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羽弘眼睛微眯,扫了一眼唐葵,眼神中有明显的审视:“无事献殷勤。”
对他犀利的眼神有些难以招架,唐葵努力使自己看上去笑得自然一些,她说道:“顾总是身居高位太久了,觉得所有人接近你都有所图谋吗?”
顾羽弘走到跑步机上,按下启动键:“我说过,私人时间不谈工作。”
这是应约的意思,唐葵对他说:“不谈工作,一个半小时之后,酒店对面的生煎店见。”
说完这句话,唐葵匆匆逃离了只有他们两人的健身房。
走廊上的同事只捕捉到唐葵消失在楼梯拐角处的身影,余未然皱了皱眉头,问身边的同事:“老詹在想什么?为什么把唐葵也带来?她既没资源,又没人脉,凭什么来?”
同事理所当然地脱口而出:“她跟Mola的顾总不是同学吗?老詹肯定是想攀上这层关系呗。”
“陈寂不也是同学吗?这么些年也没见他们攀到啊?”余未然有些不屑,“再说顾总又不给她面子,这件事不是已经传遍了吗?”
同事笑了笑,说道:“小余你还年轻,很多事情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样简单,能让顾总这种在人际关系上面面俱到的人情绪失控,那肯定是有故事的。”
同事顿了顿,小声说:“如果我是老詹,我也赌一把。”
余未然一愣,问道:“什么意思?”
“不是有传闻顾羽弘因为一个女人和顾家闹翻了嘛?”同事对余未然挤了挤眼,语焉不详“说不定呢?”
明白了同事的意思,余未然下意识否定,语调拔高:“那个人怎么可能是唐葵?古板又无趣。”
被后辈这么一吼,同事心里也有点不舒服,耸了耸肩膀:“我随便猜的,你姐姐不是Mola总裁办的吗?你自己问问不就得了。”
余未然顿住脚步,捏紧了手中的手机,说道:“我不去吃早餐了,想起来有点事情要做。”
同事进电梯后,余未然走到附近的楼梯间,拨了一通电话,电话很快被接起来,她问道:“姐,你不是今天出差结束之后直接来S市和你老板汇合吗?什么时候来?”
电话那头的女人声音听上去很干练:“这边有个合同出了点问题,飞机改签了,明天飞,又找我向老爸求情?”
“不是啦。”余未然盯着自己的脚尖,“你在顾总身边这么多年,听到过顾总提唐葵这个名字吗?”
女人的否认很干脆:“没有。”
不等余未然回答,她继续说道:“不管你在想什么,你收起那点小心思,好好在事务所待着,别再惹爸妈……”
余未然揉了揉太阳穴,打断她的话:“哎呀呀,知道了,啰嗦!”
突然想到了什么,余未点开备忘录翻了一通,找出自己之前在别人那里买的B大账号,进入论坛。
她直接在搜索栏打上唐葵和顾羽弘的名字。
果真,一片空白。
唐葵回房间之后,简单冲了一个澡就去楼下的生煎店排队了,这家店全国知名,不在门口站上一个小时是很难等到空位的。
她看着招牌上几个大大的字,想起了一件事情。
高中校门口也有一家生煎店,唐葵是那里的常客,在母亲来不及做早餐的时候,她就回去那里随便吃一点。
在一个很平常的早晨,她在那里看到了她的新同桌。
顾羽弘从小在国外长大,大概是第一吃这种汤汁饱满的生煎,一口咬下去,汤汁直接飙到了白色的校服上面。
他骂了一声,皱起眉头看着衣服上的污渍。
“给你。”唐葵把纸巾递给他,“生煎不能这么吃。”
唐葵一边教他一边做示范:“你先沾点醋,然后咬一小口,把里面的汤汁都吸掉。”
大概也觉得有意思,顾羽弘撑着下巴看她,挑了挑眉:“学习委员还教人怎么吃包子。”
唐葵严肃地纠正他:“这个不叫包子,叫生煎。”
“好,”顾羽弘眼睛很亮,笑得露出了两颗虎牙“这个叫生煎。”
“让我来这里跟你一起排队。”顾羽弘的声音将唐葵从回忆中拉了回来,“你知道我的时间在谈判桌上是以秒计价的吗?”
男人身上有一股薄荷沐浴露的味道,他额间的头发还有些湿,应该是刚刚洗完澡。
清晨的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上,他们离得很近,唐葵甚至能看清他脸上细小的绒毛,男人面部轮廓利落,鼻梁又挺又直,即使是穿着简单的运动服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也显得贵气逼人。
“看来顾总很久没体验普通老百姓的生活了。”唐葵唇角勾了勾,“顾总虽然离这种生活比较远,但还是要多关注我们普通老百姓的生活,说不定就找到下一个风口了呢。”
顾羽弘瞥了她一眼,说道:“你对我的工作倒是很有体会。”
现在正是这条街上午最热闹的时候,学生们骑着自行车欢笑着从他们身边经过,上班族打着工作电话步履匆匆往地铁站赶。
在这个充满市井气息的清晨,他们之间的氛围也难得放松下来。
不远处走来一个年轻人,他手上牵着一只柯基,大汗淋漓地喘着气,似乎是刚遛狗回来。
柯基经过他们的时候,还在唐葵的脚边嗅了一下。
唐葵心念微动,趁着两人之间的关系稍有缓和,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刚刚那只狗狗好像顾糖啊,不知道它现在怎么样了。”
顾羽弘周身的气场明显冷了下来。
“你有话直说。”
话题都已经抛出来了,唐葵只好硬着头皮问道:“顾糖现在你还在养着吗?还是已经送走了呀?”
顾羽弘反问她:“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既然我已经回国了……”
顾羽弘打断她,声音冷了好几度: “唐葵,你还记得我当时的话吗?”
构筑的心理防线再次被击碎,唐葵心里发苦:“记得。”
“当年选择放弃它的人是你,现在来问它的也是你。”顾羽弘的话像是针一样扎在她的心里,“你有什么资格?”
唐葵垂眸,快速眨了眨眼,无言以对。
“我就说你怎么突然请我吃饭。”顾羽弘的声音有些不耐烦,“你的手机给我用一下。”
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唐葵还是将解锁后的手机放到了他的手心。
顾羽弘在拨号键盘上敲了一串数字,拨出电话。
与此同时,他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顾羽弘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给我你的号码,方便过两天我助理拿手表。”
顾羽弘弯腰,将手机放入唐葵的口袋,平视着她,说道:“我不吃了,和目的不纯的人在一起吃饭,我消化不良。”
看着顾羽弘利落离去的背影,唐葵有些懊恼地捏了捏鼻梁,她怎么就这么着急呢?不但什么都没问到,还惹他生气了。
*
论坛结束时已经到了晚餐时间,唐葵回绝了同事的聚餐,找到了陈茹娅发给她的定位地址。
唐葵看了一眼刚刚临时在商场买的乐高,她对任槐的认识可以说的上是一片空白。
对于陈茹娅平日里在微信上的分享,她都只是匆匆扫一眼,更别提主动去了解她这个同母异父弟弟的成长。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包厢门。
一家三口的温馨画面映入眼帘,小男孩躺在父亲的腿上,他的母亲低头凑近,亲昵地摸了摸他的额头。
感觉到自己与他们格格不入,唐葵觉得自己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叫嚣着逃离。
先发现唐葵的人是任威,他把儿子从自己的腿上拎起来,笑着对唐葵说:“小葵你来了,四年没见了。”
任威还是记忆中的温文尔雅,只是眼角的皱纹深了一些,唐葵跟他们打招呼:“任叔叔,好久不见。”
随后,她转头对陈茹娅说:“妈,路上有点堵,我来晚了。”
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这是她商业饭局常用的开场白。
陈茹娅挥手说没事,笑道:“没事,都说了多晚都等你。”
唐葵走到任槐身边,将礼物放在他面前的桌面上,“生日快乐,小朋友健康长大。”
“哇塞,”任槐眼睛放光,抱着礼物不撒手,“是我之前一直想买的那款。”
任威拍了拍儿子的背:“收了礼物之后不用谢谢姐姐吗?”
似乎还没意识到面前这个“姐姐”和平时那些哥哥姐姐有什么不同,小男孩的声音脆生生的:“谢谢姐姐。”
陈茹娅拉着唐葵在她身边坐下,事无巨细地问她回国这近两个月的情况。
“在外面租房这么贵,搬回家吧,当时新房子装修的时候给你留了房间,一直都没人住呢。”
任槐出生之后,任威夫妇就把原来的小房子卖了,换了一套学区房,方便孩子以后上学。
自然是没法儿搬回家住的,唐葵没有多说,只是婉拒道:“现在的房子离上班的地方很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对母亲还有着很强的占有欲,任槐发现陈茹娅的注意力长时间不在他身上之后,就凑到母亲怀里撒娇。
陈茹娅哄着儿子,心思一分散,说话思路都有些断了,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她摸了摸儿子的额头,说道:“今天带小槐去游乐园玩了一天,他和你小时候一样,都喜欢旋转木马。”
唐葵笑了笑,没说什么。
晚餐被服务员端了上来,套餐甜点里有一道抹茶生巧,陈茹娅放在唐葵的面前,笑着说道:“你的最爱。”
膝头的小孩突然不干了,扯着嗓子嚎叫:“我要!妈妈我要!”
任威的神情有些尴尬,起身说道:“我再去点一份。”
“不用了。”唐葵将甜点推到了男孩面前,“我不习惯吃这么甜的东西,给你吧,小寿星。”
陈茹娅的眼神中有些歉意,说道:“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这个,所以我才点了。”
唐葵笑了笑:“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陈茹娅有些感概,“即使你已经到了当妈妈的年纪,在妈妈心里也是小孩子。”
她无意的一句话让唐葵僵了一下。
饭后,灯光突然暗了下来,包厢的门打开,刚刚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出去的任威推着一个蛋糕走了进来。
生日蛋糕上的图案是这个年龄男孩子最喜欢的变形金刚,任槐开心地叫了出来。
一家三口唱着生日歌,任槐在爸爸妈妈的陪伴下开心地许愿。
任威环着陈茹娅的腰,两人手覆着手切着生日蛋糕,很像热恋中的小情侣。
唐葵在他们对面安安静静地看着,就算嘴巴没有诉说爱,但是爱意也能从眼睛里流露出来,他们一定很幸福吧,幸福就好,母亲也终于找到自己的幸福了,唐葵平静地想。
只是她也有点想莫莫了。
*
晚饭时,一通电话打到了顾羽弘手机上。
他看了眼屏幕上的电话号码,将手机反扣到桌面上。
对面的人注意到顾羽弘的动作,问道:“顾总不接吗?”
顾羽弘兴致不高地摇了摇头,晃了晃手里的红酒杯。
依照唐葵的性子,早上没问到狗的下落肯定不会这样放弃,只是没想到她这么着急。
“82年的拉菲,我特意选的,不知道顾总能不能看上。”
顾羽弘抿了一口酒,还没说什么,桌上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他这次摁了接听,扯了扯领口,往椅子背上一靠。
“您好,这里是淮海路miniseries酒吧,您认识手机的主人吗?她喝多了,所以我拨打了她通讯记录上的第一个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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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竹马,先婚后爱
1、出国留学那天,顾怀珏删掉了原裕的联系方式。
在他们二十多年的友谊里,吵架的时候说了太多次不要再见面了。
这次真的三年未见。
可是在受了委屈喝得烂醉时,顾怀珏依旧下意识地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国内是深夜,跨越了八千公里,男人慵懒磁沉的声音传来:
“不是不要我了吗?现在怎么又打电话找我哭?”
2、顾怀珏和原裕领证后没几个人知道,她向朋友介绍原裕时说得依旧是“他是我哥”。
包厢里的歌声震耳欲聋,顾怀珏只能听见原裕在她耳边说道:“你是能跟你哥结婚,还是能跟你哥接吻?”
暧昧的气氛小心翼翼又明目张胆地充斥了这个角落,顾怀珏的心脏重重跳了两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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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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