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

东方辰星在前厅等着九笑先生的到来。

天心诀重心境，心境不破，而功力亦是不破。虽然对输赢成败没有执念，他却背负着众人的希望在天山苦修了多年。

便是为了这一战。

他以为自己会迷茫，会彷徨，然而并没有。

他的内心无比的平静，甚至还在想打完后给北冥杏带什么糕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到了约定的时间，甚至过了约定的时间，九笑先生也没有来。

东方辰星还没说话，二姐月曦率先hold不住，皱眉道，“人到哪去了？”

“莫急，”空岚安慰道，“可能是路上有点赶。”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能怎么赶？”月曦冷哼一声，“怕不是不想打了。”

“就算确实如此，也不是三弟的错。”空岚慢悠悠地说道，他本就不喜幼弟因为这个理由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如今正中他下怀。

就在这时，有个仆人踉踉跄跄的从里面跑了过来，“不好啦，三少爷，北冥小姐被掳走了！”

“什么？”空岚一惊，“是被谁掳走的？”

“他留了这个纸条。”仆人递出一张纸条。

辰星接过纸条，神情凝重了起来。“他抓走了小杏，要我一个人过去，说这样才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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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冥杏只觉得转眼间，自己就不在原先的那个屋子了。

“诶？”她坐在石洞里，有些不明所以。

就在这时，她听到有人在笑。

“嘻嘻嘻啊哈哈哈哈呼。”

“......”北冥杏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黑袍老人，“你来搞笑的吗？”

“你说呢。”老人背着双手说道。

“我觉得你就是来搞笑的。”北冥杏叹了口气，说道，“你是九笑先生？”

“你怎么知道？”九笑说道。

“你的笑声实在是太难听了。”北冥杏摇了摇头，“没人教你应该怎么笑吗？”

“没人啊。”九笑转了几圈，说道，“其实我是个聋子。”

“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说什么？”北冥杏狐疑地看着他。

“唇语懂不懂。”九笑坐在一旁，叹了口气，“我是个聋子，一直没听过别人怎么笑的，但是他们总是因为这点来羞辱我，我一怒之下，就，就....”

“就断了别人的脖子，烧了别人的秘籍，顺便还挖了眼睛？”北冥杏挑眉。

“哎，你这个小丫头，怎么这么不正经。”九笑哼了一声，“装作被我骗了不行吗？”

“谁知道？”北冥杏抱着双臂，哼了一声，“你要杀我？对我这样一个一点武功都不会的弱女子？”

“你不会武功？”九笑先生比她还惊讶。

“谁说我会了？”北冥杏比他还懵逼。

“那你是怎么走出的林子？”九笑先生说道，“若是按照我的安排，那呆小子肯定出不来。”

“好啊，原来就是你把他坑进去的！”北冥杏一听就毛了，“为老不尊！”

“兵不厌诈！”九笑先生毫不相让。

“你把我掳过来，是胜之不武！”北冥杏说道。

“错，这是技高一筹！”九笑说道。

“卑鄙！”

“承让！”

北冥杏几乎要被这老头气出一口老血，“你把我抓到这里来干嘛？”

“那呆小子和我师兄太像，根本不在意输赢，跟他们打没意思，”九笑说道，“所以我想用你来刺激一下那小子。”

“啊？你想怎么做？”北冥杏忽然有了种不妙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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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东方辰星找到石洞的时候，心脏几乎停跳了一拍。

破碎的衣服散落在石洞里，伴随着点点血迹，那衣服如此熟悉，东方辰星闭着眼睛都能拼凑出它原本的样子。

他从未想过会发现这种事。

然而若他足够老练，或许会发现散落在地上的衣服其实是被规则的撕成几半，血液也是人为滴落——

也就是说，这是一个人造的现场。

北冥杏被点了穴，站在山洞顶上看着她的少年从不可置信到悲伤绝望。

气死我啦，这个呆子就不会检查一下吗？啊？她在心里恨铁不成钢地想道。

然而她内心的声音并没有传达到东方辰星那边，少年懵逼了一会之后，便迅速的离开了石洞。

这下糟了。北冥杏无语凝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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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辰星败了。

其实他败的也不是那么出乎意料。

取胜需要的冷静，经验，以及力量，他都没有。

“太弱了太弱了。”九笑先生难得地没有笑，“他们就让这样的你来杀我？异想天开！”

“......”东方辰星沉默，“你没有笑。”

“我为什么要笑？”九笑先生冷哼一声。

“你可以不笑。”东方辰星缓缓说道。

“......”意识到了什么，九笑先生沉默了。

“所以你是故意装成这样的。”东方辰星猛然抬起头，一双眼眸亮如繁星。“师叔，你到底想做什么？”

“哟，小子不傻啊。”九笑先生的神情变了，他的神情甚至和蔼了起来，蹲在东方辰星面前。“我以为这样就能打垮你，看来不然。”

“师父早已料到你会用这么一出，”东方辰星平静地说道，“所以才专门研究了针对你的天心诀。”

“天心诀.....”九笑先生沉吟了一下，“用来干什么的？”

“其实它没什么用。”东方辰星站起来，拿起一旁的剑，“在我所学的各类功法之中，它是最没用的一个。”

“哦？”九笑先生也跟着站起来，“你说那些三脚猫的功夫吗？”

“并非如此。”东方辰星摇了摇头，再度出剑。

就在他出剑的瞬间，九笑先生忽然感到了压力。

如果他不躲开这一剑，结果将会避无可避。

然而若他要躲开，那便要后退。

他一个极爱面子的人，怎会在小辈面前后退？

转瞬间，剑尖已然来到跟前。

九笑先生脚步一转，身躯平移五尺，同时一指点去，是峨眉派的探虚指。“你的功力...怎会如此？”

“应该是没变化的。”东方辰星摇摇头，“天心诀只是限制了我的境界罢了。”

“竟然到了空无之境，不错不错，怪不得师兄要用这个心法给你加上限制。”九笑先生呼了一口气，说道，“这样感觉如何？”

“这样的我没有感觉。”东方辰星说道。

“不错，就是这种没有感觉。”九笑先生说道。“你可知，在这种感觉之中，煎熬个数十年，是什么感觉？”

“......”东方辰星眨了眨眼睛，提剑就上。

“哈哈哈哈哈哈！”九笑先生忽然笑了，他在东方辰星的攻势之中淡定自若。“你以为你修炼这个是要打败我么？错了，天心诀，只是师兄为了不出现第二个我罢了！”

“第二个你？”东方辰星停了下来，看着他。

“哈哈哈哈哈...”九笑先生又笑了。“因为我跟你一样，小小年纪便天赋异禀，领悟了武学至高境界。也正因如此，我与现在的你一样，不明白何为悲伤，何为欢乐。而我的师父可没有师兄这么细心，专门研究出天心诀来给你另外一种选择。”

“你选择了笑。”东方辰星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九笑先生第三次笑了，“没错，就是这样，我选择笑，因为笑能使对方放松，或者激怒，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要笑。所以我羡慕那些人，然后——”

“杀了他们。”东方辰星摇了摇头，“这世界并非只有你一个天才。”

“所以你打算如何做？”九笑先生说道，“继续跟我打下去吗？我们境界虽然相似，功力可是不同，你确定赢得了我？”

“第一。”东方辰星说道。“师父说，你小时候是个废物，大家都笑话你学不会武功，第二，我没杀过人，和你不一样。第三，”他顿了顿，说道，“和你想的不一样，天心诀其实是个阵法，师父说只有这样才能骗到你。”

“什么？”九笑先生突然笑不出来了，因为他发现自己确实被困住了，“阵法？”

“用来困住你的。”东方辰星点了点头，严肃地说道，“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觉得能赢过你吧，其实我只是为了把你困在这里，等师父过来处置你罢了。”

“等等，我有话说，其实那姑娘没死，放我走我就告诉你她在哪。”九笑先生连忙说道。

“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吗？”东方辰星说道。

“我还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骗一个小辈。”九笑先生顿了顿，说道，“我的笑声真的很难听？”

“难听至极。”东方辰星说道。“因为你从未真正的快乐过，所以你笑的太假了。”

“是吗.....”九笑先生想了想，又笑了起来。

“......”东方辰星看了他一会，转身走了出去。

等他离开的够远之后，他神情一松，顿时吐了一口血出来。

他撒谎了。

天心诀虽然是阵法，也有心法，天心老人既怕他被九笑影响，却又担心他成为第二个九笑，所以才研究出了这个心法，既可以让他在关键时刻保持冷静，也可以让他仍然拥有感情。

如今天心诀解除，他顿时感到一股悲怮冲击着胸口，在这冲击之下，本就受了内伤的身体更是雪上加霜，是以立刻便让他吐了血。

他撑着来到发现北冥杏衣服的那个石洞，坐在地上，靠着石壁。

在下山之前，他一直不明白师父口中的动心为何物，现在想来，恐怕在见到杏的时候，自己便已经动心了吧？

哪怕在天心诀的影响下，听到关于她的事情，自己也差点难以自持。

只是现在.....

“呆子，发什么呆呢，躺下了还看不到我在这啊？”北冥杏心里一急，正好点穴的时间也到了，出声说道。

“......”东方辰星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他看向山洞顶上，喃喃道，“杏？”

“是我啦。”北冥杏松了口气，“这里好滑啊快来接我一下我感觉我要掉.....啊啊啊啊！”

话音刚落，她便真的掉了下去。

顾不上自己尚有内伤，东方辰星急忙轻身上前，有惊无险的接住了她，安全落地。

“呼，”北冥杏松了口气，刚要冲东方辰星撒个娇来安抚下被惊吓到的心灵，却发现对方样子有点不太对，“你怎么了？受伤了吗？”

“一点小伤。”直到真的把人抱在怀里，东方辰星才确认自己没有出现幻觉，他搂紧北冥杏，叹了口气，“我好害怕。”

“话说，你真的没注意到吗？”北冥杏忍了又忍，还是说道。

“什么？”东方辰星不解地看着她。

“那些衣服条在被我撕下来的时候，”北冥杏看着他，心平气和，“摆成了‘上’这个字。”

“......”东方辰星回忆了半天，突然笑了起来。

北冥杏第一次看到他的笑容，一时愣在当场。

“我错了。”东方辰星抚摸着她的脸庞，说道，“下次一定注意。”

“你还想有下一次噢。”北冥杏翻了个白眼，踮起脚尖堵住了他的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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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