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知弦不太擅长应对这种情况。
“伯母!”岑知弦大喊。
“怎么了?”伯母从主屋里推门出来,眼眶还红红的,一看到端着鸡汤的婶子,她赶紧迎上去,两个人客客气气地推脱了一番,大婶强势地把鸡汤放在桌子上。
伯母再三感谢后收下了汤,一路送大婶出了院门。
岑知弦看着边上的鸡汤。
“小柴,可以给NPC喝小红药的吧?”她问。
“可以的。”小柴说。
岑知弦打开物品栏,摸出一瓶小红药。
小红药是一个三厘米高的红色小瓷瓶,岑知弦拔出瓶塞,小手一抖,往鸡汤里倒了进去,又顺手把空药瓶丢回物品栏。
不多时,伯母回来了,她把鸡汤送到灶屋里,在灶上热了一下,赶紧端去给大伯。
过了一会儿,村长夫人送过来一条腊肉,又过了一会儿,又一个人送过来一条还活蹦乱跳的鱼,说是让他们煲汤……
岑知弦隐约记得,之前原身的父母遇难时,村里的人也是这样热心地跑来帮忙。
“人心真是复杂呐,”岑知弦想:“一边是热情的帮助,一边是背后的讨论。”
伯母在主屋里照顾大伯喝完鸡汤,堂姐那边把药煎上,午饭也做好了,她们的午饭是野菜焖饭,岑知弦觉得这只不过是早餐的脱水版,再拌上一些盐巴罢了。
她们三个人围在桌边,伯母和堂姐由于担忧大伯,而食不下咽。
岑知弦也食不下咽,味道苦涩的菜饭再加上盐巴,味道变得更加诡异,但为了表现得合群一些,她还是努力地把嘴里的饭咽下去。
伯母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别太担心了,刘大夫说没事的,”伯母轻声说:“好好吃饭。”
岑知弦内心流泪。
要说她有多担心大伯,其实倒也真的还好。
毕竟只是被砍了几刀,连骨头都没砍到,在以前的游戏中,她自己就受过比这更重的伤,只要人活着,几瓶小红药下肚,就什么伤都没事了。
“小柴!”岑知弦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如果我在游戏里面受了重伤,不会真的感觉到痛吧!?”
她现在觉得这个变态游戏,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当然不会,”小柴说:“对于伤痛,游戏会控制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凡是超出上限的,以上限计算。”
岑知弦稍微安心了一些。
“娘……”堂姐吃着吃着饭,眼泪又唰地流了下来,她用手抹了一把眼泪:“爹真的不会有事吧?”
伯母的眼眶也泛红了。
“快吃饭。”她抽了抽鼻子说。
“嗯。”堂姐说。
她们在这边压抑地又是抹眼泪,又是食不下咽。岑知弦的余光却看到,大伯披着一件外衣,扶着墙,慢慢悠悠地从主屋走了出来。
“小柴,”岑知弦问:“这小红药质量不行啊,怎么大伯还是这个虚样?”
“一瓶小红药能恢复200点生命值,”小柴说:“壮年男子的巅峰时期,生命值是1000点,大伯虽然不是巅峰时期了,但一瓶小红药还是不可能让他满血的。”
“大伯的生命值是多少?”岑知弦问。
“要查看角色的详细信息,需要购买特殊道具哦。”小柴说。
岑知弦觉得自己也并没有那么好奇。
“大伯,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岑知弦冲大伯打了个招呼。
“还行,还行……”大伯挥挥手,往茅房移动。
伯母和堂姐瞪大眼睛,嘴巴半张着,看着大伯。
“爹!你怎么……你怎么起来了!?”堂姐问。
“我去趟茅房……”大伯说。
伯母那边传来“咣”的一声,所有人被她吓得一抖。
她把碗筷重重的摔在桌子上,噌的一下站起来,两眼冒着凶光,大步走向大伯。
“刘大夫说了让你静养、让你静养!你就不能老老实实呆在床上!你非得起来显摆一下!?你能耐大是吧?啊!?一会儿线崩了多严重你知道吗!?你就不能听大夫的话?让大家省省心吗!?” 伯母愤怒地吼叫着,却还保持着理智,没对大伯上手。
“不是……”大伯弱弱地解释:“我就是想去趟茅房……”
“去什么茅房!?不是把屎盆子给你搁床底下了吗!?”伯母吼道:“你是腿受伤!又不是眼睛受伤!你搁我这装什么瞎啊?啊!?”
“但是我可以自己去……”大伯小声说。
“你不可以!”伯母斩钉截铁地说。
“我真的可以,你看……”大伯试图挣扎。
“你给我回床上去!听见没有?现在、立刻给我回床上去!!!”伯母几乎是在尖叫。
大伯委屈巴巴地转身回到主屋里,伯母跟了进去,把门用力关上,几秒种后,她冷着脸走出来,又把门用力在背后甩上。
岑知弦和堂姐两个人都看呆了。
岑知弦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平时说话总是温声细语的伯母,爆发出如此恐怖的战斗力,她像是把这一天受到的惊吓都发泄出来了。
堂姐的心情倒是好了许多,她开始大口大口地扒饭。
就这样,在岑知弦看来已经好得差不多的大伯,被伯母强硬地禁锢在了主屋的床上。
好在大伯家没有什么田地,不存在地里缺人的问题。
岑知弦在资料片里看到过一点大伯的事情,很是唏嘘。
大伯年少的时候就不喜欢种田,跑去镇上做了崔铁匠的学徒,当时崔铁匠才刚刚自立门户,大伯是他的大徒弟。
大伯学得很快,本来干了三年就该出师了,但崔铁匠一直许诺,以后等他老了干不动了,就将铁匠铺子传给大伯,大伯就在他那里勤勤恳恳地干了十年学徒。
十年后,崔铁匠正值壮年却意外受伤,大伯都准备好接手师傅的铺子、并担负起师傅的养老了,崔铁匠却当着众人,把铺子传给了小徒弟。
大伯大受打击、心灰意冷,回到了村里,改行做了一名猎户。
用这些年积攒下来的钱,他买了三亩地,都租了出去,每年收一点租子,混上些杂粮野菜,勉强够他们一家子吃的。
整个下午,伯母一直在贴身照顾大伯,监督着不让他从床上下来,要什么都给他送到床边上。
堂姐则是和岑知弦一起,坐在院子里,拿了个大盆洗衣裳,岑知弦很是无语地努力干活。
“小柴,你管这叫游戏?”岑知弦内心疯狂吐槽。
她提溜着大伯从衣服上撕下来的,染满鲜血的止血带,别看大伯撕得豪迈,一会儿她们还要负责把这个给缝回去。
“嗯……真实的体验,当然也包括琐碎的家务……”小柴似乎也觉得自己不占理,语气有些不好意思。
岑知弦努力了一个下午,和堂姐一起把衣服洗了晾上,接着又是针线活,接着又是烧灶、做晚饭。
一个下午愣是没闲下来的时候。
晚饭和午饭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在蒸饭的时候,伯母在饭里蒸了两小块腊肉,当然最后这两小块腊肉都进了大伯的碗里,但可能是有了一些油水的关系,堂姐吃得很香。
岑知弦依然吃得非常痛苦。
天色暗了下来,岑知弦在院子里打了点凉水,稍微洗漱了一下。
大家各自回房,岑知弦生无可恋地躺到床上。
虽然身体并不怎么疲惫,但她感到很是心累。
升级……得赶紧升级……
她正闭着眼睛,打算休息一会儿,脑海中忽然一道灵光乍现。
如果说,在这个房间里,有任何地方隐藏着身世的线索……
一定就是那个了!
她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来,窜到墙角,一把掀开墙角大木箱的箱盖。
她把箱盖搁到地上,把里面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拿出来,细细确认每件衣服有可能夹带东西的地方。
箱子里大多都是一些普通的粗布衣,有不少衣服都是原主从小改到大的,面料摸起来已经很硬了。
但在箱子底部,压着一件大红色的嫁衣。
这件嫁衣似乎是原主和她的母亲一起,一针一线缝出来的,但现在是用不上了。
岑知弦看到这件衣服的时候,胸口突然感到一阵刺痛,她疑惑地摸了摸胸口。
太奇怪了……
她甩甩头,忽略这种奇怪的感觉,一寸一寸摸过这件嫁衣。
有了!
在嫁衣胸前的刺绣里,她摸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岑知弦翻来倒去的琢磨,怎么在不破坏刺绣的情况下把东西取出来,她拿出物品栏里的多用途小刀,沿着边线小心翼翼地裁开。
终于,在费了一番工夫后,她把那个硬物取了出来。
这是一块方形的羊脂玉佩,入手温润,细腻晶莹,一看就品相不凡。
玉佩上刻了一个字,岑知弦就着窗外微弱的光线细细辨认。
在繁复的雕花中,似乎是一个“奚”字……
这块玉佩确实漂亮,岑知弦爱不释手地摸了又摸。
而且毫无疑问,这一定是线索之一了。
岑知弦打开系统界面,在任务列表上,寻亲线索果然已经变成了(2/3)。
她把玉佩放进物品栏里,物品栏对玉佩的描述是重要任务道具。
箱子里只剩下一件垫底的棉衣了,岑知弦伸手翻了翻,棉衣下面就是箱底,她把嫁衣叠好,正准备原样放回去,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刑侦学院的方教授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最重要的证据往往在你搜查的最后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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