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运动会开场是一段啦啦操，张阳涛对照名单喊人，才知道原来自己班有七八个女生都去了啦啦队。

顺嘴说一句，为了攒积分，张阳涛还报名了学生会的志愿者，有工作牌，专门负责运动会现场的秩序。

“老副！老副！”张阳涛听见有人喊他，他转了几圈满操场找人，结果看到许方满脸堆着笑冲他招手。

这种场面的冲击程度丝毫不亚于李双强在广播站对他进行点名表扬。张阳涛一路小跑，跑到了啦啦队中间。

田一然平时是学生头，今天扎了个小丸子头在后面，许方就站在她旁边，拿了条发带把额前的头发弄了上去。

田一然笑着问：“老副？能不能把我们的衣服拿过去？”张阳涛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向了自己班级的位置。

“行啊，给我吧！”说着伸手就要接。啦啦队的表演同学们都坐着，张阳涛高高大大的站着，难免不惹人注意。

张阳涛想着，来都来了，就想问问自己班其他同学，有没有需要志愿服务的，结果不知不觉，自己肩膀上堆得满满登登都是校服。

“你们都写上名字了吗？待会儿弄混了我可不管啊！”张阳涛说：“我就是个没有感情的衣架子。”

许方笑着说：“那肯定是写过了，你帮我们放到班级最好。”张阳涛手里拿着对讲机，点了点头。

田一然旁边的女生问道：“这个是你们班班长吗？”

“不是，他是我们班副班长！”田一然说。

“那你们班班长呢？”旁边的女生问道。

田一然听见广播里清冷的声音传过来：“你听，这个是我们班班长。”

“你们班班长是夏君亭？”女生一脸震惊。

“对啊！”董思棋嗅到了八卦的气息，把头凑了过来聊天：“怎么？有新的八卦吗？”

“夏君亭之前不是实验班的吗？怎么高二到你们九班去了？”那个女生错过了很多的八卦。

“他上学期跟我们班那个副班长打了一架，李主任说他俩涉嫌校内斗殴，他就从实验班被踢出来了呗！”董思棋说着。

“他之前在实验班可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啊！”有女生说道。

董思棋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那个女生指着最右排的那个女生说：“她是实验班的，我是听她说的。”董思棋看到排练老师不在旁边，偷偷溜到实验班女生的旁边。

“哇塞，这么劲爆的吗？”围在一起聊天的女生越来越多。

“不过话说回来，你们班那个副班长是不是就是早上那个升旗手啊！”田一然点点头。

“是有点儿帅哎！”旁边几个女生跟着说道。

坐在操场上等开始，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聊会天。

董思棋听到有人聊帅哥，又溜回来了。

指着啦啦队后面的锣鼓队，清一色的男生，她说：“我跟你们说，我觉得那个敲鼓领头的特别帅。”

能把啦啦队和锣鼓队相结合的，方圆百里大概也就阳溪一中这一家了。

田一然望过去，她有近视眼，今天没戴眼镜，也没看太清，着急的很。

董思棋把自己的眼镜给她用。

“你这度数太低了，我六百度近视。”田一然道。

董思棋拍着她的肩膀道：“别伤心，待会儿结束了，我带你到他跟前看去。”

田一然摇头表示拒绝：“那多不好意思啊，不看了不看了！”

许方望着那个锣鼓队的领头，随口说道：“你俩没戏，他啊，名草有主了。”

董思棋一脸震惊，凑到许方跟前问道：“谁啊，你说谁啊，李宏轩他丫有女朋友了？”

许方给董思棋一惊一乍吓了一跳，心想自己说这干什么呀。忙否认：“没有没有，可能不是女朋友吧，我之前看到他和一个女生在路上走来着。”这个回答董思棋显然不满意。

田一然拉着董思棋的肩膀：“他有女朋友为什么这么高兴，你不是喜欢他吗？”

在他们前一排的周良辰转过头来说道：“她呀，只要有帅哥八卦就行。”

董思棋打了个响指和周良辰击掌，表示赞同。

欣赏帅哥有时候就是一种乐趣，就和一些男生躲在被窝里看美女画报是一样的，没什么“企图”，就是单纯的欣赏。

但是总有一些男生觉得女生看上他两眼就想当他女朋友。

张阳涛抱着衣服从操场后面退场，他在锣鼓队的对屋里面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铁明？”张阳涛喊他的名字。

“你怎么在这儿啊？”张阳涛一脸疑惑。

铁明还没来得及张嘴解释，张阳涛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看来还是我对你的关心太少了，是你涛哥我的疏忽，等运动会结束了请你去吃烧烤！等我啊！”

张阳涛摆了摆手：“走了啊！好好敲，敲他个虎虎生威！”

张阳涛想了一下，自己这两天放学就和夏君亭去操场上练习两人三足，抽空还要去国旗护卫队练习甩旗子，不知不觉，新学期开学已经一个多月了，忙虽然是忙了一点，但是很充实。

张阳涛抱着衣服回了班级，本想着就直接放在讲桌上，还是觉得这样有点儿不负责任，对着校服领子上面的名字，小心的放到了他们各自的位子上。

张阳涛刚刚把班级的门关上，就看见李双强从办公室里面走出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年轻人。张阳涛刚准备脚底抹油开溜，被李双强喊住了：“张阳涛！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我回来帮我们班啦啦队的同学放衣服！”张阳涛觉得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自己没犯什么错误。

至于自己为什么要跑，可能是惯性吧！

“李主任，您还有事儿，我们就先走了，改天您到市里面开会一定要联系我们，请您吃饭！”说话这人，长得十分俊朗，铮铮铁骨，身姿挺拔。他旁边的那位虽然个子矮了一点儿，但是文质彬彬的，戴个眼镜，说话字正腔圆。

李双强笑着冲他们挥手作别，张阳涛就没见过这么温柔的李双强，表情凝固。

“还不快到操场上去！”李双强脸一偏，看见张阳涛，迅速把脸拉了下来。

李双强对张阳涛说：“看见那个个子高的了吗？他是顾俊峰，当年在花街比你可厉害多了，人家后来去当兵了，现在在政府部门工作。”

是个人都有八卦的心，张阳涛接着问道：“那他旁边那个呢？”李双强烟瘾犯了皱着眉头：“他是方雨泽，在省地震局当主任呢。”

李双强拍着张阳涛的肩膀道：“所以啊，不管是什么样的孩子，都要努力，都要成为对这个社会有用的人。”

张阳涛想起了那个关于寸头的校园传说，摸着自己硬茬茬的脑门，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也不知道李双强是不是有夸张的成分在里面。

学校里，李双强可以允许孩子无后果的犯错，但是到了社会上，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在社会上犯的每一个错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顾俊峰和方雨泽走在校园的林荫小道上，初秋时节，古老的银杏树渐渐发黄，配上红砖小楼，别有一番风情。

方雨泽低头看着地上的落叶，弯腰去捡。

顾俊峰打趣他：“都几十岁的人了，还捡这个？”

方雨泽捡起一个巴掌大，还泛着嫩黄的叶子，指给顾俊峰看：“你看这个像不像是你之前毕业的时候送我的那个？”

“你别说还真的有点儿像。”顾俊峰一脸惊喜，也蹲下来，看还有没有了。

两个人捡了十几个，方雨泽把银杏叶子揣进了风衣兜里。

顾俊峰环顾四周，操场上正敲锣打鼓热闹的不行，他悄悄喊道：“方雨泽，方雨泽，方雨泽。”

方雨泽以为他胃病又犯了，忙蹲下给他拿药，结果被顾俊峰捧着脸亲了上去。

顾俊峰因为习惯，挺直腰板，笑着说：“上学的时候就想这么干了，没想到一拖就是这么些年！”

方雨泽的表情就像是干坏事被人抓包，满脸通红。

顾俊峰一脸坏笑拉方雨泽起来，给他拍灰。

方雨泽仰头问他：“你为什么从来不跟李主任说是另外一个人把我推进厕所里的？还白白挨了一顿打。”

当时把方雨泽推到厕所里的，是跟着顾俊峰在花街混的人。李双强得知自己班同学欺负了，冲进厕所，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顾俊峰，因为当时他就站在离方雨泽最近的位置。

顾俊峰被李双强薅了头发，推进粪坑之后，找了一帮人把那个小瘪三揍了一顿。

顾俊峰打他的理由当然不是因为他在学校里欺负了方雨泽，而是因为顾俊峰白白帮他背了黑锅。

再后来，学校里流传着很多谣言，大多数顾俊峰都是故意不去澄清，这些谣言帮助方雨泽安安稳稳度过了高中，再没人找他麻烦。

李双强在张阳涛身上看到了当年顾俊峰的影子，但是好像和他又不一样。

高二九班的同学得到了张阳涛的号召，轮流在自己班同学比赛的时候呐喊。他们的宗旨就是，一定要喊出气势，喊出班风。

两人三足比赛前，张阳涛还带着他们又喊了一遍，本来死气沉沉的班级，愣是被张阳涛带出了一股匪气。

两人三足的预选赛，张阳涛他们班得了小组第二进了决赛，决赛休息十五分钟之后就开始了。

高二九班的五组中，张阳涛和夏君亭第一棒，许方和田一然第二棒，杜宏哲和他同桌周连海第三棒，项甜和董思棋第四棒，覃玉林和树同光最后一棒。

他们一开始是采取这种男女交叉的次序，但是今天下午比赛之后，夏君亭注意到小组第一的次序都是把两组女生放在中间。

他们这种排序十分吃亏，这五组之中，杜宏哲和周连海的速度是最快的，张阳涛和夏君亭其次，其他三组的速度差不多。

夏君亭决定临时改顺序，他先是问了杜宏哲的意思，杜宏哲说：“我觉得我们这两组速度稍微快一点儿的可以一个第一棒，一个最后一棒。”

所有人都同意了。许方指着夏君亭说：“我觉得你们先跑第一棒，你们速度快一点儿，先拉开一点差距，我们后面不会有什么压力。最后一棒冲刺也要速度快。”

张阳涛在一边没说话，他觉得他们都练了这么久了，只要稳定发挥拿到积分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毕竟他们在决赛的六组中排名第三。

杜宏哲从小就参加各种体育竞赛，他第一个站出来反驳张阳涛：“老副，到了赛场就没有人不想得第一的，你的目标是第三，可是除了你所有人都是奔着第一去的。你不奔着第一去，那你就有可能是最后一名！”那个时候张阳涛不明白，有的事情你不争第一，那就是最后一名。

夏君亭揽着张阳涛，十个人手搭着各自的肩膀，杜宏哲将十个人看了一圈，喊道：“加油！加油！加油！”

毕竟鼓舞士气这种事，杜宏哲常常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