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雪绒花(四)

“筱冢哥哥,我给你唱首歌好吗?”雅子试探着问。

“好啊,雅子你唱的歌一定很好听,不知道你要给我唱哪首歌啊?”一雄点了点头说。

“就是筱冢哥哥你昨天在旅店听到的那首中国民歌《茉莉花》,”雅子回答道,“我听你对约翰先生说这首歌很好听,就请他教我唱了,还好我之前跟妈妈学过中文,所以学起来也不算太吃力。”

“雅子你真是有心了,”一雄说,“那你唱吧,我洗耳恭听。”

于是雅子就给他唱起了《茉莉花》,尽管由于生病的关系,她那原本甜美的嗓音此刻显得略有些沙哑,但唱起来仍旧十分动听。唱完后,雅子还把歌词翻译成日文给一雄听,而一雄则一边听一边对雅子点头说:“不错,这首歌曲子很美,歌词也写得很好,当然雅子你唱的更好!”

“那筱冢哥哥,你能不能也唱首歌给我听啊?我还从来没有听过你唱的歌呢!”

“好啊,”一雄回答说,“只是我唱歌可能有些不太好听,雅子你确定真的要听我唱吗?”

雅子微笑着对一雄点了点头,说:“只要筱冢哥哥你愿意唱给我听,我又怎么会嫌你唱的难听呢?”

一雄闻言低下头,开始思索该给雅子唱哪首歌,首先他那个年代的歌自己是绝不能给雅子唱的,因此只能从她之前更早的年代找歌。

“这样好了,既然刚才雅子你给我唱的是中国的民歌《茉莉花》,那我就给你唱首我们日本的民歌《樱花》吧?”

“好啊,”雅子点头道。“那筱冢哥哥你就快点唱吧。”雅子有些迫不及待地说。

“好,我这就给你唱。”

接着,一雄便给雅子唱起了《樱花》:

樱花啊!樱花啊!

暮春时节天将晓,

霞光照眼花英笑,

万里长空白云起,

美丽芬芳任风飘。

去看花!去看花!

看花要趁早。

樱花啊,樱花啊,

阳春三月晴空下,

一望无际是樱花。

如霞似云花烂漫,

芳香飘荡美如画。

快来呀,快来呀,

一同去赏花。

“筱冢哥哥,你唱得真好听!”听完一雄唱的歌,雅子立即鼓起了掌。

“是嘛?”听到雅子夸奖,一雄显得有些不好意思,“雅子你喜欢就好,本来我还担心我唱的会不好听呢!”

“怎么会,筱冢哥哥你明明唱歌很好听啊,是你太谦虚了。不过筱冢哥哥,这首《樱花》小时候我妈妈经常唱给我听,我一直听都有些听腻了,不知道筱冢哥哥你能不能给我唱首新一点的歌啊?”

一雄低头沉吟了一会儿,对雅子说:“那我给你唱首英文歌曲《雪绒花》,怎么样?”

“好啊!”雅子兴奋地说,“这首歌我还从来没听过,那就谢谢筱冢哥哥你唱给我听了!”

“那我开始唱了。”随后一雄开口要唱这首歌,不过立马被雅子打断了,于是便问她道:

“怎么了,雅子,你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那个,筱冢哥哥,我能不能躺在你怀里听?”雅子红着脸羞涩地问。

一雄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微笑着对雅子说:“当然可以!”

说着,一雄主动起身坐到床边,然后张开双臂拥雅子入怀,当雅子被拥入怀中的那一刻,一雄明显感觉到她身体轻颤了一下,接着一股纯真少女芬芳的气息朝他鼻子涌来。而雅子则像一只小绵羊般温顺地躺在一雄怀里,随后抬起头望了他一眼,但很快就又羞涩地低下了头,不再作声。

“雅子,那我现在可以给你唱了吧?”

雅子又抬起头望了一眼一雄,随即低下头说:“筱冢哥哥,你在给我唱歌之前,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一雄点了点头:“当然可以啊,你有什么问题就尽管问吧!”

“筱冢哥哥,你还记不记得你昨天送我的那本书啊?”

“你是说那本《青梅竹马》吗?”

“没错,就是这本书,昨天你送给我之后,我一回到家就马上翻开看了,并且把它全部看完了!”

“那么雅子你是想问我什么问题呢?是和这本书有关吗?”

雅子轻轻点了一下头:“没错,我是想问筱冢哥哥你,为什么这本书里的信如要主动疏远美登利呢?美登利对信如这么好,信如却故意对她不理不睬。你知道吗,筱冢哥哥?当我看到美登利因为信如不理睬她,伤心时的样子,我自己心里也不禁跟着伤心了起来,还差一点跟着美登利一起掉眼泪了呢!”

“这个嘛……”一雄蹙起眉头,不知该怎么回答。事实上《青梅竹马》还是他上小学时看的,里面的很多内容他都已经记不清了。

“怎么了,筱冢哥哥,你为什么不说话了?”雅子抬起头一脸困惑地问,随即又倚靠在一雄怀里。

“我想大概是因为信如受世俗观念所迫才逐渐疏远美登利的吧?”一雄轻叹了一声说,“不过其实信如心里对美登利还是有情义在的,所以你看小说的最后,信如在离开龙华寺出门求学时还专门偷偷到了美登利的家门前,把一朵纸做的水仙花塞进了她家。”

说完,一雄停顿了一下,问道:

“雅子,我现在可以唱了吧?”

这回雅子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对一雄点了点头,于是一雄便用英文给她唱起了那首《雪绒花》:

Edelweiss, edelweiss (雪绒花,雪绒花)

Every morning you greet me (清晨迎接我开放)

Small and white (小而白)

Clean and bright (洁而亮)

You look happy to meet me (向我快乐地摇晃)

Blossom of snow may you bloom and grow (白雪般的花儿愿你芬芳)

Bloom and grow forever (永远开花生长)

Edelweiss, edelweiss (雪绒花,雪绒花)

Bless my homeland forever (永远祝福我家乡)

……

一雄将这首《雪绒花》循环唱了足足有十几遍,不久,窗外又淅淅沥沥下起了雨。伴随着雨声与一雄的歌声,雅子逐渐在他的怀中熟睡了过去。随后,一雄轻轻将她从怀里放下,并为她盖好被子,转身打算离开。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一阵微弱的声音,于是转回身一看,原来是雅子在说梦话。只见她紧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不停地抖动,嘴里喃喃念道:

“筱冢哥哥,请不要离开我,留下来陪我好吗?我一个人真的好孤单好寂寞!”

听到雅子说的这句梦话,一雄也不禁为之动容,其实雅子对自己的心意,他心里又何尝不知呢?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雅子对自己的情义,自己这辈子注定是要辜负的了。说到底,自己与她是来自于两个不同的时代,与她之间的相遇仅仅只是出于偶然,而分离则是必然的。

一雄嘴角浮起一丝笑纹,含着泪走到雅子床边,慢慢弯下腰,无比温柔地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接着转身默默地走出房间关上了房门。此时的他,内心满怀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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