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莫！”茱莉亚听着频道那头咕噜个不停的水声，大惊失色：“你没事吧！你不要吓人啊！”

“赵莫啊呜呜呜我再也不烦你告状了！”牛犇犇抱着王树呜呜咽咽：“你、你别出事啊！”

“我下去找——”温南和王树交换了个眼神，正准备出舰，就听那头——

“不用不用！”

赵莫狠“呸”了两声，咕嘟咕嘟地出声拒绝。

看温南都要亲自出马了，她赶忙解释：“我这儿没问题！有个倒霉学生被浪头拍昏了，我救人花了点时间。”

“那你没受伤吧？”茱莉亚紧张问道。

“就喝了两口海水。”

说话间，七队星舰的高倍望远镜下，距离事发地两海里左右的水域里猛窜出了十多架机甲。

“你们还挺能游的。”温南认出了熟悉的机甲外观，有些无语。

赵莫嘿嘿两声，带着学生飞向运输舰：“我担心星兽还在水晶宫附近。”

“要是刚一冒头就跟那东西撞了个正着，不就悲剧了吗？”

牛犇犇哼哼唧唧：“那也不早点吭声。”

“这不是忙着救人？”

“还有，”赵莫带着学生靠近浮空运输舰：“你刚说再也不烦我告状——”

“啊啊啊啊赵莫你个大混蛋！”

在牛犇犇的咋呼声里，赵莫联系上爱丽丝，将那几个负伤学生转移进了客舱。

“对了，还有没有落了水没上来的学生？我去找——”

赵莫俯冲，正要朝水晶宫方向前进时，又一道通天水柱劈开海面，逼得她猛拉升降杆。

来不及抱怨，赵莫刚要旋身看清状况，一头身披鳞甲的鲸身怪物“轰”地破开水面，仰面腾空。

庞大躯干遮天蔽日，青灰色的鳞甲泛着死寂的冷光。

她倒吸一口凉气。

“厄诺斯鲸群，”茱莉亚听出赵莫的沉默，叹着气肯定：“你没看错。”

“真的假的？”赵莫不敢相信，在成片的白色水雾里艰难穿梭，调整观察角度。

硕大如象的球状水泡毫不留情地戳破她的最后幻念，翻涌泛白的通天气泡柱又补上致命一击。

这下毫无疑问了。

突破赛区屏障的，就是百年难得一见的，鳞甲鲸身的群居怪物，深海海域的顶级星兽——厄诺斯。

赵莫觉得不妙：“它们不是在深渊带活动吗？怎么会突然上浮？”

“也许是海下的引力场出了问题，”茱莉亚皱着眉：“才引发了星兽暴动。”

看着下方水域一阵阵风起浪涌，温南叮嘱赵莫：“军部暂时还没紧急调人救援，你先和我们会和。”

海面的战况复杂，冒冒然冲上去不叫帮忙，叫送死。

赵莫没有作死的小众癖好，应了一声，拉杆上浮。

可还没等她靠近七队星舰，又几道锐利的啸叫声爆发开来。

更多的鲸身怪物从四面跃空包抄。庞大的兽躯撕裂海面，掀起万吨巨浪。

数十只媲美小山头的尾鳍劈开气流，穿梭在层层叠叠的浪头间，巨浪被翻搅得愈发细密。

一时间，水雾滔天，众人视野里只剩茫茫一片白。

赵莫的位置比浮空舰低得多，再要躲开浪头和夹杂其中的凶恶星兽，她的视野更加受限，隐约只能看见水雾里反射的鳞甲光泽。

“它们在织网捕猎！”借着雷达探测定位，赵莫狼狈躲开一只尾鳍的拍击，咬牙在频道说。

“你别着急登舰，往外围飞！”温南盯着热成像图指挥。

越来越多的星兽重影在水雾和浪头里出现，赵莫冲出一片巨浪。

“中心鲸群在喷气泡！”机甲被气流撕扯，她勉强维持机身平衡：“我努力突围。”

气泡织网——群居厄诺斯鲸的恐怖手段之一。外围鲸群掀起海浪包围驱赶猎物之后，核心的喷气鲸通过喷射气泡形成高密度气流，网罗绞杀猎物。

“你的位置偏外围，没法突围就下水！”茱莉亚在白茫茫的重重水雾里努力分辨外围鲸群的腾空位置。

“从这个点入水！”茱莉亚圈定一个范围，打包到频道里。

“好——”

赵莫刚应声掉头，就发觉震荡的海水里传出诡异的声波。她暗道不妙，猛转方向，狼狈避开围剿的气流网。

就在这时，伴随剧烈震荡的波能，数百架机甲破水猛扑。强劲的能量场倏然突击，闪耀的白光破开重重水雾，不少鲸身怪物来不及躲闪，被迫滞空，在悬殊的体内外气压差下痛苦嘶叫。

“是军部的人！”赵莫闪避及时，但也被能量场掀翻，只能顺势滚进水里卸力。

也许海水里的引力场确实被做了手脚，一落入水中，频道连接就剧烈波动起来。

赵莫对着耳机那头：“茱莉亚，能听见我说话吗？”

没有回应，耳机里只有刺啦刺啦的电流声。

赵莫咬住舌尖，晃了晃被冲击波炸到晃神的脑子，推进加速器，翻身出水。

水下岗哨爆出的能量场威力巨大，波及范围极广，不少深海星兽被连带着卷出水面，体外气压的急剧变动引爆了兽群，进一步加剧海面的混乱。

赵莫撬开醒脑剂，一边上浮，一边斩落身边暴动的各色怪物。

就在她抽空抬头，试图分辨星舰位置时，更尖锐的咆哮突然从水晶宫的方向炸开。

刚刚蒸散一些的迷蒙水雾迅速被大片血色取代。

赵莫神情一凛，也顾不得被震掉线的频道和四处乱窜的怪物，迅速升空，小心掠过暴动星兽，试图看清战况。

没成想，越接近星舰，刺啦刺啦的频道反而恢复连接，爆开队友们叽叽喳喳的关切。

“喂喂喂！喂喂喂！赵莫你能听到吗？”

“咦！咋没声啊，我肯定修好了啊！”牛犇犇机关枪一样冲着频道叽叽咕咕，赵莫差点没找到空子回话。

“现在能听到了，”她神色凝重：“军部那边是什么情况？”

“等一、一下，”王树在那头咔哒咔哒地捣鼓了一会儿：“可、可以登、登频道了！”

赵莫赶忙翻光脑列表——

“3083临时战线？”

温南“嗯”了一声：“军部，主办方，军校联盟都在里头。”

“主办方难得靠谱一回。”赵莫翻着军部通知，稍稍放心一些。

“不是主办方，”另一道女声在频道里响起：“直接让技术组帮忙的。”

是沈队！

“沈队！”赵莫惊喜：“你醒啦！”

“嗯。”

不知道沈队在忙什么，耳机那头丁零当啷地响个不停，不时夹杂着温南尾调上扬的冷哼和制止声。

赵莫假装没听见，看着频道里的通知：“所以说，是军部干掉了领航鲸？”

说着，她放大窥镜倍数，对准血雾深处，依稀看见了机甲和反光鳞甲缠斗在一起的身影。

“对，”沈锋往挂载带上塞药瓶：“领航鲸死了，鲸群会下潜。”

那时兽群的重心就会转移到内斗上，自然没空搭理人类了。

赵莫一边听那头说话，一边举枪对准突袭的丑陋星兽，一击爆头。

她躲开乱飞的血肉，问：“我看军校联盟和主办方往跃迁通道转移了，军部已经同意开放通道了？”

温南解释：“还没有，只是以防万一。但是赛场里再有异动，军部说不定会同意放人出去。”

“我们队要带着技术组留守，保障通讯。你抓紧回舰。”温南叮嘱道。

“那还有几个失踪的学生呢？”赵莫避开再度疯狂上涌的零星星兽，反手补上几枪，有些担心地问。

“军校联盟和军团同时拨人下水了，等鲸群退走，就可以靠近水晶宫搜救。”温南催促：“他们有专业设备，你不用担心，尽快归队。”

“好。”

听着不绝于耳的嘶叫咆哮，赵莫看了看远处那团浓厚血色，快速撤离。

*

没等赵莫登舰多久，军校联盟的星舰就协调人手清理赛场水域到跃迁通道附近的星兽。赵莫和沈队的大名也被名单登记上了。

七队的位置距水晶宫很近，两人和另外一只特战小队就被分到了水晶宫周围十到二十海里处的水上防控区域。

等水面局势稍稍得到控制，赵莫忍不住看了看水晶宫的方向：“鲸群怎么还没撤退？”

那里的血雾越来越浓，监视光屏已经完全捕捉不到机甲的痕迹，只能靠热成像勉强分辨位置。

“看起来，这厄诺斯反倒聚拢到一块了。”留守星舰的茱莉亚看了看表：“这都过去多长时间了？”

“不会有什么——”牛犇犇凑在茱莉亚身边，下意识嘀咕一句，但话还没说完嘴就被堵上了。

“别乌鸦嘴！”

“唔唔唔！唔唔唔！放开我放开我！”

赵莫也顾不上劝架，听着清缴队队友呼叫，急匆匆地赶去支援特战队员。

*

“艹！怎么这东西都从深海爬上水面了！”被众人从章鱼爪下解救出来的队员怒骂道。

说着，她反手给了死缠在自己机甲上蠕动的触手块六七发子弹。

另一边的沈锋忙着对付个尸首分离的脑袋。她生剥了星兽六七张脑上皮层，才找到活跃的神经核，打进一支“七步倒”。

紫色药液在透明的神经核中横冲直撞，蠕动的肉质脑袋疯狂挣扎。

但在三息之间，肉乎乎的脑袋又飞速平静下来。

看见脑袋下的触手根没继续再生，沈锋这才放心崩了这脑壳，在频道里说声“解决了”。

“赵莫，要帮忙吗？”她腾出手关心队员。

“哐！”

“啵！”

“刺啦刺啦…”

“赵莫？”沈锋不放心地赶去看情况。

此时的赵小莫正从机甲舱里探出半个身子，半埋在水里，恼火地往触手吸盘里打药。

她努力避开乱飞的触手黏液，忍着腰腹被黏液腐蚀的刺痛，将指甲盖大小的针孔狠扎进吸盘窝。

看活跃的触手猛地僵直不动，赵莫这才劈刀剁开粗壮肉肢。

“你——在干嘛？”

她正要将身子缩回机甲，突然听见沈队迷迷蒙蒙的声音从水面传来，赶忙先钻出水。

“这鬼东西没脑子都这么精，把我喷药的气孔堵上了！”赵莫一手提刀，一手抓着块僵直的章鱼断肢，愤怒抱怨道。

“我干脆钻出来给它下药了。”说着，她猛地扯开粘在机甲上的僵直触手，发出甩鞭子似的破空声：“现在解决啦。”

“嗯。”沈锋扫到她的伤势，刚要出声询问，但又突然脸色一变：“进机甲。”

“好。”

赵莫有些奇怪，但还是一点没耽搁地钻回机甲。

她半只脚还没缩进舱门，沈队又猛地将她的机甲踹进水里，紧跟着跳进来。

还没等赵莫搞清状况，又听见沈队在频道里预警：“下水！快！”

说完，她又告知七队：“往上飞，要高！”

坐回机甲操作台的赵莫这下不好奇为什么了。

因为——在她的雷达光屏上，水晶宫的位置爆开大片大片的雪花点。

这是能量超出阈值的提示。

也就是说——那儿要爆炸！

“气泡织网”的灵感来源：座头鲸织泡泡网诱捕鲱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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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军校联赛（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