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在黑矿上长大的缘故,钟离的这个身体看上去比同龄的孩子要小一截,瘦小的骨架和华丽庞大的三脚架钢琴对比强烈。
当钟离按照白老师的指示完成一段选曲的时候,对方脸上却是喜怒难辨的。
“女孩的手指天生就不如男孩长,宽度和力度更不如,这也是我一直不想带女学生的缘故,”要不是看在女孩天生逆来顺受一些……白老师合下盖子,压住了小女孩来不及收回的手,微笑,“知道吗,像这样,给予一定的压力,你的手指就能变得更宽。”
钟离早就知道,白老师的个性并不像她外表展现的那样无害。
何家其他人在的时候,她便会像普通的老师那样,耐心地指导自己练琴,等家里只剩下她们,她便暴露了本性。偶尔何嘉仪这个小主人在的时候,也表现得对这个妹妹并不在意,白老师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她有许多奇奇怪怪而且匪夷所思的理论,并严格地在学生身上付诸实际。
她打造了十个冰冷沉重的指环,逼钟离套在指尖上,告诉她这样可以将她的手指拉长。而且,在白氏的理论里,当学琴者的手指习惯了负重之后,一旦摘下指套,她的手速和耐力会大大提高,这样就可以演奏出快捷激烈的曲谱且不知疲乏。
她禁止钟离在她面前用脚走路,而是要求对方倒立起来,改用手来走路,因为她觉得这样可以使血液倒流,刺激脑垂体,让她的四肢长得更长。而且长时间让双手支撑身体行走,可以让手掌变得更粗壮,像男孩一样宽。
她还备了一根电击棒,要是钟离忘了或者弹错某一段,就电一电,让她长点记性。她是有修养的人,不屑于体罚,若是将学生打出几根红痕,哪个家长心里能舒服,她才不做这种傻事。用电击,饶是再敏锐的家长,也绝对看不出来。
她总是有层出不穷的把戏,来“磨炼”她的学生。
钟离也渐渐有了些头绪,为什么郑薇薇学琴学得周身劳损,神经失常,最后只能休学。
不过,白老师偶尔也会给她鼓一鼓劲,例如,打开乐房的一条门缝,让客厅里的音乐声传进来——“你听,她们的合作多么美妙,你姐姐的琴音流畅优雅,为你母亲的歌声加分不少,难怪你母亲偏爱她,换了是你……”
“呵呵,我忘了,你还连琴谱都认不全呢。”
白老师很擅长精神控制,懂得如何打压学生,让对方满心羞愧而生不出反抗的念头。
“俗话说,熟记琴谱三百篇,不会创作也会弹。你一天背一篇,总能像个样子的——若是一天背不下来,没关系,我的这根电击棒是加足了电压的,总能帮你长长记性。”
于是,在这套漂亮的临江公寓里,就出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场景——一边是秋雅若飙高音面颊微红,兴致高涨;另一边,则是钟离倒立着背琴谱,满面红光——被血液冲的。
也不知这两方,哪一方的进步更大。
日子一天天过去,不合常理的是,钟离不仅没有被白老师折磨地形容憔悴,反而脱去了黑黄的面貌,变得水嫩白皙起来,五官轮廓也渐渐有了几分精致清丽的味道。
因为不分昼夜地戴着指套,现在的她,手速已经达到演奏级的水准,可以挑战素来以“狂人之曲”著称的“布鲁萨戈的雨”,她弹奏的时候,如果不借助高帧数的摄像机,白老师就只能看到琴键上那水葱似的残影。而长时间负重的另一个好处是,她的手指耐力破表,能连续十个小时保持高水准的演奏。
然而,白老师对此并不是完全满意,钟离的手指虽然如同预期中那样变得长了,却是十分好看的纤长,而不是她追求的男人般的宽长。没有宽度,哪来的力度?她暗地里,又重新增加了指环的个数,发誓要让钟离这双手力度超标。
与钟离坎坷的成长日志不同,嘉仪的日子可谓顺风顺水,不仅自己考级成功,还在全国医院音乐盛典上帮母亲夺得名次,大放异彩。
秋女士志得意满,正好赶上了爱女的生日,便大手一挥,准备了一场高规格的生日宴会。
跟以往家里的生日party不同,这次的聚会选在了郁金香酒店,一个以奢华著称的充满金钱气息的地方。
钟离被司机送到酒店的时候,门前的花墙上,用一朵朵同等大小的鲜花摆出了一行字“祝何嘉仪小姐生日快乐”
司机擦了擦汗,天知道,他上一秒接令仪小姐的说辞还是“您和嘉仪小姐的生日宴会”,总裁从国外打回的电话里明明是这样交待的,难道是酒店的人弄出了错?他要不要去跟夫人说一声呢?
钟离的目光只扫了那花墙一眼,便径直入内,并没有流露出什么不满的神色。
宴会厅的人……比预期中要多一些。
有何盛源生意上的朋友,也有邱女士医院的同事和曾经病人朋友。
满目都是钻石项链拖地长裙的女士,还有衣冠楚楚,头发锃亮的男士。就是少男少女,也各个是盛装打扮,优雅贵气。
钟离这幅衬衫布裙的打扮,怎么看怎么像个误入宴会厅的小学生。
“令仪,你怎么穿这样就来了,是不是又被留堂了来不及换衣服?”
人群中,何嘉仪双手提着裙摆款款而来,像个高高在上的小公主,她头上的钻石皇冠在水晶吊灯下熠熠生辉,光彩夺目。
“你呀,就是淘气。”
簇拥着何嘉仪的,是几个同样年纪的少男少女。
“嘉仪,这个女孩是谁呀?”
“她的名字叫令仪,是你家的亲戚吗?”
“你家只有你一个女儿吧”
“令仪是我妹妹没有错,”何嘉仪挂着浅浅的微笑,“之前不在我家,所以你们都没有见过。”
“从来没听说你有个妹妹呀。”
“长得挺可爱的。”
因为都是嘉仪的朋友,对朋友的妹妹大家习惯性的带上了几分善意。
别人的看法何嘉仪可以不在意,但唯独有一个人,当他的目光也停留在何令仪那张素白无暇的脸上的时候,嘉仪的目光瞬间冷了下去。
转眼间,她便换了副样子。
她睁着茫然无辜的大眼睛,轻轻咬着嘴唇,“令仪她……爸爸有天带了她回来,我和妈妈也很意外呢……不过也没关系,我本来就很想要一个妹妹呀。”
这句话的信息量颇大。
外面带回来的妹妹,连妈妈也不知道——那不就是私生女咯。
众人打量钟离的目光不由得带上了几分嫌恶。
“你也是太好欺负了,怎么能让她来你的生日宴会。”说话的是一个戴着宝石胸针的女孩,上面的祖母绿足有猫眼大小,“她连礼服都没有,你妈妈也根本没想邀请她吧,脸皮真厚。”
因为是市长和医院院长家的小女儿,这个女孩年纪不大,气势却是很足的,不难看出是在众星捧月的环境里长大的。
嘉仪很满意申印伊此刻的表现,很对得起自己平日里对她不着痕迹的奉承和巴结。
“印伊。”
一道好听的男声响起,不带任何情绪的语句,却十分有力地遏制住了申印伊下一秒的发难。
出声的人是申朗,不过十五岁的年纪,却已经颇具成熟稳重的模样。和何嘉树一样是年少成名的音乐天才,他所到之处,惹得来宾们纷纷侧目。
对着少年清俊的脸庞,嘉仪再不甘心,也只能捏了捏裙角,努力绽放出一个笑容,对他的妹妹说道,“印伊你别气了,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是个大惊喜哦。”
“哦天哪,是那个吗?你等了十年的礼物?我最崇拜卓恩大师了,快带我去看看!”
印伊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此件只瞪了钟离一眼,便迫不及待地要去看那个礼物。
闻声而来的秋雅若并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状况,看到小女儿的打扮,气不打一处来,碍于公众场合,只能将她带到一边,“怎么没换礼服,你姐姐昨天特意去取回来的,是不是在书包里?”
钟离没有回话,事实上,在她的记忆力,根本没有一件这样的礼服。
嘉仪停下脚步,欣赏着妹妹的尴尬处境,偷偷露出一个不经意的笑容,凑了过来,
“不会没带吧,我就放在你的柜子里,还嘱咐过你的呀。”
如果钟离此刻说没有,比起事实,应该更像是为了推卸责任在撒谎吧,何况,秋女士一向是只信任大女儿的。
“你就这样吧,我是没办法再给你变出一条裙子了。”秋雅若失去了耐心,带着气说道,“你爸爸一会就赶过来,看他管不管你。”
晚宴刚刚开始,何盛源便从国外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他一路笑着和生意场上的朋友客户寒暄着,等到了妻子面前,忍不住埋怨,“你怎么回事,明明是两个孩子的生日宴,外面只挂了嘉仪的名字,你让令仪怎么想?!”
阔别月余,丈夫一见面就是责问,秋雅若的心里也不好受,“肯定是酒店的人弄错了,我有什么办法,你又不在家,这里大大小小的事都等我来安排,头都大了,难能面面俱到,幸好有嘉仪给我帮手才办起来了,要是像令仪那样只知道躲懒……”
“什么大事小事?这是令仪回家的第一个生日,你就搞砸了,是小事吗?”
“那你要我怎么办,拆了重挂,让所有的亲朋好友看我们笑话?”
何盛源正欲说些什么,目光落到了站台上,那里有一块蓝色天鹅绒布,周边用金线绣上了一圈蔷薇花,幕布足足有一个方桌大小,不难猜出那幕布下面的是什么。
“那好,这件事就交给我处理,你就不用插手了。”何盛源眼睛一亮,“我总得补偿令仪。”
夫妻多年,秋雅若很快明白了丈夫的想法,她纤细的柳眉蹙了起来,焦急道,“不可以,那是卓恩大师为嘉仪定制的钢琴,从她出生那天起我们就为她订下了,大师前几个月已经去世了,也没有任何继承人,这是他的最后一个作品,我不允许你抢走它。”
何盛源的声音也不由得大了起来,“嘉仪拥有的还不够多吗,她当了十年的小公主,她还有个盛大的生日party,令仪有什么?要是较真的话,这架钢琴本来就该属于令仪!”
“她用得上这个吗,我可以补偿她别的东西——嘉仪不一样,她等了这架琴十年了,我们一直告诉她这架琴是为她定制的,这就是她的呀!”
何盛源的目光渐渐变冷,“要怪就怪你把它摆出来,你为嘉仪准备了如此独一无二的礼物,可你别忘了,今天同样是令仪的生日,你为她准备了相匹敌的礼物吗?还是你打算让所有人知道,她在我们家,就是比不上嘉仪?”
“我不是……”
秋雅若一阵后悔,她本该听丈夫的,将两颗同样大小的宝石当做礼物。可不知怎的,听嘉仪念叨了几次钢琴……又或许是为了虚荣心吧,正赶上钢琴完工,她便兴致勃勃地将它拿了出来。她想得很简单,这本就是为嘉仪准备的,令仪要发脾气也没用。不,也许她本来就没考虑过令仪的心情,她有什么底气争这架琴,只有嘉仪才配得上……
两人正僵持不下,一个纤细的、略带哽咽的女声传了过来。
“爸爸妈妈,不要吵了,我没有关系的,钢琴就给妹妹当礼物吧。”
说到最后一个字,她的泪水滚落到地上,看着可怜极了。
“不行,这是嘉仪你的礼物,上面刻着你的名字,怎么能给别人呢。”申印伊护在她身前,模样比嘉仪本人还要激动。
“嘉仪,别怕,你不是一直都特别期待卓恩大师为你定制的琴吗,”秋雅若温柔地帮女儿擦干泪痕,这样乖巧的女儿,叫她怎么能不心疼呢,“妈妈还期待着你用它在结业典礼上演奏呢。”
“可妹妹怎么办。”嘉仪挣扎着,显然是不舍的,但最终还是展现了姐姐的大度,“还是,给妹妹吧。”
反之,钟离的表现就不够看了。
她只站在一边,不说话也不表态,看着和这个宴会、这场争论没有半点关系似的。
何盛源看着令仪孤零零站在一边,身上穿的还是学校的制服,愈发对妻子不满了,他们已经欠了这个孩子十年,上天把这个孩子又送到他们身边,难道他们不该懂得珍惜吗。
“令仪,”何盛源弯下腰,温柔地看着小女儿,“爸爸带你去看看你的礼物。”
“盛源!”
秋雅若瞬间失态。
掀开深蓝色天鹅绒布,那骨架优美、古典华丽的钢琴瞬间吸引了满堂宾客的目光。
卓恩大师的作品,天生不同凡响,十年的细致雕琢,让它充满了与众不同的味道。
钟离走过数个星球,见过无数珍宝,她曾以为除了机甲,再不会有令她动心的东西了。但是这一次,在琴键上轻轻划过的一瞬,它几乎毫不费力地俘获了她的心。
精准、优美、强大
它值得一切的赞誉。
“你起来!”申印伊对钟离低喊,“那是嘉仪的钢琴,你凭什么碰它!”
“凭她是我的女儿。”何盛源难得对这位大小姐没有了温和的态度。
“可嘉仪也是你的女儿,这个女孩不过是个——”
“印伊!”
“印伊!”
制止申印伊的是申朗和嘉仪,申朗是出于礼节,而嘉仪却明显带上了恳求。
申印伊最看不惯嘉仪这幅委屈求全的样子,她站了出来,递给对方一个“你放心”的眼神,然后,夺过了大厅中央的麦克风,“怎么办呢,今天有两个人过生日,却只有一架钢琴。不如,就让所有来宾做个见证,让两姐妹比一场,赢的人就能得到这架钢琴。”
何父何母来不及做出反应——满堂宾客都哗啦啦地鼓起掌来。
“这个是今天的保留节目吗?”
“听说是卓恩大师亲制的钢琴,难怪要抢起来了,真有意思”
“倒是常听秋医生说,她家嘉仪是个有天分的孩子,不知道这个小女儿怎么样”
“是啊,上次全国医院音乐盛典,嘉仪的表现太夺目了,一点都不像个十岁的孩子,跟她哥哥一样是个天才呢。”
“真让人期待啊”
宴会厅的掌声越来越大,大多数人都带着善意的笑容,让何父想要解释的步伐迟疑了下来。
如果是在平时,秋雅若是坚决反对令仪在人前弹琴的——她知道自家小女儿有几斤几两,但这次——想到丈夫冷硬的态度,她的脚步也停了下来。
“嘉仪,快去啊,让大家听听你的琴曲——免得有人不自量力想抢你的东西。”
印伊在一边为好友鼓劲,单迟迟没有见到对方上去,她是明白嘉仪的顾虑的,于是又重新拿起了麦克风,“那么,请大家用热烈的掌声,有请——何令仪小姐,为大家献上一曲。”
又是热烈的,一阵高过一阵的掌声。
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钟离身上,让她别无选择。
尽管在碟片里看过成百上千次的演奏会,但亲自上阵,面对满席观众,这还是第一次。
但紧张是不可能紧张的,这辈子除了国王授勋、星舰爆炸,其他情况钟离是不可能紧张的。
印伊跟嘉仪交换了一个看好戏的眼神,却只看到钟离从容地坐在了台子的中央,就像坐在自家的客厅一般自在。
她随意地按下一串音符,是众人没有听过的,却异常好听,整个宴会厅也渐渐安静下来。
她扬起手,然后轻巧地落下,随着她的动作,一连串空灵的音符如同潮水般涌来。
宴会厅的灯不知何时熄灭,众人头顶的上方,出现了一场如梦似幻的景象——就像是某位能工巧匠,用不可捉摸的方式,替大家将夜空装进了房间。
他们抬头,便是漆黑的夜空,他们伸手,便是闪亮的小星星。
这个星球的人,徜徉在音乐的海洋,还从未试过探索太空。他们或许曾用音乐来赞扬夜空的美丽,却从未如此真实的接近过它。
他们的身体仿佛失去了重量,不再受母星的牵制,像小鸟在天空一样,像鱼儿在水中一样,自由的、欢乐的遨游。与夜幕为邻,与群星为伴。
“是‘幻乐’”。
申朗拥有敏锐的乐感,他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
十岁的小女孩,看上去平平无奇,一出手便是B级乐术,这让他些许有点意外。
而且,这并不是普通的幻乐,它的每一个细节都被雕刻到极致,每一个音符都空间无限,就连他也差点陷入这奇妙的幻象,这样的一首曲子,已经不是寻常意义的B级乐术。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旅行结束。
周围的景色陡然被风吹散一般,露出了原本的样子。
宴会厅仍然是哪个金碧辉煌的宴会厅,台上的小女孩仍然是穿着学生制服的小女孩。
他们的经历好像一场离奇的梦,那轻如鹅毛的梦,让他们已然有些不舍了。
良久,掌声爆起。
他们以为的钢琴之争,不过是多听两首演练无数次的曲子,没想到却有这样的惊喜。
尤其是身边带了小孩的,恨不得回首一巴掌招呼过去——
瞧瞧,人家十岁你也十岁,你会这个吗!
B级乐能!
何爸爸喜气洋洋的,手拍得通红,还要耐着性子听大家的恭维,然后虚伪地表示,“哪里哪里,您太过誉了,只是小孩子的把戏而已”
天知道,他此刻只想把女儿抱起来举高高,再转两个圈!
真是太棒了!这就是他的女儿,他家的!
与之形成对比的,是秋雅若母女,尤其是何嘉仪,她的手攥成了拳,飘逸的长裙快被她扯出丝来……
原本陷入幻乐美妙中的申印伊,这才想起自己的好友,立刻打起了精神,颇有些担忧,“嘉仪——”
印伊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孩子,相反,她太见过世面了,所以她才明白,一个十岁的B级乐能者代表的是什么。她有些后悔提出这个比赛了,作为朋友的立场……
周围的一切何嘉仪都听不到了,她怔怔的,陷入了一个人的世界。
好一会儿,她才松开了拳头。
她冲印伊露出一个微笑,然后,目光沉沉地看了一眼钟离,提起裙子,一步步走向了琴台。
她站在钢琴前,目光落在琴键上,就像女王巡视着自己的堡垒一样。
她抬起了手,纤细的手指在虚空中轻轻舞动,如同蝴蝶振翅欲飞。
奇异的是,随着她手指的动作,琴键也三三两两的落下,发出悦耳的琴音。
她的手指并没有实际触到键盘,她甚至还在跳舞——随着她的每一次转身,钢琴的音色也一变再变——
这是什么神仙调音法!
众人来不及惊讶,在不知多少个舞步之后,那架钢琴陡然升到了半空中——
然后,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最后,只剩一个半透明的虚影,落在了嘉仪的掌心。
A级乐术——
唯我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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