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姜老师的催促下，四个人穿好了三代龟甲，龟甲比想象中得要轻，套在外套外，几乎感觉不到什么重量，虽然看起来有些傻，但他们依然能灵活的活动。

“您不穿吗？”岑知弦问姜老师。

“我不需要防御性武器，”姜老师说：“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

“但万一有人在暗处突然袭击呢？”岑知弦问。

“呵呵，如果有人想突然袭击我，那他就来试试啊。”姜老师嚣张的表示。

在他们忙着穿龟甲时，轩辕壮和苏重炆在停车点的周边转了一圈，放置警报装置，一旦有人来到附近，他们就会立刻收到警报。

大家做好准备，戴上单镜片补光红外夜视仪，背上小五为大家准备的出行小背包，背包里有紧急医药包、防辐射压缩小毯子、取样用的袋子、小型便携分析仪、以及少量的食物和水。

小五管这叫出行全家桶。

车子的灯关上了，周边陷入一片黑暗。

岑知弦将夜视仪戴在右眼上，透过夜视仪，物体显出清晰的绿色轮廓，他们几个人和车子，都因温差而显现出冷暖色差。

这里似乎是一个宽阔的地下停车场，每隔数十米有一根巨大的柱子，他们谨慎的在柱子间穿行，来到一处向上的扶梯。

这是一个自动扶梯，早已失修，踩上去时，金属台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如果碰到那些寻宝的怎么办？”刘昭俨小声问。

“大多数情况，我们只要默默离开就可以了，一般不会起冲突。”轩辕壮说。

“那为什么我们要带武器？”刘昭俨问。

“为了以防出现不一般的情况。”轩辕壮说。

地下停车场的层高很高，他们往上爬了四层楼的高度，才终于来到一层。

岑知弦心惊胆战的看了一圈，生怕在哪个角落，突然冒出来几个人影。

还好，一层大厅一片黑暗，除了他们几个人，没有其它生命存在的痕迹，她跟着大家往前走，一边东张西望。

这个据说是四万平米的大厅中，广阔的空间向四边无限的延伸开去，石质地面上布满厚厚的灰尘，灰尘上是可疑的一串串脚印，到处散落着杂物，宏伟的墙上悬挂着一张张巨幅广告，墙上装饰着巨型的剑和盾牌、花环和法杖，精致的游戏周边，曾经是无数人的心头好，此时却变成满地残骸。

她走着走着，透过绿色的、死寂的夜视仪图像，仿佛能看到当年这里的盛况。

黑暗中，他们空洞的脚步声回荡着，岑知弦的听觉变得格外敏锐，隐约中，她似乎听到了有人在欢声笑语，但仔细去听，又似乎只是风声，再仔细去听，又什么声音都没有。

“这边。”轩辕壮小声说。

他们走到距离他们最近的一扇巨门前，这扇五米高的门只剩下半扇门框耷拉着，门边挂着长条的帆布质游戏广告，门上有个摇摇欲坠的盾形木牌，上面写着‘沉浸式-六区’的字样。

岑知弦一走进去，就觉得踩在了什么软软的东西上，但那东西就像松软的土堆一样，一下被踩碎了，她没敢去看，紧紧跟上队伍。

门里是一间巨大的游戏厅，整体来看，显然经过精心布局，但这会儿，里面的东西都已不在原来的位置上。

一个个豪华的游戏舱布满灰尘、横七竖八的摆在地上，线路在地上杂乱的纠缠到一起，金属和零件散落各处，甚至有一个巨大的水晶吊灯砸到房间中间，就那么躺在地面上，破碎的水晶球到处都是。

岑知弦想起这几天看到的资料。

当年灾难发生的时候，游戏基地里的人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尤其是沉浸式游戏区，是灾难中死伤最惨重的地方，大多数人都是在游戏舱中，毫无挣扎的失去了生命，这里的惨状，令救援队员们感到窒息。

她环顾这个房间，一个个游戏舱，就像一排排的棺木一般，这个想法让她的背后一阵阵发凉，她凑到刘昭俨边上，贴住他的胳膊，刘昭俨抓住她的手握了握。

“这里曾经有五百个游戏舱，布局大概是……”轩辕壮给他们比划着。

小五从姜老师的肩膀上飞下来，她举起一个全息投影球，在空中放出一个游戏基地的全息投影。

轩辕壮立马放弃了口头描述，他转到投影边上，把一层区域放大，对着投影讲解他们目前的位置。

“游戏基地初始的十万个舱位，有两万个在这栋大楼里，每个游戏区有五百个游戏舱，这栋大楼里有四十个游戏区，分布在一到四层，再往上是办公区。”轩辕壮对着投影指指点点。

“其他的游戏区，分布在城区的各个分部中，”轩辕壮继续说：“这次我们肯定没办法调查到了，这两天我们先把总部这边转一圈。”

“好的，”姜老师走到一个游戏舱边，问：“这些游戏舱都被撬开了？”

“是那些寻宝的家伙干的，”轩辕壮说：“之前甚至会有团伙把游戏舱整个偷出去，不过大多数的人还是来偷些零部件，你别看这是七年前的技术，不少资料都被损毁在那场灾难中，当年的很多东西，现在根本造不出来。”

姜老师在游戏厅里探索，大家跟在他后面，不知为何，岑知弦觉得王牧洲似乎心情很低落。

“怎么了？”她问：“是累了吗？”

“不……”王牧洲说：“只是有些感慨罢了，毕竟当年我也差点跟了过来。”

姜老师逛了一会儿，他走到墙边蹲下，本来应该在地板下的一大匝线路，现在被掀开的地面暴露在外面，他拎起来看了看，又放了回去。

姜老师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

“这里没什么可看的了，我们去下一处吧。”他说。

他们从厅门出去，前往下一个游戏区。

在逛过几个大同小异的游戏区后，姜老师加快了脚步，三个小时后，他们已经把一层全部逛完了，原来只在资料中看过的场景，在亲身逛过一遍后，在他们的脑海中，游戏基地有了更为具象的画面。

但姜老师并不满足。

“我们去二楼看看。”他说。

“这边。”轩辕壮说，他们快步往扶梯走去。

岑知弦跟在他们后面，她现在已经顾不得踩到什么了，也顾不得会不会遭遇寻宝人什么的了，她已经累得半死，只想努力跟上队伍。

他们来到二层，从宽敞的环廊走进一间二层的游戏区，这里面的布局和一楼有不小差别，似乎代表着不同的游戏风格。

姜老师一进门就开始检查门边的服务台，小五在边上做记录，林衡和轩辕壮也跟在他边上。

王牧洲在游戏区的大厅里缓缓踱步，他时而仰着头东张西望，一脸感叹，时而轻抚游戏舱，一副重度网瘾少年的样子，苏重炆跟在他边上。

这里一大半的游戏舱都有被人暴力撬开的痕迹。

“都十点了！”岑知弦小声抱怨：“姜老师不会想通宵吧。”

“我快累死了！”刘昭俨说：“都走了三个小时了！”

两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同样的意思。

岑知弦看了一眼其他人，判断了一下他们的行进路线。

接着，两人装出一副在努力调查的样子，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一处隐蔽的小角落。

他们假装在研究面前的游戏舱，身子越蹲越低，接着，他们并排坐到了地上。

这会儿她已经顾不得什么灰尘了！

“啊~”岑知弦发出一声轻叹，她背靠着身后的游戏舱，坐在地上，伸直双腿。

刘昭俨也背靠在游戏舱上，他把腿盘起来轻轻捶着腿，放松肌肉。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刘昭俨嘀咕：“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来这种地方！”

岑知弦非常赞同，她的口罩内侧已经起了水珠，冰冷的空气透过口罩，刺激着她的鼻腔，她仿佛闻到了鲜血的味道。

而且血腥味越来越浓。

“糟糕，”岑知弦说：“我可能流鼻血了！”

“这里空气太干燥了，”刘昭俨说，他从丢在身边的包包里，翻出一包纸巾递给她：“我看看药箱里有什么能止血的。”

“嗯！”岑知弦仰起头，接过纸巾，摘下口罩，正要擦鼻血，手却突然顿住了。

在摘下口罩的一瞬间，一股混杂着血腥味的恶臭迎面扑来。

她摸摸自己的鼻子，惊疑不定地看向刘昭俨。

刘昭俨凑近她的脸细看：“你没有流鼻血，可能只是毛细血管……”

“你闻到什么了吗？”岑知弦问。

“什么？”刘昭俨问。

“你把口罩摘下来！”岑知弦说。

刘昭俨摘下口罩，接着他也愣住了。

“什么味道！？”他的脸皱成一团。

岑知弦用力吸了两口气，她扶着身后的游戏舱，站起身来。

味道似乎是……来自游戏舱的内部？难道是……

一个可怕的猜想像闪电般的击中了她！

“难道……难道救援队当时有遗漏！？”岑知弦看向刘昭俨。

“不可能吧！？”刘昭俨叉着腰，瞪着游戏舱。

两人面面相觑。

几天后，回想起他们此刻的举动，岑知弦觉得自己当时一定是疲劳过度，导致神经错乱了！

她和刘昭俨一人一边，扣着游戏舱的盖子，用力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