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清洗

“当然可以。”艾伦打断了卡森的话,温柔的笑意从他的眼里漾出来,“为什么不可以呢?您现在是单身,我现在也是单身。”

艾伦的话像是某种更深的蛊惑,卡森嗫嚅道:“您真好,您是对我最好的雌虫……”

因为拟态时鼻翼的雀斑,卡森一直耻于和雌虫交流,在家中也被雄虫兄弟奚落。

斯普林家的雄虫不多,但因为家族本身足够庞大,也有那么三五只。他们的等级都不很高,至少没高到能够得到虫后陛下青眼受召入宫服侍皇子的程度。

但只有卡森的人形拟态有雀斑,这几乎是种无法掩盖的缺陷。

可艾伦称赞他的雀斑,容忍他在跳舞时的笨拙,他向这只自从旧帝国被推翻后从未受过雌虫称赞的雄子伸出了手。

卡森呆呆地看着他:“……我给不了您很好的礼物,还请您……”

他支支吾吾地涨红了脸,似乎也为自己还未开始追求就已经打退堂鼓的怯懦感到羞耻。

“不需要很好的礼物。”艾伦的指尖滑过自己的唇,又贴上卡森的唇,像一个间接的吻,不经意地染红了他的脸。

好运的雄子。参加宴会的雌虫窃窃私语着。

殿下为什么会注意他?

殿下为什么会选择他?

殿下为什么会接受他?

他们看着卡森的绿眼睛,恶意地揣测他是那位未婚夫的替代品。

或者说在艾伦真正和阿诺德在一起之前选择的雄子也只是一个替代品。

可阿诺德到底哪里好呢?

那些雄子们厌恶他的容貌,厌恶他对艾伦的独占,厌恶艾伦对他的纵容。

他们在每一次宴会上贪婪地描摹艾伦的容颜,目光早已如舌舔过艾伦碧蓝色的双眼,舔过他卷翘纤长的睫毛,舔过他轻蹙的眉头,高挺的鼻子和红润的嘴唇。

他们幻想艾伦在早会上旁征博引的犀利言辞,幻想在训练场上潇洒的身姿,并因此更嫉恨那位被公爵寄养在深宫的雄子。

可艾伦不会爱他们。

艾伦不会再爱上任何一个带着目的靠近他的雄虫。

他拉着卡森的手,目光冷淡地扫过在场心思各异的雌虫雄虫,刀一般的眼神下那些虫无一不退让。

他们在他带着卡森离场时紧紧攥着自己的衣摆,生怕松一松手就要把那位被选中的雄子撕碎。

艾伦离开前目光温柔地看了一眼二楼,珠帘之后影影绰绰有一个高挑的影子。

红宝石般的长发漏出帘外,又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捞回去。

连我挑了怎样的雄虫都会好奇吗?艾伦心想,心被阿诺德的小动作轻轻捏了一下。

“您在想什么?”卡森轻轻地拉了拉艾伦的袖子,不安的眼神盯着艾伦看向的方向,可他没看到帘后的雄虫。

隐约的恐慌感一瞬间涌上来,又在艾伦轻抚他背脊时被抚平。

艾伦轻轻道:“没什么,您要到我府上来吗?”

作为皇储,艾伦在宫外有着自己的府邸,只是他受到虫后格外的关注和爱重,大部分时候都会在宫中居住生活。

但偶尔他也会到皇子府里住一两晚,皇子府里也有着侍奉的亚雌侍从。

亚雌在力量和体能上都弱于雌虫,形体上也与雄虫更加相似。在克里斯汀治下的帝国,亚雌可以是皇子身边的近侍,也可以是朝堂上光芒四射的官员。

艾伦记得早会时一直坐在长桌一侧不发一言却奋笔疾书的银发亚雌,那是克里斯汀在旧帝国时期救下的同伴。

那位亚雌痴恋着他的母亲,甘心在新朝屈身其下,做一个最普通的记录员。

他带着卡森回到皇子府时有亚雌迎上来:“殿下,您今天……”

换了个雄虫?亚雌盯着卡森的绿眼睛,暧昧道:“房间已经收拾好了,您是想先沐浴还是……”

“收拾一间客卧。”艾伦一掀眼皮,倦怠的目光落在那位亚雌身上,“您知道,我对那种事兴趣不大。”

他和卡森才刚刚认识,远没有到可以坦诚相见的程度。他要去查查对方的底细,和他恋爱的雄虫不应该有所隐瞒。

他的目光游到卡森脸上,那双翡翠般的眼睛让他的心突的跳了一下,想起之前在帘后的那道雄虫身影。

他不知道对方现在去了哪里,有回到沙利叶公爵的府邸吗?还是又回到了皇宫,代替他向虫后陛下尽孝?

那点在宴会上升起的旖旎心思忽然淡了,他平静道:“准备热水,我洗个澡就休息了——明天是不是还有早会?”

亚雌看了看自己终端上记着的日程表,恭敬地垂首回话:“是的,殿下。”

“那就吩咐他们安排沐浴吧。”艾伦的余光瞥到卡森局促不安的脸色,柔和的笑又挂上了他的唇角,“别担心,我只是有点累。”

“我明白的。”卡森咬着唇,下唇微微发白。

他没有侍奉雌虫的经验,也并非自幼跟在艾伦身边的雄虫,对艾伦的情绪变化总不抓得那么精确。

他没有指望过只在宴会上见了一面就能够在皇子府登堂入室。

但这种事在贵族雌虫眼里只是最不值一提的小事,很多贵族雌虫会和看上的雄虫**一度——当然,不会留下子嗣。

帝国的雄虫很多质量不那么好,这是旧朝的遗留,质量不好的雄虫的配子对雌虫的子嗣也会有严重的影响。

对那些雄虫来说,侍奉雌虫的工作只依靠唇舌,只有真正非常喜欢他们的脸和身材的雌虫才会恩准他们更进一步,尽管这种更进一步也隔着防护措施。

艾伦点了点卡森的嘴唇,莞尔:“您看起来很希望我对您做些什么?”

但他确实在这个时候并没有和雄虫行繁衍之事的**,卡森的眼睛让他生出的更多是怜惜。

那双几乎和阿诺德如出一辙的绿眼睛。

他跟着亚雌进了府邸,卡森却失魂落魄地站在门口,直到另一个年轻些的亚雌引着他到客卧住下,他才喃喃道:“是被厌弃了吗?”

那亚雌听到他的话,抬手掩着自己的唇,轻笑道:“殿下带回府邸的雄虫可不多……他对自己的身体可没有那么随便,您只管等着就行。”

艾伦不和之前谈过其他雌虫的雄虫交往。

卡森愣了一下,脸颊飞红——他当然不会有交往其他雌虫的经历,难道是因为他出身太低?

“或许——殿下的未婚夫是公爵的雄子。”那位侍虫小声道。卡森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好运,嘴唇开始发抖。

这种好运气,为什么会选上他呢?

可卡森再也没看到过那位向他透露艾伦喜好的亚雌。

艾伦第二天早会回来看到他拘谨地坐在桌前时愣了一瞬,桌上摆着的并不是他吃惯了的宫廷菜式,看起来粗糙而日常——倒像是某只雄虫偷偷早起给他做了一顿饭。

但艾伦并不想领情。

从那次被旧帝国的雄虫残党绑架开始,艾伦警惕所有将要入口的食物,他自己的府邸和宫殿里都有专用的小厨房,为他提供吃食的虫也都是虫后的心腹。

对他来说卡森为他烹饪的早餐只意味着一件事——

他今天得饿到中午,或许才能吃上一口热乎饭菜。

“谢谢您的好意。”意识到自己要饿一阵子的艾伦心下烦躁,面上却还是保持着温柔和善的微笑,“但是我不吃其他虫做的饭菜,让您白忙一场。”

不得不提,卡森做的菜式确实合他的口味。他偏好甜食,那一桌菜都是甜口——但他确实不能吃。

他必须时刻谨慎,等着放倒他的雌虫和雄虫都很多。

他们窥伺他手中的权力,期望他成为傀儡或者期望捏住他的把柄。

在宫里有阿诺德和克里斯汀,还有他同母异父的弟弟阿斯卓穆为他挡下那些阴暗的目光,可在宫外他只能靠自己。

卡森看了艾伦一眼,那双翠绿的眼睛蕴藏着的委屈让艾伦心一颤,但比起那点震颤他更好奇的是:卡森是从哪里得知了他的喜好?

艾伦从小被教导要喜怒不形于色,他表露出来的情绪也一直很少。

在宴会上向卡森示好是因为他看起来怯懦而好掌控,可现在看来。

他似乎看走了眼。

不过他更希望卡森只是单纯的比较呆,又或者是在做事的时候没有多想。

毕竟也不能指望一个小贵族的雄子能对皇室的繁文缛节有多少认识。

那天上午他就开始排查是哪个大嘴巴的侍从泄露了这些事。

皇子府本身并非铁板一块,艾伦对此从来不抱太大的希望,更况且水至清则无鱼。排走一个其他虫安插进来的虫侍并不能保证下一个换上来的一定是忠心于他的。

与其疲于奔命地寻找哪个是别虫的卧底,不如按兵不动,只等他们自己跳出来表明自己已经被收买,或者背叛了他。

在盘查虫侍的过程中,他在厨房看到一叠点心,用一块薄膜裹着,薄膜外贴了一张纸条。

“知道你今天没早饭吃,给你从宫里小厨房偷出来的,垫垫肚子。”熟悉的字迹看得艾伦鼻子一酸。

他吩咐厨房里的虫侍把这叠点心收好。

这叠点心给了艾伦另一个信号,他府上还有阿诺德安排的虫侍,那一批显然也是可以信任的。

皇子府里的清洗来得无声无息,每一个被盘问的虫都惶恐不安地等待着审判的到来,没有虫知道其他虫在盘问中具体说了什么和自己有关的话题。

他们只知道那天太阳落下的时候,有一批虫拿着艾伦给的补偿金离开了皇子府。

那些虫做了什么,艾伦并未对外公布,只写了一份报告交给了虫后,汇报自己对于新虫侍的需求。

那位向卡森透露信息的虫侍也在其中。

等其他雌虫回过神来,艾伦对自己府邸的清洗已经全然完成,新送来的虫侍也已经被他一一安排在了那些离职虫侍的位置上。

再想插手,已经是难如登天。

艾伦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卡森。

他又观察了几天对方的行为习惯,确认对方比起有意对他做些什么,更像是因为生长的环境相对比较单纯,最大的斗争或许也只是雄虫之间争夺雌虫亲属的关注之后突然给卡森发了一张通知。

“体检,我不希望和一个有疾病的虫交往。”艾伦看着卡森,十指交叠成塔状,“当然,你也可以现在离开这里,我不强迫任何虫。”

幕后的阿诺德因为偷东西给艾伦被狠狠打了手心hhh

他知道自己会挨打但是他还是给艾伦偷了。

艾伦:未婚夫占有欲太强也是一种烦恼(那种语气)

卡森:对自己为什么会被看上仍旧一无所知。

嗯因为我不想把艾伦写成那种只有脸的万人迷,他是皇储,皇储的生活中一定是有权术制衡方面的教育的,不可能一直只是恋爱恋爱恋爱……而且艾伦是性冷淡,他对阿诺德也是冷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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