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混杂的浓郁信息素扑面而来,刺鼻得令人作呕。
方辛易皱着眉抬手在面前挥了挥,下意识释放出清冽的柠檬味信息素,试图驱散这片污浊。
“这么臭,你们是怎么待下去的?”
他毫不客气地嘲讽道。
在他身后,谢凛程兜帽下的眉峰同样紧蹙,但他沉默不语——一个“Beta”理应对此毫无所觉。
“也不担心出事么,会长?”方辛易将矛头直指厉安知,意有所指地扫过场内几个面色潮红、眼神迷离的Omega,“这么多Omega在场,连这点常识都没有?”
如果集体引发提前发情,后果不堪设想。这几乎是**裸的威胁。
“我们来凑个热闹,应该不介意吧?”
谢凛程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无辜的笑意。尽管口罩遮住了他大半张脸,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反而透出几分冰冷的意味。
“不请自来,你们是来砸场子的?”厉安知猛地站起身,厉声喝道。
方辛易连忙摆手,笑容却更加灿烂:“这叫什么话?校友聚会,我们来不得?还是说……会长你不欢迎?”
众目睽睽之下,厉安知惯常维持的“威严慈善家”面具决不能碎。他强压下怒火,挤出一个扭曲的笑容:“怎么会?两位在过去可是出了名的‘能人’,谁敢不给面子?”
话语里的咬牙切齿,几乎凝成实质。
谢凛程似笑非笑,无视周遭各异的目光,迈开长腿,径直找了个空位坐下。方辛易嬉笑着挨着他落座。他们周围瞬间空出一圈。当其他人还拘谨地站着举杯时,坐着的两人反倒像极了这场宴会真正的东道主。
“你们在学校里就胡作非为,到了现在还是一点没变!”
一声埋怨响起。谢凛程抬眸看去,是红发Beta沈知恒——他们班的班长。为人正直,可惜眼盲心瞎,认定了厉安知是好人,且倔得像块石头。
谢凛程嗤笑一声,漫不经心地回敬:
“是啊,就像有的人,一成不变,依旧蠢得无可救药。”
“我们哪有胡作非为?”
方辛易自来熟地夹菜斟酒,晃着酒杯戏谑道,
“班长你可别污蔑好人,我们只是想来吃顿‘便饭’。”
因二人的闯入,场内温度骤降,先前热闹的氛围荡然无存。不少人都用失望的眼神看向厉安知,仿佛在责怪他这个东道主为何不驱逐“恶客”。
聚会最终不欢而散。众人提前离场,只剩下厉安知身边的几个核心跟班。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厉安知彻底撕破脸,冷声质问。
方辛易将酒杯往桌上一顿,右手撑着脸颊,笑容恶劣,眼神却已飘忽——他醉了。
“这会儿才来问?刚才干嘛去了?”
谢凛程滴酒未沾,但衣衫上难免沾染了酒气。他瞥了眼方辛易,缓缓起身,朝厉安知轻描淡写地点了下头:
“多谢款待。”
随即拉起方辛易就往外走。
厉安知气得信息素失控外泄,怀中的Omega娇喘一声,他却无暇理会。谢凛程回眸,目光在那女Omega脸上一掠而过,随即头也不回地离开。
刚出包厢门,醉醺醺的方辛易突然回头,朝着门内扯出一个邪气的笑容,高声喊道:
“龟孙儿!老子就是专程来恶心你的!”
话音未落,中指已然竖起。
谢凛程没有阻止。光脑预约的飞行专车恰好在门口停下,他轻轻一推,将方辛易塞进车内,利落地关上门,任由飞车载着好友离去。
他自己却没有上车。而是转身,再次步入酒店。并非回到厉安知的包厢,他循着空寂的走廊不紧不慢地前行,脚步声在厚重的地毯上闷响。
他早就闻到了。那股……记忆深处,纠缠了三年的,蓝玫瑰的信息素味道。
与此同时,顶楼包厢。
商业谈判已沦为一场拙劣的陷阱。
“南董,要怪,就怪你自己不该招惹翊卿集团。”
对手得意的嘲讽在身后响起。
南嘉泽没有理会。药力与被迫提前的易感期如同岩浆在他血管里奔涌,又燥又热,几乎吞噬理智。他强行维持着最后的体面,跌撞着躲进套间内的独立卫生间,反手锁上门。
浓烈而失控的蓝玫瑰信息素,瞬间将这方狭小空间彻底淹没。
“咔哒。”
一声轻响在空旷的卫生间里格外清晰。谢凛程倚着洗手台,点燃了烟。烟雾袅袅升起,镜中映出他此刻的模样——脸上,赫然戴着那张妖异诡谲的半遮面具。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个失控的少年Alpha强行钻进车内,疯狂汲取着蓝玫瑰的芬芳。自那以后,Alpha蜕变成了战争兵器,Enigma“荆棘”。
谢凛程敛回心神,无意识地舔了舔唇。空气中霸道的蓝玫瑰信息素带着压迫感席卷而来,他却毫不退避。指间猩红的火点在昏黄光线下明灭,他刚和方辛易搅了厉安知的局,心情算不上好,但也绝不坏。
灰色的兜帽仍压在头上,口罩已取下,阴影恰好藏住他眼尾那颗平添冷意的泪痣。
他需要尼古丁来镇压两个源头的不适:一是战场带回来的、对嘈杂环境的生理性排斥;二是……因靠近某个特定Alpha而隐隐躁动的信息素。
隔间内,南嘉泽单手死死撑着门框,剧烈喘息。平日一丝不苟的西装领带被扯得松垮,露出精致的锁骨。梳拢的碎发被汗水浸湿,几缕垂落在泛红的额角。
那双总是冷静锐利的眼睛,此刻布满了不正常的红晕,里面翻涌着暴戾、痛苦,以及一种近乎野兽般的、**的渴望。
蓝玫瑰信息素彻底失控了。
如同冰封的海面下火山喷发,浓烈、冰冷,却又带着摧枯拉朽的灼热,瞬间吞噬了狭小的空间。空气变得粘稠,每一次呼吸都充盈着那霸道而华丽的气息。
易感期。而且,是被外力诱导、彻底失控的易感期。
突然!
他捕捉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南嘉泽猛地拉开门,想看清来人,视线却撞上一道无法忽视的阴影。
谢凛程慢条斯理地呼出一口烟雾。南嘉泽闷哼一声,在视线被生理性泪水模糊前,他看见了——那双深邃的、暗紫色的眼眸。
下一秒,一只滚烫的手猛地掐住了谢凛程的脖颈,巨大的力量将他狠狠掼在冰冷的瓷砖墙上!后背传来一声闷响。
烟蒂从指间震落,溅起零星火花。
“是你……”
低哑的嗓音从南嘉泽喉咙里艰难挤出,灼热的呼吸带着酒气与令人窒息的蓝玫瑰味道,喷在谢凛程的耳廓与颈侧。
“故意招惹我?”
谢凛程眯起眼,帽檐下的唇角勾起一丝玩味的弧度。他没有释放大量信息素,那太明显,也太过挑衅。他只是极其精妙地,如同在平静湖面投下一颗微小的石子,让一缕极淡极幽的紫荆花冷香,混着烟草气息,悄无声息地送了过去。
但他没想到对方的反应会如此剧烈。
清冷的木质甜香,如同最纤细的钩子,精准地探入了那片狂暴的蓝玫瑰风暴中心。
“招惹?”
谢凛程的声音带着一丝被压制下的慵懒,
“可我怎么觉得,我是在帮你呢?”
蓝玫瑰的信息素如同海啸将他彻底淹没,浓烈、窒息,却在接触到那缕紫荆花冷香时,奇异地产生了一丝贪婪的缠绕。
南嘉泽的鼻尖近乎贪婪地埋进谢凛程的颈窝,在那片属于“Beta”的、平滑的后颈处疯狂而混乱地深嗅,像是在确认,又像是在汲取唯一的解药。
冰与木的交锋。
仿佛一块被蓝色玫瑰冰封的古老林木,在春日下骤然碎裂。冰晶融化时释放出玫瑰的冷艳,而古老的紫荆花木则蒸腾出沉稳的、带着一丝暖意的甜香。两种气息互相碰撞、试探,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优雅而危险的张力。
南嘉泽视线模糊,看不清来人的容貌。
但他认出来了。
三年前,那个少年滚烫的身体压下来,他在愤怒中,却闻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气息——那不是任何Alpha充满攻击性的味道,而是一种……仿佛从古老林木深处渗出的、带着一丝冷甜的花香。
这气息让他有瞬间的恍惚,而后颈腺体传来的刺痛感,却与这看似温柔的花香形成了荒谬的对比。
一个念头猛地窜起,将三年前的意外与此刻的遭遇串联起来,他的语气变得咬牙切齿:
“所以……你们是一伙的?”
他把这归咎于商业对手厉予翊的又一记阴招。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他见得多了,但此次,他绝不容忍。
想罢,南嘉泽亮出獠牙,猛地张口咬向谢凛程的后颈!
但谢凛程反应更快,迅速抬手格挡,掌心精准地捂住了南嘉泽的口鼻,随即上移,温热的手掌彻底遮住了那双被**与怒火烧红的眼眸。
世界陷入一片黑暗,只剩下触觉与嗅觉变得更加敏锐。
“这么急做什么?”
谢凛程的声音贴近他耳畔,带着一丝恶劣的笑意,如同安抚,又如同命令。
“乖一点……就再给你闻。”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