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微露了出来,此时,神君终于成功夺回了自己的衣服。
“咳咳……昙儿……”经过一定的心理建设后,他方找回一些往常的语气。
“可好些?”
“我……”夜昙刚要作答,此时一缕阳光照进了屋子,昨夜她在床上胡天胡地的痕迹,现在完完全全都暴露了!
这……就稍微有点尴尬。
虽然也不至于太害羞吧,但夜昙多少也有些不自在。
……不行,她可不能露了破绽!
“已经好了”,夜昙扭着腰,挪了挪,用屁股把床上的痕迹盖住了。
一整个欲盖弥彰。
比起夜昙只是在心里尴尬一下,显然,石屋另一位主人的尴尬都摆在了脸上。
“……”昨日他只顾着往自己身上甩清洁咒了,床还来不及收拾。
……包括昨夜那个偷窥他们的小神!
想到这里,少典有琴再没办法忍耐了。
他一抬手,收拾床铺的同时,袖口也飞出一张传送符,将那罩了灶神的神火罩给送走了。
“那什么?”夜昙只觉眼前一道白芒闪过后,桌上的大宝贝就不翼而飞了。
“欸我宝贝呢?!”
她的宝贝!
“万里之外的西域。”
自然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他才不要管那灶神走了几天才走到月窝村呢!
“!!!”夜昙的嘴巴张成一个茶叶蛋大小。
“咳……”神君握手成拳,放在自己嘴边,“昙儿,要不要去泡温泉?”
若是酌春泉的话,飞过去应该也不算远。
“可是……”夜昙还是有点心疼那个宝贝。
当然了,他的都是自己的嘛!
“昙儿”,神君在她眼前晃手,试图唤回她的注意力。
“干嘛呀干嘛呀”,夜昙不情不愿地嘟嘴。
没有经过自己允许就处理她的宝贝,还不让人问啦?
“哪有夏天泡温泉的嘛。”
“那处温泉在山里,是处名胜”,神君对当年没泡上的酌春泉有一点点的执念,想着既然来都来了,那不如就体验一下。
“天然温泉可帮你解乏。”他绝口不提什么“鸳鸯戏水、共浴爱河”的事情。
“那……去!”夜昙马上就改了主意,毕竟温泉这种东西可不仅仅是用来泡那么简单的,“我让小九带我们飞过去!顷刻可到!”
说着,她便从乾坤袋里召出了姑获鸟。这些天她一直专注于练习飞行术,飞行水平不说是一日千里吧,那也绝对是蹭蹭蹭的突飞猛进。
“然后泡个爽!”夜昙握拳。
当然,她所谓的爽是各种意义上的。
“好。”神君忍了忍,终是没有说出泡太久容易晕倒这样煞风景的话。
就这样,二人便依夜昙的提议,乘着姑获鸟飞往酌春泉。
“就这呀?”看见兽界郊外的这处泉水,夜昙瘪瘪嘴。
“也不怎么样么……”
虽然嘴上说着嫌弃话,她倒是没忘记三下五除二脱得只剩个心衣和内裙,甩完衣物后又在四周摸了一阵。
夜昙随手摸到根枝丫,便捡了将头发盘起来
不然待会儿打湿了会黏在头上脸上,更麻烦。
夜昙刚将头发盘好,神君便自她身后捏了个诀。
“砰”的一声,夜昙顶在脑袋上的那根树枝,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开花了。
“???”顶着一脑袋鲜花的夜昙用手摸了摸头,拿下一枝鲜花,捏在自己手里不停转圈圈,“这又是用那什么木偶衣冠变的呀?”
“这不是木偶衣冠,是枯木逢春。”神君纠正道。
他手上也不停,指过的方向都绽出花来。
夜昙微眯了眼,看过簇簇繁花。
真真一个“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呀。
“快教我!”她才不管是什么。
反正是新鲜的法术她就要学。
“等一下”,他们来这,是来泡温泉的,可不是来这开堂授课的,“先进去吧,别着凉了。”
晨间的山岚还带着几分微冷的湿意。
“嗯~”夜昙坐在池边上,伸着白嫩的脚点了点水,感觉水温正好。
她想了想,小九这体型怕是无福和他们一起消受,那不如就……
夜昙摸出乾坤袋,掏出了他二人在夜市上掏钱买的小黄鸭子。
这样花、鸟都有了嘛~
反正这点水温应当烫不死鸭子……吧?
小风还吹着呢。
还别说,穿着一件心衣,是怪冷的。
夜昙搓了搓手臂,干脆“噗通”一声,把自己砸进了温泉中。
顺便还溅了跟在身后的少典有琴一身。
“昙儿你慢点。”
神君施了个法,将二人衣衫整理了,紧跟着下了池子。
“你快教我!”夜昙游到少典有琴身边。
在她看来,泡温泉的同时,本来就可以做各式各样的事情。
不正经的和正经的都行。
“哎”,神君深深叹了口气,双手握住了夜昙的肩膀将人翻了个面,“手给我。”
被手把手矫正了指诀后,夜昙便游去温泉中心处,开始热衷于变变变。
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啊……
受到冷落的某神感慨万千。
那厢,夜昙变了一会儿,终是只变出点小叶子小野花什么的,略感无趣,便又游了回来。
“怎么样怎么样,我这个手势有没有对应的法术啊?”夜昙开始在少典有琴面前各种挽手花。
……
她还真的以为每一个手势都有与之对应的法术。
“不是这样的……”
见夜昙鼓起脸颊,神君只能举手投降,“要不我再教你几个常用的可好?”
谁能告诉他究竟为什么好好的“共浴爱河”能变成授业解惑了?!
“嗯嗯”,夜昙点头似小鸡啄米,“快教我快教我~”
“你看好了。常用的玉文起印法是二手心向上……左手右旋转翻手。右手在左手上。左手掐玉文,右手持令,念咒语‘哺哪嗒嗒’,击令破之。”
“噗……”夜昙一个没忍住,“这咒语也太怪了。”
“白鹤诀起印法相反”,面对自家娘子的日常嘲笑,此时的神君还算镇定,毕竟那频率太高,已经让他飞速习惯了。
“二手心向下,掐玉文,右手向上旋转翻手,复向上翻手垂直而下,走手向下旋转翻手,复又向上翻手垂直而上。二手平行各与胸前画一大圈,左右手忽一击放玉文于圈内。”
“噢”,夜昙开始有模有样地模仿。
“此外还有上清决,玉清诀,太清诀,北帝诀等等”,神君捏着夜昙的手腕,手把手摆了一阵儿。
此时他更加明白飞池劝说自己别再练时的心情。
她能不能别这么勤奋啊!
“昙儿!”不甘心花前月下的时间全被用来教与学的少典有琴终于忍不住打断了夜昙拗出来的各种花式手势,“其实这种手势有很多的,我们学不完的,所以……不急于这一时。咱们难得来这酌春泉,不如还是专心泡一会儿,放松放松,可好?”
不过……也不能怪她。
或许是自己风花雪月的氛围还没给够?
对了!闻人的那些招数……
善于反省的神君如是想着,便从夜昙那一脑袋花里抽了一根花枝,变了支笔出来,又将不远处二人的外衣摄了过来。
此时,银色和紫色的衣服因着法术的缘故,正浮在水面之上。
他低下头,开始作画。
两件衣服拼在一起,每件衣服各占据了半株昙花。
嗯,画好了刚好可以穿出去显摆。
少典有琴作画的过程中,夜昙一直在捣乱。
她先是将半个脑袋露在水面上,脸埋在水中吹泡泡制造混乱,惹得那两件衣服乱漂,后又干脆潜下去,自水面下,用自己的头去顶水上的衣服。
不过,这样少典有琴好歹能从漂在水上的花环判断夜昙的位置,便也由着她去了。
有好几次,神君手上的笔差点被她给拱掉了。
能怎么办?
他只能隔着衣服隔着水,拿手轻轻摸摸自家娘子的小脑袋,示意她别再胡闹。
好容易画得差不多了,题完诗,少典有琴又变了个印章准备落款。
刚在紫色的衣服上印完,夜昙便自他胸前的水里冒出头来。
神君手上那章,自是被她一把夺过。
“我要印你身上~”夜昙将那章拿至嘴边开始呵气。
“你别乱动!”
她果然还是喜欢玩这套……
真是个要命的妖精。
夜昙哪里肯听,只是拿起印章又在人侧颈上印了一个。
“……你热不热”,神君终是扯开了挂在自己身上的甜蜜负担,“要不上去吧?”还是赶紧裹了新鲜的情侣装回去好了。
要不然,她一直在自己身侧不断点火,弄得他浑身发烫,这爱河再浴下去他怕是要丧失理智了。
“等会等会,我看看啊……”夜昙哪里会轻易将人放跑,“你这里还没擦干净,我帮你洗一下啊~”说着,她抬起头,用嘴去舔。
小舌在人脖子边卷了一下,又游弋到喉结处。
她能感觉到唇边的血管轻轻地跳了几下,连带着呼吸节奏也乱了。
少典有琴忍不住低头看去。
水淋淋的一张脸,若芙蓉出水,含苞待放,清艳欲滴。
他想亲一亲,又怕克制不住就成了摧残娇花之人。
真真是让人爱也不是,冷落不管也不是。
在某神相当难熬的时刻,那戏水小鸭子却正在一旁游得欢,还不时地发出嘎嘎叫声。煞风景的同时,好歹是让神君保持了理智。
一番挣扎下来,少典有琴的额头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自作孽啊!
早知道他就不提什么泡温泉消除疲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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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来嘛~”夜昙箍着人脖子晃悠,尾音转得比她脑袋上顶着的那个花环上的鲜花还要多。
“害什么羞嘛~”
“说了不行。”挣扎过后,神君终于义正言辞地推拒。
“为什么?”
“傻瓜”,少典有琴轻轻搂过夜昙的肩背,“这种事情,总是女孩子吃亏些的。”无关乎其他,哪怕排除了力量、体型等因素,男女依旧就有别。
“……干嘛啦,心疼啦~那我下次再多让你吃点亏好了!哼~”
……看来她早上捏得还不够狠。
导致这该死的没有情还有力气来骂自己傻瓜。
早知道她就多欺负他一下了!
“……这”,神君想到晨间那令人羞赧的一幕,一下梗住了。他觉得这事已经够资格排在他神生黑历史上了,“还是别了吧?”
“那……你以后会不会欺负我呀?”夜昙扬扬脑袋,注视着少典有琴。
“……不会。”尽管如此,但那个渡劫计划多少让神君的底气变得没那么足了。
“嗯……”夜昙咂摸了一会儿他的表情,又低下头去,“我信你。”
“昙儿……”闻言,少典有琴心下泛起丝丝温软,裹得他有些动情。
“如果……我让你失望,你还会相信其他人吗?”既然要顺利渡劫,必然不会是小事。他不知道,这事对她会不会有更糟的影响。
“当然。”夜昙不假思索地回答。
“我一向对人不对事的嘛~”
所以,她只会针对这个人狠狠地报复回来。
“傻瓜……”听着夜昙这一番表态,少典有琴悬在半空中的心略略放下了那么一点。
“干嘛又要说我傻!”夜昙忍不住用手划水泼人,“我生气了!”
“……”少典有琴罕见的沉默着。
“你为什么总是说会让我失望?”
“你到底在盘算什么?”
他这一遍遍的问,到底算不算是一种试探呢?
“你好啊,没有情!”夜昙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这还没成亲呢!你就盘算着要当负心人了是吗?有没有人啊!都来看看呐!还有没有天理了啊!”
夜昙四处嚷嚷。
无奈这酌春泉四周早就被神君布了结界。
当然了,就算没有结界,这么早,也不可能还有人像他俩这般,有闲心来泡什么温泉。
“不是……我……”神君顿时生出了一种逆风点火,又引火烧身之感,后悔莫及。
他赶紧去安抚炸毛的小姑娘。
少典有琴将夜昙圈进自己怀中时,她还在那夸张地嚎:“老天啊,你的反应怎么这么慢哟,这里有个现成的负心汉,怎么到现在也没个天雷什么的……”
此时,戏水的鸭也跟着凑近,在二人身旁游了几圈,荡开了一缕缕波纹。
神君和个小鸭子四目相对。
哎,娘子她可没你这么温柔,脾气什么的都可大了。
你还是先在乾坤袋里躲好吧。
神君收了小鸭子,故作神秘。
“昙儿,我给你个惊喜啊。”
他只能再接再厉,继续哄人。
少典有琴松开夜昙,又捏了个指诀,方才用过的那笔上便泛起虹光。
还是木偶衣冠术的原理,不过相对高阶一些。
光华浮动,山岚被他化作了云雾。因着光影斑驳,亦染上了些微虹色。
二人眼前骤然出现了一片广阔无边的云海。横空出世的云层涌动如海浪,优美壮阔,惹人赞叹。
紧接着,浮云便开始变幻形态,暖曦被编成金线,汇入云雾。
山林之中,生成的是却是金鸥碧海,端的一派栩栩如生。
夜昙看得有点呆。
她这还是在山间温泉吗?
“好看吗?”少典有琴转头,看向夜昙。
“嗯”,后者重重点头,也不顾什么会暴露自己没见识了。
真的好好看。
“你且看着。”
霞光万道,瑞霭缤纷,流光变幻到极致处,无穷云海幻化出天宫万景,耸立四周。
各色云霞,成丹崖奇峰,成麒麟彩凤,成宝阁高楼。
惟妙惟肖,美不胜收。
“这是……哪啊?”夜昙忍不住去扒人手臂。
她想要看那支生花的笔。
可是那笔是自己看着他随手就地取材的呀!
不过是普普通通的树枝罢了,又如何能绘出这般流云奇景的?
莫不是……小时候画本里才有的神笔马良……
转世了?
另一厢,神君的连环画作尚未结束。
霞光将层阁楼台染得辉煌灿烂,那彩墨化为精巧的线条,赤勾轮廓,金点花蕊。
真真应了“此景只应天上有”。
片刻后,金蕊复又化作清新明艳,精致细腻的绯色海棠,渐渐晕开。
复又成了桃林,万紫千红。
不过……
怎么都是动物啊植物啊?
有那么一瞬间,夜昙觉得,也许……这个人……
真的是个孤独的神仙也说不定。
“喜欢吗?”
“嗯!”她又不瞎。
“这是……我去过的天宫各处。勉力以云雾化之。以后……我再带你去看,可好?”
“天宫?”
夜昙眨巴眨巴眼。
云海依旧奔腾,于碰撞中迸发出缤纷色彩。
没有消失。
是玉户金霄、琼花瑶草的天宫!
“你去过?!”
对哦,她怎么就忘记了他也是个半仙!
“是。”
“……笔给我一下。”
天光温柔,花影摇晃,令人不禁恍惚。
她突然就想画一个人陪他。
“用这个笔,我也能画出来人的对吗?”
“只需想你心中所想即可。”现在那笔上附了他的法力。
少典有琴将手中笔递给夜昙。
“你试试看。”
夜昙歪歪扭扭地画了一个轮廓,勉强看得出是个人形。
她努力在脑海中想了一套紫色的裙钗。
可是画出的效果依旧不甚理想。
算了,反正看着有那么点像自己就行了吧。
只要学一个谪仙醉涂鸦的感觉就好了嘛~
“好不好看?”
“画得好!”神君的条件反射已经深入骨髓。
“你……”夜昙没去计较那夸张的反应,她忍不住开口,“不寂寞吗?”
既然她这未来夫君是私生子。那他的身世……一定是天宫奇谈。
既然他去过天宫,又为何要下来这兽界定居呢?
毕竟天宫景致是这般迷人,是个人就肯定愿意待呀!
不知道是不是被人欺负了,逼得他待不下去了?
夜昙十分笃定。
神仙肯定也是爱传小话八卦什么的。
“我……还好。”在遇到她之前,寂寞已经成为一种习惯,或者说,那就是生活本身,他根本感知不到。
“而且……”少典有琴转头看了看身边人,抬了个手,云霞便幻为了桃花链,霎时圈在了夜昙脖子上。
“抓到你了!”
她只道自己能妙笔生花。
却不曾想,是他在流水逐花。
“切~”夜昙摸摸脖子上的项链,使劲敛住了嘴角笑意。
“谁抓到谁可还不一定呢!”
“娘子说的是。”一直以来,他都是她的俘虏没错。
“那……要不就……”
夜昙瞅瞅少典有琴,下了决心。
“继续做点开心的事呗?”就当是她奖励自己的俘虏好了。
“……昙儿,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样会让他感觉自己是在卖惨博同情似的,很是不妥。
“哎呀,风景正好呢,咱们还等什么嘛!”夜昙完全不知矜持二字怎么写。
“等一下。”神君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愣住了。
“凌晨时分不才……”她又不满足了?这也太快了!
自己表现真的这么不佳吗?
“那是修炼,自然不算。”夜昙大喇喇地发表着事后感想,“再说了,那也不能算是极乐吧?”
“……怎么就……不算了?”神君艰难开口。
他觉得他们都很开心呀。
所以……其实她还是不满意自己?之前那些情话莫不是……
都只是安慰吗?!
“我觉得……之前那样……就很好……”少典有琴终是顶住了夜昙那玩味的目光,“咳咳……总之,咱们还是得……再等等。”不管怎么说,他都拒绝这么频繁地享乐。
“干嘛要等?”
“昙儿”,神君伸手去摸夜昙仰起的脑袋。“不可纵欲,知道吗?”
“……”好嘛,昨天是自己讽刺他一日两施,今天马上就轮到她身上了。
出来混果然是要还的啊。
“那就是还要再等上一段时间咯?”
“当然。”
“多久?”夜昙最关心的还是时间。
“旬月吧。”他让她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想让她放松一下。
“什么!”
“欸,你做什么!”
“圣人不贵尺之壁而重寸之阴啊……旬月,那得多少璧了!人家等不及了呀!”说着,夜昙便一个生扑。
“等……等一下!”
奈何在水中,夜昙仍是遭了些阻力,她的动作就稍稍慢了一丢丢,便被少典有琴躲过。
“多少璧都没事,我都给你!”
“不嘛!”夜昙小手一滑,又没入了水中。
“嘶……”神君猛地倒抽了一口气。
“昙儿……你……”他哪里能料到她会来这种突然袭击,“先放手好不好?”
“不要!”夜昙一点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人家就是要看看!”
“???”她今早还没看够嘛!
“看看这块墨到底怎么就能变大变小的”,她一边说还一边舔了舔嘴唇,像是要享用什么美味大餐似的,“然后再……”
“!!!”
“你也多洗洗吧你~”她想要比昨夜更尽兴的情事,“待会儿总是要用的。”
“……”
——————————
可惜这次,夜昙缠了少典有琴好一会儿,他都没答应。
“为什么啊!”他反应明明就不小了。
呼气声都重了不少。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本来泡温泉就是修养的。
怎能本末倒置!
这是原则问题,他不能任她使性子胡来。
“……那……”
夜昙便只能退而求其次。
她凑近少典有琴耳边,又是一阵叽里咕噜。
顺便还放了一些狠话。
“怎么样,你要是连这点要求都不答应,那咱们还是趁早算了”,夜昙觉得自己已经是非常勉为其难地忍了,“改明儿,本姑娘就去找个龙精虎猛的来!”
“啊?”
“哼!”
最终,少典有琴还是妥协了。
夜昙忍不住嘴角勾起,偷偷窃喜。
她就知道,自己只需稍稍退一点点,他肯定就会心软的。
再说了,也是满足一下他。
这本来就是两厢情愿的事。
离光夜昙当然是丝毫不考虑究竟是谁点的火了。
开襟处,粉香欲籍,花气难消。
有风吹过,带起了阵阵桃香。
“昙儿,你……不冷吗?”少典有琴只觉自己手抚过的那些裸露之处,是一片凉。
大抵是他们二人泡在温泉中的缘故吧?
或者……是他身似火烧也说不定。
“不冷不冷~”夜昙全不在意,嘴里的浑话也没歇下,“再亲亲就更热了嘛~”
少典有琴轻抬起头。
只见素影微笼,菽发渐红,就和某人的小脸一样。
他忍不住把住她臂,俯身去亲。
中途,夜昙还翻了个身。
跟个泥鳅似的,不雅得很。
神君少不得伸手去捞人。
“……昙儿?”少典有琴略有不解,但他此时只能看到自家娘子的后脑。
“怎么……”
“人家要看你弄出来的那些云雕浮像啦。”
那云霓并未散去,依旧在泉边的半空处滚着。
她觉得那手,恍若在弹琴。
方似去而忽来,乍欲行而若止。
既蠕蠕而欲动,且冉冉……以将飞。
“出之于自然,运之于优游,无跋扈飞扬之躁率,有沉着痛快之精能,如剑绣土花,中含坚质,鼎包翠碧,外耀光华,此能尽琴之德之者也。”
夜昙记得,当初,青葵教自己弹琴的时候,曾长篇大论地同自己谈起过指法。
总之,就是讲究一个“既百出以尽致,复万变以随机”。
恍惚无常,似惊蛇之入春草,翩翩有态,俨舞燕之掠平池。
扬天外游丝,未足方其逸;舞窗间飞絮,不得比其轻。
夜昙看着眼前轻飘飘的云雕浮像,有些神游。
……
要是这冤家知情识趣的程度能有弄琴这般手腕就好了。
这人总是中规中矩的。
“哎……“想到这里,夜昙忍不住稍稍叹了口气。
“怎么了?”少典有琴的下巴正搁在夜昙肩头,即使只是细微的情绪变化,他也一样能捕捉到。
“没事……就……那朵云雕……”
“动得……特别……好看”,夜昙扭了扭身子,身子向前探出去些,但依旧没能够着。
她只好拼命往前抓。
云雕还没摸上,夜昙已经疼直接飙泪了。
“!!!”神君知道不好,赶紧将人翻过来。
“昙儿,你怎么样了?!”
夜昙开始抹眼泪。
“你好坏呀!”
真的是痛到眼泪刷的就滚下来了。
“你刚才那些都是故作姿态啊!你怎么这样啊!”明明她一开始就说了要的,他推拒个什么劲儿嘛!
“对不起对不起!”神君赶紧拿手替人拭泪,又将人搂在怀中拍背。
可是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突然乱动,自己才不小心……
果然,一开始他就不该心软答应她。
可是……她摆出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控诉他让她欲求不满了……
他真的好难拒绝啊。
……
现在到底要怎么办?
少典有琴只觉自己尴尬至极。
还好在水里,只要等上一段时间……
自己应该就能够冷静下来。
而且……比起这个,他的当务之急还是自家娘子。
“不管!”夜昙作势拿手推人,“你欺负我!你是坏蛋!”
“方才……真的是意外。”神君当然觉得愧疚万分,可他必须狡辩呀!
“回去我就要去告诉我爹!让他收拾你!哼!”
夜昙已经忘记了嘲风好像打不过他。
“对不起嘛……你信我”,神君就差赌咒发誓了,“我若是真的存了这样的心思,就叫天雷……”
少典有琴这个“劈”字尚未出口,便被打断了。
“你要让我相信是意外的话……”夜昙趴人怀里缓了一阵,又开始摇头晃脑了,“倒也不是不行啦……”
“你要如何?”少典有琴知道,这是她又要和自己谈条件了。
“那……人家就是觉得……今日这样的意外……”她将脸凑近人耳畔,“也许可以再多一些~”夜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这样我就勉为其难地原谅你好了~”
“不行!”
“……哼!”
“昙儿,听话……好吗?”少典有琴忍不住摸摸她红红的脸蛋。
自怜十五余,颜色桃花红。
他的目光又顺着红痕落到她颈上。
胸前……
挥毫落纸墨痕新,几点梅花最可人。
愿借天风吹得远,家家门巷尽成春。
不行……这个绝对不行!
自己哪里能放她到天边。
“切~”夜昙忍不住噘嘴,但到底是不再缠人了。
桃花随风簌簌落下,叠在她泛着粉色的肤上。
可怜深红爱浅红。
神君的目光直勾勾盯着人。
如果可以……
他当然想。
大多数时候,他都非常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他要的是色彩。
浓墨重彩。
随意涂抹,便能肆意不羁,尽写风流。
她就是这样。
好像岩彩那样,坚硬,色彩却异常丰富。
时而可爱,时而娇憨,时而率真。
不同色泽反复叠加,肌理的班驳便不可复制,十分耐看。
辉芒熠熠,如同宝石的折光,华而不艳,深邃且自然。
与她在一处,他只觉自己连呼吸都畅快许多。
可是……比起岩彩,人们往往更认同传统的水墨丹青。
那么,岩彩与水墨……究竟会有如何碰撞呢?
“哇啊——”桃花掉下来,触到水的那刻,居然化作了活鱼。
这让夜昙猝不及防。
纷纷桃李枝,处处总能移。
一场桃花雨,竟成了五彩的鲤鱼来上滩。
夜昙能感觉到,那鱼现在就挤在她身边,从头到脚。
那触感滑溜溜,软绵绵的。
她潜下去,试图抓几条来烤,结果发现根本就抓不住,最终只能浮上来喘粗气。
自己方才本就没有说错!他果然是很坏!哼!
不过……现在这酌春泉……会不会太艳丽了一些啊?
大红大绿,浓紫鹅黄的……
其实……
夜昙拿手撩了撩温水。
光是黑白……也不错吧?
就比如……嗯……比如……墨梅图上题的那诗……
吾家洗砚池头树,个个花开淡墨痕。
不要人夸好颜色,只留清气满乾坤。
嘿嘿~
岩彩和水墨混在一起。
各怀心思的二人既泡在一个池子里,头发、衣服,自然都分不清楚。
“可好些?”神君看着夜昙安静下来,觉得她大概是恢复如初了。
“……”他不提醒倒好,一提醒夜昙自然反应过来了。
“哎呀……人家头疼……”
“头真的好疼好疼!”
夜昙一边扶额一边偷偷看人。
“疼得动不了了,身上也疼!”她一边嚷一边将全身重量都往少典有琴身上压过去。
“……”神君对自家娘子的小心思那是一清二楚的。
柳色浸衣绿,桃花映浅红。
自然是……免不了又得多泡一会了。
——————————
浴罢铜洼,罗巾掩早,围来绣袜,锦带拴牢。
将自家娘子打包严实后,神君便带着她从酌春泉回到石屋。
一开始,夜昙还在路的前方蹦蹦跳跳的,突然就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神君也随之停下。
“呃……”
原因无他,只因为夜昙看到了嘲风抱着臂靠在石壁上。
这个时候看到自己老爹,纵然她再不害羞,多少也是有些尴尬的。
不过离光夜昙的脸皮是经过千锤百炼的厚实,她很快就调整好了表情,冲嘲风灿烂一笑,随后又大喇喇挥手向他致意,“老爹你怎么来啦,想死我了耶~”
……装,继续装。
还什么想他,怕是早就怕他忘到爪哇国去了。
嘲风看不破不说破。
不过还别说,她这应变的演技还是随了自己的。
“姐姐呢?”夜昙打完招呼就开始寻青葵。
“葵儿她替你置办东西去了。”想到青葵这些日子为了成亲这件事忙前忙后的,还特地赶到很远的地方去给夜昙定制礼服,嘲风就有点不爽。
他伸出手。
“那个谁……”
被抓包约会的神君正站在夜昙身后。
“老五,你过来一下”,嘲风叫住了他,“有点事情跟你说。”
眼见的婚期将近了,他还是不放心,必须要过来耳提面命一番,省得老五到时候因为心软,不肯按他们的既定剧本来。
“什么事啊?”夜昙好奇地凑上去准备一起听。
“去去去”,嘲风不耐烦地举手赶她,“小孩子家家的一边玩去。”
今日也是十分稳定的互相嫌弃的姐夫和小姨子组合。
“谁稀罕!”被嫌弃的夜昙甩了甩头发,“哼!”
她哼哼唧唧地进了屋。
“找我何事?”
“当然是婚礼的事情!”嘲风自来熟地将手放上神君的肩膀,“听我跟你说啊,我和葵儿又顺了一遍当天的细节……”
神君转头看了看嘲风放在自己肩头的手,忍了一会儿,没打掉。
看在他也是重要演员的份上,就不跟他计较了。
于是,嘲风便继续自顾自地交待着,要如何行动云云。
“真的非要如此吗?”神君面露难色。
一想到这反目成仇的剧本,他就很难受。
“必须要如此”,嘲风再次强调,“我都牺牲那么大了,到时候你这边可千万别掉链子啊,知道吗?”
“我知道了。”既然答应了,他自然不会反悔。
——————————
接下来的日子,夜昙就是一边练习法术,一边坐等成亲的日子。
说是说坐等,其实她也还是有许多事情要准备的。
当然,这“很多”里面也包括……想入非非。
此时,夜昙正在竹屋视察。
她望着嘲风他们新装修的房间出神。
竹屋的卧室里又多了个旋转竹子梯。
嘲风甚至还多建了个露台。
……
不愧是自家老爹,果然很懂么!
夜昙在心里默默给人点了个赞。
可是……这样怎么办呢?
她的洞房要选在哪里呢?
石屋?还是竹屋?喜宴是在缤纷馆吗?
哎,成亲仪式真的好复杂啊。
可是她都答应了要办婚礼的,现在也不好反悔。
“昙儿,怎样,你决定了吗?”神君好容易才逮着人。
夜昙近来总是忙前忙后的,时不时还会和青葵一同消失,说是去置办头面什么的。
对此,神君颇有微词。
那也是该和自己一起去呀!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要和青葵成亲了呢!
但他没办法,也不敢真的将这些话说出口。一个人百无聊赖之时,也只能画画了。
“要不咱们今天下午再去集市看看?”他可要好好珍惜二人时光。
谁知道之后她要多久才能原谅自己呀!
“哎”,夜昙叹气。
成亲真是一件又麻烦,又没有太大意义的事情啊。
不过……
她转念一想。
好歹可以逛街,也不错。
“那走呗?”
说说是置办嫁妆,但,人族的集市上自然是没有太多的好东西。
不过真正重要的东西,到时候都会从天上运下来。
受到夜昙那套理论的影响,现在他们全家都秉持着演戏也要演全套的精神了。
神君想着,也不过就是看看有没有什么有眼缘的东西。
他的主要目的还是享受二人世界。
夜昙一路上挑挑拣拣的,看了看首饰还有布料。
顺便还买了一堆吃食拿在手上。
“有情你快过来看!”夜昙突然停下了脚步,她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贝似的,大惊小怪地向着人狂挥手。
“怎么了?”
“哎呀,你别看我,你看这个珠子啦!”
夜昙拿起那摊上的一颗珠子。
珠子是实心的,映着她倒反的脸。
神君在一旁看了一眼。
“哦……是象髓珠啊。”在这种小摊,倒还真是难得。
少典有琴接过夜昙手中那粒宝珠看了看,那珠子正微微发着温润的白光。
“你之前说了要买给我的哦~”夜昙歪着脑袋打量起他的神情。
“就算真的很贵也必须要买给人家的哦!”她一刻也没有忘记,没有情是个财迷。
“知道了”,他什么时候赖过账嘛,就算是小没那也只有别人在他这里赊账的好嘛。
“老板,你这珠子卖多少钱?”
“客官”,这摊主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像是极怕冷的样子,头上还歪带戴着个老鼠面具,所以,衬得他看起来就挺……贼眉鼠眼的。
“我看你也是诚心想要,不如就给这个数吧?”说着,他便伸手比了个数。
少典有琴低头准备拿钱,手却被夜昙一把按下了。
“老板”,看他为自己花钱,是一种乐趣。但真的花出钱去,她自然是要好好杀一番价的,“再便宜点!”
夜昙边说边蹲下来,用指尖轻轻点着摊位旁边散落一地的皮影人。
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但色彩搭配却是好得很,但看那落灰的样子就知道了,一准是无人问津。
有时候,价格贵的东西,不见得就会比较美丽。
因为每个人觉得美丽的东西都不一样。
“哎呀,老板,这些皮影都旧了,你放在这里也没人买的,不如也给我一起打包带走了,可好啊?”夜昙杀起价来大有一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架势。
“姑娘,如果你想打包的话,不如把这个带走吧?”摊主并没有接她话茬,反而指了指摊子前面的两个不起眼的玉瓶子。
白中带着一点碧色。
瓶顶上是仙鹤,瓶身上缠绕着祥云,还有一些菩萨,瓶底是莲花纹样。
半青不白的,很普通嘛。
“哎呀,我不用瓶子啦!我们家里有专门的花瓶!”
“姑娘若是要买象髓珠,还是将这瓶子也一起带走为好。”那摊主神神叨叨的。
“干嘛啊,你还要强买强卖啊!”夜昙只以为这人是想多做点生意。
可是……这俩瓶子感觉很奇怪啊。
“这珠子和这瓶子本来是一对的。只因为年代久远,所以珠子才从瓶身上剥落了。”摊主解释道。
“……那”,夜昙有点动摇。
是一对的话买了也无妨吧?
反正他们也不差钱。
“昙儿”,神君自身后拉了拉她衣角。
“那个是镇墓的。”最好是不要往家里搁。
“啊?”真晦气!
这摊主到底是有多看不起自己啊!
她看起来是那种买椟还珠的蠢人嘛,啊?
“讨厌!”
夜昙抽出自己衣袖中的紫色帕子擦了擦手,佯装要走。
灵感:《花亦山心之月》的岩彩。
镇魂的意思,大概就是,既镇男主,也镇女主(后面)
删减版。
ps:旅行,缓更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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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皮影人·六·镇魂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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