,不要,我要姐姐回来...呜呜呜....”
童余捏着手机,眼泪也一刻不停的往下流着....
除了对不起,她对童慕什么也说不出口。
直到自习课的铃声响起,童余才不得不挂断了电话。
她擦干净脸上的眼泪,抬起头,看见了宿舍楼最远的一片晚霞....
那个方向,就是小镇的方向...
可是她,好像永远都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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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
童余初中毕业,她从寄宿学校再次回到了元家的大房子,可最开始那种陌生疏离感并未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老太太拉着童余的手指着一个男孩对她说:“余余,他是你哥哥。”
元逸挑着眉上下看了几眼童余后,随即撇了一下嘴角,翻着白眼一屁股坐回沙发上看起了电视。
孙丽丽急忙拉了两下儿子,扭头对童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眼角的余光一直瞥着老太太的神情说道:“余余,你哥哥被我们惯坏了,别跟他一般计较...”
童余不大说话,在寄宿学校的一年里也只回来过几次,老太太看向她的眼神一天比一天的怜爱,但又不知道能跟她说些什么,因此几乎没有人去好好了解过童余到底是怎样的性格,又该怎样跟她相处。不过,元逸也是她心爱的孙子,当然不可能去责怪什么,语气不佳的词汇都说给了孙丽丽听。
“行了,小逸玩了一天回来也累了,你去准备准备,给孩子们先开饭。”
“行。”孙丽丽急忙点头,转身之际又拍了两下元逸的肩膀,小声道:“你别只顾着自己看电视,跟妹妹说说话,一起玩玩,听见没?”
元逸不耐烦的挥挥手,“知道了知道了,妈,什么时候能吃饭啊?我饿死了,晚上还跟同学约好了呢!”
“恩,等会你跟妹妹先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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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拉着童余坐在了沙发上,自己则上了楼,临走前还跟元逸说:“小逸,顾着点妹妹,奶奶上去跟你爸说点事。”
元逸对着老太太自然是呲牙一笑,“放心吧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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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余扭头看了一眼,她也很想上楼一个人待着...
客厅大的让电视里的说话声都有回音,震的人心尖发颤,难受的很。
元逸瞥了她一眼,不屑的勾了勾嘴,懒洋洋的又换了个姿势,指尖按着遥控器不停地换台...
童余坐在沙发的角落,除了盯着不停变幻的电视外,什么话也没有。
“喂?你要看什么?”元逸扭头道。
童余抿着嘴摇摇头。
“哟?哑巴啊?不是吧?”元逸挑眉,挪着屁股坐近了一些,回头看了眼各自忙碌的大人,压着坏笑撞了撞童余的胳膊...
她实在太瘦了,这么被一撞,身体朝扶手上倒去,刚才遮住脸的头发晃去了耳边,露出了白皙的侧脸...
童余下意识的抬起头头看了一眼元逸。
眼尾微翘,含着几分说不出的意味...
反倒是看的元逸一愣,不知为何眼前忽然浮现了一张自己曾经在奶奶家里看见的照片。
有个叫姑姑的女人,抱着一个扎小辫的女孩子,爸爸则抱着的他,两人并排坐在一起。
那个女人,是他从小到大见过最美丽的女人。
老旧的照片早就泛了黄,可就是那种含着噪点的胶卷照片,那女人的眉眼有种说不出的风情....
现在,元逸惊讶的张了张嘴,他实在没想到童余跟那个姑姑长得这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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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元逸被那一眼看得有几分尴尬,他清了清喉咙若无其事的把头转了回去,嗓子发涩,却再也说不出讥讽她的话。
童余自己坐正,重新垂下了眸子...
这样的日子,她要在这个家里,过上一辈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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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余?”老太太皱皱眉,“不大好听...”
元夏抿了抿嘴,“总不能姓周吧....”
“那怎么可能!?”老太太瞪眼,“姓什么都不会姓周的!”
元夏幽幽道:“要是改名字的话,得快点了,到时候去了学校就不太好改了...”
“这事,还是问问余余的意思吧,不过,我上一次试着问了问,她不愿意改名字。”
元夏摇了摇头,“那就先这样吧,这名字是小秋给她改的,恐怕她就想让孩子姓童吧。”
老太太一声叹气,“童余..童余...这说出去怎么都不像我们家的孩子...”
“妈,我跟那边说好了,明天让余余跟周雅见一面。”
“你!谁答应这件事了?”老太太瞪圆了眼睛。
元夏已经做了决定。
周雅手上的项目已经开始推进了,这一年,光是想加入这个项目的公司在京华多如牛毛,他不可能随便放弃的,这么好的机会说什么都要抓住才行。
现在,他终于跟周雅初步确立了意向,生意,是肯定要做下去的...
一年,才一年的时间,元夏就不得不承认周家的这个女儿比起那个没用的儿子来说,更会做生意。
周家,快要重新起来了。
这种时候,他是绝不可能让任何事情影响计划的。
当初的两家联姻,原本也是为了合作共赢,现在十年都过去了,不能再断了这根线...
没有元秋不要紧,现在还有童余。
所以不管老太太答不答应,现在的元家可以做主的只有元夏一个人,他必须要把童余送到周雅的手上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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