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区的铁门总是紧闭着,瑞克不放心他们外出时留我们在这里,他把监狱里找到的武器分出一半给我们,我的手枪终于能装满子弹了。
自从大家知晓还有活人藏在暗处,不免杯弓蛇影,疑神疑鬼,非必要不会离开牢房,我也是。卡尔肩负起重任,他守在铁门边,观察外面的动静,俨然一个缩小版的瑞克,他偶尔走进我的房中,听我教索菲亚战斗的技巧,这些技巧都是达里尔教给我的。
我一开始只是偷偷讲给索菲亚听,因为不知道卡罗尔会不会允许,有一次我讲得太投入了,亲身示范给索菲亚看,回过神,卡罗尔就站在我的房门口,她什么也没说,对我笑了笑,走了。我得到她的肯定,便尽我所能地传授理论知识给索菲亚,等那名逃跑的囚犯被达里尔他们找到,我就可以带索菲亚到外面去找行尸实践。不仅是我想她能拥有独自求生的能力,她自己也希望可以和卡尔一样参与到我们的行动中,我忽然意识到索菲亚有段时间没有抱过她的布娃娃了。
贝丝刚刚来过,她帮我涂药,换新的纱布。
医务室里的用品本就不多,我多用一份,洛莉就少了一份,因而自顾自地在上完药后用旧的纱布缠回脑袋和腹部,让她不用再管我的伤。
她微微蹙眉,正欲开口,我们楼上登时响起女人尖锐的叫喊。
我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洛莉要生了!
众人手忙脚乱地往洛莉的房间赶,我跑上楼梯,却听到门外有异样的声响,我停下脚步想听个清楚,那声音响过一次后消失了,应该是幻听吧,也可能是老鼠。
洛莉的床上和裤子上都是血,她见了红,一天之内就会分娩。肚中的疼痛折磨得她满头大汗,卡尔握住母亲的手,咬紧嘴唇,表情掩藏在警帽下。
我从房中退出来,有赫谢尔、玛姬、贝丝、卡罗尔在,洛莉一定会顺利生下朱迪斯,母女平安。而我始终对门外的声音耿耿于怀,眼皮一直跳,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该不会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吧。
隔着铁门,看见第一次来时杂乱的桌椅都已经被我们摆正,入口的门也是关着的,我耳边只能听到洛莉的呻吟声以及大家有条不紊的忙碌声。就是自己吓自己而已,我抓住栏杆,轻轻叹气,揉了揉因紧张而僵硬的脸,转身迈出一步。
我迈出的右脚尚未落地,呼吸倏地凝滞,一阵发寒,犹有惊雷闪过,无边无际的黑暗侵蚀到我身后,我猛地回头,那扇通往外面的门被敲响了。
“咚、咚咚、咚咚咚!”
“什么声音?”玛姬从楼上问我。
“是行尸!行尸来了!”我话音未落,那扇门被一股重力推倒,叠成山的行尸压了下来,行尸源源不断从缝隙钻出、从尸山上爬过,潮水般涌向我身前的铁门,嘶吼声堪比狂风暴雨,一个个呲牙咧嘴,面目狰狞。
“怎么回事!”
“发生什么事了!”
“行尸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们不是把这片清理干净了吗?”
众人乱了分寸,我也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定都是那个逃走的囚犯搞的鬼。
“赫谢尔,卡罗尔,你们照顾好洛莉!索菲亚,卡尔,你们离门远一点!贝丝,玛姬,我们绝对不能让这些行尸进来!”我拿起一根带血的钢筋刺穿铁门外一只囚犯行尸的脑袋,把它的眼珠戳了进去,行尸张着它那张散发恶臭的嘴巴,被其他行尸推攘着贴上铁门,铁门有晃动的趋势,顶部落下灰尘。
最多几分钟,这扇门就会被尸群摧毁,因为C区外面的这个空间已经拥挤得胜过早高峰的地铁,能够超载到地铁停运的程度,再想进来一只都是难上加难,除非它们可以踩着底下行尸的肩膀,一层又一层,直到彻底占据整个空间,严丝合缝的,挤走所有的空气。
我们三个人不懈地击杀行尸,前排的都被我们杀死,再往后我们触碰不到,只能用枪,可是枪声会招来更多的行尸,万一监狱外面全是行尸怎么办,万一达里尔他们回不来了怎么办。
不会的!我真想扇自己一巴掌,竟有如此荒谬的“万一”,我们必须守住这里,一只行尸都不能放进来,等达里尔他们救援。
然而尸群“涨潮”,后面的不断推挤,致使前面的行尸尸体被铁门压得变了形,它们枯瘦的身体上现出一块一块的痕迹,那是铁门的栏杆印。我们看呆了,行尸尸体居然硬生生从铁门那头穿了进来,却是以肉块的形式,掉在我们脚边。铁门摇摇欲坠,肉块如雨点,在门口铺成厚厚的一滩烂肉泥。
尸群汹汹不息,这场倒悬之灾,我们避无可避。
眼见着铁门松动,即将倒塌,我别无选择,叫众人开枪,索菲亚拿着卡罗尔的枪,和卡尔一起与我们隔门射杀行尸,好在瑞克留下的弹药比较充沛,我们得以缓口气,可若是连这些子弹都打光了又该如何,我不敢去想,但必须去想。
“卡尔!”
洛莉的叫声似乎耗尽了她最后的力气,卡尔为难地看了我们一眼,随后跑上楼,我大概猜到洛莉要做什么了,不由得心中悲凉,我没能阻止这一切,反尔使事情更加糟糕了。
我原本担心的是子弹用完后该怎么阻挡多如牛毛的行尸,它们不给我这个机会,铁门“轰”的一声倒塌,行尸聚成的高山崩裂,势要将我们掩埋;行尸汇集的汪洋澎湃,势要将我们淹没。
贝丝喊我后退,我不愿退,此时退一步,彼时再退一步,退着退着,就会退到楼梯口,上面是正分娩的洛莉,我怎么能让大家陷于险境,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我不插手这件事,大家就不会被困在牢房无路可逃。
原作的发展与我正经历的相比,我情愿是前者。
贝丝又拽住我的袖子,我甩开她的手,余光瞥见那不是贝丝的手,而是一只小小的,生理性发着抖的手,是索菲亚的手,她被我用力一甩,身侧一只行尸扑向她,我几乎是发狂地用枪打碎行尸的头骨,捏住它的肩膀往尸群扔去,索菲亚被吓得怔住,我牵起她的手朝楼梯跑,贝丝将索菲亚送到楼上,我和玛姬守在楼梯口,用枪也好,用刀也好,用脚踹也好,纵使精疲力尽,上气不接下气,感觉随时都会因为缺氧而昏倒,也要撑到最后一刻。
我腹部的伤口第二次开裂,行尸们闻到血腥味变得兴奋,攻势愈加凶猛。
“砰!砰!”
枪声意外地在我们头顶响起,赫谢尔与卡罗尔两个人浑身是血地射杀行尸。
洛莉走了吗?她是不是依旧自己划开了肚子?朱迪斯呢?为什么没有听见婴儿的哭声?她活着吗?
这些问题瞬间充斥了我的整个大脑,我感觉身边的事物都慢了下来,耳朵仿佛被堵住,我听不清任何声音,只有自己的呼吸声被困在脑袋里震得我头痛,可我手脚的动作从未停止,像是上了发条的机器,根据程序砍杀射击,不知疲倦。
“安!”
我猛地惊醒,立即喊道:“达里尔!”
是他们!他们回来了!他们来救我们了!
铁门外面涌进来的行尸没有先前那么多了,达里尔的弩先闯入我的视线,他用弩和箭矢打着近战,干脆利索,瑞克、格伦、T仔也不落下风。
我和玛姬由防守变为进攻,贝丝、赫谢尔、卡罗尔都下到一层,我们按照瑞克的战斗策略聚拢在一起,每个人负责一面,我重新看见了希望。
也许是老天爷惩罚我擅自更改了某些人的命数,也可能是警告我泄露天机,偏偏让一只躺在楼梯口的行尸死而复生,抓住了放松警惕后下楼的索菲亚,我大叫一声要冲过去,奈何腹部的疼痛使我慢了卡罗尔一步。我们还没有消灭完全部的行尸,剩零星几只存活,其中一只扑倒卡罗尔,离她最近的T仔手握盾牌撞翻卡罗尔身上的行尸,我举枪射击,该死的枪里却没了子弹。
我们所有人的弹匣都空了,达里尔的箭矢也一支不剩,我们跑向索菲亚,索菲亚危在旦夕,她这次不像公路上时害怕地哭泣逃跑,而是勇敢地反抗,可她的力气微不足道,行尸口中的粘液已经滴在索菲亚的手臂上,我倒在地上不敢看这一幕,心如死灰,她还是逃脱不了死亡的命运吗?
就在这时,一枚子弹射穿行尸的脑袋,我们谁都没有想到,纷纷望向二层,卡尔怀里抱着洛莉腹中的婴儿,面无表情地站着,手中枪口的硝烟味飘到我的鼻尖。
瑞克见状,脸色骤变,他踉跄地跨上楼梯,卡罗尔也奔向索菲亚,我被伤口痛得眼冒金星,达里尔解决完剩下的行尸,蹲下来撩开我的衣服查看伤势,血渗透纱布,顺着我的裤腿流到地上,情况不容乐观。
“T仔?”格伦喊了一声。
我心有余悸地看过去,T仔坐在地上,虚弱地喘着气,他的盾牌把行尸的脸砸了个稀巴烂,但是他的手腕血流不止,鲜血流出的地方,赫然一个咬痕。
“天呐……”洛莉死了,T仔被咬了,朱迪斯生死不明。
其实我救不了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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