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元贺刚在餐桌旁边坐下来，就接到了谭默的电话，他挺意外的，要知道之前谭默出差，除了他去茂昌那次，其余时候两人从来没打过电话。
“正准备吃，你呢？”
谭默：“我们也在去的路上，晚上有个应酬，推不开，今天赶不回去了，你待会儿早点休息，不用等我了。”
顾元贺愣了一下，心里只觉得暖融融的：“嗯，好，那个，外面降温了，你记得加衣服。”
谭默眸光闪动了一下：“嗯，还有一件事，以后袁坛再约你，不用理他。”
顾元贺挺有意外的：“啊？上次他找我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谭默：“嗯，袁坛给我说了。”
顾元贺第一反应是袁坛找谭默讲的是让他和曾刚合作那件事。他不清楚袁坛到底是怎么对谭默陈述自己不肯跟曾刚合作这个事实，谭默是否会觉得他太冷漠？小时候第一次遇到谭默，谭默就帮他打架，救了他，他一直觉得谭默是个乐于助人的人，虽然后来爸爸去世，家里日子越来越苦，他和妈妈过得艰难，看多了人情冷暖，让他学会隐忍和明哲保身，但更多时候，他还是默默地模仿着记忆里那个少年救他的样子，去尽可能地帮助别人。所以，他其实挺怕谭默误会他是个冷漠的人。他忍不住就想解释两句，但对着谭默说他当年和曾刚那些矛盾，他又有点说不出口，支支吾吾：“我，我那个……”
谭默并不知道袁坛他们还聊了合作，他单纯以为顾元贺此刻要解释的是他有喜欢的人了。所以两个人关注的压根就是两件事。
虽然谭默跟袁坛说，他早都知道了，但是袁坛到底还是成功用这件事情气到他了，也不是说顾元贺有喜欢的人他接受不了，只是说，听音频里顾元贺那个意思，那个人直到现在，都对他挺重要的，谭默难免会有点失落，他不想再听顾元贺对他说一遍，很干脆地打断了他的话：“我的意思是，你不用理会袁坛就行了，别的没事儿。”
顾元贺也不知道谭默对他到底是怎么个看法了，结结巴巴：“……哦，哦，好的。”
挂了电话，顾元贺没滋没味地吃完晚饭，他实在搞不清楚谭默刚才那个电话的用意，但也从谭默的用词里面，他也听出点不寻常的东西，谭默说，让他不用理会袁坛，就好像，袁坛这个人，无足轻重似的。
顾元贺越琢磨越纳闷，难道是自己那天在街边看到的袁坛掐人屁/股的事情是真的，袁坛在外面这些事被谭默知道了，两个人闹了不愉快？
吃完饭，顾元贺回到了二楼的卧室，这些事情他琢磨了一顿饭的时间也想不明白，索性不再想了，只要暂时谭默不跟他解除合约，那就说明还需要他来打掩护，说明谭默跟袁坛还在一起。
那他只用做好自己该做的就好了。
到了晚些时候，他准备睡觉呢，李璐发来了信息。
【老大，谭总回来了吗？】
顾元贺回：没有，要明天回来。
【那他岂不是赶不上参加咱们的开业仪式了！】
顾元贺有些纳闷，回复说：他本来也没说要参加吧。
【你不知道吗？昨天早上你们吃饭的时候，我听程助的口风，谭总应该是会参加的。】
顾元贺蛮震惊的，他又把信息读了一遍，还是觉得不太可能，店铺开业，小事一桩，谭默那么忙，怎么会出席这种小场面。把被子掀开，他满腹疑惑地在床上坐了下去，给李璐回了条信息：谭总他挺忙的，咱们开业也不是什么大事。
不光是安慰李璐，也有点安慰他自己的意思，谭默来了当然是意外之喜，不来也就算了。
李璐过了好久才回复：【那好吧，我明天一早去接你。】
顾元贺：好的。
把手机放在床头桌子上，顾元贺躺了下去，闭上眼，谭默的样子就浮现在了他脑海里面，这些天相处下来，他对谭默的感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他觉得再这样下去，他可能会没有办法胜任‘形婚’这份工作了。
·
第二天的开业仪式来了很多人，谭氏那边来了一些后续和这边负责和对接的人员，还来了几个高管，茂昌的厂长也亲自带了人过来，还有些是闻讯自己找上门来的，比如跟谭氏有业务往来的、或有竞争关系的，大概是听说谭默家里养的那个人弄了个店铺要开业，过来看热闹的。
虽然来的人脸上都喜滋滋说着祝贺的话，但心里头怀揣着什么样的想法，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剪彩仪式举行完，顾元贺和李璐招呼着来宾来媒体的人进了屋，外面，一辆黑色的车子停在了门口，还没来得及进店的人看到这一幕，不由都驻足眺望，眼尖的看到程英从副驾上下来，程英不光是谭默的助理，还是他的喉舌，发号施令的人，更是谭默最信任的人，他能过来，可见顾元贺的分量很不一般。几个谭氏的高管纳罕之余，正打算上前去打招呼，却见司机拉开后排的车门，谭默从里面走了出来。
谭默亲自到场，在场认识他的，一时都不敢上前了，因为他们不够格跟谭默说话。
人群后面，有人小声嘀咕：“我没看错吧，这种场合，谭总居然会亲自来。”
“看来这个顾元贺很厉害啊。”
“厉害？床上厉害？”
“那谁知道呢……”
最后还是在场的谭氏里一个职位较高的高管上前去给谭默打招呼：“谭总过来了。”
谭默略略点头：“嗯，过来看看，你们忙。”
那人比较识趣，答应一声，闪退到了一旁。
谭默径直往里面走，今天还有媒体过来，毕竟顾元贺也算半个‘网红’吧，这会儿媒体的人正在采访，李璐在一旁陪着，余光瞥见谭默和程英一前一后走来，她惊得张大了嘴，刚要过来打招呼，就看见程英给了她一个制止的眼神，她怔了一下，乖觉地闭上了嘴。因为她在顾元贺侧后方站着，如果她出声招呼，顾元贺势必会听见，会影响到采访的，看来是谭总不想打断正在进行的采访。
谭默静静站在那里，也没什么人敢朝他旁边凑，站了一会儿，还是程英说：“谭总，要不去隔壁坐一下。”
谭默也看出来这个采访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他昨晚应酬完已经近十点，司机开车，一行人去到隔壁市赶航班，结果碰上航班晚点，这样折腾回来，他路上根本没怎么休息，确实有点精神不济，于是点头：“嗯。”
等到终于结束采访，李璐忙拉住顾元贺，表情夸张地比划着说：“谭总来了，在隔壁休息室。”
顾元贺很意外：“啊？”
李璐拍了拍他的西装衣袖：“快点过去啊。”
顾元贺今天穿了一身正装，他很少这样穿，觉得浑身都不自在，想到要去见谭默，更加不自在，但是两天没见了，要说，他还真有点想谭默了，虽然不能把爱说出来，只能放在心里，可有时候还是会想能够无时无刻看见他。
顾元贺身高腿长，其实穿西装比他平时的休闲装更显身材，挺拔笔直，像是白杨一样，还有一种禁欲的味道。
果然，他一走进会客室，谭默的目光就锁在他身上移不开了。
程英在旁边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垂下了视线，又朝后退了一点，把存在感拉低。
“谭总。”
谭默示意他坐。
顾元贺：“你从机场直接赶过来的吗？”
“嗯，航班晚点，错过了剪彩仪式。”
顾元贺忙笑着说：“没关系，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儿，其实我都没打算弄这些，想着摆俩花篮意思意思就行了，这都是李璐安排的。”
谭默本来听了袁坛发给他的音频，打算对顾元贺表白的想法又动摇了，他觉得顾元贺喜欢那个人在他心里分量挺重要的，那既然这样，自己就再等等好了，等彼此相处得更久一点，更熟悉一点，顾元贺可能会更好接受。可是现在看着顾元贺，他心里又不想再等了。
“嗯，”谭默看着他，“我妈这两天过来了，待会儿我要去她那边一趟，晚饭也要在那边吃。”
顾元贺听到谭默又向他报日程，心里涌起些难以言喻的东西来：“这边弄了个晚宴，我也要晚一点才能回去。”说罢他只觉得一阵心神恍惚，只有一家人才会互报日程，他跟谭默这算什么呢？
谭默抬头看了看程英，又看着顾元贺说：“这边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顾元贺回神，摇头说：“没，没什么要帮忙的，谭总你有事儿就去忙吧。”
程英说：“那谭总你去忙吧，我留在这边。”
顾元贺蛮意外，要说什么，却见谭默冲程英点了下头，随即就站起了身，看样子是准备要走了。
顾元贺忙跟着站了起来，和程英一起跟在谭默的后面：“谭总，那个，还是让程助跟着你吧，我这边真没什么事儿。”有一个李璐就够了，再加上一个程英，他这一个小庙，那里承受得起这么两尊大神。
程英转过脸冲他淡淡一笑：“谭总回家，我跟过去也没事儿啊。”
谭默在前面走着，没做声。
“啊。”顾元贺愣了一下，心说，你也可以回家啊，不过他看出来了，让程英留下，是谭默的安排，既然是谭默的安排，他也不想违拗了。
走出休息室，外面还站着挺多人，顾元贺便和程英一边一个，沉默地送谭默出门。
看着人坐进车子里，车子缓缓驶走，汇入主干道上的车流，顾元贺才收回目光，余光中瞥见程英一直在盯着他，他错愕地转过脸：“程助。”
程英轻轻点了下头，指了指店铺里面，顾元贺只当他刚才看自己是想叫自己进去，便也没深想。
又在店里忙了三个多小时，就到晚饭的时间了，这期间，程英一直跟着顾元贺，当然也不是站在他身旁或者身后，是隔了一小段距离，不论顾元贺跟什么人谈事情聊天他都不会干预，也不会搭腔，就是不远不近跟着，目光一直在他身上。弄得李璐都觉得紧张得不行，顾元贺起初也有点不习惯，后来想程英可能是平时就这样跟着谭默工作，习惯使然，也便释然了。
李璐订的酒店就在附近，包了一个小宴会厅，摆了四桌，顾元贺和程英坐一桌，程英不喝酒，也没人敢来闹他，顾元贺就比较郁闷了，很快就喝了不少。
其实起初因为程英在他旁边坐着，那些跟谭氏有关联的也不太敢过来敬他酒，还是茂昌那边的人起的头，这酒嘛，一旦喝起来，就停不下来，其他人见程英也没阻拦，顾元贺似乎也好说话，就有样学样，一个接一个过来敬酒。
程英这半天其实一直在琢磨一件事：要不要跟顾元贺谈谈，谈谈谭总对他的心意，再谈谈谭总这些年的不易，他想让顾元贺体谅一下谭默，能放下过往，真心实意和谭默在一起。但是吧，这件事到底是谭默的私事，他又觉得自己没什么立场去跟顾元贺谈。挺纠结。看着那些人来敬顾元贺的酒，他本来想拦的，后来想，喝醉了也好，喝醉了放下心防，或许俩人就能坦诚相见了。
“我真的不能喝了，”顾元贺揉着眉心，对又一个来敬他酒的说，“我去趟卫生间啊。”
程英看见顾元贺站起来的时候都有点摇晃，忙问：“没事吧？”心想这样下去也不行，还是得替他挡一下。
顾元贺在椅子扶手上撑了一下：“没。”说着抬脚往外走去。
李璐等到人走远了，朝程英这边凑了凑，小声问：“程助，你怎么不帮忙挡一下？”
程英看她一眼，没说话，低头继续看手机。
李璐讪讪地退回去，端着椰奶喝了一口。
顾元贺头晕得厉害，觉得脚下的路都有点坑洼不平，跟上次在曾刚那里的情形不相上下。
洗手间里没什么人，他拉开一个隔间的门，进去后插上门，在马桶盖上坐了下来。晚上谭氏来的那些人，敬酒的时候一个个嘴巴都特别甜，说了一堆恭维的话，他不傻，知道人家不是冲他，对他这么恭敬，都是因为谭默。但好听的话听多了，还是免不了要熏熏然，比酒还醉人。他觉得自己有点过于兴奋，需要好好冷静一下。
看戏的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唱戏的心里可清楚，不能别人以为谭默和他情深意切，他自己也跟着当真了。
坐了好一会儿，心里终于平静了一些，顾元贺站起身，刚打算翻开马桶盖方便一下，耳朵里撞入了两个人的对话。
“你看到程助这大半天的样子了吧？”一个人说。
另一个声音说：“哪能看不到，盯得可真紧。”
“是啊，你说他盯这么紧干嘛？今天来的这些人，谁还能把那小子怎么样了。”
“对啊。”
“别是他也看上那小子了吧。”
另一个嘻嘻笑着说：“不好说诶，他整天跟谭总形影不离的，说不定早有一腿，谭总现在养了个金丝雀，说不准三个人一起玩儿呢。”
“有可能哈……”
“哎，这有钱人的日子可真是舒爽，想换床伴就换，想包/养谁就包/养谁。”
“呵呵，是啊，异性恋的是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这同性恋的嘛，就玩得更开一点。”
“对了，我听人说袁总昨天在那什么月光酒吧，啧啧，请全场的人免费吃喝玩，喝高了直接把两个上赶着献殷勤的小受给领走了，一晚上俩，比翼双飞，可真会玩。”
“袁总身体可真好哈，这些年身边的人换得那么勤，他也吃得消。”
“他确实有点不挑，香的臭的都往床上搞，这方面，谭总比他强不少，这些年那么多投怀送抱的，愣是没有一个能上位的，先前大家还私下里还怀疑过是不是他那方面有问题，不行呢。现在看，似乎不是哈！”
“哈哈哈，你说这一家子表兄弟俩都是弯的，该不会是有遗传基因吧？那是不是老谭总……”
“老谭总似乎可以确实不是，当年传绯闻的可都是女的，没听说跟男的。”
“哦哦。”
外面响起了脚步声，两个嬉笑的声音总算是停了下来，不失礼貌地跟来人客气寒暄，就好像他们从来都是风度翩翩的精英，那些污言秽语从来不曾出过他们之口似的。
顾元贺在隔间里面，却是震惊得傻掉了！这俩人说：袁坛在月光酒吧一晚上带走了俩？不挑，身边的人换的勤？那看来上次街边捏人屁/股也不是‘过火一点’的玩笑了？
那么现在有一个问题，谭默知道自己被戴了这么多绿帽子吗？
如果谭默不知道，只能说袁坛隐瞒得比较好。袁坛渣男一个，谭默值得同情。
那如果谭默知道，那这俩人是现在闹掰了？还是一直都是这样各玩各的？
如果是前者，顾元贺挺替谭默难受不值的。如果是后者，顾元贺心里的滋味就有点复杂，挺一言难尽的，他不希望他喜欢了那么久的人，是一个不值得爱的花孔雀。
程英：谭总，我已经帮你到这里了，剩下的您自己搞定吧，太难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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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开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