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昭阳

路昭阳没想到自己还有再次醒来的时候。

这可真是稀奇。

不仅自己没被掐死,身上连一点痛楚都没有,这就不对了。

难道我在做梦?

很快,路昭阳就得到答案。

他站在自己工作室内,熟悉又陌生。

很多未完成的机甲被盖上白布,桌上原本散乱的草稿纸被整理好放进纸箱。

巡视周围,看到墙上的雪山照,一愣,想起尚疑山。

他这是回来了吗?

“呵。”还真是命运弄人。

他现在无法想象,尚疑山发现自己成为一具尸体的时候有多难受。

尽管不抱有希望,还是尝试在心里喊了一声:“系统?赵巴?”

没有回应。意料之外的现象。

也罢,现在也没办法再穿回去,只能先出去看看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子了。

手没直接碰上门锁。

路昭阳惊恐。

又往前探了两次。

结果一样。

他竟是成为了灵魂体,这两次探查直接穿过了门。

从工作室出来后,走,不是,按照他如今可随意穿梭的状态,应是飘在街道上。

飘来飘去,感觉世界没有任何变化,子民们依旧正常生活,对于他们来说,不管是谁来掌权,都没关系,只要能够保证自己生活物质充足,同时还拥有属于自己的闲暇时间,便是最理想不过的日子了。

路昭阳一边漫无目的地飘着,一边回想生前君王的作为。

或许是他太不善交际了,每次信使大臣给他任务,都是默认接受,从来不会去怀疑那些武器发明有什么不妥。

路昭阳释怀地笑了,其实他战前穿越不算什么坏事,他不在这里,反而战争会早点结束,人民也就不用提心吊胆,东躲西藏了。

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听到人声。

他抬头望过去,是自己的遗照。

这个场景可真是怪异的很。

自己养父母跪在灵堂絮絮叨叨,身后几排的座位坐着朋友亲戚,全部都穿一身黑。

而他穿来穿去,穿到自己葬礼现场了。

房外响起敲门声,几个收拾血迹的男人警惕起来,放下拖把,两人交换一个眼神,一个男人甩出一把小刀,另一个男人抄起高尔夫球杆,站在他身后。

拿小刀是个刀疤脸,他打头阵,一点点移到门前,从猫眼望外面,穿着黄色外卖服,头上戴着黄色兔耳朵帽子,看不清脸,问:“干嘛的?”

外面的人答:“送外卖的。”

刀疤脸回头看一眼寸头,寸头摇头,表示自己没有点过外卖。

额上汗滴下来,刀疤脸支吾道:“你走吧,我们没有点过外卖。”

“是钟先生点的两份外卖。”

里面的人听到钟先生的名字,犹豫了,面面相觑:“这?”

掏出手机准备问一下钟先生具体情况,外面的人又道:“先生,您的外卖快冷了,马上失去最佳口感。”

手机掏出来又放回去,两人回身看着那个死人。

钟先生喜怒无常,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因为没拿外卖,也将他们变成这般下场。

刀疤脸指挥寸头,将路昭阳尸体拖到办公室底下,拖把血迹放进水桶,瞬间清水变成一滩红色。

将其提到门后,确保门外人看不到。

破碎的落地窗拉上窗帘遮掩。

大致一切掩藏好,刀疤脸缓慢拧开门锁。

外卖员将保温袋交到他手上,随意抬眼,道:“大白天的还拉窗帘啊。”

刀疤脸一手接过,听到他这么说,猛然意识到不对劲。

袋子太轻了,完全不像装有饭菜的样子。

“二狗!”他喊道。

寸头得到指令,抡起手上高尔夫杆,往外卖员身上挥去。

外卖员伫立不动,帽檐阴影下,还留有笑意。

刀疤脸小刀还没刺出去,不知道从哪个旮旯里,突然冒出来许多人,上去一把就制服,扳过他手臂,没等反应过来,小刀就掉在地上,手铐拷上了。

“不许动!”一阵威喝。

寸头高尔夫杆吓掉了,主动举起双手,熟练地蹲在墙边。

眼前的危险分子已控制住,这个时候,外卖员脱下帽子,对警官们道谢,眼睛弯弯,眼周出现鱼尾纹,但是整个人气质依旧深沉,不是徐浪还是谁?

他一摆手,几名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进来,将桌子底下的路昭阳伤口进行止血,紧急进行一个休克处理。之后立马移到担架,转移到救护车上。

没徐浪什么事了,他也跟着下去。

救护车上已经有一名病人了,护士给他上好药水,用纱布包好手指。

尚疑山见路昭阳被奄奄一息地抬进来,呼吸一凝,坐不住了。

陈默拉下他,耐心地给缠好最后一步。

他自己的右手被绑成一颗粽子,勉强用自己左手握住路昭阳垂下的一只手。

触感冰凉。

眼睫微颤,心脏漏跳一拍。

尚疑山不敢去触碰他脉搏,只能牢牢握住,试图用外力给他捂热。

鞠世非和其他几名成员被当场捕获,押解下来。

钟桥跑了。

警车铃呜呜响,来回扫射的红色灯光打在尚疑山侧脸上。

他一动不动地望着路昭阳紧闭着的眼睛。

周遭嘈杂,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陈默撇了一眼路昭阳的惨样,不忍心尚疑山如此悲伤,主动找话道:“你和……路哥是一对吗?”

她想委婉一点,但是又怕过于隐晦,对方听不明白。

尚疑山道:“是。他是我男朋友。”

陈默道:“难怪,路哥那天听到你的名字,检查都不做,就跑了。”

尚疑山这才看过来,脸上全是憔悴。

陈默:“就是那天你最后一次来给雨安奶奶拉曲子,路昭阳也来了,我听江哥说好像是救小孩差点发生车祸。”

徐浪过来,和赵巴聊几句。

恰好救护车门关上,驱动离开。

路昭阳被送入手术室,尚疑山焦躁地在外面等。

一个小时过去,徐浪和赵巴赶来。

赵巴道:“他没事吧?”系统格外焦虑,尽管福值够他维持人形,但是他是来赎罪的,赎罪赎的把宿主赎没了,这像话吗!?

尚疑山站起来,正经对曾经吃过醋的赵巴道:“今天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

又对徐浪道:“也谢谢你。”

徐浪摆摆手:“谁让我欠路院长一个人情呢。不过一还就是如此大的危机,我还真是。人到中年没法折腾了。”

徐浪看着亮着的手术灯,心里小声祈祷:“你可不能就这样死了啊,以后还有的折腾呢。”

又一个小时过去,江云赶来了。

江云气喘吁吁:“路哥,路哥他伤的严不严重。”

尚疑山对他笑笑,瞬间心凉了半截。

对自己的懊悔也越加深重。

半个小时过去,四个男人在外面坐坐站站,来回踱步。

赵巴想了想,还是决定将关键证据告诉尚疑山。

他把尚疑山叫到楼梯间。

一个蓝色录音器展示在他眼前。

赵巴眼神微暗,曾经这个录音器录下老人们的说话声,然后恶作剧在他脑子里,最大音量放。

现如今,录下的却是路昭阳受辱实况。

“你如果想听的话,或者把它作为证据交给警察也可以,随你处置。”赵巴道。

尚疑山重重呼出一口气,拿过录音器的手指都在抖。

他害怕自己会听到自己不敢听的内容,他道:“也就是说,这个可以给钟桥定罪。”

就算不用这个,现场,以及路昭阳本人受到的实实切切的伤害,还有其他蛛丝马迹,都可以成为呈堂证据。

只是现场实际情况,别人只能用推测,而尚疑山,不仅经历过一次,还要再来经历一次路昭阳的痛苦。

赵巴道:“不过,我不建议你听,因为你一定会哭的很伤心。”

赵巴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含着泪光。

几个小时发生的一切就像在地狱,他作为一个旁观者,与路昭阳共感,路昭阳受的千万倍痛,他也实时地感受着。

“是吗?”尚疑山平静道。

再半个小时后,路昭阳被推出来,主治医生道:“患者失血时间过长,命大概保住了,具体还要看术后恢复情况。”

路昭阳被推到病房,挂上呼吸机。

徐浪给予安慰:“这是我的私人医院,保密性极好,就放心休息吧。”

“嗯。谢谢。”尚疑山进到病房。

其他人看两眼就走了,将时间留给尚疑山。

整个病房只住了路昭阳一个人。

床头有只花瓶,插着护士刚换好的使君子,蓝色小花瓣散开,很适合放在病房。

他记得使君子花期在六到九月份。

也是他和路昭阳第一次见面的日子。

看着路昭阳如今惨白面孔,脑子里飞速过着那些快乐平常时光,细微又琐碎。

现在来看,却成了一个回忆。

他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他床边,想到路昭阳那次阑尾炎手术,好歹他还能和自己讲两句话。

“宝宝,你应该很疼吧。”

尚疑山回想自己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语气很凶狠。

他不应该那么凶的。

今天是宝宝的生日。

是尚疑山陪他过的第一个生日。

本来都已经打算好晚上简单给他过个生日。

可是……如今,礼物还没有送出去,寿星却没办法睁开眼看到。

尚疑山握住路昭阳的手,头抵住,低声缓缓道:“昭阳,生日快乐,恭喜你又大了一岁。”

每天重复一遍,山阳是甜文,嗯。

我没休克过,就酱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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