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房屋建设已经接近尾声，距离林觉他们离开锦川市没几天了。

夜晚，云望舒和云星杳在洗碗池边清洗碗筷。

“杳杳，如果你要和小林在一起，那你得考虑清楚。”云望舒将洗好第一道，带着泡沫的碗放进云星杳面前的水盆里。

云星杳沉默着没说话。

“你的娘家在锦川，但你们要结婚的话，你就得和他回清潭。离家远，所以，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

云星杳咬着下嘴唇，她不知道，也没想过那么多。

这样复杂纠结的情绪一直持续到林觉离开锦川市当天。

10

“望舒姐，星杳在家吗？我有些话想和她当面说。”

林觉左手提着一些要送给云星杳的礼物，右手只捏了两张回清潭的车票。

他想好了，他要把自己的心意完完全全地告诉她。无论她最终接受自己与否，他都没有遗憾了。

“在的，我去房间帮你喊她出来。”云望舒转身进了室内。

“杳杳，小林来找你了，他说有话要同你当面说。”

此时，云星杳正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姐，我不知道要怎么和他说。”云星杳从床上坐起来，无精打采地说道。

她已经想了好多天了，依然想不出结果来。

“那你想出去见他最后一面吗？”云望舒问。

云星杳忽然心生退意，她不知要如何面对他赤忱热烈的喜欢，更不知如何回应这份喜欢。

“他拿了两张车票，应该是给你买的。你要是跟他去了清潭，那基本上是要嫁到那边去的，你清楚吧？”

云星杳挣扎良久，攥着被子的手倏然一松，她叹了口气，道：“姐，你和他说我睡午觉呢，让他走吧。”

云望舒“嗯”了一声，重新回到院子，他还像她离开时那样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小林，杳杳睡午觉呢。你先走吧，别耽误了车程。”

林觉呼吸一紧，她是不愿意见自己才这样说的吗？

林觉抱着最后的希望开口道：“没事的望舒姐，那我就在这里等星杳。”

云望舒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有些于心不忍道：“天热，去屋里等吧。”

“不用了。”林觉坚持站在院子里等云星杳出来，哪怕万分之一的概率，他也要等。

过了一个小时，毒辣的太阳晒得林觉额前直冒热汗，直至汗水浸湿了后背的衣襟，云星杳依旧没有出来。

他站在院子正中央，只要云星杳开门，他都能看见她，见她最后一面。

又过了半个小时，林觉仍像座雕塑一样立在原地，手中的两张车票被他攥得皱巴巴的。

“小林……”云望舒看他这样实在不忍心，打算说些什么。

“望舒姐，这些东西麻烦你帮我转交给星杳。”林觉哽咽了一下，眼眶通红。

“本来还想在临走前问星杳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清潭玩几天，到时候我又送她回来……”

没有回应就是最好的回应。她的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她心里没有他。

林觉将礼物递到云望舒手里，他再一次看向幽深的屋内，那里没有她的身影。

“望舒姐，我……”他忽然哭出声来，成串的泪水顺着脸颊滚落，“看来是我和星杳没有缘分吧。”

云望舒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去找衣兜里的纸巾。

“感谢你们的照顾，我在锦川这段时间过得很开心……”高大威猛的男人在此刻哭得泣不成声，他一边抹泪一边断断续续地说着告别的话，样子着实狼狈。

“望舒姐，我走了。”

他恋恋不舍地最后一次看向屋内，还是没有云星杳。

直到林觉离开后，云星杳才敢从屋里出来。

那个年代的爱意无需宣之于口，真诚便流淌到对方的心里了。

云星杳清楚他的心意，但她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打小便有哥哥姐姐给她出主意，她只用照做即可。

云望舒说得没错，她如果要和林觉在一起，必然要离开锦川。她不想离开家，所以……只能放弃他。

在那个车慢，马慢，书信也慢的年代，以为分隔两地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可若要知道往后的时代路遥马急，那么，这点距离便也不足挂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