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当日。
“这个钱给你。”夜昙将一个荷包丢到少典有琴手上。
“公主?”
“帮我去准备一下吃的!晚上咱们一起吃~”
“好。”
“礼物可不能忘了呦!”
“好——”
玄商君才出去没多久,慢慢就蹦蹦跳跳进来了。
“昙昙昙昙,过生日了,我家少主约你去少君府赴宴!”
“可是我已经答应了小玄子……”夜昙面露难色。
这人呐,太受欢迎也不好啊~
“哎呀,小玄子就在朝露殿,你还怕他跑了不成?等回来了再和他庆祝嘛!”
“少主可是已经准备了好多美酒美食,就等你了!”慢慢在一旁不停地催促,“来吧来吧!再不走万一你父皇又派人来抓你了呢?”
“那……好吧。我去给小玄子留个纸条~”夜昙兴冲冲跑去桌边奋笔。
“我去给小玄子留个纸条~”被肉麻到的慢慢开始鹦鹉学舌。
等夜昙回到朝露殿时,已经是半夜了。
不过殿内倒还是灯火通明的。
“对不起啊”,夜昙嘿嘿两声,有些不好意思。
“有点晚了喔。”
“……有点晚?”少典有琴挑眉。
“……对不起嘛!”她是比纸条上写的晚了好几个时辰没错,但是……她也好久未和帝岚绝聚了嘛!
“公主,给你。”
“什么什么?”夜昙两眼放光地接过盒子,“已经做好了?”
“嗯。”反正他送什么她早知道了,也没什么惊喜可言了。
不过,也许……应该送钱?
“哇啊~”夜昙掀了盖子开始欣赏。
还好,她看上去挺满意的。
“公主,时候不早了,不如洗漱就寝吧?”
“等等!等等等等!”他就知道就寝!
这么好的时机她怎么能错过呢!
“我都还没吃饱呢!”夜昙摸摸肚子。
那会儿净和帝岚绝聊天赌钱了,现下倒真有些饿了。
“怎么,在帝岚绝那还没吃饱吗?”话里的酸味,玄商君自己也没发觉。
被晾了大半个晚上,他多少有些恼。
“来!坐!吃!”夜昙似是对他的别扭毫无所觉,她抱住少典有琴手臂,拉着他坐下来。
“可是……”太晚了吧?
“你不都……把菜和酒热过了?本公主……当然……不能浪……费咯!”夜昙的嘴里已塞了些食物,口齿有些不清。
“来!干!”
少典有琴拿起手边杯盏。
“公主你慢些……”
风卷残云。
“怎么样?”夜昙将腰带紧了紧,又收了收吃饱喝足后鼓出来一些的小肚子,在镜子前转了几圈。
“好看吗?”他送的……倒是和自己压箱底那套差不多。
她那套上还有星辰纹路呢,就和青葵庆生宴上的烟花一样美……
可惜,因为地震,被埋在防汛洞了。
“小玄子,你会不会变戏法啊?”夜昙鬼使神差地突然冒出一句。
“……会。”莫非她是想起了什么?
秉持着人间那“寿星最大”的习俗,今日的玄商君是有求必应。
拿到了自家小玄子送的裙子,又看了一遍小型的生辰烟花戏法,夜昙很是开心。
她对着镜子又陶醉了一会儿,转过头来,笑得像是夜空里最灿烂的星。
“你说,我要是穿上嫁衣,会是什么样子?”
“应该很美吧?”玄商君突然意识到,离夜昙出嫁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自己真的要放任她嫁去沉渊那个火坑吗?
可是……当事人一直对沉渊兴致勃勃的,连睡前故事都指定要听沉渊的。
他要怎么开口劝她?
玄商君想起之前夜昙的反应。
要不……自己编一些沉渊的恐怖习俗?
“真的?”被夸了,夜昙美滋滋的。
“公主,人好看,自然穿什么都是好看的。”神君说出寻常却又相当真心的赞美。
“嗯……大概吧……”夜昙看了一眼眼前人。
他就穿着内侍统一的服侍。
的确是要看人的啊!
“你……”
“干嘛啊?”夜昙挑眉。
“你还是离光夜昙吗?”玄商君略感惊讶。
她破天荒地没有接着自己的话继续自夸。
“如假包换啊!”
“干嘛突然这么说?”夜昙眯起眼。
“离光夜昙大概会说,自己一定是艳压群芳的那个。”
其实这话,大抵也算不上夸张。
“哈哈”,闻言,夜昙只是笑了笑。
她与青葵会一同出嫁。而她……自是不可能比身为天妃的青葵还要美的。
而且,那一天真的来的话……
最有可能的,还是……
不成什么样子。
“小玄子……”
夜昙握手成拳。
“你方才不是问我有什么生辰愿望吗?”
她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来到了一个岔路口,有两条路摆在自己面前。
“公主可是想好了?”方才她还刻意跟自己卖关子。
不过,在她开怀吃喝时,他已是听了不少。
什么要和姐姐一起玩啦……
要赚更多的钱啦……
要小玄子和慢慢永远都陪着自己啦……
这小贪心鬼!
“就是……我不想去沉渊了……”夜昙的语气从犹豫到笃定,“要不你和我一起走吧?这就是我的愿望啦~”
不然,或者她也可以去沉渊经营一番,干掉三位王储?
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继承所有财产了!
寡妇……
青葵……
姐姐可不是她,就算夫君死了,她也不会想着要改嫁!
“不对还有没说完的!就是让少典有琴别娶青葵!”
夜昙的愿望都是打包的。
“你确定?”她的愿望已经变了又变,实在是不可相信。
但这些个愿望对他而言,的确可以称得上是乐意之至的。
他根本不想让她嫁去那边。
也不想娶青葵公主。
“嗯嗯!”夜昙笃定点头,“就是这个了!”
“……”神君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这倒霉蛋小公主,之前被人卖去沉渊还开心呢,现在终于醒悟了。
“干嘛呀?”夜昙皱着包子脸。
“没什么,我就是想仔细看看傻瓜的脸。”玄商君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变好。
“你要是不帮我的话……我就自己逃婚!”夜昙误会了玄商君那句“傻瓜”的意思。
“就是……我一个人,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啊……”
她本来也不指望愿望能自己实现,于是继续试图说服人。
“你想啊,万一我嫁过去,被欺负了,你和慢慢,你们一个两个的,谁能打得过他们!”夜昙早忘了玄商君能打败乌玳那往事,目前筹划着——逃婚不成,就把他们都带上!
毕竟夜昙公主素来能屈能伸。
“那我不是要被欺负死了?”
当然,从一开始就杜绝这可能性最好!
逃婚?!
……她干得出来!
“只是……你若一走了之,沉渊人定会来找你父皇麻烦的。”
既然她开了口,他当然会帮她,只是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没事,让父皇宣布我生病死了就行了嘛~这操作皇室经常干的。”
“公主你……”在宫里待久了,少典有琴自然知道夜昙说的没有错。
“别胡说!”混不吝的,怎么就咒起自己了!
“你不答应的话我就揭穿你的秘密!”见他还是不肯直接回答,夜昙便开始转换策略,改用威胁语气。
“秘密……”玄商君还没反应过来夜昙口中到底是指什么秘密,就被她扑倒在地。
“你到底要干什么!”猝不及防,他的头磕在地板上,有些疼。
“我……想试一下。”夜昙径自坐在他身上。
“你究竟想要试什么啊?”
玄商君话里多少是有点咆哮的意思。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自从瀑布那日以后,她看自己的眼神就很奇怪。
就在方才,她还给他灌酒,然后又不断地问他头晕不晕,有没有醉。
在他无可奈何地说出“有些醉了”后,又和之前一样,偷偷拉扯他腰带。
“没事没事!”被他镇压后,她还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自信点,小玄子!”
“……”看着又贴上自己腰带的手,神君真的很不能理解。
这小姑娘到底是何时变成色魔的!
自己居然完全没注意到!!!
“试你到底是不是假的宦官啊!”夜昙终是问出了惊天一语。
“……!!!”
她是怎么知道的!!!难道她看见什么了?!
不会吧!!!
玄商君还在愣神之际,夜昙已经展开了攻势。
“你干什么!”
“干什么”,骑在玄商君身上的夜昙笑嘻嘻地摸上他腰带边缘,“当然是验明正身啦~”
今天是她生辰!她必须要弄清楚!
“住手!”
“不住!就不住!”
“你这么想确认是吗?!!”玄商君额上青筋隐约跳动。
“就要就要!若是你假扮内侍……本公主今日定要治你一个祸乱宫闱之罪!”夜昙毫不退让。
“……”还真是让慢慢说着了,这小没良心的!
被人在关键部位乱撩的玄商君坐起身来,抓住了夜昙乱动的双手,直接托着人屁股,把她抱回床上。
但他并未如往常一般离开。
夜昙一番挣扎,此时,神君的右手压在她左侧耳畔的床面,左手则将她的右腿抬起。
只因要防着她乱踹的脚。
夜昙的脚尖就停在他侧腰处。
二人现在的姿势是骑虎难下。
怎么办?
夜昙的脑袋接近空白。
是应该踹他一脚?还是直接用脚夹住人,以免他跑了?
“那你就自己确认一下好了!”玄商君有些气急败坏地欺身而上。
发现了就发现了!他实在受不了每日都被她追着确认这种事情了。
“啊……”
夜昙不说话了。
身下传来的那种触感……
事实已经昭然若揭了。
“满意了?”玄商君即刻起身。
“你混进宫里,到底是什么目的?”高兴之余,夜昙还有些讪讪。
她整个人往后缩了缩。
“你是为了……”比如报仇什么的?
“是为了你。”
“我?”
“我知你境遇”,神君看向夜昙,“是来帮你的。”
“真的?”
“真的,是你自己把我认作内侍的。”
他也很奇怪,从头到尾,她一次都没觉得他是个正经侍卫的!
自己到底哪里这么让人误会啊?
“为何帮我?”
“就……公主你……从前对我们县的百姓有恩。”
“就如此简单?”和妖怪的报恩一样?
她总觉得他的身份没有那么简单!
不过也无所谓。
他是什么人都无所谓。
她知道他不是坏人。
夜昙又扑过去,伸手抱上了。
“公主你……”
“别动。”
“……”
“我很高兴,你没有受过宫刑的苦。”
她不时拿脸蹭蹭人。
他的衣襟处香香的,有点似墨,又如甘泉。
“不过,这都不重要。”
“这不重要?!”
玄商君都惊了。
不管怎么看,这都很重要好嘛!
“本来就不重要嘛~”夜昙到底不懂男人心。
“有道是,大小长短异形者,外观也。取交接快美者,内情也。”
“先以爱敬系之,以真情按之,何论大小长短哉~”
“……”神君被她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算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那也没关系啊。”
“你是人。”夜昙拿手指点点人背脊,动了动脑袋。
“我也是人,也没什么区别嘛!”
“那……如果我不是人呢?”神君莫名有些慨然。
“你是鬼吗?”夜昙猛地从人怀中抬起头来。
“……”她就不能想着他点好嘛!
“也没事吧?”
“没事?”这都没事?她心也真是大!
“当然了!放心吧小玄子!你的那些个秘密,本公主都会帮你守住的!”夜昙握了握小拳头。
那时,你没有放弃我,之后,我也不会放弃你。
“即使……我不是人?是吗?”
“嗯!”看谁敢动她朝露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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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夜昙的心情都很美。
事情真的像她想的那样……
这下她也不去寺庙观摩尼姑的生活了,那简直太好了!
但是……他怎么也不表示表示!
那么……敌不动,她来动!
于是,夜昙公主美滋滋地开始搞事情。
“你在想什么?”
这会儿,夜昙又顺着手顺着便将人抱住。
少典有琴的手攥紧了。
他极力克制着自己的心绪。
其实此刻,神君心中乱得很。
他不知是该放?该抱?或是就这样……努力不动?
嗯,有道是“以不变应万变”……
不过,微微颤抖的身体还是打破了神君那不显山、不露水的完美计划。
“你说……本公主美吗?”
某人可是一点都不怜惜他那纠结的心,直接上手摸他胸口。
是大美人。
他下意识如此想,但这样直白的夸奖,到底说不出口。
一转眼,她居然都十七岁了……说起来,紫芜也长成大姑娘了吧?
可是……在自己眼里,她和紫芜,终究不同。
“你说话啊!”见人不说话,夜昙又催促了一声。
“我美不美?”
玄商君思考片刻,终于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公主天生丽质,众人皆有目共睹。”
“我是问你怎么看!”
“……”她……到底是期待自己给出一个什么样的答案啊?
“……”算了,她就不该有所期待!
夜昙直接踮起脚,将脸贴过去,呵气如兰。
“我是问你,你爱不爱我……的容貌?”
少典有琴紧攥着的手蓦的一动,然后转身就走。
其实也算是落荒而逃吧。
“欸你去哪儿呀!”他这……该不会是内侍当久了的后遗症呀?
看来自己还得再加把火!
——————————
“你……”
“你怎能如此不自爱!”
朝露殿里,一男一女正衣衫不整,搂搂抱抱。
夜昙身上的被子滑下来,露出白里透红的雪肤。
夜昙公主计划的这把火,点得太旺,将将就要把老房子都给烧穿了。
“速速起身!起来!”
“我不!”夜昙扒着身边的陌生男子,顺势扑上去,在人脸上吧唧亲了口。
那陌生男子……
自是慢慢变的。
只是玄商君法力减了又减,加之眼前一幕冲击实在太大,他压根就没看出来。
“此人到底是谁!你让他起来!”
慢慢捂脸,视线也开始飘。
她是被小玄子的眼神给吓坏了。
自己一只无辜小鸟,现在有种被架在火上烤之感。
最终,慢慢选择一把将锦被蒙在头上。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不关我事不关我事不关我事!
她默默念叨着咒。
待四周终于安静下来,夜昙也隔着被子开始摸慢慢的脑袋,她才敢掀开被角偷偷窥伺。
“昙昙,怎么样?他不在了吧?”
“哎呀,走了!你怕什么呀!”
一道粉光闪过,慢慢恢复了原形。
“还怕什么!他刚才那眼神,就和要杀了我一样!”
个小没良心的居然还在那憋笑!
“昙昙你没事吧?”
“哎呀,我能有什么事~”
“你没看到他刚才脸多黑吗?还好这次你运气不错!”慢慢拍着自己胸脯。
吓死她了!
“这个么……本公主哄哄就好了嘛~”
他是个大傻瓜,自己不下点猛药,能成吗?
“再说了,有我在,你怕什么!他可不敢打我!”
“不行不行!本鸟得先走了!”
她得回去缓缓。
而且,万一小玄子越想越生气,去而复返了呢?
再这么来几次,自家小心脏可是真的受不了。
过不了多时,玄商君的确去而复返。
不过,慢慢只猜对了一半。
神君是去打洗澡水了。
他想着,她还小,年少无知,犯些错……也不能过于苛责。
只要她能及时回头。
“那男人呢!”一定是那人欺她年幼,存心引诱!
“走了啊。”
玄商君捏紧拳头。
自己绝对不会放过那人!
“……那你先去沐浴!”他尽量忍着脾气。
“我之前已经洗过了!我累了,要睡觉了。”
“不行!必须再洗一次!”少典有琴哪里肯让她就这么睡。
“你起来!”那床铺他也得给她换了!
“我说了我不要洗!”
“离光夜昙!”
“做什么啊!放开!你把我手都捏疼了!放手!”
“……对不起”,少典有琴松了手。
“可是你……真不该如此!”
他不知道自己心里究竟是何滋味。
唯有愤怒,最为明显。
“不该怎么样?”
“不该与陌生男子行那……事”,他说不下去了。
就算她那婚约是和沉渊的,但到底还没退婚呢!
“怎么就不能了!都是你情我愿的事!”
“你……”少典有琴被夜昙气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来,“成何体统!”
“什么体统不体统的”,夜昙瘪瘪嘴,一脸无所谓,“他长得好看!我爱他!他也爱我!我就要和他睡!”
一席话直把神君气得拂袖。
“你怎能如此糟践自己?”
“这怎么能叫糟践呢……你生气啦?因为你不喜欢那男子?”夜昙继续满脸无辜地火上浇油。
“不然你更想看我和沉渊哪个皇子睡一起吗?”
“够了!你闭嘴!”见夜昙仍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玄商君的涵养急速告罄中。
“老实说吧,你想不想和我睡!”夜昙再受不了继续兜圈子了,她扒了自己外衣冲过来。
“问你话呢!想不想?”
她竟是无一丝悔改之意!
“我伺候不起!”
玄商君气急败坏。
心绪太过复杂,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有心酸,也有苦涩,熊熊怒火里或许夹着些妒火。
他一心为她好……可她从来都在戏弄他!根本不在乎他怎么想的!
居然能做出这等事来……竟是从未将自己放在心上!
“好啊!是厌烦了当本公主的侍从是吗?”夜昙脸上笑意渐渐收拢。
“公主何尝把我当自己人看?”他都不知道那个男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她真是把他瞒得好苦啊!
“你简直……”
“简直什么?!”
“不知廉耻!不可理喻!”
看到她那副衣衫不整的样子他就克制不住心头怒意。
“你居然敢看不起本公主!”夜昙火了。
她一手指门。
“……那你滚!滚出去!”
少典有琴直接推门而出。
门大敞着,夜昙根本不去关。
她也是真气着了,冲着门边大喊。
“你谁啊!本公主喜欢谁关你屁事!你凭什么管我!我就是喜欢条狗也不关你事!”
“滚——”
说罢,她看也不看,将手边能拿到的东西通通砸进玄商君送来的浴桶。
又被水溅了满脸。
“哇啊——”夜昙开始对着空门大喊。
气死她了!!!
————————
少典有琴穿过宫道,行过宫殿。
殿中热闹得紧。
有力士脱掉上衣跟随音乐起舞,有宫女反弹琵琶。
宫中那些酒池肉林,他通通都看不见。
突然有个人像往常那般自墙根处蹦出来,拦住他去路。
“嘿,小玄子,我和你说话呢。你想什么呢你!”
“……”此刻,他正是在想她。
“对不住……公主你方才说什么?”
“那个……你觉得,爱是什么?”
“爱……是什么?”少典有琴喃喃重复着夜昙的话。
“笨!”夜昙点点人脑袋。
“还是让本公主告诉你吧~”
“……”
“真正的爱情,可以是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说着,夜昙便绕着人转了两圈,“也可以是眉来眼去,墙头马上~” 她又想起自己看过的那些话本子。
“当然更可以是历经背叛……仍在心头的一片痴情,或者是唇上、颈上或眼上轻轻的一吻。”说罢,她踮起脚,在人嘴角落下一吻。
“即使……对方死了,爱也可以是细心打理墓坛,是偏执的无法释怀……”
“所以,爱……也当然可以是巫山**。”
“在任何时间……在任何地方……”
“……任……何?”
“所以……你想不想?”夜昙冲人伸出手。
她的手似有魔咒般,引得他亦伸出手来。
少典有琴猛地睁开眼。
这是个……梦。
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神君简直懊恼极了。
她可是……他看着长大的!
自己怎么会……
都怪她!若是这些天她没有骚扰自己,没有晚上那事,他怎么会……
……
少典有琴,你怎能一味怪责他人?
终归还是你定力不行!
玄商君闭上眼睛,一口气叹了又叹。
——————————
饮月湖畔。
有一人,独立中宵。
他想要除欲,却又不知从何除起。
就在神君懊恼之际,自他身后忽的传来“噗通”一声。
一块石子落进湖中,溅起不小的水花。
少典有琴回头一看,原是夜昙在拿石头砸湖。
又是“噗通”一声。
转眼间,夜昙公主已是扔了好几块石子。
“……”
“噗通……噗通……”
她就是想要找他说说话,可又抹不开面子。
“公主,你的手……还好吗?”想着自己不该和个小姑娘置气,终是玄商君先开了口。
夜昙举起手,前后翻了翻。
却依旧别着脸,不去看他。
他们两个,气都消了不少。
但又还没完全消。
“身体……还好吗?”
“我好得很!”见差不多了,夜昙决定顺着台阶下来。
“……”眼见着夜昙继续有一下没一下地打水漂……
砸得他的心更躁了!
“公主……那人究竟是谁?”他是真的没办法不去在意这件事。
这几日,他心中一直憋闷得很,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自己是得找她好好聊聊!
“你为何会……”玄商君在脑子里搜寻几遍,还是找不到合适措辞。
“可是……可是他允你什么了?”
她年纪小,定是那个男人骗她的!
“哼!”大傻瓜!自己猜去吧!
“你究竟还有多少秘密瞒着我?”
她主意太大,他真的放不下心。
“是不是钱?”依他对她的了解,只要对方拿这小公主喜欢的物什吊吊她,没准她还真的会同意的!
尽管做了那不堪回首的梦,玄商君还是拒绝承认夜昙会真心爱那人的可能。
“你怎么会这么想!”夜昙瞪大眼睛,“本公主是那么俗气的人嘛!”
是!
玄商君的心声和眼神都异常确定。
“哼!”夜昙气哼哼的。
她那么清新脱俗一个公主!居然被他看得这么扁!
“他什么都没许我,只是有一颗真心对本公主!”
“比什么回音都没有的某人强多了!”夜昙意有所指。
“你……”玄商君有些吃味,“你就这么相信他!?”
那日,那男人一直躲在她身后,一看就是一副极其没有担当的样子。
“万一他是在骗你呢!”
“万一他另有目的呢?”
若是真的喜欢,知道对方在利用她,她也会难过的。
“骗我?”夜昙夸张地指指自己。
“小看我!”
“本公主是那么容易被骗的嘛!”
“再说了!他们骗我,你就没有瞒我什么?”
“我有些小~秘密”,她比了比手指,“你就没有?”
“我……”玄商君心下发虚。
“我可不像你!才不会怪你有秘密,也不会探听什么”,夜昙背起手,绕着湖边踱了几步,“哪有人能真的‘事无不可对人言’的?又不是傻瓜!”
“你!”为何感觉自己又被她内涵了!
“你什么时候……算了!”
他到底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
“你带他过来!”
“干嘛!”夜昙睨他。
“我要看看他究竟如何。”是何方神圣,居然能收了她这妖孽!
“我不要!”慢慢肯定是不肯再过来了。
而且……他那表情……她都觉得他下一刻就会打人。
“夜昙!”玄商君的表情更严肃了。
“哎呀,你别急嘛~你不就想知道她嘛!我跟你说啊~”夜昙转了转眼珠,“她可是本公主的知音,她的事儿我全都知道!”
“他是你……知音?”玄商君此时的语气简直和生吃了两个柠檬似的。
酸死了。
她竟是将那人当成知音……
伯牙子期,绝弦之谊……那自己算什么呢?
少典有琴想起夜昙那日的回应——你是本公主的人。
自己不过是被她呼来喝去的仆人而已!
真是枉费了他一片心!
“是呀嘿嘿~”夜昙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
因为她发现对方吃醋吃得很明显!
“你不开心,到底是为了什么呀?”
“是因为怕我和别人好了,疏远你?还是因为怕我被人骗了?”
“我……”玄商君的心下纷乱无比。
思绪万千,理不清头绪。
“这么说吧,如果那夜是帝岚绝呢?”
“你也知道,他一心一意对我好,绝对不会负我!”
“那你是不是就能放心了?”
夜昙边说边往人身边挪了挪脚步。
“……”他放不下心,亦看不清自己的心。
不管是帝岚绝,还是其他男子,总之他就是不乐意!
见夜昙越靠越近,玄商君转身就想走。
“你回来!”
“喂!你到底打算躲我多久?”见人不理会自己,夜昙便跑上去拦人。
“这都多少次了啊!我还在跟你说话呢!”她眯起眼,学着玄商君寻常的训人模样,“你成何体统啊~”
成功让玄商君住了步子。
“我……”
以往那许多次,他是想要抱她,所以才抽身而走。
“本公主再问你一遍”,夜昙决定直来直去,“你到底爱不爱我?”
这会儿还来戏弄他!
“你不是爱着你那个知音吗?”玄商君表情幽怨。
“哎呀傻瓜!那是慢慢啦!”夜昙到底还是忍不住,自爆了。
事无不可对人言的,也许不一定是傻瓜。
而是话痨。
少典有琴猛地抬起头。
“……”那一瞬间,他心上有惊有喜,还有些怀疑。
“真的?”
“当然是真的!”
“你这么看我做什么!我那还不都是因为你啊!”
“……”又是他的错?
不过,神君现在也无暇分神去想自己究竟何处惹到她了。
他抬起袖子,试图掩饰自己的喜悦。
“咳咳……有道是‘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公主,不管如何,你都不要用别人的错误去惩罚自己。”
“知道吗?”
“当然了!”
她又不傻。
“那……我走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你站住!”
“你还没回答我呢!到底爱不爱我!”
“……”玄商君停下脚步。
“公主,你……容我再想想好吗?”
若当真迈出那一步,他便再也回不了头了。
“那你可得想清楚了!”
夜昙回身,弯腰打了个完美的水漂。
玄商君的脚步又是一顿,最终还是忍住了,没有回头看她。
————————
一个娇滴滴的女声打破了朝露殿清晨的宁静。
“哥哥~”
夜昙故意不穿鞋,赤着双足绕着人走。
“今日你可想好了?”
新一日,她又开始勾引人。
教她这一招的花魁姐姐当时神秘地朝自己笑,说是这表情经过了无数次计算,连神明都会心动~
……可是好像也不怎么见效啊!
又来了……
神君无奈地以手扶额。
自那夜后,只要自己在殿里,就必须要享受她的魅惑几件套。
“鞋子穿上。”
他刚把人摁回床上,准备服侍公主穿鞋,就被人一把拽住。
“你别……总这样抱我。”
他还是有点不习惯。
“干嘛?”换作是普通大家闺秀,一定会在道歉的同时知难而退了。
被多次拒绝,可谓颜面扫地呐!
但夜昙完全不吃他那一套,“不习惯啊?那习惯习惯就好了~”
“夜昙……”
“人家就是要和你在一起嘛!”
“我……”神君找着借口,“其实……我把你当妹妹。”
他会帮她解决沉渊的婚事,但还没有下决心给她其他承诺。
“人家才不是你妹妹!”夜昙噘嘴,“人家只有姐姐好嘛!”
“不是你自己说……”他是兄长的。
这会儿又说话不算话了。
“你真的那~么狠心,舍得把人家丢沉渊去啊?!”
眼见对方眼神中带上了点怨怪,夜昙使出了杀手锏,步步紧逼。
“万一我未来夫君打我,我父皇肯定是不会帮我出头的……姐姐又与我相隔两界,鞭长莫及,呜呜呜……”
她一边假哭一边观察对手表情。
若事情真到了这步,她绝对不会让那些恶煞好过的!
但装柔弱博同情么……是必要的。
谁让他吃软不吃硬呢!
“我……”
他知道,自己是喜欢她的。
所以才会推不开她,拒绝不了她。
只是,自己从来不敢想这件事,也不愿……直面这件事。
这些日子,他只是装成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罢了。
他合该好好练功,去修补归墟,却莫名其妙地多了个婚约。
但他喜欢上了别人。
心上人居然是那个“未婚妻”的亲妹妹。
这小姑娘还是自己看着长大的。
还背负着“灾星”的污名。
……
每一条都相当炸裂!
足够父帝对着自己咆哮几日的……
真是造化弄人!
所以……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办?
玄商君用手捂住前额。
他也不知道是从何时开始的。
直到最近,他才开始思考到底什么是普通男女间的爱意。
若是知道的话,他定会在一开始就和她保持距离。
于他而言,千年岁月,弹指一挥间。人族,寿命短暂,有如过眼云烟。
可和她待在一起的这几年……
清平世界,春梦不觉。
这几日,他甚至也想过,凡人的一生并不长,他其实……也可以一直陪着她的。
但冷静下来后,想得自然更多。
要娶她,绝对不是一件容易事。
他们二人的婚约可是个大麻烦。
还有沉渊的事……二族都在四界安插暗卫、间者,就算夜昙真的假死,沉渊也极有可能知道。
而且……
他亦不愿只有这一生。
若是许她长生,又因归墟舍弃对方……
她怎么办呢?
“小玄子,接着!”穿好鞋子,夜昙又跑到梳妆台边坐下,抛过去一把梳子。
“公主……”少典有琴替夜昙梳着头,可对方总是乱动,还不时转过头来瞥他。
“别动!”
“就动就动!”夜昙转过身就抱上来,还拿手摸人背,想尽办法揩油。
少典有琴伸出手,将夜昙的脑袋固定住。
“你听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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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如何?本公主才不管那么多!”她就是要和他在一起!
“你确定吗?”
“当然!”
“……”
此刻,二人都抚着对方青丝。
“公主,你的心意……我明白了。”
玄商君松开怀中人,从袖中拿出一个盒子,递出去。
“送我的?”夜昙美滋滋接过,打开一看,有点惊讶。
盒子里是个熟悉的东西——一支紫色的眉笔。
“这是……”她眉笔还没用光吧?
平日里,夜昙为了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梳妆时常另辟蹊径。
比如画这紫眉毛。
她还只画一边。
夜昙公主自是觉得这样很霸气!很妖孽!很邪恶!
能完美彰显她比今日更坏一些的宏志!
“就这啊?”
她朝着盒子努努嘴,看上去不是很热络。
“别动。”少典有琴拿起紫色眉笔,拨过夜昙脑袋,开始给她画眉。
“……”夜昙盯着近在咫尺的俊脸。
对方神情非常专注。
意识到这点,她的脸变得红扑扑的,跟涂了胭脂似的。
笔尖划过眉,那轻柔的触感唤起了她内心最深的痒意。
尽管他没有再说什么,但她已经明白了他的回答。
弄笔偎人久,描花试手初。
“如何?”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她也试试看好了!
“好看吗?”
“嗯。”
“这么自信啊……”看他那样子,不像是为其他女人画过眉吧?
“嗯。”他画画向来还不错。
“不要脸!”就知道占她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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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如你所愿。”
那夜,他是这么说的。
“公主?”
“昙儿?”
“……昙昙?”神君试了试慢慢的叫法,在夜昙眼前挥了挥手。
这些日子,他竟是将**分心思都用在讨人欢心上了。
“哼~”直到此刻,夜昙才勉强给了他一个反应。
“你在生什么气啊?”他又哪里惹她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没有陪你?”
“我……”他是计划要带她离开的,但有些事情,他还得好好想想。
“人家本来想直接洞房算了,是你自己非要等什么成亲!”
“……”少典有琴哪里知道,夜昙烦恼的居然是这个。
“等成亲了咱们就洞房。”
自古以来,一丝为定,敬拜天地。
自是有道理的。
成亲,类似于发誓和契约。
总之,就算她骂他老土也好,他是很看重这个。
“你是不是装太监装久了,所以不行啊?”
夜昙挑起秀眉。
“之前那些都是唬我的!”
“想什么呢你!有道是‘礼不可废’……公主?”见人再度拿背脊对着自己,少典有琴哭笑不得。
“你就这么急呀?”
“你不急,我自然也不急……”夜昙嘴硬道。
少典有琴将人抱过来,用手抚了抚背,开始哄她。
“要不,咱们去看会儿星星?”
“那……也行吧。”
夜昙打开窗户,又回过头去。
“你干嘛笑啊?”难道是在嘲笑她?
“就是想笑。”
他也说不出理由,就是很开心。
神君当然没意识到自己笑的次数比平常多得多。
如今,他脑子里净是些他二人有多般配的念头。
甚至……她和他本来的婚约……他都有些不想管了。
等摆平了一切,这成亲也不知道得猴年马月了!要不干脆直接成亲算了?
玄商君抱着心上人,却又开始犯愁。
可那就是私奔……
而且,若是遂了她愿,他不免又要消失。
那她还是会嫁到沉渊去的!
不管了,若她真的嫁去了沉渊,他就去把她抢回来!
陷于情爱之人,就是容易患得患失。
“你在听吗?”夜昙意识到他在走神,“你在想什么?”
“想你。”
“想我什么呀~”
“我在想”,神君自背后抱着人,“咱们之间,许是命定的姻缘。”
星星只有夜晚才看得到,所以他们就是天生一对之类的肉麻想法——也经常没来由地蹦到他脑海中。
“……”这人为什么要一本正经地说情话啊!
“那你方才干嘛又哭丧着脸?”夜昙很是疑惑。
“也没什么……睡觉吧?”
“喔。”最近他对她千依百顺的,她就也没怎么闹腾。
玄商君替夜昙解下头花,散开辫子,开始给自家宝贝公主梳头发。
青丝白发卿长在,细水流年卿不离。
哎……
“差不多得啦!”夜昙接过少典有琴手中的梳子,扔回梳妆台,又拉着他的手,带着人坐回床上。
“那……”夜昙盯了人一会儿,开始窃笑,“人家能不能亲你啊?”
洞房不行的话,别的福利有没有啊?
“你……”她也太直接了……
他都不知道接什么好。
“你要是害羞的话……”夜昙拉起了被子,盖在二人头上。
“这样总行了吧?”
脸在一点点地靠近,靠近到了皮肤能感受到对方呼吸的距离。
他可以闻到她散发出的甜腻味道。
糕点的味道。
“……唔……”别说,好像还真的好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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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走!现在!马上!”
这日,夜昙跟一股旋风一样冲进了朝露殿。
“去哪里?”少典有琴拉住人,顺势抱了上去。
之前他是能躲则躲,如今倒是乐此不疲。
“哎呀,你怎么一点都不急啊?”夜昙拿手锤他,“沉渊的人都来商议迎亲的日子了!”
“公主,我们走了,离光氏怎么办?”人族皇宫定是有沉渊族的眼线。
“哎呀,父皇反正会想办法的,不用咱们来操心!”夜昙并不在乎这个。而且,她父皇把青葵卖了,有神族庇佑离光氏,她不信他们能怎样。
“可……身为皇子,当以身许国,但求福利民,与民除害。”
若是父帝,一定会这么诘问自己的。
“怎能一走了之?”
“我可没那么伟大!”说到此处,夜昙也有些动摇。
她看向少典有琴。
“你是不是后悔了?”
“……”
人的命运有时真不是自己能决定的,他们都是身不由己。
唯心可由己。
少典有琴收起忧虑表情。
“走吧!”
夜昙这才满意了。
“等等啊,我去收拾下包袱~”她当然得把自家小金库都给带上再跑路咯!
说罢,夜昙便跑去柜子边,拿出几个早就打包好的包袱,又换了套衣裳。
她把改造过的簪子暗器插入自己靴中。
“走吧~”
玄商君带着人自宫墙高处落下。
“我们去哪?”东城门外,经过一番乔装打扮,此时夜昙看起来就是个不起眼的男孩子,走路还一蹦一跳的。
她好久没这么开心了。
反正行李也不是她挑嘛~
“我们先找个落脚处吧?”看着明显兴奋过头的公主,神君有些无奈。
他们其实走不了多远。
只有他自己知道。
“好啊好啊!”夜昙当然不会反对。
天地之大,她觉得,他们哪里都可以去了!
和之前与慢慢一同“天高任鸟飞”的滋味还有些不同。
二人来到一个客栈。
“夜昙……”少典有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果不出他所料,为她实现了全部愿望后,自己就会像之前那样消失。
而且……她依旧会忘记他。
少典有琴看向夜昙,眼中满是眷恋。
“……我大概暂时只能陪你到这里了。”
“你怎么了!!!”夜昙大惊失色,扑上去想要拉人。
她的手什么也抓不住。
“你怎么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望着渐渐变得透明的神君,她急得想哭。
“你一定要记着,不要回宫”,玄商君的身影渐渐透明,“还有……记得要许愿,如此……便可再见。”
“我记得!等等!”看着眼前人凭空消失,夜昙怔楞了片刻,随后便化出了美人刺。
片刻之后,夜昙的眼神渐渐清明。
咦?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客店中,夜昙皱皱眉,闭上眼,冥思苦想了一会儿。
记不起来了。
自己带了好多钱……
莫不是约了帝岚绝一起去魍魉城小赌怡情?
夜昙等了一会儿。
并没有一个人来。
“该死的帝岚绝!”
“下次见到他,他就死定了!”
夜昙跺了会儿脚,又非常愤怒地揣起手。
“欸?”
她忽然注意到,自己的左手臂上刻着字。
这伤口……
好像是美人刺留下的。
“这什么……‘不要回宫,记得许愿’。”
一共是八个字。
这是她的字迹来着。
到底什么情况啊?
寻常人或许会纠结一下。
但离光夜昙不会。
她惯不会自寻烦恼的。
所以,她选择了拍拍屁股,拿上大包小包,回去朝露殿。
另一厢,少典有琴再未犹豫什么,纵身跳入了时间之流。
青葵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他必须要回去,处理这门婚事,才能去娶她。
逆流而上……他终是回到了玄境。
后面还会有个番外的。
总是字数爆炸,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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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十方六尘·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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