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许意琳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停顿了两秒，然后移开逐渐变得失焦，张泽旭疑惑开口：“怎么了吗？”
许意琳摇头，“没什么。”
见她不愿意说，他很贴心地转移了话题，语气轻松实则试探：“上次我加了你的微信，但你好像没有看到我的消息。”
他的口吻好似不经意，许意琳在记忆里搜索了下，想起上次好像确实是加了他的。
她低头打开微信，在沈祝星刚发来的语音条上停顿了一下，又往下翻了翻，男生发的消息是被群消息顶下去了，最近加的群聊太多，她也没怎么注意。
许意琳抱歉地弯唇，“不好意思哈，我好像……没看到。”
男生连忙摇头，知道她不是故意不回，他的内心还暗自雀跃了两下。
注意到她桌边翻开的那本书，被窗边的风吹得哗啦哗啦翻页，许意琳抬手合上，他看清了书名，是黑塞的《克林索尔的最后夏天》。
“你也喜欢这本书？”男生言语跳脱，明显是在找共同话题，许意琳手指放在书角摩挲，在他期待的眼神下摇头，“随便借的一本，不算喜欢。”
她翻到的那页已经是书本的一半，张泽旭面露尴尬，想要开启新的话题，许意琳小巧的脸上依然是恰到好处的笑意，但留心就能察觉到她清亮的眼瞳里没什么波澜。
或许是他的眼神太过澄澈，许意琳很快意识到他的目的，她起身将书本一股脑塞回随身的帆布包里，不太熟练地委婉提醒：“我有男朋友了。”
言外之意就是你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有男朋友了？
对面的男生宛如晴天霹雳，不可置信地扣紧了手心。
或许是心有灵犀，许意琳手里的屏幕突然弹出了视频通话，铃声是熟悉的诀别书钢琴曲。
回忆倒带，她莫名想起了那次随口评价的那句粘人。
现在感觉倒是没有冤枉他。
她眉眼弯弯，是轻而易举就能感同身受的雀跃，少女藏不住的欣喜，是面对喜欢的人才会展露的一面。
现在的情景也不适合接电话，许意琳抱歉地对着男生礼貌弯唇，“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她手里拿着那本书，在他茫然的目光下伸手递给他，“你喜欢的话，留给你吧。”
————
KT的射辅直播间里，小k和凌云正面面相觑，哀嚎声响彻在整个KT基地。
小k看着手里正在倒数的复活时间，发自心底地感叹：“不是，WCG这打野谁啊，是铭夜本人吗？”
他们俩在直播打巅峰赛，在ban选界面被粉丝发现是撞车了WCG职业五排车队。
ID是铭夜的没错，但小k总觉得对面打野打得太凶了，和铭夜的打法太不像。
要说像的话，倒是和早期的自家队长蛮像的。
都是不要命的打法。
“这不会是我们队长小号吧？星哥不仅偷偷打巅峰赛，还和WCG五排了？？”
凌云手里的张飞刚吼完大，慢悠悠地转头看一旁逆天发言的自家射手，语塞：“你能长点脑子吗。”
“……”又被骂了。
凌云给他套盾的间隙，敷衍似应声：“星哥就在隔壁，你去看呗。”
小k煞有其事点头：“好，这把打完我过去看看。”
战局激烈，小k稍有不慎就被对面兰陵王切了，两个人打得忘我，已经不记得自己在直播这回事了。
但细心的KT粉丝哪会错过这么重要的讯息，刚才还一片哈哈哈哈哈的弹幕，顷刻被一堆问号和感叹号淹没。
【云宝刚说什么？谁在隔壁？？】
【是Flow回来了！！我们有救了！！】
【星神手伤恢复了是不是！！】
【从今天开始，KT，我们和好吧。】
【Flow怎么不开直播，我们好久没看到他了，真的很想他呜呜。】
满屏刷的都是Flow的名字，小k太沉浸，这把都快结束了才注意到弹幕，他和凌云默默对视。
完了，又闯祸了。
小k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哈哈星哥啊，我不知道啊，他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呢。”
粉丝：【k崽，我们还没耳聋。】
“那什么……我今天直播时长播够了，先下播了，拜拜。”
话音刚落，两人光速下播。
隔壁休息室，齐弘还不知道他们家射辅大漏勺干了什么，他推门就看到沈祝星坐在电竞椅前，手指扣在手机屏幕上轻敲。
短促的铃声在休息室格外清晰，那边的人迟迟未接，他伸手撩上垂在眼前的碎发，如山峦般的眉峰皱起。
“Flow。”
沈祝星回神，椅子的轴轮转了一圈，注意到齐弘难为的神色，他表情有些疑惑：“是有什么事吗，教练。”
齐弘眼神躲闪，喉间发出的声音有些生涩：“我来和你聊聊首发的事。”
对面的少年现在也是最好的年纪，他莫名想起上赛季力争Flow转会到KT的孤注一掷。
那时候压根没有任何顾虑，因为常年B组的KT什么都没有。
没有成绩，没有粉丝，没有瞻前顾后的余地，只能一往无前。
可自从他来到KT，仿佛将一团死气沉沉的湖水搅活，整个队伍散发着向死而生的气息。
这也是他作为主教练当初引进Flow的根本原因。
再高的天赋，再好的选手也需要老将的经验指引。
沈祝星无疑是赛场上天生的领导者，即使他在赛场上锋芒毕露，也甘愿为团队做出牺牲。
需要他展露利刃时，他是赛场上的杀戮机器；需要他的大局观时，他是甘愿深埋团队的队长。
齐弘想，这样的六边形选手，他的执教生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
他的话音落在房间里之后久久没有下文，聊天框的末尾里是一条有红点的未接。
男生猜想她可能在忙，抬手捏了捏高挺的鼻梁，敛眸，“坐，教练。”
在他回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所以对齐教练来找他聊这件事毫不意外。
“你也知道……现在队里的情况不太好，”齐弘抬头看了眼他还算平和的状态，唇角干涩，“我肯定是想你能尽快跟训的，可我今早和医生那边确认了……”
他话外的意思很明显，是说他现在还没完全恢复，而且跟训之后还需要时间适应高强度训练，所以暂时还不能让他首发。
对面的男生沉默良久，垂眸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他开口的声音带着丝喑哑，完全不似平日里清脆：“好，我服从队内的所有安排。”
他就这样不声不响接受了，换作任何人都要为自己叫屈，明明是他带领着队伍一路打到季后赛，现在却连首发的资格都没有。
可他没有，他没有为自己说一句话，没有任何辩驳。
齐弘带Flow的时间也已算长了，他是最清晰感受到他变化的人。
残酷的电竞生态，将肆意张扬的少年磨成了一面磨砂的镜子，此后映照的——都是他曾经席卷的那场青春风暴。
即使是最应该狠心的主教练，此时也红了眼眶，“Flow，是我对不住你......”
少年的眼里从来都只容得下那场金色雨，他从来不信什么命运，机会永远是把握在自己手里的。
他有这个自信，迟早会回归赛场，惊艳四座。
沈祝星没有再看他愧疚的眼神，还夹杂着同情和怜悯，这是他最不想要看到的。
“您言重了，教练，”他漆黑的眼眸里含着丝疏离，“职业赛场上选手轮换再正常不过了，首发也不是别人给的，是靠自己争的。”
他平淡的话语里蕴含着毫不掩饰的野心，齐弘的眼里透露出欣赏的意味，他终于将心放回肚子里，“见你有这份心气儿，我就放心了——”
“星哥——”小k在站在门口敲了敲，“我们有事想找你聊聊。”
沈祝星扯唇。
不知道今天打哪吹来的风，所有人都有事要和他聊。
刚才还沉寂的铃声在这个时候突然响起，沈祝星瞥见了打来的人，密密麻麻好似还在隐痛的指节忽然被心间的暖意抚平，齐弘注意到了他此时如沐春风的眼眸。
他迟迟未接，齐弘很有眼力见地给他腾出空间，并在离开时替他隔绝了门口还在嚷嚷着要给Flow道歉的小k凌云。
“有什么事，找我也是一样的。”
凌云一脸纠结：“教练......“
许意琳从图书馆离开就给他回了电话，今天校园的风迎面吹来格外柔和，她在等待的时间思考等会儿要怎么回答他的问题。
说因为他的眼睛澄澈很像只小狗？
还是说其实她只是单纯喜欢而已。
听筒那边的尾音“嘟嘟”了两声，电话被接通，许意琳启唇，温柔的声线刚要溢出唇边，就听到男生慵懒清澈的声音里夹杂着些显而易见的疲惫，“琳琳。”
这样的声线，许意琳即使不是声控都感到醉人，她察觉到了沈祝星的情绪，将嘴边的话吞回，“嗯，我在。”
她温柔的好似春日里拂过湖面的风，在沈祝星沉寂的心里泛起一圈圈涟漪，听筒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他换了姿势，以一种放松的姿态，脖颈后仰，露出修长的线条。
沈祝星遵从本心，喟叹：“我很想你。”
明明分开的时间很短，可他的思念却只增不减。
他什么都没说，可许意琳听出了他的惆怅，她回应的话语里含着笑意：“你现在就很像。”
沈祝星不明所以：“什么？”
女孩清亮的嗓音带着勾人的尾音：“粘人的小狗。”
这苦日子还得过几天，我的两个宝太难了[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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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首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