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祷告结束，信徒们开始合唱。

姜老太太瞥了一眼纪云娴：“……人还没到？”

纪云娴：“路上耽搁了吧？放心，我和大哥说好了，肯定会来的。”

因着上次晚宴的事，纪云娴大哥对姜家很有意见，但那事是意外，怪不着姜家。

纪昊天死了，但姜楠的事不能耽搁。

幸好，纪家不止一个儿子，纪昊天还有一个大哥，名叫纪泽宇。

两人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不过这个大儿子和家里关系不好，纪云娴大哥费了不少工夫，才说动对方。

“……他跟家里关系不好，但女人缘一直不错，是情场老手。对付姜楠这种温室花朵，手到擒来。”纪云娴今天带姜楠礼拜，就是给纪泽宇创造机会。

“不过他脾气不太好……”纪云娴想了想，笑了，“……索性咱们也不需要他脾气多好，这点倒是无所谓。”

老太太心里哼笑。

哪里是脾气不太好？

两年前，纪泽宇的前妻被活生生打死，死的时候，肚子里有六个月大的胎儿，一尸两命。

当时这事闹得沸沸扬扬，纪家花钱找人找关系，好不容易压下来的。

老太太因为安警官，不能直接对姜楠发难，憋了一肚子气。如今听到这个消息，心情终于舒畅了。

……纪泽宇啊，真是个不错的人选。

女仆和姜楠等了许久，终于等来男人。

纪泽宇个子高大，身材结实，偏偏生了一副桃花眼。

他走过来的时候，吊儿郎当，样子漫不经心。然而，当看到女仆身旁的姜楠时，桃花眼瞬间亮了。

他几步凑上来，姜楠没动，就那么站着，任他打量。

纪泽宇表情错愕，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这人变化太大了，不是说长相有多么大的变化，而是那股气质，完全不一样。

以前她看到他，每次都躲得远远的，像受惊的小白兔，吓得瑟瑟发抖。

而如今……他站在这么近的地方，她眉毛都没动一下。

……有点意思。

姜楠抬眸微笑：“大伯母让我出来接你，她们应该在里面等急了，快进去吧。”

说罢，转身率先走在前面。

完全没有理会身后那道肆意窥探的视线。

纪泽宇跟在后面，眼神肆无忌惮……啧，身材干巴巴的，没搞头，但那张脸是真漂亮，他舔了舔嘴角，虽然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但……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

只可惜……是个二手破烂货。

而且，这也太瘦了，不抗揍啊……

主门近在眼前，走在最前面的姜楠却突然停下脚步，惊呼一声：“哎呀，这边不能进，咱们得从侧门走。”

纪泽宇皱了皱眉，抬头看去。

教堂的主门高大而庄严，门框雕刻着精美的花纹，门口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地板刚打蜡，出于安全考虑，主门不允许通行，请从侧门进入。

纪泽宇皱了皱眉，心里一阵烦躁，但看到姜楠和女仆转身朝侧门走，下意识跟上。

这时，姜楠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望去，露出一副迷茫神情：“……咦，早上来的时候，这里好像没有牌子吧？难道我记错了？啊……算了，还是走侧门吧。”

听到这话，纪泽宇脚步一顿。

什么意思？别人来了，可以走主门，他来了，走侧门？？？

纪泽宇回头瞅了一眼。

主门里是一条刚铺好的新地板过道，地板光洁如镜，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

纪泽宇咬了下后槽牙，转身径直朝主门走去。

女仆听到脚步声，扭头看到男人的动作，慌忙上前阻拦：“纪大少，牌子上写了，这里不能进。”

因着纪昊天的事，出门前，纪云娴特意叮嘱，不要惹麻烦，看到这一幕，女仆下意识上前阻拦。

纪泽宇眉头皱得更厉害，脸上一点笑意都没了，那双桃花眼阴沉沉，二话不说，抬脚就踹。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我才是纪家长子，纪昊天不过是个私生子，他和他妈都是贱人，他是小贱人，他妈是下贱胚子。爬上我爸的床，进了我家的门，真他妈了不起？”

纪泽宇呼哧呼哧喘气，眼睛通红。

记忆里，那女人非常喜欢耍这种小把戏。每次吃饭，她总让纪昊天坐在主位，家里来客时，明明自己才是长子，可她从来不让自己站在最前面，总是把纪昊天推到最显眼的位置。

好似只有她儿子才配继承纪家的一切，而他，明明是长子，却只能从偏门溜进溜出……

想到这些，纪泽宇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还有纪云娴那个臭婆娘。她只对纪昊天那个杂种好，从没把我放在眼里……纪昊天死了，想起我了！”

他缓缓笑了：“……呵呵，如今纪家只剩我一个儿子。以后整个纪家都是我的，我看谁敢瞧不起我。”

女仆被踹到在地，纪泽宇仍不解气，冲上去哐哐又踹了两脚。

他力气极大，这两脚踹上去，女仆当下就动不了了。

动手后，原本愤怒的纪泽宇反而冷静下来。

整理好散乱的头发和微皱的衣服，低头看了眼地上奄奄一息的女仆，桃花眼里闪过一抹轻蔑笑意。

神清气爽，大步朝主门走去。

整个过程，姜楠一直站在旁边，没有离开，不出声阻止，眼神幽幽，盯着他大步跨进那道门。

……

教堂的唱诗班穿着统一服饰，站在祭坛两旁。清澈悠扬的歌声唱起圣歌，旋律空灵动人，在教堂内回荡。

今天的礼拜进行得格外顺利，牧师闭眼欣赏，表情格外陶醉，抬手准备做最后的收尾。

突然间，一声尖叫，打破宁静。

牧师皱了皱眉，刚打算睁开眼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突然，耳边传来一阵混乱的喧嚣声，众人惊慌失措的脚步声和尖叫声交织在一起，教堂内一片嘈杂。

牧师急忙睁眼。

下一刻，他愣住了——祭台前，男人趴在地上，脑袋被巨斧刺穿，鲜血喷洒，地上已是一片血泊。

牧师从愣怔中回神，迅速冲上前查看。

男人脑袋被巨斧深深插穿，鲜血不断涌出，身体剧烈颤抖几下，似乎还未死透。

牧师急忙让人找医生。

然而，不等医生过来，男人已经没了气息。

教堂内一瞬间死寂，接着，轰的一声，炸开了锅。

一个大活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这样死了。

姜老太太和纪云娴的位置靠中间，离死者很近，脸上、身上被溅了不少血珠。

此时，两人都惨白着一张脸。

死去的那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纪云娴找来和姜楠见面的纪家大少——纪泽宇。

治安官很快赶到教堂，迅速封锁案发现场。

安警官看到现场，愣住了。

同事拐了下他胳膊，“哎，愣什么呢？”

安警官目光落在那把满是血迹的机械巨斧上，眉头紧皱。

他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因为发生了命案，前来礼拜的信徒们暂时不能离开，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果然看到人群中的姜家人和姜楠小姐。

姜楠小姐半垂眸子，盯着惨死男人的脑袋，眼神一动不动，似乎吓傻了。

治安官找来牧师了解情况。

牧师哭丧着脸。

“警官，不关我们的事啊。门口牌子写得清清楚楚，不让进。那片地板老化，刚换的新地板，早上打了蜡，特别滑。我们特意挂上牌子，提醒大家，谁能料到呢……”

问完话，又和同事一起，查看教堂内的监控。

安警官同事看完监控，人都麻了。

“这人脸真大，非要走主门，也是真倒霉，你看监控这里，他滑倒之后，拼命想避开斧头，本来都成功了，最后还是撞上了……倒霉，真的倒霉。”

安警官上前确认，的确如同事所说，教堂主门高于祭台，人摔倒后，一路向祭台滑去，死者看到斧头，拼命往旁边躲，本来要成功了……死者身体突然一歪，像被什么东西推了一下，脑袋正正撞上闪着森森寒光的斧尖。

他觉得不对劲，将监控视频放大到最大，反复播放那段视频，却始终一无所获。

……

老太太身上沾了血，又惊又怒，回家的路上，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纪云娴满心疲惫，把老太太安置好，慌忙换下带血的衣服，匆匆出门去了。

意外！又是意外！

纪云娴头痛欲裂，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和大哥交代，大哥一共两个儿子，短短几天内，全死了，全是莫名其妙的意外！

姜楠站在窗边，望着纪云娴匆匆离开的背影，低头擦拭手中的巨斧。

其实今日教堂主门一直不让进，所有人都是走侧门。纪泽宇此人，残暴易怒，最在乎的，就是他纪家大少的脸面。

她是故意那样说的，为了让他走进去。

盯着闪烁寒光的斧尖，姜楠勾起嘴角。

只要他跨进那道门，必死。

……

安警官做事历来谨慎，这次也不例外，所有信徒都离开后，他再次来到现场。

没发现任何异常，除了……

安警官蹲下身，椅腿边躺着一块小石头，很小，只有黄豆粒那么大。

他捡起小石头，对光认真看了看，皱眉，教堂每天都会打扫，地面一直保持得很干净，哪来的石头？

同事：“教堂人来人往，外边是花园，有石头很正常吧。”

牧师看了看石头，不确定：“……地板刚换过，可能有些小碎石漏出来？”

安警官想了想，也有可能。

难道真是意外？

安警官揉了揉额头，最近的意外有点多。

同事啧了一声：“这种人，早该死的！你记得两年前的案子吧，这家伙真不是东西，一尸两命，我看就是老天要收他！这叫恶有恶报！痛快！！！”

安警官当然记得两年前的案子，那是他经手的案件，证据确凿，却没能把人抓进去。

他至今忘不了死者的惨状。

小石头啪地一声落入花园，没了踪迹，安警官拍了拍手，神色轻松：“……你说得对。”

两年前，他曾想过，若是老天爷不给那个可怜女人公道，那么就由他来。

可他终究是胆小的，他有家人，有朋友，他不敢抛下一切。

而今天，那个男人死了，死在众目睽睽之下，死得那般荒唐……或许真是老天有眼？

安警官心中一阵畅快，从未有过的畅快！像被压抑已久的岩浆，终于喷发，势不可挡。

难道真是老天有眼，可怎么晚了这么久？

安警官脑中忽而闪过那把巨斧的森森模样，心头猛地一震。

先救下姜楠小姐，再替那名惨死的女子报仇。那把斧头，肯定有灵性！

没错，哪来的巧合，一定是这样！

安警官一把搂过同事肩膀：“今天心情好，喝酒去，我请客！”

同事看他笑得开怀，反手勒他脖子：“突然这么大方，发财了？”

“没，高兴，今天不醉不归！”

“哈哈，难得啊，你个工作狂，看我狠狠宰你一顿！”

两人说笑着，越走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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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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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