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能学会扎甲吗!?”堂姐又惊又喜。
伯母却有些顾虑。
“这是你娘传给你的手艺,我们学了……不太好吧。”伯母摇头。
“这算哪门子的手艺啊!”岑知弦大大咧咧地一甩手,说:“我娘只是小时候随便教着我玩玩罢了,其实这扎甲没有什么复杂的,稍微学学就能会!”
刘四叔被她这满不在乎的态度震惊了。
“怎么可能呢!?就你刚才的那一套,哪是一般人能学会的呀!?如果那么好学的话,那些扎甲的手艺人,哪里至于要到那这么高的工钱!?” 刘四叔说。
光看当然是看不会的,这就和学编织一样,要想学会就必须要上手。
岑知弦对自己的教学水平很有信心,她打算让这帮人感受一下先进的教学理念带来的冲击。
“放心,我肯定能把你们教会。”岑知弦说。
“我真的能学会吗,我觉得……”伯母有些不安。
“相信我,只要上手扎个几次,很快就能学会!”岑知弦点点头:“要不……我们现在就把刘四叔的这套札甲给拆了,让您和堂姐练练手?”
刘四叔猛地向后蹿出三米多远,他双手抱胸,满脸抗拒。
“不不不!”他疯狂摆手说:“别拆我的札甲!要练手的话……坏了的明甲多的是!”
“那就劳烦您帮我们再找两具散了的明甲来,给伯母和堂姐练手,扎好了刚好你们也能用上。”岑知弦说:“您帮了我们这个忙,这当抵了工钱如何?”
“这哪是抵工钱!”刘四叔说:“这还是我在你们便宜啊!”
“刘四叔,”伯母说:“我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这事也只能麻烦你了。既然知闲都说这就是抵工钱了,那这就是抵工钱,同乡在外本就该互相照应,你就别客气了!”
刘四叔略加思索,点点头:“这样吧,我知道有几个人,一直在扎甲师傅那排队等着,估计下个月才能轮上,我把他们的札甲拿来,你们修好了,照常收费就是。”
“嗯,也好,”岑知弦说:“伯母刚刚还在想着要做些零工,这样刚好也能补贴一些家用。”
“我这就去给你们拿两具明甲来,以后你们有什么需要,只管来找我,虽然我身微力薄,但只要我能做到的,我决不推辞!”刘四叔抱拳说。
刘四叔匆匆离去,岑知弦打开系统,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了。
伯母看见日头偏西,赶紧开始做饭。
堂姐则是拉着岑知弦,好奇地询问她的扎甲手艺。
岑知弦被逼无奈,只好编出一整套说辞,从她小时候看到娘亲扎甲,是如何好奇,又是如何一看就懂,一学就会的。
堂姐听得很是入神。
“我听爹说,二伯和二伯母确实特别厉害。”堂姐感慨地说:“他们在城里呆得久了,都是见过世面的人物!但没想到二伯母还会扎甲!”
伯母那边晚饭还没做好,院门就又被敲响了。
伯母让堂姐看着火,自己匆匆出来开门。
门外除了刘四叔,后面还跟着四名壮汉,每个人手里抱着一个粗布大包裹,邻居都被这架势惊着了,在巷子里探头探脑地张望。
“白大娘,知闲,”刘四叔说:“他们都是我一个旗的好兄弟,明甲都坏了,一共四具,他们看到我这一身,说什么也要都送过来。钱都照付,这几具都得重扎,按市价一两银子一具,你看可以么?”
刘四叔看看伯母,又看看岑知弦,他的四个好兄弟在他背后一脸憨厚乖巧的样子。
“一两银子一具!?”伯母有些被吓到,不敢接话,她看向岑知弦,等她发话。
“先拿进来看看吧。”岑知弦说。
大家抱着包裹进到院子,按她说的,把包裹打开平铺在地上。
包裹里的甲叶数量看起来没错,也都清理过了,可以直接扎,岑知弦捡起几片仔细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
“没问题,”岑知弦说:“那就都放着吧,我们尽快扎。”
“大概什么时候能来取?”一个壮汉小心翼翼地问。
“明天下午吧。”岑知弦说。
“明天下午就都能取!?”他惊讶地问。
“说了你还不信!”刘四叔说:“我这套就是刚刚扎好的,可快了!”
“我信!我信!”壮汉忙说:“那就有劳了!”
眼看着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到夜禁,他们也不多留,赶紧离开了。
堂姐那边饭也好了,还是熟悉的干菜蒸糙米饭,大家围着灶台,匆匆吃完了晚饭。
一边吃着晚饭,岑知弦一边简单说了说扎甲的注意事项,饭后,岑知弦开始带着堂姐扎甲,伯母把碗筷一洗一收,也赶紧跑出来学。
“扎甲看起来复杂,其实也不过就是编织的一种,”岑知弦一边放慢速度,一边示范:“不同部位走线不同,有的走双股,有的走三股,甲片一定要纵横成组,相互叠压,才能起到最强的防御效果……”
堂姐皱着眉看着,有些不得其法:“这也太复杂了!”
“不复杂!”岑知弦把手上穿了几片的甲叶塞到堂姐手上:“难者不会,会者不难,你按着我刚才的样子接着扎!”
“我哪会啊!”堂姐说。
“不上手永远学不会!”岑知弦说,她拿起另一具札甲的甲叶,又示范着扎起来。
堂姐跟着她的手法,慢慢地一步步来,不一会儿竟也有点样子了。
堂姐满脸惊喜。
伯母在边上看得也有些跃跃欲试,岑知弦把手里编了十来片的甲叶递给伯母。
“您试试,要想着兼顾牢固和灵活。”岑知弦说。
“好!”伯母接过去,有模有样地穿起了棉线。
都是干惯了针线活的人,不到一个小时,伯母和堂姐就摸到了门道,岑知弦闲靠在墙边,只需要在她们遇到问题时,稍微指点一二即可。
天色暗得很快,不一会儿小院就黑了下来,院子里只剩一点朦胧的微光,岑知弦站直身子。
“都这个点了,”岑知弦说:“明天再接着做吧。”
她还想着等伯母和堂姐睡着了,好跑出去夜游一番。
“我想再扎一会儿!”堂姐的劳动热情很高。
“是啊,”伯母的劲头也很足,她说:“不过知闲你忙了一下午了,是该累了,你先去睡吧,我要是有不会的地方就先放着,等明天再说。”
岑知弦被噎了一下。
“但是……”她努力找着借口,想让这两位去睡觉:“天色这么暗了,对眼睛不好,没必要赶工伤了眼睛啊!”
伯母犹豫了一下。
“上午咱不是买了灯油吗?”堂姐说。
她们确实为了万一应急,花了五十文钱,买了一斤灯油备用,如果是平时,伯母是断不会用的。
但这扎好一具,可就是一两银子啊!
伯母匆匆跑到灶屋,就着灶炉里柴火的余光,翻出灯油,又摸出一个小陶土碟子,在小碟子里倒了一点灯油,抽出一根灯芯草搭在碟沿。
她点燃草梗,小心翼翼地捧着土法油灯迈出来,把油灯放在堂姐边上。
天色已经全部黑了下来,乌漆墨黑的小院里,只有地上的油灯散发着极其微弱的光芒。
“这也太暗了吧!”岑知弦说。
“足够了!”伯母说:“还有月亮这么老亮呢,这又不是针线活,完全够了!”
“是啊!”堂姐说:“你快去休息吧!不会弄的那些边角地方我都先留着,明天再找你问。”
岑知弦满脸无奈。
“哦,好吧……”她说:“那我先回房了啊。”
她默默回到房间,琢磨着她们还要弄多久。
这一等就是大半个小时,外面传来打一更的声音,岑知弦从窗缝往外看,伯母和堂姐还坐在院角那儿,吭哧吭哧地埋头苦干。
她决定放弃夜游了,她坐到床上,打开系统,看了一会拒马城的介绍,然后便早早睡下。
第二天一早,天才蒙蒙亮,堂姐就在屋外轻轻敲门。
“知闲,你起来了吗?”堂姐小声问。
没起来也被你吵起来了。
“起来了。”岑知弦揉揉眼睛坐起来,她下床过去把房门打开。
看到院子里的情况,她被吓了一跳。
昨天傍晚还是七零八落、散着堆在地上的四具札甲的甲叶片子,这会儿已经都拼得七七八八了。
速度惊人啊……
伯母正坐在灶屋外的土阶上,抱着大块的甲衣,手上不停,她背后的灶炉里柴火正旺,盖着盖子的大锅飘出阵阵饭香。
一闻就是无比熟悉的干菜拌米饭。
“我们有一些地方不太明白,你过来帮看一下吧。”堂姐说。
“你们这是干了一整晚吗!?”岑知弦走到院子中,啧啧称奇。
“那哪能啊,”伯母说:“ 昨天晚上不到两更就歇下了,今天早上起来又干了一会儿,这还有好多没弄完呢!”
真是勤劳啊~岑知弦感叹地走到伯母边上,看着她正在编的那一块,手法已经相当熟练,而且速度极快,平心而论,如果要她按这个速度干活,不到五分钟就得累趴下。
伯母一边疯狂扎甲,一边问:“这块儿的收边,还有这个地方,是怎么做的?”
堂姐也拿着一个披膊过来讨教。
岑知弦一一教会了她们这些细处的处理办法,伸着懒腰,去边上稍微洗漱了一下。
天色亮了起来,吃过早饭,她们一鼓作气把剩下的一点收尾工作给完成了。
“这札甲真好看!”伯母说,她抱着一件完工的明甲感叹,明晃晃的甲面在晨曦下反射出炫目的光芒。
“怎么样,”岑知弦说:“就做这零工如何?我看着城里不少士兵的札甲都需要修补了,应该不会缺活。”
“好!”伯母说:“就做这个!”
家里的棉线还剩一点,但也不够再扎一具了,岑知弦和堂姐拿着伯母的荷包,从后门出去,往卖杂货的店铺去,打算再多买上一些棉线。伯母留在家里,想把水给挑了,再等刘四叔他们来了,问问这生意的事。
时间还很早,后门外的大街上,早点铺子还都开着,岑知弦和堂姐刚出门,没走几步,就看着两个背着包裹的士兵窜进了廊房的小巷子里。
“快快快!”一个士兵边跑边说:“听说就在这边了!先把队给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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