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理学院离派出所很近,岑知弦和刘昭俨开着一辆敞篷小车就出来了,他们在主干道上慢悠悠的行驶了十分钟,然后向右转入物理学院的院区。
物理学院是一个大院,学院内的路线和结构纷繁复杂,加上又分为许多层,小车自动导航上的路线图就像迷宫一般,岑知弦很快就被转晕了。
他们开过一排排的楼房,穿过一片草坪,然后又绕过一座巨大的图书馆,上了一个小坡道,沿着坡道盘旋了两分钟后,进入一个岔路口。
沿着绿树成荫的小路开了三分钟,他们终于来到第八实验室的大门前。
第八实验楼是一个不规则形状的大型建筑,从上空看,就像一块被随意放在草地上的、未经雕琢的原石,周围随意的穿插着直径各异的、曲折的管道。在大门上方十米高的外墙面上,龙飞凤舞的大字豪迈的写着“物理学院第八实验楼 量子通信实验楼”几个大字。
岑知弦和刘昭俨把车停在草地上,从正门走进去,在入口的互动屏幕上,进行了访客登记,在说明来访事项后,界面提示他们前往一号模拟机组实验室。
他们跟着面前闪现的虚拟导航箭头,乘着一个电梯上楼,不一会儿,电梯门打开了。
在一号机组实验室和电梯之间,有一个不到二十米的小走廊,走廊铺着蓝色的地毯,两侧摆着几张小沙发和茶几。
“咦……这些人是……?”岑知弦犹豫着迈出电梯。
走廊上有好几个人,都挤在实验室的门外,小声的窃窃私语。
岑知弦和刘昭俨走过去。
“你们说的都不对!”一个男生说:“姜教授肯定是在研究一次性运送更多纠缠粒子的办法,现在的成本主要在运输上面!他那么务实的人,肯定会先解决这个!”
“拜托,那可是姜教授!”一个女生翻了个白眼:“他霸占实验室这么多天,肯定是在搞大新闻!他肯定是在研究超远距离产生量子纠缠的办法!”
“你这有些不切实际了吧?”另一个女生反驳她:“我觉得更可能的是,研究用更少的量子纠缠对传输更多信息,这才是符合逻辑的进展!”
“这是姜教授,你不能讲逻辑。”一个男生严肃的说。
“不好意思,”岑知弦插进去:“请问姜炎教授是在里面吗?”
所有人回过头,齐齐看向她。
“你们是来干嘛的?”一个男生问。
“来找他询问,呃、了解一些事情的。”岑知弦说。
“如果不是特别紧急的事情,最好不要打搅教授,”那个男生不太客气的说:“没看到我们都在外面等着吗?”
“你们都是姜教授的学生吗?”岑知弦问。
“别傻了,”一个女生说:“姜教授都好几年没收博士生了,我们是在等实验室。”
“姜教授抢占了我们几个的导师预约的实验室,”那个男生说:“导师让我们在这里等着,看姜教授什么时候用完。”
岑知弦再一次认识到,姜老师恐怕并不像看起来那么无害。
“我们只需要问他几个问题,不会耽搁太长时间……”岑知弦解释到一半,觉得哪里不对。
“等等,”她说:“你们都不是他的学生,我为什么要跟你们解释那么多,让开!”
几个学生似乎也突然意识到这一点,他们讪讪的侧开身子,让岑知弦和刘昭俨过去。
岑知弦和刘昭俨两人推开实验室厚重的金属门,闪身钻了进去,大门缓慢的在他们身后合上。
实验室的中间是一个直径三十米、高约十米的巨大圆柱体,围绕着这个圆柱体,盘旋着三层环形开放式走廊,绕着走廊有一间间独立的小分析室,在大门入口的正对面,是这件实验室的主控室。
“这边!”岑知弦说,她和刘昭俨一路噔噔蹬的小跑,绕着走廊跑到主控室这边,远远就看到姜老师正穿着白色实验袍,双手抱胸,站在主控室里的一个巨大的屏幕前,歪着脑袋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他的周边环绕着控制台,控制台上层层叠叠的诸多屏幕和全息图,岑知弦一个都看不懂。
“姜老师!”岑知弦热情的打招呼。
姜老师转过头来,他身高约一米八,身材细瘦,皮肤白皙,有一双幼鹿一般的眼睛,看起来干净而清澈,软绵绵的小碎发一直耷拉到耳朵下面,白色的实验服下,穿着纯黑的宽松短袖T恤和黑色的修身长裤,手腕上带着一串独特的各种鲜花形状的水晶手串,右耳戴着一支羽毛形状、轻巧灵动的记忆水晶耳坠,看起来完全是一个人畜无害的阳光少年。
看到是他们,他愉快的冲他们笑了笑,软糯糯的和他们打了个招呼。
岑知弦可不敢真的把他当作无害的同龄人对待,毕竟岑知弦小时候是见过他威严的老人家形象的。
他现在的外表虽然是二十来岁,但他的实际年龄已经八十多岁了,他对自己的外貌似乎毫不在意,也不像一般人,会隔上几年就去医院,做一下细胞的端粒修复工程,让外表维持在某个岁数。
据说二十多年前,他在稷下学宫第二星际分部启航时,就已经顶着一张五十岁的面孔,对脸上的皱纹毫不在意。直到他七十岁时,发现身体机能开始明显下降,在好友们的威逼利诱下,他这才勉为其难的去医院做了细胞端粒修复重建。
大家都猜测他这样肆意乱来,肯定要花上几十年甚至更长时间,才能恢复到身体最佳状态,令人意外的时,他的逆生长速度是别人的几倍,只花了十几年,就恢复到二十多岁的巅峰状态。
小时候刘昭俨曾经叫他姜叔叔,后来姜老师表示,自己曾经叫刘昭俨的父亲刘叔叔,这么叫辈分就乱了,但要刘昭俨叫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家哥哥,他也叫不出口,于是最后达成共识,刘昭俨叫他姜老师,岑知弦也从善如流的这么叫起来。
“姜老师,您在忙什么呢?”刘昭俨问,岑知弦也很好奇,想听听外面谁猜对了。
姜老师把视线又转回屏幕。
“我在研究量子通讯被误触发的可能性。”姜老师说。
岑知弦觉得外面的人会很失望。
“量子通讯被误触发?”刘昭俨问:“有这可能吗?”
“唔……”他旋转了一下身侧的全息投影:“理论上是不可能的。”
“您怎么想到研究这个?”岑知弦问。
“你们知道幽灵行星吗?”他问。
岑知弦最近经常听到这个说法,毕竟大家都在讨论那个小行星,或者更加准确的说,是都在讨论谁会那么倒霉,被派去那里交流。
“就是第一行星吧?”岑知弦说:“据说那里原来有个游戏基地,几年前被恒星风暴摧毁了,然后……就开始闹鬼?”
“据说在灾难发生后,当地的矿工协会也派人去搜救过,星系联合政府也派了好几拨舰队去搜救,都确认游戏基地没有幸存者了,但却一直有求救信号发出来。”刘昭俨说。
姜老师一边在面前的屏幕上快速计算着什么,一边说:“新闻中没有公开报道的是,在求救信号中,时不时还会有来自游戏基地的,量子通讯系统的信号。”
“量子通讯?”岑知弦问。
“没错。”姜老师说。
“但量子通讯,嗯……是不是必须由游戏基地的高层管理人员才能发出来?”岑知弦说。
“嗯哼。”他皱着眉看着屏幕上滑动的曲线,一脸不开心。
“但是据说……”刘昭俨说:“不是说高层全部确认身亡了吗?”
岑知弦打了个冷颤,她突然觉得背后有点凉。
“不止如此,当年不止一个搜集队确认,基地的量子通讯设备已经被摧毁了。”姜老师喃喃低语:“所以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岑知弦和刘昭俨眼巴巴的看着他。
姜老师有些挫败的挠挠头,转向他们,他说:“一时半会儿我也想不出来,先说说你们的事吧,你们总不会是突然跑来找我聊天吧?”
“啊!”岑知弦这才想起自己任务在身,她搓搓手:“我们确实找您有事!”
“请讲。”他说。
“欧阳教授的前助理说,您对五年前那起爆炸事故有些见解?”岑知弦问。
“就是艺术学院和材料学院合作研发新型颜料时,实验室突然爆炸的那个事故。”刘昭俨补充说。
“嗯,我记得,”姜老师说:“前阵子一个学生来找我,问那个事故有没有可能是人为的。”
“她说您给出了一个可行的作案手法?”岑知弦问。
“呵,我可以给出很多个作案手法,只不过我选择了最简单的那一个。”他得意洋洋的扬起脑袋。
岑知弦有点理解金老师的话了。
“咳,是这样的,”刘昭俨说:“昨天,又是那位欧阳教授,被他的家居系统给袭击了,然后家居系统的主机爆炸,我们觉得这个案子,不管是手法,还收被害者,都和五年前的那起案件非常相似。”
姜老师微微一愣。
“你是说,昨天又发生了一起类似的事件?”他问。
“没错!但我们找不到作案手法。”岑知弦说。
姜老师在屋子里转了几步,似乎有些高兴。
“有趣,这样一来……”他嘀咕道。
“什么?”岑知弦问。
“你们把这次的情况详细说说!”姜老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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