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就有二,苏老爹身边很快聚集起七、八个人。
“能从今天开始吗?”
苏玥看了看剩下的饭菜,再预估一下之前几天的量,摇头:“饭菜不够,最多两个。”其实三个也可以,但她不想卡的这么紧。
苏老爹点名:“那就阿东和栓子。”阿东就是第一个走过来的小伙子,栓子是第二个。
两人都是北山村人,一听到苏老爹的话,二话不说飞奔着回去拿碗。没错,碗筷自备。苏家可拿不出这么多碗筷。
很快,阿东拿着两个碗回来,饭菜装在一个碗里,苏玥往另一个碗里装了满满一碗汤和一大块带肉的脊椎骨。
阿东感激地朝她笑笑,脸颊微红带着点害羞。小心翼翼地端着两个碗往村子里走。
苏玥心中疑惑,不等她问,就听其他村民小声议论:“肯定是拿回去给林嫂,唉,连最后两亩地都卖了,林嫂这病还不见好转,没钱没地的,这母子俩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呦。”
原来,阿东的爹嗜赌,欠下一大笔赌债被赌坊打手追打的时候失足滚下山摔死了。那笔赌债还是苏老爹看在同村的份上出面解决的。林嫂也是个硬气的,靠着两亩地把阿东拉拔大,常年劳累又缺衣少食,年前终于病倒了。阿东为了请大夫卖掉了家里唯一的两亩地。
那段日子,苏玥正好也病着,苏老爹整天守着闺女,等他知道的时候,地已经卖了。
苏玥对阿东的印象不错,人踏实不耍滑,还孝顺。是个好孩子。
想了想,她正好缺个帮着打理药田的人,铁牛一身蛮力让他干点体力活可以,种植草药,还是算了,她可不想辛苦找来的种子被他给白白浪费了。
不过这事不急,药田还没翻好,三七种子也还没到成熟的时间,等堤坝修好,再让苏老爹去和阿东说这事。
连着修了十几天的河堤,苏老爹的咳嗽明显加重了。大冬天的浸泡在河水里,不加重才怪。苏玥嘱咐了好几次,让他尽量不要下水,可如果听话他就不是苏老爹了。
夜深人静时,苏玥清楚地听见了苏老爹压抑的咳嗽声。算了算药酒浸泡的日子,苏玥抱出酒坛,开始今天第二次的精神力融合。
春雨贵如油。三天后,天上下起绵绵细雨。
“下雨就别去了,今天休息一天吧。”见苏老爹拿着斗笠准备出门,苏玥有些担心他的咳嗽。
走到院子里,苏枭年戴上斗笠,他知道闺女担心他,但不去不行:“昨天那个缺口修了一半,不能就这么放着,得尽早补上。”
知道说不通,苏玥赶紧拉住快步往外走的人:“爹,你等一会儿。”说着大步跑回屋。
须臾,端着一只酒盅出来:“把这杯药酒喝了。”原本打算晚上吃饭的时候再拿出来,计划赶不上变化。大冬天的被这雨淋一天,苏老爹这身体不用要了。
听到是酒,苏老爹整张脸都亮了,接过酒盅放到鼻子底下,醇香扑鼻。仰头一口应尽,回甘中带着一丝参味,最奇特的是随着酒下肚,一股暖流从肚子往四肢百骸扩散,原本因雨天有些湿冷的手脚快速回暖。
“好酒,真是好酒!”苏枭年觉得和这酒相比,他之前喝的酒都是刷锅水。讨好地递上酒盅:“闺女,再给一杯呗。爹爹这辈子还没喝过这么好的酒,一杯实在不过瘾。”
苏玥笑眯眯地摇头:“只能喝一杯。”看着苏老爹瞬间垮掉的脸,慢悠悠地补充:“晚饭的时候可以再喝一杯。”
毕竟是药酒,不比其他酒,普通人的身体一天两杯已经是极限。这还是在经过精神力融合后,药性变得温和的情况下,不然一天一杯都顶不住。
一听晚上还有一杯,之前的失落情绪一扫而空,苏枭年瞬间感觉全身充满了力量,扛着铁锹大跨步地出了门。
临近响午,苏玥见这雨没一点要停下的意思,合上账簿起身出门。春柳这些天都在厨房帮忙,毕竟要煮这么多人的饭菜,就算样式不多,光靠张嫂一个人也忙不过来,苏玥就让春柳和冬墨都去帮忙。
路过厨房,见三人在里面忙乎,苏玥也就没出声,转身去了东院,叫上在这里整理杂物的铁牛,两人出门往山上走。
“小姐,下着雨呢,上山的路不好走。”穿着蓑衣的铁牛张开双臂跟个护小鸡的老母鸡般,亦步亦趋地跟在苏玥身后。
“不往里走,就在山脚下。”苏玥抬手指向左边,上次站在围墙上看见那里有一小片竹林。
走了不到十分钟,苏玥在一棵手臂粗的竹子前停下,拿出竹筐里的斧头,一刀下去,竹子应声而断。
原来是要砍竹子,这活他会:“小姐你歇着,要几根,我来。”
苏玥避开他伸过来的手:“竹筐里还有一把斧头。”指指倒在地上竹子:“把上面的枝叶清理干净。”
一个指令一个动作,铁牛就这点好,对苏玥的命令重来不反驳不质疑,乖乖地拿着斧头去一旁干活了。
苏玥选差不多粗细长短的砍了六根,趁着铁牛清理竹枝的空档,她又去砍了几条藤蔓。
将六根竹子捆在一起,两人一前一后抬着走到家门口,苏玥放下竹子:“你在这里等一会儿。”随即跑进院子,将事先准备好放在仓库外面的油布搬出来。
“你一个人能不能扛起这些竹子?如果不能,那就我扛竹子,你来拿油布。”苏玥掂了掂肩上的油布,比竹子轻多了。
显然铁牛也知道竹子重,连忙点头,又摇头:“我能扛得动。”恐怕苏玥跟他抢,扛起竹子就跑。
苏枭年见闺女扛着竹子和油布过来,就猜到她想干什么,有这么个聪明又能干的闺女,他自豪地挺直腰板指了几个长工过去给闺女帮手。
人多速度就快,在苏玥的指挥下,没多久一个简易帐篷就搭好了。这时候,张嫂带着冬墨、春柳推着板车过来了。时间配合的刚刚好。
苏玥帮着把板车推到帐篷下停好,今天带来的木桶多了一个,是她一早嘱咐熬煮的姜汤。不管包不包饭,每人都先喝上一碗驱驱寒。
头上有棚遮雨,手上捧着**辣的姜汤,所有人脸上都露出满足的笑容。
“真甜,好喝。”一个村民喝了一口后有点舍不得再喝了,这么甜的姜汤,家里的小子肯定喜欢。
姜汤里加了红糖,苏玥特意嘱咐张嫂多放点,活血祛寒,尽可能的把身体里的寒气驱散。
一碗姜汤喝下去,身体立刻暖和起来。不包饭的赶着回家吃饭,包饭的排队打饭。排在第一的村民看着碗里的一大块红烧肉,眼睛都直了。
“今天下着雨还让大家开工,辛苦了。吃顿好的犒劳大家。”苏玥笑眯眯地道。
盯着碗里油汪汪的红烧肉,村民激动的红了眼眶。这可是一年都吃不到一回的红烧肉,苏家实在太仁义了。排在他后面的人也都看见了他碗里的肉,瞬间吞咽口水的声音充斥在这不大的帐篷里。
苏玥注意到阿东又像上次那样端着饭碗往家走,她轻轻拉了拉冬墨的衣袖,将装着一块红烧肉的小碗递给他,用下巴指了指阿东离开的方向。
冬墨会意,端着碗追上去,心里忍不住感叹自家小姐真是菩萨心肠。
走在前面的阿东听见声音停下脚步转过身,就见苏家小厮冬墨向他跑来:“是苏老爷有什么吩咐吗?”
冬墨在他面前停下,见他两个手上都端着碗,手一翻将小碗里的红烧肉倒进他碗里:“这是我们家小姐让给的。”说完就转身跑了。
阿东愣愣地盯着碗里多出来的红烧肉,半响后转身继续往家走,眼眶却渐渐红了起来。推开破旧的院门,一眼就看见坐在屋檐下缝补衣服的娘。
“娘,我回来了。”走进屋子,将饭菜放到桌上:“娘,以后下雨天别用针线,伤眼睛。”
林嫂将针线收好:“在家里没事干,见裤子上有个洞就补补,没多少,伤不着眼睛。倒是你,以后别再把饭菜拿回来了,你在外面干体力活要多吃点,娘在家里什么都能吃。”
阿东扶着人在桌边坐下:“娘你看,今天有红烧肉,咱两一人一块。”说着把米饭拨一半到空碗里,再夹上一块红烧肉:“趁热快吃。”
林嫂看看自己面前这碗里的肉,再瞧瞧那碗里剩下的肉,什么也没问,拿起筷子吃饭。她知道这是苏家怜惜他们孤儿寡母,特意多给的。
阿东也没说,有些东西放在心里就好。从小没爹,尝遍人情冷暖,对别人的善意尤其敏感,总有机会报答的。
一顿饭吃的十分安静,吃完饭,阿东端着饭碗去洗,林嫂站在屋檐下看着,在他准备出门前喊住他:“好好干活别偷懒,但也要注意安全。”
阿东回头:“知道了,娘。你的病还没完全好,下午多躺躺,别再动针线了。”
林嫂点头,挥挥手让他快走。
晚上,苏老爹回来的比前些天都要早,一进门就喊着可以开饭了。
苏玥在屋里听见,转头看看天色,下雨天黑得早,其实还没到五点,这么早就开饭?
张嫂从厨房里探出头:“还有两个菜没好,老爷你再等一会儿。”
“没事,把做好的端上来,我先吃着。玥玥,开饭了,我的酒呢?”苏枭年在井台边洗干净手脸,扯着嗓子叫。
苏玥无奈地抱出酒坛倒了一杯,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为了一杯酒也是够拼的。
有了早上那一杯打底,晚上这一杯苏老爹慢慢酌饮,细细品尝,喝出了琼浆玉液的即视感。等杯中的酒见底,苏枭年看向餐桌对面埋头吃饭的闺女,软声讨好:“再一点点,就一点点。”伸出两个手指比出一点点的手势。
苏玥不为所动地管自己吃饭:“之前说好的。”
“就一点点,真的一点点,不用倒满,半杯……”见闺女没反应:“小半杯……”
“一滴都不行。”苏玥说得斩钉截铁。
对上闺女坚定的目光,苏枭年默默放下酒盅,拿起筷子乖乖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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