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

张阳涛回教室的时候,还没上课,夏君亭不住校,中午就趴在桌子上睡一会儿,不像他们这种住校的还能回寝室床上睡上一会儿。

张阳涛望着夏君亭熟睡着的脸,突然有一种想上手摸一摸的冲动。他握拳把手搭在夏君亭的肩膀上,伸出食指戳他的脸。戳了半天,他也没什么反应,只是微微抬脸,在枕着的胳膊上蹭一蹭。

这样睡觉其实并不舒服,偶尔会把胳膊压麻了而且还没有知觉,张阳涛一直都是直接把脸放在桌子上,闭上眼睛就睡,这样对他来说舒服一点儿。

今天闲来无事,张阳涛也睡不着觉了,就把一边脸放在桌子上,朝着夏君亭,仔细的观察他。夏君亭的睫毛很长,但他平时都带着眼镜看不出来,现在闭上了,眼镜也拿了下来,看得更加明显了。

夏君亭的发质应该是偏软的,为了确认这一点,张阳涛上手摸了摸,果然是这样没错,一点儿也不像是自己的,硬邦邦的,扎手。但就是剃着寸头不好看,夏君亭应该适合更加好看的发型,好好的一个小伙子,硬是叫李双强那人给耽误了。

张阳涛看得很认真,比看生物书都认真,仔仔细细,甚至还发现了藏在夏君亭眉毛里面的一颗痣,他的眼皮上也有一颗,睁着眼睛的时候看不出来,现在完完全全露了出来。

张阳涛也许是鬼迷心窍了,他恶趣味地数着夏君亭脸上痣的数量,这不比看书打架有意思的多?夏君亭的鼻头有一颗小痣,嘴唇上方也有一颗,应该是他们常说的好吃痣。

一想到夏君亭妈妈给他带的那些吃的,张阳涛点了点头,也就不觉得奇怪了。想到自己每次请夏君亭吃牛肉面,他嘴上说不吃不吃,可是到最后连牛肉面的汤都要喝掉,张阳涛就觉得好笑。

张阳涛的眼睛就像是会扫描一样,又在夏君亭的下巴颏上发现了三颗,连在一起正好是一个三角形,他的心下偷偷雀跃,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张阳涛发现自己脑海中存着的快乐记忆竟然都是与夏君亭有关。眼前的这个人,嘴毒,心恨,打起人来一点儿也不留后手,还特别“大公无私”警告张阳涛下次要是再抄作业,就把他举报给赵大宝。

他们这组值日的时候,他也会看着自己不让自己偷懒。他有什么好的呢?张阳涛这样问自己,他回答不上来,暂时他找不出答案。

秋天到了,天气有些干燥,夏君亭的嘴唇微微有些起皮,这里的气候果然不适合他,太干燥了,之前他都是待在潮湿的南方。夏君亭的五官普普通通,可是为什么放在一起就显得如此相称呢?张阳涛想不明白。

看完脸,张阳涛又把目光移到了他的手上,胳膊上,甚至连他闲闲放着的脚都要看上两眼。张阳涛心想:“张阳涛,你真他娘的是个变态。”

也许是张阳涛的目光太过于灼热,也许是夏君亭的生物钟到了。

夏君亭醒了,他缓缓抬眼的时候,正好也看到了张阳涛的眼睛。他闭上眼睛,又睁开,再闭上,再睁开,重复了三次。张阳涛看到夏君亭睁眼的那一刹那,心脏漏跳了一拍,现在甚至有些心律失常。

夏君亭问道:“回来啦,怎么这么快?”说着揉了揉眼睛,皱了皱鼻子,伸了个懒腰,他现在没有戴眼镜,看什么都不清楚,他看不到张阳涛脸上的表情,等他摸到眼镜之后,张阳涛又闭上眼睛了。

他要再不闭上眼睛,夏君亭就该说他是个变态了。

夏君亭起身出去,他问道:“你喝水吗?我去打水。”张阳涛还是没抬眼,从书包里掏出了水杯递给他:“凉水热水各接一半,我不爱喝烫的。”

夏君亭冷哼了一声:“就你事儿多,我不会倒,一起去!”夏君亭也不全是好脾气,张阳涛目前只发现他会对自己发火。“去就去!”张阳涛从桌子上一跃而起。

由于班级人数说,空间又小,张阳涛的体格又宽,桌子和板凳挨得太近,起身时磕到了自己的膝盖,他一声呼痛,夏君亭转身直接走,留下一句:“活该!”

“我看到我妈了,我用你教我的那些话,把她给气走了。”张阳涛说道。

“你真说了?我也只是给你个建议。没让你真的说。”夏君亭觉得插手别人的家事,是一件特别无聊的事情,只是张阳涛问他。他随口说了几句,倒不至于让他无话可说。“我想明白了,我才说的,我不后悔!”张阳涛很笃定。

“那就行!” 夏君亭望着张阳涛想说什么,可是又没说出口,他只能问:“看到你妈妈,你什么感觉?”

张阳涛皱着眉,思考了一会儿说道:“没感觉,我真的一点儿感觉也没有。也许是我爸对我太好了,我什么都不缺,所以体会不到。”

夏君亭试探着问道:“那假如,我说的是假如,你爸又重新找了个人呢?”

“你是说?我爸谈恋爱?”张阳涛一开始没听懂。他说:“那就谈呗,谁规定七老八十还不能谈恋爱了。”

回到班级,张阳涛抬眼看了看钟,快一点钟了,他把脸像刚刚那样贴在桌子上,面朝夏君亭,他说:“我睡会儿,上课了喊我。”

夏君亭又开始写作业了,他翻了翻练习册,点头应道:“睡吧,到时候喊你起来。”

张阳涛一沾桌面就睡着了,他中午习惯睡午觉,不睡浑身难受,这是阳溪一中军事化管理的“后遗症”之一。

夏君亭起身关上门,总是有冷风灌进来,冬天要来了,他刚刚睡觉的时候,冻得腿疼。

张阳涛睡着的标志就是会细细的打鼾,跟张小眼一个毛病。晚上在家写作业的时候,张小眼会偷偷从院子溜到他房间,跳到他的书桌上,然后静静趴着,眼神无比的虔诚,好像是要和夏君亭一样挑灯夜战。

可是没过半分钟,就会睡着,然后发出小型摩托车一样的鼾声,可是夏君亭却觉得心安,漫漫长夜,有个狗陪着,总也不是坏事。

他爸夏开济打游戏到深夜,路过他房间,看着灯开着,也会过来敲门:“早点儿睡啊,熬夜熬多了小心脱发。”说完,又回去打游戏去了,网吧是他开的,他想玩到什么时候就玩到什么时候。就是这么豪横,就是这么有底气。

熟睡的张阳涛,尽管像个长臂猿一样,垂着手,但是很舒服。

张阳涛的头发很硬,稍微长得长一点,就一根根指着天,他的脑袋比脸大,所以尽管头大,但是显得脸小。夏君亭转着笔,细细的偷看。张阳涛的脸尽管有些黑,但是难掩帅气。

张阳涛平时爱扮鬼脸,五官从来就没有稳稳当当的落在脸上,不是撇嘴,就是皱眉;不是张嘴大笑,就是挑眉坏笑。只有睡着的时候,才会安安静静。张阳涛的五官好像自己会说话。

他挑眉会得意:“怎么样,小爷我这次生物终于超过你了,是不是特牛逼!哈哈!”

他瞪眼会惊讶:“我艹,你怎么这么牛逼,英语阅读全对?我居然没及格?”

他捏鼻子会嫌弃:“哎呦我去,张小眼,你丫就不能嘘得远一点,非得在我脚边上?早晚给你扔了!”

他张嘴就会一直说话,一直说话,一直说话,现在安静下来,夏君亭发现他有好看的唇形,嘟起嘴巴的时候,竟然有一些委屈。张阳涛不傻,知道现在睡觉凉,还不忘在自己的脸下垫上一本作业。

张阳涛的脸上都是一细小的伤痕,左边额头上是他小时候撞上花街上的垃圾车的时候留下来的,当时就缝了七八针,但还是留下了伤口。

张阳涛右边的眉毛断了一小截,是小时候跟别人打架留下的疤,这个他没敢被他爸知道,就没去缝针,所以疤痕的印记比较深。张阳涛的鼻梁高挺,这点儿随他爸,比较张扬,看起来不好惹。

那天中午,夏君亭难得的,写作业走神了,准确来说,他是一个字都没看进去。他心烦意乱,手中握着的笔拿起又放下,在桌子上起起落落。

张阳涛抬手,他的掌心很热,很宽大,抓住了夏君亭的手,哑着嗓子说:“别动了,吵人。”张阳涛的耳朵紧贴着桌子,尽管隔着桌子,但是夏君亭的笔掉落的声音清清楚楚,撞击他的耳膜,这叫声音的传导。

张阳涛的手没有撒开,而是牢牢握着,攥得很紧,这一攥,好像把夏君亭的心也攥在手里了。

张阳涛提早醒了,睡眼惺忪,望着班级里来来去去的人,眼神迷茫。

“能把我手松开了吗?”夏君亭左手撑着下颌,缓缓道。

张阳涛低头看到自己的手紧紧攥着夏君亭的手,但不是在桌子上,而在桌子下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十指交扣。张阳涛觉得太丢人了,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赶忙撒开。夏君亭还是白着一张脸,笑而不语。

董思棋走过张阳涛,又回退了几步,哈哈大笑起来。“怎么了?”张阳涛问道。

项甜也凑过来看,跟着笑了起来,全班的目光都追了过来。

何兴波凑上去,皱着眉念叨:“但以刘日薄西山......哈哈,老副,你先别擦,待会儿语文默写,不会的我就回头看看你。”

南溪也憋不住了,把自己的镜子递给了张阳涛。

张阳涛一照,原来是作业本上的字印到了脸上,密密麻麻。

“我这是怎么回事?”张阳涛问夏君亭。

夏君亭还是撑着下颌,微笑道:“你刚刚流口水了。”

“快快快,给我擦擦!”张阳涛伸手要纸,递给了夏君亭:“我自己看不见!快,待会儿要上课了!”

夏君亭接过湿纸巾,擦着他的脸。

那天中午,张阳涛看到夏君亭的脸上一共有九颗痣,而夏君亭在张阳涛脸上看到了四道疤,有一道在他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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