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方池许睡醒后得知梁晚森已经离开，又拿过他们的协议合同仔细翻看。

还没有来得及畅想未来，未来就已经戛然而止。

今天天气明媚，方池许的心情却十分阴郁。

方父看到他一个人在鱼池边上坐着，去到他的身边，“后悔了吗？”

方池许看向父亲，摇了摇头：“没有后悔，但确实高兴不起来，在我成年之前畅想的我的人生不是这样的。”

方父问：“是什么样的？”

漫天繁星倒映在鱼池里。

方池许的思绪回到成年之前畅想的时候：“享受一段自由的时光，然后接受公司，替你分担，慢慢地让你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遇到喜欢的人，谈一场烂漫的恋爱……我可能会有自己的孩子，阳光温暖的午后，一家人窝在沙发里看电影，或者什么都不做，只是放空发呆，但绝不该是被人逼着结婚，他的行为跟强盗土匪没有区别。”

方父揽住方池许，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如果你实在不想，那就毁约，把产业卖了找一个没有那么多纷扰的地方生活。”

“是爸爸没能保护好你。”方父十分愧疚地说。

方池许摇头：“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自己不甘心，我放不下你打拼多年的产业，我不想你的心血付之一炬。”

方池许突然问：“你还有别的事情瞒着我吗？”

方恒说：“没有，我怎么会有事情瞒着你。”

方池许对于母亲完全没有记忆，自打他有记忆起，身边就只有父亲，父亲是他最重要的人。

“爸爸，我希望你平安。”

“会的，我们都会平安。”方父说。

方父问方池许：“这次的事情我没有陪在你身边，让你自己面对，你会怪我吗？”

方池许摇头说不会。

方父心疼地摸了摸方池许的头，“我们池许长大了，未来的路还很长，一定要坚强地走下去。梁晚森在政界口碑还算不错，统帅也是个极好的人……”

“怎么突然说起他了……”方池许听到梁晚森就不高兴。

方父识趣地转移了话题，“明天我下厨给你做.爱吃的饭菜。”

星际时代，各类的营养剂层出不穷，但还是有相当多愿意自己做饭，方池许也更喜欢吃传统的饭菜。

“好。”方池许心情好了不少。

隔天一早睡醒，满心期待着父亲做的饭菜。

刚到饭厅就看到坐在餐桌旁的梁晚森。

方池许的好心情全都被毁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不是说好了不互相干涉生活的吗？”

梁晚森：“你父亲邀请我过来的。”

方父点了点头：“是我邀请的。”

方池许不明所以。

总觉得父亲对梁晚森的态度跟他想得不一样。

方父起身为方池许拉开凳子：“先吃饭吧，都是你爱吃的饭菜，有什么疑问都留到吃饱饭后再说。”

方池许这一顿饭吃得极其不顺心，梁晚森出现在餐桌上影响了他的胃口。

方父看方池许没什么胃口，安排人把饭菜撤了。

梁晚森过来也还有别的事情，方父说：“既然是我邀请你来的，就让我先说。”

“这是自然。”

梁晚森对方父的态度略带讨好。

方池许只觉得他虚情假意，让人浑身不自在。

方父说：“你们的协议我看过了，条条框框都写得很清楚，签了字做了公证的事情也没什么好再说，我相信你们肯定有协议精神。”

“虽说你们之间是协议婚姻，勉强算各取所需，可说到底是要结婚的，哪怕是名义上的一家人也还是一家人，池许刚成年，还年轻，晚森，希望你能够多照顾池许一些。”

方池许打断了父亲的话：“你跟他说这个做什么，这就是一场交易，按照合约履行就好，他不需要对我负责，我也不需要他对我负责。”

方父能感觉到方池许的抵触情绪，跟他说：“有句话叫相由心生，未来的很多年里，你们会以伴侣的身份生活在一起，外人是可以通过你的态度和反应来判断你们的关系是否正常。”

梁晚森说道：“这也是我今天来的目的，合约已经签了，选举是在三年后，准备工作则是要从现在做起。”

说着梁晚森便将一沓资料递给了方池许。

方池许打开一看，是准备工作他们需要做的事情。

梁晚森说：“现在全网都知道我跟你求婚了，借着这个契机，你需要配合我多在公众面前露面，让公众知道我们两个人在交往，逐渐树立起我们两个人的CP形象，只有不断地积累，让我们成为联邦家喻户晓的国民CP，到了选举的时候才能让我吃到CP好感度的红利。”

“从现在起，每周你都需要跟我约会。我的团队会有人负责对外的宣发，你只需要配合我就好。”

方池许：“……”

梁晚森说：“后面几页是我这个人的简介，一些兴趣爱好，这些希望你能够尽快地记住，以备不时之需，同理你也需要为我提供你的个人简介和你的兴趣爱好，越全面越好。”

“为什么现在就要开始？再急也不用急于一时。”

“现在是我们热度最高的时候，我们合体在公众面前露个面，哪怕是一张模糊的照片，都能让人浮想联翩，只要保持一定的频率出现在公众面前，话题就不会少，加以引导，事半功倍。”梁晚森认真地给方池许解释。

“大前天你毁了我的成人礼，逼着我跟你结婚。前天你才跟我签协议，昨天我们的协议条款才理清楚，今天你就要我跟你出门去约会，我答应过你的事情我可以配合你，但你也不至于急得一次喘息的机会都不给我。”方池许直截了当的说：“我这几天一看到你我就应激，你能短暂地从我的生活里消失一段时间，让我自己缓一缓调理一下吗？拉磨的驴都还有休息时候。”

梁晚森：“可以，我给你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后我会来接你出门约会。”

方池许：“……”

“一周。”

梁晚森说：“人对一件事情的新鲜感是有限的，娱乐性的新闻热度最多也就维持一周，一周之后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三天就三天，这三天我请你不要在我面前出现，更不要弄出乱七八糟的事情，让我安静地度过这三天好吗？”

“可以。”梁晚森爽快应下。

方池许：“慢走不送。”

梁晚森悻悻起身，跟方恒告别后离开。

方池许回了房间，对一切都提不起丝毫兴趣。

一切都让他感觉到无比地厌烦。

午饭也没去吃，方恒把吃的送到他的房间，方池许没胃口就没吃。

下午被吵醒，开门一看，格里芬和盖亚在他房间的客厅里打游戏。

格里芬看他醒了，问道：“我们动静太大吵醒你了？”

方池许点头。

走到沙发坐下：“你们来多久了？”

“一个小时左右。”格里芬说：“方叔叔都告诉我们了，这三天我们陪你好好玩，你之前不是想去白泽星狩猎吗，不如我们现在就出发，晚上就能到。”

方池许摇了摇头，“不想去了，没心情。”

盖亚：“那你想什么，我们都可以。”

方池许：“我想时间停止在这一刻。”

一想到要配合梁晚森营销CP,方池许就浑身难受。

“星球毁灭吧。”

这种事情格里芬和盖亚也不知道怎么办，遇到这种事情，方池许没有情绪崩溃已经是很了不起了。

方池许浑浑噩噩地过了三天，梁晚森按照约定在方池许的世界里消失了三天。

方池许并没有感觉到日子变好，因为他一直在惆怅三天后的约会，数着分秒过日子，对别人来说度日如年是贬义词，对他来说是褒义词。

可是再不愿意，第四天还是来了。

傍晚时分梁晚森才出现在方家门口。

等待的每一秒，对方池许来说都是凌迟。

他真希望梁晚森来不了，让他躲过一劫。

可梁晚森还是来了。

带着歉意而来。

“抱歉，署里有些急事，我必须在场，来晚了。”

方池许在内心嘀咕：不来才好。

梁晚森问：“你父亲还没回来吗？”

方池许都不想搭理梁晚森，是管家回的他：“老爷有事要出去几天，这几天都不在家。”

梁晚森哦了一声，看向方池许：“你还有什么要准备的吗？没有的话就出发吧。”

方池许摇头。

两人一同朝外走去，方池许也准备了飞行器，他可不想跟梁晚森坐一辆飞行器。

梁晚森对方池许说：“我特意来接你，你不跟我同程，等下被人看到，不知道的以为我们之间不合。”

“本来就不合。”方池许实话实说。

梁晚森站在飞行器前没动，方池许相持不下，只能去他的飞行器。

梁晚森这辆飞行器空间很足，方池许选了个距离梁晚森最远的地方。

梁晚森上了飞行器后就开始忙工作，两人互不打扰。

飞行器停好后，方池许跟在梁晚森后面下了飞行器坐上了城市悬浮车。

餐厅在这座城市的摩天大楼楼顶，随着电梯上升，能够直观地看到整座城市的夜景。

电梯空间很大，方池许望着城市夜景，心如死灰。

梁晚森看了一眼楼层提醒他，“收一收你这不想活的表情，风波之后的首次露面，你的表情直接影响到我们两CP的走向趋势。”

方池许露出标准假笑，“可还满意？”

梁晚森：“……倒也不用笑成这样，正常一点就好。”

电梯到顶打开，餐厅没什么人，只有侍应生。

方池许跟在梁晚森身边，一路往里面走。

侍应生带他们到预定好的餐桌前，梁晚森主动帮方池许拉开座椅，跟他说：“这里的夜景最好，抬眼就能将城市夜景尽收眼底。”

方池许虽然没来过这里，但是也知道这里是这座城市最热门的网红餐厅。

他问侍应生：“怎么今天都没有人？”

侍应生说：“梁先生包场了，今天全场只为你们服务。”

梁晚森说：“我们的第一次约会，我不希望有人打扰。”

侍应生递了两份菜单给他们，“二位看看想吃什么。”

方池许认真看了菜单，如果是和格里芬他们来，他绝对可以静下心点单，可对面是梁晚森，他实在是觉得浑身不舒服，又不能表现出来让侍应生瞧出端倪。

便说：“我有选择困难症，你看着点吧。”

梁晚森把店里的招牌都点了一遍。

方池许说：“我们吃不了那么多，点多了浪费。”

食物弥足珍贵，不应该被浪费。

梁晚森跟侍应生说：“所有菜的分量都减半。”

像是邀功一样他跟方池许说：“这样就不会浪费了，你放心，你吃不完的我都会吃掉，绝对不会浪费一点食物。”

方池许嗯了一声。

侍应生还在场，他觉得一个嗯太敷衍了一些，语气柔和地说：“你要是吃不完，就没有下次约会了。”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梁晚森笑着说：“我连下次下下次吃什么都想好了，绝对不会给你留下不赴约的机会。”

在侍应生眼里，两人就是第一次约会的小情侣。

侍应生离开后，方池许就变脸了，扭头看着城市的夜景。

梁晚森看着方池许的侧脸，这张脸刚刚褪去稚气，不张牙舞爪的时候，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方池许被看得很不自在，说：“能不能别盯着我看。”

梁晚森深情款款地说：“清光夺目，难以自持。”

“没人注视的时候别硬凹什么深情人设，你是什么人我心里清楚。”

“或许我没有你想的那么不堪。”梁晚森的眼神暗了暗，目光移开，眺望远处，面容祥和，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或许是在欣赏城市的夜景。

方池许垂眸冷笑：“并非我刻意把你想得不堪，而是你本身就不堪，前几天的事情历历在目，难不成你忘记自己的所作所为？”

他轻嗤一声，感慨道：“衣冠禽/兽，不过如此。”

方池许像一个浑身带刺的刺猬，见缝插针地刺着梁晚森。

“你不该选择我，你应该选择一个和你一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梁晚森听着方池许不断在言语上挖苦他，心中说不难受是假的，可他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跟方池许起冲突，只能默默忍下他的情绪：“……”

侍应生端上来减半后的菜品。

梁晚森当着对方的面帮方池许夹菜，“快尝尝合不合你胃口。”

方池许一秒切换，眉眼带笑，软声细语地说：“谢谢。”

“很合胃口。”

“合胃口就好。”

有一说一，这家餐厅的做菜水平还是不错的，比方池许想的要好一些。

吃到好吃的，心情自然也好了也许，当着侍应生的面也是给足了梁晚森面子：“你也快尝尝。”

侍应生笑着离开。

方池许慢条斯理地埋头吃菜，一刻都懒得装。

心中暗暗记下，下次再来，没有梁晚森的时候。

梁晚森不知道方池许在谋算什么，只能高度警惕。

侍应生补足了他们点的菜后就去了远方，露台上只有他们两个。

方池许安静地吃饭，这些菜都不错，他都喜欢。

梁晚森轻咳一声：“别光顾自己吃，也给我夹点菜，互动一下。”

方池许换了公筷，给梁晚森一股脑夹了一堆菜：“吃吧。”

梁晚森：“……”

梁晚森还能怎么办，吃呗。

方池许吃得正起劲，梁晚森拿了张纸手就伸过来了。

方池许后撤了一些：“干什么！”

差点就压住声音。

梁晚森说：“你脸上有东西，我帮你擦擦。”

方池许问：“在哪，我自己擦。”

梁晚森语气不容拒绝：“我帮你。不然怎么拍亲密照，没有素材怎么让人相信我们在约会。”

方池许只好把脸伸过去，内心快把梁晚森骂死了。

一顿饭吃完，方池许心想终于是度过了难熬的一天，可以交差了。

起身时衣服上的饰品被椅子勾住，差点摔倒，梁晚森手疾眼快地扶住了方池许。

“没事吧。”

方池许看着梁晚森近在咫尺的脸，吓了一跳。

梁晚森则是更关心他此刻的情况，伸手帮他解开缠绕的装饰品，“伤到没有。”

这个态度，如果不知道梁晚森是什么人，方池许是真的可能会被迷惑，眼下他只觉得梁晚森不放过任何一个表演的机会。

“没事。”方池许说。

侍应生过来查看情况，确认没事后，送了方池许一个小礼物，是之前情人节的时候没送完的礼品，定制的可爱挂件。

方池许转手把其中一个给了梁晚森，“送你。”

梁晚森高兴地接过：“谢谢，我很喜欢。”

方池许想的是梁晚森想卖CP，自己就配合让卖，卖完了早点回家，结束痛苦的一天。

梁晚森认真地说：“我会好好珍藏的，这是你第一次送我礼物。”

方池许：“……”

他想说梁晚森这个演技，不当演员真的可惜了，随地大小演。

演员都没他能演。

两人一同离开。到了楼下，方池许问：“悬浮车呢？”

梁晚森说：“小情侣约会怎么能少了轧马路，一起沿着路边走一走，旁边有条河，散散步吹吹风当作消食了。”

“我不想去，我想回家。”

“河边风景不错，还可以找个咖啡厅坐一下喝杯咖啡。”

“我说不想去。”

梁晚森：“多一点素材才能更好地宣传。”

方池许：“……”

“你要是不想走路，我背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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