刃把身边所有保镖打趴,才发现不远处还有个人在和打手火拼。
那人背对着他,只看到散开白发,死去的记忆又让他猛一晃神。
今天怎么回事。刃摇摇头:看样子,是酒店的服侍生,应该是无辜被卷进来的。
某个受伤的保镖不死心,拿起花瓶奋力朝白发人砸去,刃手疾眼快丢去飞刃刺中要害,保镖才缓缓倒下。
房间只剩他们,白发人似乎伤到膝盖,支撑不稳半蹲下身。
应该离开的,身体却鬼使神差走近,刃不甚流畅地关心:“你没事吧,小姐?”
这个声音让景元浑身一震。
他缓缓回头,他们四目相对。
他与他本不该相识,甚至还隔着生死。
往生的记忆再回顾,竟像前世未竟的孽缘了……
哥?
景元喊不出来那个名字,气音卡在嗓子里,看着那张快要尘封在记忆里似曾相识的面容,甚至忘记呼吸。
刃眯起眼睛:哦,男人。
可是,他好像记得这个人。
在他亲手撕裂的记忆纹路里,残败枯槁,他亲手埋葬自己的过去,并立誓以复仇为已任,不死不休。
刃继续眯着眼搜寻回忆:可是看着这个人的脸,却好像能想起什么模糊片段,他见过小时候的他,少年的他,成熟的他,成长的琐碎与点滴……
那些如阳光般温馨的回忆,蓦然让人想要流泪。
“……叔……任务……赶快,萨姆在后方赶来了。”电流刺啦的声音传来,是银狼,看来卡芙卡已经得手。
刃回过来神,起身想要离开,却一把被抓住。
“你竟然还想当着我的面,就这么离开?”景元先是不可置信,恼怒,悲愤,杂糅成一团浆糊的情绪一锅端地涌上头。
刃的神智已经清明,不满手上景元的用力:“放开。”
景元不退不让,抱着必死决心不放开时隔多年未见的应星。
让他放手?他甚至想笑:五年前的临别,短暂的匆匆一瞥,什么都没做,只留下一句再见便从他的世界消失。五年后机缘巧合的重逢,是因果,还是命运的玩笑?
那张脸和应星一样,甚至年轻许多,可他的眼睛和发色为什么不一样了?他去了哪里?为什么现在身手那么好?是不是站在对立面?他……
景元有太多疑问了。
“你认错人了。”刃想搪塞过去:“我不记得你。”
什么?
景元感觉自己又像个被戏耍的小丑,当头一棒甚至不敢怀疑这句话的真假。
“我再说一遍,放手。”刃的凶狠完全不像应星曾经的温柔,景元被震麻的神经一时松懈,却不敢放人。
他怕这一次再松手,又要几年再相见?抑或……诀别……
他必须要个说法。
当年……应星……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不放。”景元上前一步表明决心。
刃看着男人脸色坚决,褪去曾经的稚嫩,令他恍惚。
“那你就变得和躺在地上的人一样吧。”刃表情冷漠,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枪抵上景元胸口。
冰冷质感让景元心一沉。
“你……要我死?”景元竟笑出声,仍淡然执着:“好,你动手吧。”
“我死都不会放手——除非你杀了我。”
“叔怎么回事?”银狼看着刃被提示多遍无果,疑惑讯问卡芙卡。
“放开我你们这群杀人犯!是谁雇佣的你们?我要让你们不得好死!”富绅被萨姆捆着,嘴上还死撑着骂骂咧咧。
“哎呀。”卡芙卡温柔地笑:“我们的客人好像很不满呢。”
见识过卡芙卡的手段,富绅稍微胆怯点:“你们,你们想要什么?我有很多钱!我可以出更高价雇佣你们这些杀手!”
卡芙卡低语,不知不觉用起她习惯的催眠术:“你的钱已经是我们的啦,但是可惜啊,雇我们的人,想亲手了结你的命。”
“最后安睡吧,这是我们最大的仁慈。”
“出了……问题……”刃的声音传来:“你们先撤退吧,卡芙卡。”
“怎么回事?”银狼询问。
“遇到了点私人问题。”刃边说边躲闪景元的攻势:“我自己处理就好。”
“可是……”银狼还没说完,卡芙卡便说:“这么看来,只能先这样了。”
“相信阿刃,放心。”
刃一脚踢向景元腹部,惊险之下景元侧身躲闪,差点中了这一击。
刃被手上拽力也猛得一带,窝火得想把右手砍下。
景元竟然把自己和他铐在一起了。
这下可好,他插翅难飞。
可是,当时他明明能一枪解决的事,为什么犹豫呢?
大概是因为想起来,那个自己带了一年,叫景元的孩子吧?
又可是……他明明对景元亲口说过……应星已经死了。
“哥,你的手在滴血。”景元和刃打的不分上下,但他都快气喘吁吁,刃却像以耗命为代价的机器一样依旧能打。
刃眼神凌厉:“把手铐解开!”
景元感到刃还是不忍心伤他,不然早开枪了,他也不想伤害刃,只能一个劲防御,希望刃打累了自然露出破绽。
“景元。”刃终于喊他:“你不会真以为我不敢吧?”
这不是记得他嘛,都这时候了景元还开小差。
刃抽出一柄匕首,景元瞪大双眼,可不是冲着他来,而是直接了当朝铐着的右手砍下去。
“哥!”景元多年训练的反应迅速,眼疾手快掏出镇静剂刺向刃脖颈。
“你……”刃有些不可置信,手劲终于软下去。景元另一只手接住匕首,看刃的眼神从愤恨到渐渐涣散。
没到最后一步,他也不想用这一招。
可他没想到,刃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如果没搞晕他,刚才他真就狠心砍断右手了。
“哥……”景元抱住刃,突然感觉冰封多年的真心,竟有回温余地。
嘴上说要杀死他,结果宁愿断手也不肯伤他。
是啊……景元看着刃熟悉的安静睡颜:这么多年,他还是他。
“所以,被抓来的人,已经在审问室了。”符玄在电话另一头汇报进程。
“这还是我第一次没陪着你们审犯人,如何,还适应吗?”景元在自己房间问。
“啧。”符玄发出不屑语气,景元都能想象到少女傲娇的表情:“区区杂碎,不值一哂。”
“还有,你让我找的信息,都发你手机了。”符玄犹豫着:“那个富绅虽然不是我们追捕的求药使,但属于交易的合伙人,被这个杀手组织劫走,或许另有目的。”
景元垂眸,看向还在熟睡的刃:“我们会找到他们的。”
景元挂了电话,走向黑发男人。
“刃,是吗。”他撩起刃耳边碎发:“是跟你相配的名字。”
杀手组织成员:艾利欧,卡芙卡,萨姆,刃,银狼……
以赏金猎人的名义游走黑白边缘,不仅仅杀人,更多听从雇主条件安排……
这是符玄尽最大条件搜集到这个组织的信息,而每个杀手的档案都是一片空白。
景元又看向刃受伤的手臂,那处伤口明明之前还流血不止,景元也不敢带他去医院,可过了还没两个小时,现在只剩一道深深疤痕了。
惊人的恢复力。
难道,在应星变成刃之前,他的体质被改变了?所以才毫不犹豫能挥刀砍向自己的手?
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景元眉头紧皱:我要听你告诉我,我愿意等。
刃悠悠转醒,刚睁开眼就对上景元眸子。
“哥?你醒了!”景元连忙查看。
他头昏脑胀撑起身:“我在哪?”
周围是陌生景色,安逸的,日常的,跟杀手生活格格不入。
“……我家。”
刃察觉自己的手被铐在床沿,衣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家居T恤,他挣扎半晌晃出叮叮咣当的声响,像是忍着怒气。
“哥,我不是……”景元想解释,却被刃大喝打断——
“别那样叫我!”灯光在刃血红的眼睛里跳跃成魅影:“为什么抓住我不带到警局?你把我当犯人囚禁?用私刑?呵呵,景元,真有你的,你居然长成了这样。”
景元喉头滚动,刚想出口的话又转个弯儿咬到舌:“我绝对不是为了伤害你……刃。”
“我在等你给我一个解释。”景元垂眸:“我等了六年。”
“解释……哈哈。”刃笑得癫狂:“什么解释?为什么一言不留地离开?还是没陪你继续玩家家酒的游戏?”
时隔多年,应星——刃的语气讥讽如剜心的刀锋,他嫌弃看了眼自己的家居服:“怎么,把我绑来跟你回忆童年?还是想念应星——你心中的好哥哥,是不是还怜惜你装无辜的扮相?是不是非得上演,相顾无言的感人戏码你才接受?”
景元知道他在刻意挑战自己的底线:“别说了。”
“景元,你真是脆弱。”刃的语气故意鄙夷。
内心深处被粘合的针缝用玻璃碎渣划开了口,好像又在滴血。
“……住嘴。”
景元将他推到在床,以压迫姿态困住刃的双手,脸色雪一般冰寒。
刃感到腕骨被挤压的声响,却早已经习惯疼痛,他认命笑了:
“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景元,究竟是一个解释重要,还是你心中的公理重要?
“我什么也不会说。”刃恢复平静,一如当年把景元排除在外。
景元咬着下唇,白发遮住了他的表情,空气仿佛凝滞,过了半晌,景元起身把刃的手铐解开。
刃没有动作,只沉默盯着景元。
“我怎么会逼你呢。”景元露出一贯纯粹的笑,这么温柔的笑在刃眼里十分扎眼。
景元执起刃缠满绷带的手摩挲:“哥什么时候想说再说,六年我都等过来了,还怕这一时半会儿吗。”
刃还是不说话,只环顾四周。
“我知道哥会趁我不注意找机会溜走。”景元抬头:“我自知困不住你,所以,我想让哥自愿留下。”
刃刚想冷笑,景元自顾自打断:“再说,哥在的杀手组织不还有其他人吗,是怕没人来救你,所以每次靠自己?”
刃觉得现在就是把景元敲晕的好时机:“……跟你没关系。”
景元见刃软硬不吃,心知刚重逢也不是较量时候,便安慰自己来日方长。
刃瞅见床头柜能把人砸晕的台灯,还没伸手就动作僵住。
他诧异看向正在脱衣服的景元:“你……你干什么?”
景元光着上半身,正要脱裤子:“换衣睡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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