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整,阳光刺破云层,知了尚未开始嘶鸣,唯有几只早期的麻雀在梧桐树梢跳跃。
江愿星缓缓睁眼,没有丝毫困意,准备了许久,这一天终于到来。
起床洗漱完便出发到奶油之约。
今天江愿星需要制作宴会甜品,所以奶油之约的日常甜品都由张姐完成,张姐也起了个大早来到店里。
只见后厨的女孩一尘不染,面容干净没有一丝修饰,正有条不紊地在后厨忙活。
江愿星见到张姐推门,甜甜道了句早安,于是二人便一起在后厨开始制作。
一直到下午两点,宴会所需的所有甜品终于准备完成,江愿星打算叫个专车护送到永济园。
“哎等等。”李婷叫住了她,“星星,你穿这么素去人家宴会呀?”
江愿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搭,白T长裤帆布鞋,讪讪道:“好像是有点不太正式…”
她今天出门急,满脑子都是赶紧做甜品,都忘记捯饬自己了。
张姐看了看也过来建议道:“虽说你是这次的甜品师,但人家宴会的规格也不小,收拾收拾再去吧,时间来得及。”
江愿星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先回了家。
到家后,她对着衣柜犯难,自己平时几乎不出去玩,常服也都是简简单单的,在这种正式场合没有什么合适的衣服。
只得一件一件试,最后自己搞了个穿搭便回到店里。
回到奶油之约,在张姐和李婷的帮助下把甜品小心翼翼地放到预定好的专车上便出发了。
临走时还能看到李婷和张姐在那里为她加油打气,江愿星突然有种上战场的感觉。
刚坐上车,江愿星想了想给唐鹤发了条信息。
-江上星:「我出发去永济园了」
对面秒回。
-闲云野鹤:「我去门口接你」
离永济园还有几百米,江愿星就看到他打着遮阳伞在门口翘首以盼。
唐鹤归目光锁定那辆专车,待车停稳上前迎了几步,少女今天穿的很简单,但可以看出是用心打扮了,清爽的薄荷绿T恤搭配一席白裤,脚上是一双浅灰色运动鞋,鞋带整整齐齐地系着,脸上化了淡妆,脸颊上的腮红衬得更加娇俏。
“怎么,怕晒黑?”她望了望他手中的黑色遮阳伞,眨了眨眼打趣道,“防晒措施做的挺好呀。”
唐鹤归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你不是怕热吗,这是给你准备的。”他手腕微转,江愿星便感觉到周围展开一片阴凉,“我怕某人中暑。”
她目光微滞,没想到他会如此细心,愣了愣小声说道:“谢谢你。”
司机师傅将准备好的甜品打包好,放到小推车上向两人说道:“甜品已经装好了,我们走吧。”
唐鹤归和他说了路线,并把定位发了过去,师傅便先一步出发了。
留下江愿星和唐鹤归在小路上慢慢走着,只不过这一路走的并不安生。
唐鹤归为她打着伞,时不时触碰到她的胳膊,江愿星想拉开距离。
“站近点。”他嗓音低淡,左手虚扶她后背,却始终悬空半分不触碰。
这条路走的如此漫长,江愿星感觉过了半个世纪,不时轻触的肩膀,她离远后他便拉近的距离,她第一次和一个男生如此靠近。
她看向那把伞,纯银伞柄上雕刻着莺尾花,而鸢尾花上是一双骨感而又格外性感的手。
……
她不自觉便被迷住了,眸光一直盯着那双手而不自知。
“喜欢吗?”
注意到她的视线,唐鹤归仿佛看透了少女心事:“这双手不止能打伞,还能干好多事呢。”
“想知道吗?”
江愿星的小脸唰的一下全红了,敦促他快些走。
见到她羞恼,他唇角勾起一丝恰到好处的弧度,转瞬即逝地痞笑一声。
终于到了展厅,江愿星看了看手表——时间刚刚好,师傅已经提前把小推车推了进去,她道了道谢。
“时间还早,我陪你一起布置吧。”
江愿星同意了,毕竟多个帮手事半功倍。
先带着他把回廊上的甜品过去摆放,唐鹤归一边推着车一边吹彩虹屁:“你好厉害啊,这么多甜品一上午都完成了,而且还这么精致。”
“还好啦,多亏了我们店长张姐帮我一起做。”
“那她人也好好,赶明我去你们店里捧捧场。”
“好好好。”江愿星只当他是在客套,便顺承着答应了下来。
不一会儿,两侧的回廊和长桌都已摆放好,就差最中间的巨型寿桃了。
“这是什么?”唐鹤归拿出那台金属手提箱,好奇地问道。
“一会你就知道了。”江愿星眨了眨眼,没有告诉他,而是留了个悬念。
寿桃需要放到高处,她只能踩着凳子垫脚去放,唐鹤归有些担心,劝说道:“要不我来放吧。”
“没事,这个需要调整角度,我来比较好。”她一丝不苟地摆弄寿桃和下面的装置,思索如何能让效果更好。
唐鹤归只得默默走过去扶着凳子,祈祷不要出现意外。
终于调试完毕,江愿星终于松了口气,欣喜地说道:“大功告成啦。”
谁知由于猛地站起,她的眼中忽然一黑,没有站稳便要从凳子上摔落。
来不及尖叫,她下意识紧闭双眼,却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终于找到依靠,她急忙抓住可触及的东西——触感硬硬的但又很有弹性,不知是什么,她又捏了捏去确认。
……
“阿愿?”
“嗯?”
“别抓,我要爆炸了。”
她惊魂未定地睁开眼,对上了唐鹤归微微颤抖又极力克制的眼眸,那眸光似狼,一直在她唇畔和锁骨打转,喉结微动,两侧耳朵通红。
江愿星不明所以,他眼神示意,顺着目光向下看——
她居然在捏着他的胸肌……
“啊!!——”她挣扎着要扑腾下来。
唐鹤归弯腰,慢慢将她平稳放下,恢复了那漫不经心的神情。
“明明是我被非礼了”他眸光带笑,“你这一喊倒显得我干了些什么。”
“对…对不起”江愿星赶忙跳到一边,羞红了脸,末了还轻声,“那个,还有谢谢你。”
5点整,甜品摆放完毕,距离晚宴开始还有58分钟。
除了刚才的小差错,一切都刚刚好。
“可算找到你们了。”
唐芸茴带着两名中年男女走了过来,只见男子西装革履,很有气场,一旁的女子也是雍容华贵,那薄唇和唐鹤归简直如出一辙。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对夫妻恐怕是姐弟两人的父母。
果不其然,唐鹤归见到来者微微颔首,略显冷淡疏离地叫了声爸妈便再没下文。
那对夫妇也不以为意,没有理睬他,男子目光转向了江愿星:“听说你是这次给老爷子布置宴会的甜品师。”
江愿星不卑不亢,向前走了一步伸出右手:“你好,我叫江愿星,是此次的甜品师。”
“唐坤。”
说完便轻握她的手随即迅速放开。
唐芸茴出来打圆场:“爸妈你们看吧,我就说这次小鹤找到的甜品师很厉害的。”
听到这话,唐鹤归的表情有所缓和,不经意间嘴角扯了一抹笑。
“那也是人家甜品师厉害,跟他有什么关系。”
唐坤严厉的呵斥下,他的表情彻底冰冷。
江愿星心思本就敏感,这种场面让她感觉如芒刺背,却又替唐鹤归觉得委屈,于是辩白了句:“没有没有,这次布置唐鹤归先生也出了不少力,这次的布置和创意多亏了他帮忙。”
唐鹤归瞥了她一眼,眼神中恢复一丝温度。
唐母也出来拍了拍他,想缓和父子关系:“小鹤,别在外面胡闹了,快去给你父亲道个歉。”
“凭什么是我道歉?”他眼眶微红,努力控制情绪,“他有尊重过我的想法吗?!”
眼见宾客越来越多,现在还有江愿星一个外人在场,唐母把这三个人带走了。
江愿星也知自己是个局外人,除了那一句辩解并没有多说,但是从气场和对话只见也能看出唐鹤归父子积怨已久。
眼见唐鹤归他们还要谈许久,她索性自己接着调试干冰装饰并和现场的灯光师沟通。
5点58分,宾朋满座,晚宴正式开始。
台上的老年人正襟危坐,身形挺拔,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深沉的威严。
“尊敬的各位来宾,亲爱的朋友们,大家好!”
“今天我们齐聚一堂,共同庆祝一位令人敬仰的老人,唐稷的八十华诞。”
“……”
“在此,我谨代表所有在场的朋友们,祝愿唐稷生日快乐,健康长寿!”
致辞终于结束,江愿星深吸一口气,和暗处的灯光师对视,点了点头,随即便去打开干冰装置。
……
全场灯光骤灭,黑暗里传来一声轻响,八仙桌中央突然冒出缕缕白雾,顺着桌沿流淌到青砖地上。
雾气缭绕中,一座巨大寿桃蛋糕破雾而出。
满座哗然里,主持人的声音将场面推至高.潮。
“下面有请今天的寿星切寿桃蛋糕!”
老爷子虽然已经八十,但身体素质依旧很好,笑眯眯地走上前切开蛋糕,并开始致辞。
仪式终于完毕,江愿星也松了口气,听到宾客们时不时夸赞蛋糕和甜品,内心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我还纳闷那个手提箱里是什么呢。”耳边扶起一缕清风,熟悉的香水味随之袭来,“你很棒,阿愿。”
江愿星回头,不知何时唐鹤归就站在了她身后。
“你回来了?”
“嗯。”他神色不明,并没有多说什么,手里拿着相机调试,对准台上的老人认真拍照。
“你……”
她想问问刚才发生了什么,却又觉得自己在多管闲事,便止住了后面的话。
“怎么了?”
“没事。”
唐鹤归并没有再追问下去,他也心知肚明她想问什么。
相顾无言。
众声喧哗,他们之间却异常安静。
忽的,他打破了安静。
“一会我带你去见爷爷。”
“为什么?”
“他应该也想见见…”他欲言又止,没有说完后半句话,对上江愿星疑惑的眼神,补上一句,“…优秀的甜品师。”
她点点头,乖巧着说好。
“那你等一下,我去多拍几张。”
觥筹交错间,一个黑色身影伴随着快门声随处可见。
宾客们已经开始寒暄,老爷子也早就离开,唐鹤归终于拍摄完毕。
“久等了,肚子饿不饿?”唐鹤归向她跑来,左手里还拿了一块纸杯蛋糕递给她。
江愿星忙活了大半天一直没有饥饿感,谁知看到小蛋糕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嘿嘿,谢啦。”她不客气地从他手中拿走蛋糕,转过身吃了起来。
蛋糕甜甜的,她的心也甜甜的。
吃完后,唐鹤归带她去了贵宾休息室。
“小鹤来了啊。”沙发上的老爷子见到孙子,亲切地站起来迎上前,而后又看向一旁的江愿星,问道:“这是?”
她闻声走上前稍稍弯了下腰以示尊重,乖巧自我介绍道:“爷爷好,我是这次的甜品师,祝爷爷岁岁安康,笑口常开。”
“哎,小姑娘嘴真甜。”平时以威严示人的唐稷此刻也露出真实的笑颜。
“这次宴会能办的这么好有你一半的功劳。”他露出慈祥的微笑,又看向唐鹤归,“若不是小鹤把你带来,我也会去找你当面致谢的。”
“没有啦,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江愿星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听小芸说了,你还是小鹤的好朋友。”唐稷走到桌前拿起一个首饰盒子,放到她手上,“这是送你的谢礼和见面礼。”
江愿星疑惑着打开,只见里面躺着一条夺目的项链,吊坠上还镶嵌着一枚如深海般纯净的蓝宝石,宝石四周围绕着一圈钻石,如众星捧月般闪耀。
她在短视频中刷到过这种工艺,叫做火彩。
这项链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她此刻有些手足无措,而旁边的唐鹤归看到也是一楞,恐怕唐芸茴说的不只是这些。
“爷爷给你的,收着吧。”
江愿星连忙拒绝:“不行,这项链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唐稷听到拒绝后佯装生气,说道:“寿星的礼物是不能拒绝的,小姑娘收下吧,”
毕竟是老爷子的生日,也不好拂他的面子,她打算先收下,后面再还给唐鹤归。
“好吧,那就谢谢爷爷啦。”
“小鹤,去给小姑娘戴上,看你这没有眼力见。”唐稷剜了他一眼。
唐鹤归听到这话再次确信唐芸茴和他说了些什么,无奈地摇了摇头,听话照做。
他拿起首饰盒里的项链,绕到了江愿星身后,细心地为她佩戴,只不过手指和项链的触感冰凉令她心上一惊。
戴好后,唐鹤归转头过去和她咬耳朵,轻声说道:
“很衬你。”
“嗯,郎才女貌的真登对。”唐稷眼神在二人之间打转,不住地夸赞道。
她刚想解释一番,还没说出口便被唐鹤归捷足先登:“我姐他们回去了?”
“公司太忙,抽不开身。”唐稷点了点头,说道,“别再和你父母对着干了,你们这关系都僵了几年了?”
唐鹤归闻声冷哼一声,看向窗外:“没人能阻止我做想做的事。”
唐稷摆了摆手:“我老了,管不了你们喽。”
他不愿再提及此事,转移话题道:“爷爷,我给您抓拍了几张照片,明天洗出来拿给您。”
唐稷点了点头,外面礼炮声响起。
“你们年轻人的专场来了,快去吧。”
江愿星有些懵,但也知今天和唐稷的见面到此为止了,于是说道:“那爷爷您好好休息吧,我们就先出去了。”
说罢,摸了摸项链:“还有,谢谢您今日的礼物。”
唐稷笑了笑:“以后欢迎随时来看爷爷。”
江愿星笑着点了点头,谁知一旁的唐鹤归也跟着附和:“好,我会经常带她来见您的。”
她戳了戳他,他笑着把她带了出去。
走到走廊,江愿星也松快下来,迫不及待地和唐鹤归分享:“爷爷好有气场啊,虽然他表情很温和,但我还是能感受到威严。”
他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暗叹她的敏感与聪慧,解释道:“老爷子从连长的位置退役下来,又自己成立公司,这么多年的军旅生涯和商海沉浮也造就了这样的性格。”
江愿星点了点头:“怪不得呢。”
外面的礼炮时不时响起,夹杂着少男少女们的狂欢,他有些被气氛感染,眼底泛起涟漪般的柔光,轻声询问对面的女孩。
“阿愿,你愿意陪我跳支舞吗?”
“嗯?”江愿星透过窗看向烟花,没有注意到他在说做什么。
他轻呼口气,掷地有声。
“阿愿,陪我跳支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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