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好说：“我……我也想着你回去……”

“声音有点小我刚刚没太听清。”薄子琛得寸进尺。

“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耳背了。”季念耐心耗尽，就差龇牙咧嘴地凶人了，忍着脾气，向沙发上坐着的人伸手，抬了抬下巴，“走不走，不走我自己回家了。”

给台阶了，薄子琛就下了，他握住季念的手乐滋滋地跟在后面。

上了车薄子琛粘过来说：“今晚可以一起睡吗？”

季念又轻手推开黏得过近的脑袋，觉得自己逃避也不是正确的办法，他来的时候想了一路，觉得原因还是自己一把年纪了该谈恋爱了。

不然单身久了容易出现问题……

这样想着，他心情也明朗了，是时候考虑自己的感情问题了，于是轻拍了小孩头一下，嗯了一声。

薄子琛显然更高兴了。

到家得时候，王管家果然准备了一大桌子的菜，站在餐桌边说：“季先生，少爷，今晚是中餐宴。”

今晚的菜几乎都是季念喜欢的海鲜，他嚼着梭子蟹，见坐在对面的薄子琛，对方显然心情很好，吃饭也没以前那么难伺候了。

薄子琛的饮食习惯，每顿饭必备一杯甜甜的饮品。

但今晚王管家给他端了杯绿茶来，薄子琛本来高兴的一张脸瞬间垮了，蹙眉道：“王管家，你见我什么时候喝过茶？”

王管家两手一摊，“我以为少爷你今晚想要喝点绿茶，毕竟喝什么补什么。”

薄子琛的脸更黑了。

王管家又对季念说：“季先生，薄家的家训不能太惯着孩子，少爷现在还在青春期，有时候有点小脾气也不需要特别去哄。”

季念选择性听不见，他拒绝承认自己是特别去哄孩子的。

薄子琛的好胃口都没了。

晚上洗完澡，季念窝在床里玩手机，薄子琛洗完澡热乎乎地贴过来，烫得季念一躲。

玻璃心的薄子琛又开始撇嘴了。

季念轻轻叹气，“你先去散散热，烫着我了。”

带小孩真累，季念在心里偷偷地想。

薄子琛不太情愿地往旁边挪了挪，他的体温又不是人类恒温的，简单来说就是越激动温度越高，每次靠近季念的时候，温度根本就控制不住。

他躺在旁边开始冷静。

见人安静了，季念关上手机，决定和小孩进行一次夜间谈心。

他想了很多，薄子琛年少没了父母，唯一的亲人爷爷也去世了，大抵……是没有安全感的。

他竟然充当了照顾薄子琛的角色，那就不能只管孩子的吃喝拉撒，心里健康问题也是要考虑的。

“是不是马上就毕业了？”季念翻身平躺，盯着天花板，找了个谈心的切入点开始了。

“嗯。”薄子琛侧卧过来，盯着面前的俊秀侧脸说，“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上课，之后我就不需要去了。”

“那最近在学校里有发生什么有意思的事吗？”

薄子琛想了想，不怀好意地笑了下，“当然有，张卓，你还记得吗？”

季念想了想，“送蛋糕的那个男孩？”

“嗯。”薄子琛继续，“我也是最近才知道……”

他语气里带了点神秘，“他喜欢男人。”

季念猛然扭过脸来，“他喜欢你？”

“那倒没有。”薄子琛说，“不过小念，你会不会对喜欢同性有看法？”

季念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平静地说：“性向是个人的自由，况且现在这个时候，同性婚姻都合法了，性别本来就不是问题。”

他话虽然这么说，但私心还是希望薄子琛可以按部就班地找了喜欢的姑娘结婚，毕竟薄家三代单传，如果在这里断了血脉……

额……也算了，比起延续血脉，他到希望薄子琛幸福顺遂一生……

薄子琛听了他的话很受用，黏糊糊地靠近一些说：“我也觉得性别不是问题。”

“但是吧……”季念补充道，“年龄差还是要注意一些的，不要找年纪差别太大的，容易有代沟。”

刚刚那事还是在季念心里留了些底，他觉得薄子琛这么黏糊的少女心，可能会被年长成熟的人骗了。

“我跟你说，谈恋爱还是得找年纪相仿的……”

薄子琛变成了面无表情，……“哦。”

也不知道季念知道真相后，会不会嫌弃他年纪大……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季念的说话声越来越小，到最后，呼吸声就平稳绵长了，薄子琛止了声，扭过脸来，又黏腻地蹭过来，鼻尖抵在季念的肩窝处。

在嗅他的味道。

好甜。

尝起来应该更美味了……

——

“逸晨，你最近是不是没休息好，脸色看上去不好。”

会议结束，季念关心了齐逸晨一句，自从上次告白被拒，两人倒是依旧正常相处，也没太尴尬。

齐逸晨眼下乌青，脸部轮廓也瘦了些，平时那双会发亮的狗狗眼暗淡无光，像是经历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也没什么……就……”这件事情齐逸晨有些难以启齿。

季念颔首，表示洗耳恭听。

“不知道你有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齐逸晨纠结着开口，“我有一个朋友，认识好多年了，前些日子患癌去世了，我去参加了他的葬礼。”

“其实到这也没啥，这些年我和他算是一直有来往，但关系也没好到那种程度。”

“但是……”齐逸晨说到这停住了，想了想才又勉强继续说道，“自从参加他的葬礼后，我就开始做一些奇怪的梦……”

这期间季念也没有插话，等着齐逸晨自己慢慢说。

“哎……就是每次都梦到他……”齐逸晨开始说得结结巴巴，“但我和他的关系真没好到每次做梦都梦见的程度，况且他生前我从来没梦见过他。”

“老人有种说法，确实会梦见死人。”季念说。

“这个说法我也听过。”齐逸晨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但连续两个月了，每晚都梦见我真的要崩溃了。”

“而且……”他说到这难以启齿。

季念：“？”

齐逸晨烦躁地跳起来，“算了，不说了，我去工作了。”

季念温言叫住他，“逸晨，我希望你知道，我们不仅是合作伙伴关系，还是朋友，有什么烦恼你可以和我说。”

齐逸晨脖子脸颊都涨红了，季念就看出来这个事情可能涉及到了一些羞耻，齐逸晨说不出口。

齐逸晨有些动容，充满感激地说：“谢谢。”

“其实，主要是因为……”他说得断断续续，“每次做梦，我都和他在床上，在……就你想的那样，我虽然不愿意，但浑身像鬼压床似地动不了，然后他在主动……”

真说出来了，齐逸晨心里那道防线突破了，也没那么难以启齿，何况他见季念脸上有吃惊，却没有嘲笑。

“他生前我知道是喜欢男的，而且是个纯0，但我和他真没什么，怎么死了，天天……”

齐逸晨是真的不愿意，说着说着面容都扭曲了，又长叹了一口气。

季念从这声叹息里都听出他的郁闷了。

他想了想说：“要不要，找个神棍看看？”

齐逸晨一脸憋闷，“我不想让陌生人知道这种事。”

季念倒能理解，“有照片吗？给我看看。”

齐逸晨拿出手机翻出了朋友的照片，看上去三十上下的年纪，带着一副眼镜斯斯文文的，看上去是一张刻板保守的脸，倒不像梦里那般……孟浪……

“他叫陈成，生前是一名医生。”

季念在心里记下了，觉得还是留意一下，他听薄子琛提起过，大多数人死了，鬼魂都会选择立刻投胎，如果贪恋人间不愿意走的，基本会暂时停留在薄子琛的酒店。

于是他处理完公司的事情，便顺道去了酒店。

同一时刻，薄子琛也在处理事务。

办公室外已经排了长长的队，毕竟鬼神为他们实现阳间心愿这项业务，每次都是不定时展开，机会不多，先到先得！

“鬼神大人，我想托梦给我老婆，让她好好孝顺我父母。”

还没等薄子琛开口，男鬼继续说：“我知道，要十年功德，还有，我这里有一箱古董瓷，都是我以前偷偷藏的私房钱。”

薄子琛打了个懒洋洋的哈欠，“不够，十年功德不够，一箱古董瓷也不够。”

“不是，我前面一个哥们给家属托梦就是这个价钱。”

“那是给家属托梦，给非家属要加两倍的价钱。”

“我给我老婆托梦怎么算非家属呢？”

“你前妻，已经再婚了。”薄子琛故意加深了“前妻”两个字。

男鬼一下子暴跳站起来，声音都尖锐了，“那个女人怎么能再婚呢！妈的老子才死了多久！”

薄子琛笑得嘲讽，“你都死了五年了，怎么不能再婚了？那是你父母，要孝顺也是你的事。”

“不是，鬼神，话不能这么说……”

话没说完，薄子琛没耐心地挥了挥手，面前吵闹的鬼魂一下子就散了。

“下一个。”

王管家面无表情地放进去下一个。

季念到的时候，薄子琛事情还没办完，让他先在酒店玩会。

他先是在负一楼的24小时影院看了个电影，之后觉得无聊还是想去薄子琛的办公室坐坐。

一转弯，就看见一男鬼的侧脸飘了过去，季念身体顿住，目光追着看去，犹豫了片刻，跟了上去，来到了酒吧。

见那男鬼自己坐在了吧台，要了杯酒，一只手托腮在发呆。

季念思索片刻，上前坐在了那人旁边，余光确定了，这男鬼就是齐逸晨口里说的那位——

最近一直出现在他梦里，干羞羞事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