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钥匙？”叶珂穿一身白色浴袍，靠在墙边，静静地看着屏幕上、门外的访客。

北安阳见门不开，转身就走。

“咔哒”一声，门自动开了。

北安阳又往前走一步，想起达尔博士的叮嘱和拯救方案，又毅然转身，入屋关门。

房间里很黑，而且没有开温控，有得是整座酒店的整体温控，总得来说有点凉。天狼星不是生物温星球，夜间需要开温控调节室温。

北安阳深吸口气，淡定从容地走向卧室。

关于叶珂的资料在他的脑海里快速浮现：近十年来星空战舰上的第一机甲师，因神源一战失利后退役，患有严重的情感创伤应激综合征。此人虽已退役却还在高层的口耳交接里出现，甚至有可能会被重启。因为叶珂进入过神源，也是唯一从神源里活着出来的军人。

按叶珂当时的战役失利情况分析，叶珂狩猎夜陪者是因为他怕黑、怕冷，不能承受孤独，甚至是因为一个人。

现在得这个房间里又黑又冷，他在搞什么鬼？受虐还是尝试自救？

“开灯。”北安阳令智控开启能源灯，照亮房间内所有的角落。

他边走边说：“调节室温，27℃。”

一道人影缩在落地窗下紧紧地环住他自己，看起来既弱小又孤独。

此时的叶珂同北安阳在大屏幕上见过的军装模样和酒吧里的红裙模样截然不同。

难怪那个人会喜欢他，愿意将最后的生存机会给他。

军装的俊秀、女装的柔媚，此刻无助孤独的弱小……全是他叶珂。

北安阳眯起眸，注视着可怜如流浪狗的叶珂，在心中下截然相反的断句：一个狡猾的机甲战士。

本可以不理会装可怜的叶珂，但是，北安阳想起拯救计划。

他脱下西装，寻到房间里的饮水处，倒杯水后走到叶珂的面前，递过去。

叶珂愣下，以往的夜陪者在这时候应该如狼扑来，而后他会顺他们的意思上床，再压制夜陪者，令人无法动弹。

这样，他就可以安心地过一整晚。

他接过水杯，喝了口：“谢谢。”

北安阳取干净的浴袍，进洗漱间洗浴，如在家一样。

叶珂握着杯子，透过玻璃望向夜晚的城市。霓虹的灯光点燃这座滑稽的城市，令他不至于太过无助。

北安阳洗澡的时间里，叶珂回想起在哪里见过他：星盟军官学校或者星空战舰？

他应该是星空战舰的驻舰研究者！以自己的身份背景受到的保密程度，一般人接触不了。

北安阳洗完澡出来，坐在柔软的床边，扫眼窗下的叶珂，琢磨怎么过夜的问题。

叶珂期待着，想要一场战斗。

北安阳的手微微交握，在内心尝试几次，还是不知道怎么同叶珂沟通。他脱去浴袍，露出精干的上身，倒三角的有料身材。他连眼尾都没给叶珂，直接倒下睡觉。

叶珂的期待落空，无语地看他一气呵成的动作。

这人是把这里当成家吗？

他抿唇，像是无声的猎豹一样站起来，慢慢地脱下浴袍，赤身走向大床。

叶珂不在乎这个带着目的来的男人，只要这个男人可以被抱着共度黑夜就行。不需要这人说话，只要他安静地躺着，被动承受就行。

他无声地爬上床，掀开被子，滑进去。

北安阳的身体一瞬间紧绷，脑子里转悠：他不过是个自愿参与者，为什么要为他做到这种程度？因为神源、因为蓝星……

叶珂的手滑上他温热的胸膛，味道好闻，身体暖的，活着的感觉。

北安阳忍耐地抓住身下的床单，任由毛茸茸的脑袋靠上心口，又沉又凉，若不动作像是死人。

叶珂等着他的反抗，等着等着，身下的人似乎真得在认真睡觉。

他无语地钻出被窝，盯在室光下如星月生辉的脸，半响说：“你是……真得来完成任务啊，不怕我对你做这做那？”

“做什么？”北安阳闭着眼，下面被压贴得太紧，有点发麻，也让人无端喘不上气。

社科调查过陪叶珂渡过黑夜的人。

那些人的回答都是这个人有病，专门抱个人睡觉。别人忍地冒汗，他不仅不松手还什么都不做。若是你反抗、他就强控。

叶珂可以压制夜陪者一整晚。

北安阳察觉叶珂不再动，而下巴尖顶在自己心口的位置，让人难受。

他推搡叶珂的脑袋：“下去，沉。”

叶珂乐了，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压在两侧。

他居高临下地望入北安阳平静的眼神，打趣说：“这时候，你应该尝试将我压在身下。”

“你的体能不一定比我差。我不喜欢受虐，也没有虐旁人的爱好。”北安阳平静地看向他，目光在他的胸前滑过，垂落在他的腹下隐秘处。

一时间，他撇开眼，双眸有一种无处安放的感觉。

叶珂再一次伏下身，引他的目光望来。北安阳的眼睛又黑又亮，像是藏着星空，甚至从里面看到倒影。

一张仿佛严昊的脸。

叶珂瞬间闭拢眼睛，猛地压贴在他心口，低声说：“我也不喜欢，但是你这样平静，漫漫长夜就少些乐趣。”他依然在等北安阳反抗，还因为北安阳的不配合，开始上下其手的抚摸、撩拨着让他反抗。

北安阳继续忍耐，轻吐口气，闭上眼睛，强制入眠。然而，闭上眼睛后身体感官越发明显，尤其这个不会撩拨的男人，只会摸来蹭去，根本不懂什么叫爱抚。

但是，即使这样的乱摸乱蹭，也乱了他的心跳。

叶珂撩拨不动，气得半死。然而，他竟在这样的处境中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叶珂？”北安阳侧着的脸转正，下颚就抵在叶珂毛茸茸的脑袋。一样的洗发水，没有味道，有得是彼此身体自然散发的气息。

北安阳无处安放的双手轻轻地收拢，揽住身上的男人。他不敢太用力，这个好不容易睡着的人容易被惊醒。

“若我能帮你走出来，你就重新开始。希望你在爱一次。”他轻喃着，弯起唇角。

行走在冰冷的黑暗里，等待冷白的世界到来……无助绝望地等待可以杀死一颗想要得到救赎的心。

叶珂再次闯入这片黑暗，痛苦地嘶吼，呼叫旁人的双手将他拉出这片溺人的星海。

北安阳睡到半夜，察觉身上人的颤抖。他揽紧蜷缩起来的男人，一侧身将人抱在身侧。

叶珂像是有自我意识般，在模糊中反控北安阳的双手。

北安阳没有挣扎，顺势被他控制，伏低脑袋，与叶珂紧闭双眸的脸庞相贴。他亲吻叶珂的眼睫，轻声安抚：“烂漫的星空是神赐予的梦境。嫦娥机甲的温度适宜，你最爱的二十八度，有点热，却可以让你的感官达到最松弛的状态。

看看你的周围，控制台上的指标显示星空坐标，费蓝星海的霞光道……”

囚笼般的黑暗退去，叶珂环顾机甲外面的璀璨星河，喃喃道：“霞光道，阿昊……”

严昊：“叶珂，快看，这就是蓝星人向星空许愿的霞光道。我们来许愿吧。”

叶珂在屏幕上看到严昊的机甲做出虔诚的许愿姿势，平静的面容乍然扭曲。

“你许什么愿望？你是不是在说，你要和我举行婚礼？不……为什么你要这样写……啊……为什么……”

“叶珂，醒过来。”北安阳反控叶珂的手，却被突然跳起来的叶珂压住双腿，再次被按在身下。

双目空洞的叶珂失控地看向北安阳：“阿昊，我嫁给你，你别死。求你，你吻我吧。”他失神地念着，粗鲁地俯下身，唇齿落在北安阳的唇上。

北安阳惊地张开口，硬闯的唇舌将他为叶珂治疗的思绪打得凌乱不堪。

下意识，他回吻叶珂，汲取他口里的津液。彼此手掌上的力量让北安阳丢失的理智回笼，猛得侧头，被叶珂的牙齿磕破颌骨的皮肤。

叶珂尝到鲜血的味道，失神的眼睛有明光。

他抽出压制北安阳的手，翻落在他的身旁，盖住眼睛。不愿意面对当下窘境的叶珂选择再次窝进北安阳的怀，拥着他入睡。

北安阳平复汹涌的心潮，一直保持安静的姿势，直到侧旁的呼吸平缓才将自由的手放在叶珂的额前。

他的脑海里晃过严昊的脸，再及手下的叶珂，唇齿间回味甘霖的味道，缩起脖子吻在叶珂的额头：“我会帮你……摆脱他。”

冷白的世界退去，无助嘶喊的叶珂静下来。

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温热，一脚向那方向飘去。

北安阳看着睡梦中再次压制自己的叶珂，无语好半响。这一晚上他究竟要折腾几回？

他任由叶珂揽抱，随他如猫儿似地钻入腋下，身体不受控得起了反应。

一次是靠毅力，两次是靠占有欲的执念，第三次……他只想说：这该死的夜，怎么还没过去？

房间的光线伴随整个城市的安静彻底漆黑，而五感越发清晰。

北安阳伸至两侧的手如有意识地收拢，揽在叶珂的肩头。

仅仅这一点点的动作，惊动叶珂。

叶珂条件反射般骑跨上北安阳，压制他的两手，然后换个角度继续安睡。

北安阳半响没有动作，想起被调查者诉说的经历。

“那人有毛病，长得人模狗样，稍许一动作就被他制服。不睡何撩？”

“我喊醒他，给他下药硬上。结果他强制我喝自配的药水。我睡一整晚，醒来要继续，被他踢出门。”

“我的经历更搞笑，一整晚都在陪他换装，各式女装。他简直是天生的cosplayer，男装英气，女装不违和。扮上后有一股忧郁破碎的味道。我被他吸引，跪求他亲吻，被他踩脸。他边踩我脸边哭，我现在想起来就想他再踩我一会，求他别伤心。”

……

黑暗里，北安阳笑了下，凭感觉轻轻地拨弄叶珂的短发，稍许下移，受伤的脸蹭在他的额顶。

这一次叶珂总算安静下来，一直睡到天色微朦。

北安阳的生物钟让他准时醒过来，感觉到腰腿部硬邦邦的尖锐，顿起一阵燥意。

叶珂也在这个点醒来，身体依旧习惯过往的训练。他察觉到彼此摩擦的硬实，忍不住弓起腰身逗弄这个床伴。

“醒了就起来。”北安阳哑声说。

叶珂的坏心眼一起，又磨蹭两下。

北安阳彻底被他惹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吻上叶珂的唇。

叶珂已经三年未训练，普通人确实不是他的对手，但是北安阳是在职军部科研者，速度堪比现在的他。他反应过来后反击北安阳的双手，这个男人已经滑溜得下地，捞起床尾的衬衣披上。

“呵……”叶珂在床上坐起来，洁白的被子滑在腰腹，嘲弄说，“不愧是军方的人。”

北安阳的目光在他的胸前走了一圈，低头系纽扣。

他试图以平常的口吻说：“你和社科的人谈妥会履行合约。因为你的身份，你的参与方案由我全权负责。天亮后，我带你前往蓝星。”

“蓝星？”叶珂猛地站起来，将身体彻底暴露，接住北安阳砸向腰腹的衣服，边穿边说，“蓝星怎么可能需要拯救，祂可是联盟首府星。”

北安阳一身西装革履，腰板身正地看着他穿戴，目光从他的翘臀处滑过。

他背过身，边走边说：“北狼星处在星际的边缘，星盟消息发布到这里，不仅延迟也没人关注。你离开军部三年，还知道关注星盟的消息吗？联盟府早已搬离蓝星。

蓝星要被改造为机械星，这项提案正在审定。蓝星是人类的母星，星盟中也有呼声希望保留蓝星的本质，花钱恢复蓝星的自然生态系统。”

“花钱？星盟这些大佬一直致力于星际大一统，经费都用在打战和能源开采上面。所以，你们才有自然星球拯救计划。但是，这是我妹妹叶安静报的名，不是我的本意。”叶珂穿上短袖短裤、洞洞鞋，一副居家打扮。

“我可以走手续，撤销自愿者申请。”

北安阳不想解释叶安静的决定是想帮助这个哥哥走出困境。

他走近叶珂，瞧入他清澈的眼海，平静地说：“你知道是自愿参与，就不存在退出的说法。而且，你的情况特殊，军方也参与进来。若是我的科研成功，不仅可以保下蓝星不被改造，也能将蓝星打造成生物乐园。叶珂，放不下严昊，就该知道蓝星是严昊的梦想。”

叶珂的脸色瞬间溃败，喘息着后退，跌坐在床沿。

北安阳晨起的暗火被他破碎的模样彻底浇灭。

他搭上叶珂的肩，被他猛得一握一扭，咬牙忍痛说：“可以了吧？”

这个永远不肯服输的男人，不让一城，能较真很久。

叶珂蹙眉，松开了他。“你知道我这是怎么回事？”

“与常规的临床表现不同，但也不难理解。”北安阳揉下捏疼的手骨，转身离开，“我的车在下面等你。若不来，社科会请社服依法执行你的逃责令，而你的妹妹叶安静会受到牵连。”

“卑鄙！”叶珂朝他的背影吐两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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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