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昏暗的房间。
慕枫洛迷茫地睁开眼,坐起身伸了个懒腰。
嗯…我怎么睡着了?
他用手揉了揉眼睛,无意间瞥见了一旁书桌上放着的份打包好的盒饭。
慕枫洛挪了挪身子站起身走到书桌前,打开那还带着些许余温的盒饭一瞧,菜都是他爱吃的,但已经冷掉了,味道自然远不如刚出锅来得好吃。
但现在也只能将就着吃一下了,毕竟…他也不知道异能所在夜间提不提供夜宵,总不能让自己饿一晚上。
吃完饭后,慕枫洛无所事事地倒入柔软的床入眼便是洁白的天花板…
太安静了。
慕枫洛左翻右翻想给自己找个舒服的姿势,可怎么躺好像都不太对。
啊,醒得真不是时候…
他烦躁地抹了一把脸,撑起身子使自己坐起来。即使吃得不多,但吃完饭就躺着也属实对身体不太好。
他朝窗户走去,天已经黑了,月亮高高的挂在天上,低头围栏内的路灯亮着昏暗的光。
房间里太无聊,还是出去走走吧。
慕枫洛心里想着,走出了房门。
昏暗的夜灯使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啪嗒啪嗒…
穿着拖鞋的脚步声回荡在寂静的走廊,小小的身影在楼道中徘徊。这一层是寝区没有开大灯,只有那绿色的安全指示灯与每隔一段路会有的入墙式夜灯亮着。
或许可以去楼下看看,毕竟这么大的基地里总会有那么几个深夜不睡的夜猫子吧。慕枫洛扶着楼梯间的墙一步一步的往楼下走去。
一层一层地游荡,结果到是与慕枫洛所想得大差不差,即使是这个点也依旧有人在刻苦训练。
在昏暗的楼道里,还亮着灯的训练房尤为显眼,很难不引起路过人的好奇从而驻足几许,但慕枫洛显得并不打算久留,只是路过时往里看了一眼,就准备径直离开。
“慕枫洛,对吧。”
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在安静的楼道里显得异常的突兀。
“嗯?”慕枫洛回过头,训练房门口的墙壁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抹人影。
“嗨。”苏锦弦笑眯眯地把一只手搭在训练房玻璃门扶手上,另一只手跟慕枫洛打着招呼,彬彬有礼的模样,与早上那副不饶人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慕枫洛双手抱臂,一脸怀疑且警惕地看着面前的人:“多次的巧合会显得很刻意,所以你有何企图?”
“确实,解释成巧合似乎不太可信,但有时候你又不得不承认,缘分这种东西就是这么奇妙,不是吗?”苏锦弦依旧带着彬彬有礼的微笑,“大晚上的不睡觉出来闲逛,看样子你似乎跟我一样闲,有兴趣去天台聊聊吗,今晚的夜色应该会很不错。”
苏锦弦一边说着一边径直与慕枫洛擦肩而过,声音也随着飘远。
他似乎并不在意慕枫洛的态度,也不在意慕枫洛的看法,甚至不在意他到底会不会跟来,所有的话语似乎都只是简单的客套,不带有一丝真情。
慕枫洛微微蹙眉,转头看着苏锦弦离去的背影,总有种莫名的不舒服。
异能所是异能者的聚集地,哪怕拥有读心术与较高的天赋。可说到底慕枫洛也只是个未满七周岁的孩子,真要讲的话基地里实力高于他的,那可是一抓一大把。
人的心理活动是很丰富的,包含着许许多多的东西,有寻常的日常生活,又或是埋藏在内心深处的“不为人知”,所以在外社交等情况下,读心术无疑是一种非常厉害且实用的能力。
但在异能所这种错综复杂的地方就不一样了,真正城府深,实力强的人,他们的心思并不是单靠简单的读心就能读懂的,有时甚至可能被其反向利用。
慕枫洛在原地沉思等权衡完利弊后,还是选择去天台找苏锦弦,毕竟在所里对方又能拿自己怎么办呢,怎么样都不会是敌人吧。
走进漆黑的楼梯间来到天台,踏过天台的门槛。
此时的苏锦弦正趴在天台的一处高台眺望着夜空,听到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苏锦弦嘴角勾起了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但他并未回头:“你果然来了啊。”
慕枫洛并不想跟他打哑谜,开门见山道:“你想聊什么。”
“也没什么,只是对你有些好奇而已。”苏锦弦转身靠在阳台的护栏上。
慕枫洛闻言微微挑眉示意苏锦弦接着往下说。
“我们很相似不是吗。父母都是所中高官,只不过…我的父母已经不在了,而你的父母还在出任务,生死未卜。”
听到后面几个字,慕枫洛哞光一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锦弦依旧挂着那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他身后黑色的夜空似把他隐入黑暗里,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
“你不知道?我以为以你父母在所的身份地位,你应该知道不少事,看来是我失策了,不过也是,毕竟大人们很少会把他们的事讲给小孩子听。”
慕枫洛沉默地看着眼前的人,双手抱臂,眼里的警惕没有丝毫减少。
见慕枫洛不说话,苏锦弦无奈摇了摇头叹口气:“好吧,不说那些。那你听说过‘反异’吗…哦不,现在应该叫科异执行局了。”
说落苏锦弦垂哞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他轻啧低喃了一句:“啧…令人不爽。”
随后又恢复了前面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对着慕枫洛笑了笑。
“略有耳闻,但我并不清楚。”
慕枫洛抬手道:“若你想说,我不介意当那唯一的听众,对于过去与现状,你又有什么自己的见解?”
“自己的见解…”苏锦弦垂哞,哞中盛满着许久未向外界流露出的落寞。
但下一刻便收了回去,他轻笑道,“其实我也没什么见解,我只是不明白在这个所里,大家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无私奉献嘛?说到底那我们跟那些圈养起来的畜生有什么区别。”
“为什么一定要逞强逞英雄,为什么每次都要冲在最前面,我讨厌,讨厌他们那副一切为大义而不顾自我的自以为是!”
最后几个字苏锦弦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他眼睛猩红双手紧攥,连指甲都陷进了肉里。
慕枫洛看着这样的苏锦弦,垂哞轻呼了口气:“试着深呼吸,不急,我们有的是时间。”
“谢谢。”苏锦弦呼出一口浊气,薄唇轻抿,“抱歉,是我没控制好情绪。我只是…好久没跟别人认真聊过了,一时有些…”
慕枫洛摇了摇头:“人都有情绪失控的时候,这不怪你。”
“嗯,谢谢…”苏锦弦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干涩。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慕枫洛走上前走到苏锦弦身旁,侧靠在护拦上,“我听着。”
“你…”苏锦弦怔愣了下,随后释然的笑了,“你还真是跟他们不一样啊。”
“没有人想苟延残喘的活着,可没人能为我解答,我们为什么畏首畏尾的‘困于此地’,明明真动起手来,我们根本不会输。”
慕枫洛语气平平,但又增添着几分复杂,或者说…是另一种的妥协与无奈:“开战并不能改变什么,相反也许会造我们无法想象与阻止的灾祸,没人会想打破平静的生活,哪怕多承受一点,这样已经很好了,而且…”
“所以就这样当缩头乌龟吗!”
慕枫洛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苏锦弦打断了,他的怒火唰一下被点燃,像是挤压已久的怨气,在此刻全部倾泻而出。
苏锦弦快步的走下木台,走到一旁的桌椅前——这是给来天台休息放松的人准备的。他趴在了桌上埋着头粗喘着气,身体随之颤动,像是在压抑自己内心的怒火。
慕枫洛看了眼趴在桌子上的苏锦弦,无奈的摇摇头,走到边上的自动售卖机前买了几瓶汽水坐到苏锦弦对面拿着一瓶汽水轻轻敲了敲苏锦弦的手臂,苏锦弦缓缓抬起头,因为怒气脸被憋得很红。
“换个话题吧,哪怕在不满,可如今年幼的我们什么也做不了,”慕枫洛把汽水递了过去,“别气坏了身子,这不值得。”
“…谢谢”苏锦弦声音有些哑,他接过汽水喝了起来,冰凉的液体进入身体,缓解着他身上的燥气,像是把负面情绪冰冻起来了一样。
他呼了口气,仿佛试图把负面情绪呼出,面上带上淡淡的忧伤:“抱歉,我以为你会懂我的。”
话落他露出了个自嘲的笑容:“我平时不这样的,我平时都把情绪收得很好,今天这…都变得不像我自己了。”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你呢?”慕枫洛看着他回答的很认真。
苏锦弦闻言,嗤笑出声仰头灌了自己一大口:“也是啦,今天全天下来你应该也看出异能所上下对我的态度了,我不擅长社交,平日也是一个人。你跟肖故城他们熟,应该也不难看出来,我是个多么令人讨厌的家伙。”
“这不能代表一个人什么?毕竟人这种生物,本身就很复杂。”慕枫洛一边说一边喝着汽水。
苏锦弦垂哞把玩着手中的瓶子,玻璃瓶的瓶身因光线反射映出他的倒影,他笑了但这次是发自内心的:“嗯,也许吧。即使没有父母在身边,你还有在意你的朋友,不像我什么都没有,我们终究还是不一样的啊,像我这样的人,可能连死了也不会有人记得吧。”
“不。会有人记得的,至少我会记得。不是吗?我们现在算朋友吧。”
至今为止,慕枫洛那平静无波的脸上难得有了一丝笑容,在那昏暗的灯下,显得有些不真切。
苏锦弦愣神了片刻,笑着点了点头。
“…嗯,朋友。”
『那晚的星空好似挺美的。』
『也许吧,我不是很记得了。』
初次的相遇不一定全是美好的,但人嘛,是需要互相了解互相磨合的,时间久了,隔阂与偏见自然也就渐渐谈了。
毕竟能在茫茫人海中相遇,又何曾不是一件好事呢…人与人的缘,总是很奇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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