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刚去干嘛了，一身灰尘。”尚岸挥手在鼻子下扇风，脚下悄悄往旁边挪了两步。
言旗撇过来一眼，一脚跨出，长臂勾住他的肩膀，硬是靠过去，边观察周围来往的人边凑到耳旁说：“休息呗，这地方的休息室贵得很，哪能次次都用上啊，平时没事找个地方躺躺就算了。”
很奇怪，她在一些人身上感受到奇怪又熟悉的气息，和那个叫折禺的人一样。
“躺着躺着去打小孩了？”尚岸冷嘲道。
“啧。说什么呢。”借身高优势，言旗单手在他脑壳上乱薅一顿，时不时抬头和他一起跟熟或不熟的人打招呼。
“别薅了，秃头呢。”忍无可忍，尚岸一把将言旗的胳膊拍下去。
大厅内忽然嘈杂起来。
下一批次的擂台号排名表被放出来，言旗找到自己的名字，在2#1台，还得等两场，每一场分胜负才算结束，等待的时间不知道还要多久。正好闲着，有时间和尚岸聊聊。
“那个小孩，论坛上有人认出来吗？”
“怎么，你自己没刷论坛？”
尚岸抬头看到她的表情，就知道这姐姐是真没刷：“啊不是，事关你的名誉，名誉！你看都不看？你以前不这样的啊。”他震惊了。
“名誉算个屁。”言旗呸一口唾沫，语调不自觉往下沉：“再好的名誉，数据传不过去，就是没人知道。这种论坛，今天一个新闻，明天一个炸裂头条，没几天就没人知道我那点破事。对这里的情况，你比我了解多了。我从论坛上了解到这里也不是计较什么正义、公平、平等的地方，对吗？”
尚岸知道她的意思。
早前他就得到一手资料，知道因为C7811星的数据残缺，除了霸榜第一的陈玉收到第一军校的邀请，捡漏第二的管仲名选择中央军校，其他人都在漠平军校的预科班。
进入军校的表现，他也知道。言旗摆明了不想留校。
“你说得对。”他无话反驳。
“那个小孩我查过，准确来说，他是一名成年人，有可能是天生矮小，但现在基因药普及，打一针就能改善身高，所以我更倾向于第二种可能，一名在禁区收到无法逆转的伤害的成年人。你为什么要打他？”
“看他不爽。”言旗面无表情道。
尚岸：……也行吧。
“如果仅仅是因为这个，我劝你不要招惹他第二次。”
言旗扭头看他，满眼都是疑惑。
尚岸神色严肃，解释道：“他和我、和你都不一样。他的消息被赛场话事人隐瞒，或者，他的能力足够他在这么大的赛场透明化。这个赛场依附三大军校之一的漠平军校，纪律方面比不上一些小星球，但整体实力不容小觑。上一任赛场主是个很厉害的人物，留下不少东西和人。”
留下的东西？星兽检测仪？
气氛烘托到这，言旗心里一喜，把星兽检测仪数据异常的事拎出来问问：“漠平星这几年有大型禁区出现吗？”
“没有。”尚岸斩钉截铁回答道。
他皱紧眉头，反问：“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这个？”是想起C7811星的事，条件反射了？这句话到嘴边，他又给咽回去，没说。
“打算以后在这里长居，多问问，心里踏实。”言旗敷衍道。
刚准备开口问下一个问题，她的光脑响了。
……今天找她的人真挺多。
点开看：
【多金是我：你怎么在LV2比赛，赶紧输一场降级，Lv2的赛场不是制式机甲能打的。】
哦，消息真灵通。
言旗心里有种怪异但说不上来的感觉。她点开论坛，一眼就最上面的、新热的帖子上看到自己的名字：言旗正式向LV2宣战，是革命的开始还是小丑的挣扎。
标题中规中矩。
进入帖子，标题下面只有一张照片，正是她蹂躏尚岸刺猬头的照片。
不知道是躲在哪个角落里偷拍的，抓拍的角度正好是她咧开嘴角，邪恶的歪嘴笑，而尚岸被迫低头，脸皱巴巴的，一脸苦相。整体画面压迫感十足，不用一个字就把她塑造成作威作福的恶人。
【言旗：拍得不错，保存了。】
看到这七个字，金老板脸上的笑都快挂不住了。
“老板，这个轻型机甲的S级关节给你，那家制式机甲我带走了。”虎腰熊背的大叔把机甲关节放在桌上，晃了晃手里的机甲项链。
“老板，怎么了？”见老板神色不对劲，他问了句。
金温索性收起笑脸，不装了：“走什么走，我这制式机甲就值你一个机甲关节啊，一架机甲上面多少关节！当我这是捡垃圾的是吧，知不知道，我这是能上Lv2大楼打的制式机甲！”
后面正在排队的人听到这话，气呼呼冲到前面来，将机甲项链一把拍在桌上：“哄小孩呢，制式机甲还能和改装过的高等机甲比？高等机甲的材料上有星兽的精神攻击，制式机甲一碰就碎，死伤难料。你个骗子，老子不买了！”
他说完就走，后面的队伍也渐渐松散开，议论声越来越大。
金老板拿来喇叭，调到最大音量，站在桌子上喊：“各位各位，本店做生意童叟无欺，不信可以去论坛上看看，那家制式机甲是不是在LV2大楼比赛，很快就要上场了。只等比赛赢了，我这制式机甲也就不是现在这个价。各位！机甲要变天了！欢呼起来！”
机器人拿来礼炮和彩带。
在气氛的烘托下，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欢呼，队伍也随之稳定下来，慢慢向前。
金温跳下桌，长舒一口气，点开光脑回复言旗。
【多金是我：你一定要速战速决，在Lv2比赛的都是高等机甲，你应该清楚，那些机甲的材料都取自高阶星兽，上面附带的精神攻击可不开玩笑，会死人的。打不过就跑也没用！】
小院里的人越来越多。有些人觉得现在赶到Lv2大楼未必来得及，干脆席地而坐，等第一手直播。
另一边，言旗还在和尚岸讨论漠平星被星兽潮淹没的可能性。
“不可能。你知道这个星球的发展史吗？别看现在的漠平军校是三校垫底，笑话一个，在以前，嗯，可以追溯到这里还是军区的时候，星兽检测仪那种划时代的东西都是他们搞出来的，还有联邦历史上赫赫有名的‘精卫’实验，也是这个军区拍板决定的，当时真是天骄齐聚、人才济济，就算落魄了，老祖宗厉害成那样，怎么可能不布置好自己的老巢，白白让星兽围剿！”尚岸说得唾沫横飞，面红耳赤。
为了安抚言旗的情绪，他把能想到的理由都说了个遍，说完口干舌燥。
言旗心中的那团疑云越来越大。
看得出来，正所谓大树底下好乘凉，前辈们那么牛逼，这里发生星兽潮的可能性很低。但中央管控室的星兽检测仪上明明显示，哪怕是去年，这里的星兽数量也足足有八百万之多。
既然是星兽检测仪的诞生地，自己造的东西不会作假数据。那些星兽到底藏在哪里呢？
光想这个问题，言旗就觉得脑子要炸掉了。
尚岸看着她，叹口气：“我忘了，你翘课翘习惯了，估计连这里最基本的星球史都没了解过。这门课是一年级新生的必修课，等你学完，到下学期以后就会知道，包括上一任赛场主，都是很牛逼很牛逼的人物。”
话一入耳，言旗脑海中立马蹦出四个人。
如果这个星球真的存在过数量庞大的星兽，军校一定知道，学生在学校时间久，肯定能感觉到异常之处。
“还有多久到我？我要出去一下”
言旗抬头看大屏幕，发现自己的名字已经顺位向前移动一位。只要擂台上这一场结束，就轮到她。
尚岸低头看光脑，手指噼里啪啦敲了一串，头也不抬地说：“你还是别去了。我看论坛上对这一场的讨论和预测还挺激烈的，现在嘛，就快结束了。这一场的两个人在这里都挺有名气的，论坛上有人扒出来他们的战绩，都赢过宋敏，而且是一分钟之内。”
一分钟之内的战斗，都是秒杀。
宋敏，是言旗目前遇到的历史等级最高、混迹赛场最久、战斗经验最丰富的人。那家伙打架习惯不好，有点虐杀癖好，所以越到后面越容易翻车。
恰好这时候，言旗的光脑响了。
看到店老板的消息，和她的想法不谋而合。
至于机甲材料上自带的精神攻击……她之前在宋敏的弓弩上感受到一点微妙的甜味儿。
当时战况紧急，她也没弄明白那点甜味儿是从哪儿来的。
或许是精神攻击？
而且……水母是杂食动物吗……
“对了，你刚刚说要找人，找谁？”忙完手里的事，尚岸抬头，后知后觉问道。
“……租凭机甲店的老板。”言旗盯着光脑陷入沉思，随口接上一句。
就在这时，广播里传来2#1台战斗结束的恭贺声。原来是五连胜撞上决胜局，一场比赛，一上一下。这种地方，难怪会让人丧失立场。
“到你了。”
尚岸拿胳膊怼言旗，推她过去，临别前补叮嘱道：“有机会的话，尽量打慢一点，LV2大楼的积分规则有变化，等你比完再细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