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弟真的没有谋权篡位吗?”阮软软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响起:“昨天你成年礼,我爸特地把所有行程推到了今天,结果你妈上来就是一句成人礼延迟到今天。”
“你觉得我弟能谋权篡位吗?”沐子归一边披上西装外套,一边朝楼下走:“我就算是把签好的股权转让合同放在他面前,他都不会看一眼。”
“你以为他傻,他那叫大智若愚。”沐子归还是决定给弟弟留点面子:“躺着吃分红和累死累活赚钱,哪个更轻松他还是分得清的。”
“……行,生日快乐,挂了。”
一楼客厅,白晚风看了一眼坐沙发上穿着小黄鸭加绒卫衣抱着作业干嚎的沐予明,再看看换好衣服从楼上下来的沐子归。
沐子归刚好也在看他,与他对视,满眼笑意。
“哥!我写不下去了!作业太多了,太难了。”沐予明看着茶几上的作业翻白眼掐人中:“臣妾做不到啊!”
一旁的白晚风从他怀里抽出作业本,在沐予明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问:“哪里不会。”
“啊?”沐予明一声嚎卡在嗓子里,默默指了一道题。
白晚风扫了一眼:“你试试外接圆公式。”
沐予明默默到一旁茶几边铺草稿。
人家年级第一都愿意教了,他一个小废废还有什么理由不写呢?
沐子归看着沐予明吃瘪,走到白晚风身边,下巴搭在他肩膀上悄悄亲了亲他的脖子,“等会我要出门,只能麻烦你看孩子了。”
“嗯。”白晚风回头看了眼他。
沐子归今天穿的很正式,玫瑰暗纹的白色衬衫、灰色绒的马甲、黑色修身款平驳领西装、暗红色领带、镶了红宝石的金色领带夹。
“好看吗?”沐子归笑着问,说着还对他摊开手,手里是两个银色袖扣。
白晚风拿起袖扣,拉住他的手给他扣上:“有我好看吗?”
他说话时漫不经心,眼睛半睁不眯,懒懒地随口问。
沐子归刚想说什么,他那追妻路上欠教育的绊脚石弟弟就惊叫道:“我做好了!嫂子!”
白晚风:“……”
沐子归:“……”
“嫂子?”重复一遍这个称呼,白晚风挑眉:“你教他的?”
“臣妾冤枉呐。”沐子归幽幽道:“他非得在我们**的时候找你吗?”
“啊,那个,你们在——”沐予明惊疑不定。
沐子归忍不了了,微笑着走到沐予明面前,撕了他的草稿纸。
“啊!”沐予明怪叫:“哥!我还没抄到作业本上!”
同时沐青雅的声音自门外响起:“沐子归,走了。”
沐子归随手把草稿纸碎片洒桌上,趁着沐予明收拾的时候又悄悄亲了一下白晚风的唇。
一触即离。
“我走了,等我回来。”
白晚风垂眸当什么也没发生,在门开合后坐在沙发上。
沐予明坐在地毯上,拉着脸。
白晚风看了他一眼,片刻后问他:“你刚刚叫我什么?”
沐予明刚要开口,忽是浑身一震,连瞳孔都在地震:“……”
完了,芭比Q了,完了完了完了。
见他半天没说话,白晚风也不想刁难他,打量了他片刻才开口:“你想叫我什么。”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都别扭,不太可爱,不喜欢叫那些类似于“妈妈”“爸爸”“哥哥”“姐姐”之类的叠词称呼了,更何况沐予明是个北方长大的孩子,并没有南方的观念,不能当南方姑娘一样养。
“哥哥!”白晚童从楼上跑下来,眼睛亮亮的,手里抱着一堆书。
那些是沐青雅女士翻箱倒柜找出来的沐子归初中的复习资料。
白晚秋在她之后走下来:“哥哥。”
“嗯。”白晚风应了一声,忽然感觉到袖子被拉了一下。
他偏头就见沐予明小心地扯着他的袖子,憋红了脸不敢看他,别扭了老半天才憋出细如蚊呐的两个字:“哥哥……”
白晚风一凛,看了一眼斜坐在茶几边疑惑望过来的两个妹妹,再看一眼沐予明,半晌才开口:“你还是叫嫂子吧。”
“……”
三个小孩:“哈?”
最后再讨价还价下,沐予明不能叫白晚风“嫂子”,也不用叫他“哥哥”。
“哥。”沐予明干巴巴地叫他,把作业往他那边推了推,指着上面的一道题说:“这道题。”
白晚风扫了一眼:“连接点A与点E求b的中位线,你再试试。”
他坐在沙发上,沐予明坐在他右边的地上,白晚秋和白晚童坐在他左边的地上,幸好地上有羊毛地毯不至于太冷,茶几中间摆了一摞书正好隔绝他们的视线。
位置都安排的明明白白的,谁都别想给我早恋。
—
沐青雅刚刚还是“我很尊贵,你不配”的架势,端着高脚杯接受一个合伙人的敬酒。
下一秒人走了,她面上还端着“全天下欠老娘二五八万”的高贵冷艳,实际上却在和沐子归说:“今时不同往日啊,当年还有人狗胆包天开罪我,现在他们谁都得看我的脸色过活。”
“你知道我之前有个未婚夫对吧,还记得当初有一次你外公和你舅舅都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那个趋利避害衣冠禽兽的白斩鸡前未婚夫在大庭广众之下对我发难。”
“看我沐家落魄,他也想掺上两脚。”
“嗤,傻叉。”沐青雅喝了口伪装成红酒的蓝莓汁。
沐子归很少听她讲自己以前的事,少见的好奇了起来:“然后呢?”
“然后?”沐青雅笑了笑,笑得温柔:“然后你爸从围观的人群里出来了。”
“唉,你说他怎么就出来了呢?”她似乎在怀念:“当初你爸还在上大学,虽然家里有点钱,但是你妈可是正正经经的富四代,你爸在我面前也只能算是个穷学生。”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敢给我出头的,把欺辱我的那个前未婚夫给打了一顿。”
“那个时候我就想‘我要他’,连什么婚礼和你的名字都想好了。”
“然后取了个女孩名。”沐子归笑着说。
“不是。”沐青雅说:“当初我是觉得‘子归’这个名字男孩女孩都能用。”
“当初其实不太在乎你是男是女,不管是重男轻女还是重女轻男都是偏心,但不管你是男是女都是我的孩子。”
“后来怀予明到时候倒是很想要个女儿,毕竟都有你这么个儿子了,我们是想再来一个女儿凑个儿女双全。”
“只是可惜,你弟弟长得像我,到底是太柔了些,不知道以后能不能找到老婆。”
“你爸当年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也是三天两头被你舅舅套麻袋呢。”
“要是以后你弟被套麻袋了,就他那细胳膊细腿的能打得过吗?”
沐青雅忽然停住,抬了抬酒杯示意,他看一个方向。
沐子归看过去,只见一个有些发福、但依旧美艳的女人,正指着一个男人的鼻子数落:“但凡你是个有用的,也不会到现在需要我来替你处理烂摊子,我当初怎么看上你这么个垃圾。”
“我的前未婚夫和他的妻子,钟老板。”
沐青雅看热闹看得正起劲,忽见那个男人看过来,她恶劣地朝那个男人抬了抬酒杯,对沐子归说:“我们上去凑热闹。”
钟女士,江湖人称钟八婆,因为她时常处于更年期脾气极为火爆,甚至可以大庭广众之下跟男人撕逼。
但是她本人并持着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最重要的观点,上升到了无我的境界。
我撒泼关你屁事,你嚼舌根关我屁事。
“钟总,许久不见呀。”沐青雅笑着走过去。
“沐董。”钟女士放下指着丈夫的手,理了理头发说:“许久不见啊。”
“可不是,这是我的长子。”沐青雅拉过一旁的沐子归,对他说:“叫人。”
“钟阿姨好。”
“子归这是刚成年?怎么已经这么高了?长得也俊,和你们家老宁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钟女士此时笑了,但是她的丈夫却红着眼死盯着沐子归,到底是为了在前未婚妻前维持体面,他的背一直挺得笔直。
“哪有啊,一般一般。”沐青雅笑着,拍了拍沐子归的肩膀:“也就世界第三吧。”
“嗐,你们家也真是的,把他护得那么好,这是这么多年你们第一次给办生日宴吧。”钟女士说。
她这样说其实没有恶意,因为他们圈子里的聚会带有许多功利性,有些人为了保护孩子,就会让孩子不要在外界露面,对外也不会公开孩子的信息,其中就包括生日。
她以为沐家也是如此,还感叹过沐家的能力——圈子里也没多少人知道沐子归的准确生日。
她不知道,这不是有意为之,而是他们忘了,他们忘了,沐子归也没提。
沐青雅愣了一瞬,笑容也僵硬了一分。
“不说了不说了。”钟女士看出她的不自在,立马就停下话头,又看了一眼沐子归,不知想到了什么,笑了:“诶,子归成年了,有没有心思谈个女朋友呀?”
得,这是要搞联姻稳固合作的节奏。
沐青雅摆了摆手:“嗐,说到这个我就来气,我儿媳妇前两天又病了,搞得子归生日都只能移到今天了。”
这句话回答的巧妙,一句话回答了两个问题,为了热闹聚过来的人俱是一愣。
虽然是抱怨,但是谁都能听出这句话背后的意义。
“呦,订婚了。”钟女士一挑眉,然后又撇嘴:“怎么这么封建呢,现在还有谁搞联姻那一套。”
“先说好,我不是羡慕,我是嫉妒。”钟女士双手环胸头一撇:“真是天大的运气,打着灯笼都不一定能找到这么好的女婿。”
众所周知,沐家没有婚前协议、婚后平分财产。
“哎呀,这还不一定呢。”沐青雅摆了摆手:“但凡他是个争气的,那孩子现在就应该管我叫妈了。”
这下钟女士反倒乐了:“怎么?人姑娘看不上你家小子。”
“他不争气呗,我儿媳妇是什么人,他配得上?”沐青雅优雅的翻了个白眼。
钟女士刚想往细里问,她的先生却先开了口,说了自沐青雅出现的第一句话:“雅雅——”
“子归!保护你妈!”沐青雅突然暴起,嗲毛躲到沐子归身后。
沐子归微笑着说:“你好,钟叔叔。”
在刚刚丈夫开口说话到时候钟女士就已经黑了脸,但是在听到这句“钟叔叔”到时候脸色竟好了些,嘲弄地说:“钟叔叔?子归弄错了,他姓明。”
“明仕禄,我老早看你不爽了,你这么盯着我儿子做什么!”沐青雅虽然躲在沐子归身后,但是手已经伸进包里握住了防狼喷雾。
明仕禄目呲欲裂,当初他能和沐家联姻靠的只是老一辈的指腹为婚。
他长得不算太好看,这些年也老了,家里生意不景气,再也没有以前风光了,现在在沐家面前完全就是尘埃。
当初为了生意他娶了现在的妻子,虽然解决了工作上的问题,但是每天回到家都得听她发牢骚,如果是沐青雅……
他看着打扮光鲜保养得当的沐青雅,有那么一点不甘心。
沐青雅刚刚一直视他为无物,视他如尘土。
明仕禄想在沐青雅面前挺直腰板,但是触及周围人嘲弄的眼神,他再想硬气也不成了。
沐子归笑了笑,也好似嘲弄:“宋先生,让自己的妻子生气可不男人啊。”
沐青雅瞧他那怂样,也嘲弄道:“还记得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当初对我说的,我也奉劝你。”
“认清自己的位置,别太看得起自己。”
明仕禄气得双目赤红,大步走出正厅。
他其实是希望有人拦着他的,但是没有人会拦着他。所有人不屑地讥笑着,如同看什么新奇的目光聚在他的后背一点,压弯了他的脊背。
如果沐青雅知道他日后会做出那种事的话,她一定会上去给他两个**兜。
“别管他,我们聊聊最近的生意。”钟女士对着门口翻了个白眼,转过头和沐青雅说。
沐青雅矜持地笑了笑,悄悄对明仕禄的背影比了个中指。
在所有人期待钟女士和沐青雅撕逼的时候,她们竟然真的聊起了公司业务,甚至谈成了一项合作。
他们自诩为上等人,行动言语都端着架子,就算想要八卦凑热闹都得小心翼翼的,生怕落人口舌。
现在他们都心思颇多的梳理信息。
比如明仕禄和他太太感情不睦。
比如沐家和钟家生意往来合作。
比如……
一些人明里暗里偷瞄沐子归。
谁不知道沐家的家产不只是沐青雅手里头的,连她那个不婚主义者的哥都立了遗嘱,北美那几座矿最后都是沐子归的。
以沐子归的情况,放在哪个纨绔膏粱面前都是顶尖的。
豪门之中多的是投资失败的废棋,而在众多利益角逐的成功者中,沐子归本身又是极为争气的,送去九子夺嫡辅导班也不一定会被阴。
还记得当年京城太子党里流传的那句:京城太子一片天,见到子规得叫爷。
这个子规可不是鸟,是沐子归,虽然还是会有人给他起黑称,叫他鸟爷,但就沐子归这叠buff般的资本,称一句天之骄子也不为过。
而他竟然没有商业联姻,反而有一个连沐青雅都认可的恋人。
要知道,沐青雅可是做了几十年的沐家皇太女、商界铁娘子她能看上哪家的小姐,又或者问,哪家的小姐配得上他们家。
还能让沐青雅为了她把儿子的成人礼推迟,这样的神人说是天仙下凡也不为过了。
在暗潮汹涌的情况下,沐青雅小声和沐子归说:“跟紧你妈,小心被拖走。”
“瞧瞧他们的眼睛。”沐青雅啧啧两声:“绿的发亮,好像要撕了你似的。”
沐子归扫了一圈心怀鬼胎的各路人马,笑了笑:“幸好沐予明那臭小子没来,不然一定被吓死。”
沐子归的名字有什么意思?
没什么吧?除了“游子归家”和“之子于归宜其室家”以外,最多就是“子归”和“子规”同音,子规是杜鹃鸟,but杜鹃花的花语是:永远属于你。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2章 认证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