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北风凛冽而过，带起一阵侵进皮肤的寒凉。
DAY OFF里却是温暖如春，春满乾坤。
李冠丰依靠在三楼栏杆上看着楼下的满园春色，愉悦得眉梢都弯到鬓角，扭头就见文立巍跟块木头一样戳在那儿，他咧嘴一笑，“老文，我说你这是看破红尘准备出家了么？”
文立巍正盯着手里精致华贵的水晶杯里琥珀色的Hennessy Timeless Cognac出神，闻言也不答话，抬手直接将余下的烈酒一饮而尽，幽幽说了句：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艹！”李冠丰笑骂，“至于嘛你，八辈子没见过美人儿？不就是一个小明星，要我说，直接弄点东西灌了，想怎么玩怎么玩，还敢跟你叫板？你啊，就是惯得他毛病！”
文立巍眼底闪过一丝寒意，瞥了李冠丰一眼，冷笑道，“是啊，你银枪小霸王多牛B啊，那这么说成大主持人的问题解决了？”
“哎我说，老文你这就没意思了啊……”李冠丰立刻跟被针戳中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冲着文立巍哀嚎，“我TM都快让这死女人烦死了，天天一想起她就上火……”
扭头正对上文立巍幸灾乐祸的眼神，李冠丰摆摆手，“可你不一样啊，男的又玩不出人命来……”
文立巍显然并不是很想继续这个话题，于是插科打诨道，“不然你就给人个名分？”
“嘛玩意儿？”李冠丰掏出烟来递过去，挑眉看他，“哥哥啊，我结婚都多少年了，怎么给名分？难不成真为了个外面卖的，把老婆孩子扔了啊……”
文立巍接过来点上，深深吸了一口后吐出成型的烟雾，“谁说让你娶回去啊？在泛海国际买套房安置一下，带出去见见人，再砸几个项目，保证服服帖帖的。”
“别逗了，砸她？那得多少真金白银？你是不知道她们那种人……”李冠丰一边吞云吐雾一边苦笑，“MD读过两天书就傲得不行，扒了裤子还不是一样的浪德行……艹，兄弟我算是经着了，肚子里越有墨水的女人越TM难搞！”
“她现在肚子里可不光墨水了。”文立巍夹烟的两根手指在护栏上敲了敲，居高临下地将烟灰抖入一楼的群魔乱舞中，“你们家老爷子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老规矩呗……”李冠丰往沙发上一瘫，头仰在靠背上，“生了儿子就给淇淮养，生女儿不能进家门……为这个，投资管理的事儿都黄了，我真恨不得弄死那贱人，艹！”
李冠丰越说气越不打一处来，直接把手里的烟扔到地上，再恶狠狠踩上去碾一脚，仿佛那不是烟头，而是成洁思那张自命清高的脸。
文立巍皱了皱眉，把烟头按进烟灰缸，“别真弄出人命，现在可不是四年前，再来那么一档子事儿，老爷子也保不住你！”
“知道！”李冠丰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唉声叹气，“你说咱哥俩这两年是不是犯桃花劫？回头真得找人好好看看了……”
“我不犯桃花。”文立巍站起身往外走，挺直的身形显得整个人更威严了几分，“我只是犯在他手里了。”
“切……”李冠丰见文立巍大步走开，连忙朝他背影喊，“哎，回头收了JY记得给哥们儿留几个好的！”
文立巍并没有回头，只向后摆了摆手，很快消失在楼梯口。
“艹，TND中邪了真是……”李冠丰冲文立巍离开的方向骂了句，然后跟秘书勾了勾手。
对方哈巴狗一样黏了过来，“李少，有事儿您吩咐！”
“上回送来那一沓里面，我记得有个眼睛贼大的，够纯……还一看就没整过容的……”李冠丰倚回沙发，摩搓着下巴上因为彻夜欢歌没来得及刮的胡茬，“我记得叫什么杏儿什么桃儿的……”
“哦……是那个叫孟醒的……”秘书对李冠丰的爱好了如指掌，立马就想起了相关资料，“可是李少，月姐特别交代过，那姑娘不是能出来的……”
“你懂个屁！”李冠丰吊起眉毛，顺手在茶几上拾了个打火机砸过去，“胡月那骚娘们儿不就是想抬价么？这丫头要真不好弄，她还会写进花名册里去？”
秘书被分量不轻的不锈钢砸得肩膀生疼，又不敢表现出来，堆着笑连连附和，“是是是，李少您见多识广，就她们那点儿小九九，在您眼里都不够看的……不过，现在孟醒还在外地拍戏呢，要不今晚您……先将就将就？”
李冠丰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艹，这TM都什么事儿！去把刚才老包介绍那俩小妞带上来吧……”
夜色昏暗，三里屯灯火通明接连出一片亮堂堂的不夜城。
“真的？”鹿盈盈握着手机不自觉喜形于色，“那我回头可要好好谢谢你！”
“那我记着了，您鹿大经纪人别回头翻脸不认账就行。”
电话那头老包的声音油得发腻，鹿盈盈皱起眉头面色不善，笑得还是温柔甜美，“怎么会嘛~那我家夕夕往后就劳您费心照顾了。”
“这话就见外了，宾小姐要是得了李少的欢心，以后就是您二位费心照顾我了……”
“好说好说~”鹿盈盈微微一笑，眼眸里却含冷意。
大雪，是冬季的第三个节气，大雪的第一天，杭州也迎来了入冬后的第一场雪。
咖啡厅的门被打开，又自动关上，带出一串悦耳的金属铃声，那是CYAN RAINBOW为了迎接节日，挂在玻璃门上的梦斯特美式圣诞藤环。
店内温暖的气息扑面包裹过来，帽子绒毛上的细小雪片瞬间融成了晶莹的水珠。
明白进到咖啡馆的第一眼，就看到坐在窗前端着Flat White的男人。
藏青色的纯色毛衣在白皙的皮肤映衬下反倒显得他身材清瘦，高挺的鼻梁上架着的银色细框眼镜让他如同学者一般知性，虽然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出神，却散发出一种令人难以忽视的存在感。
“老师，好久不见了。”
“啊，Ivan，好久不见。”
“草莓摩卡加一份无花果挞，谢谢。”明白脱下羽绒服，对着服务员颔首微笑。
厉司脸上浮现出微浅的笑意，看明白的眼神带了几分温柔，“还是那么喜欢甜食，做艺人压力很大吗？”
“还好，我没什么压力，主要是我老板压力大。”明白无所谓地摊了摊手，“老师怎么突然回国了？”
“年初因为NCoV，美股暴跌、九次熔断，QE4勉强消除了股债换仓带来的宕机过载，金融衰落是必然的了……”
厉司放下咖啡杯，见明白正满眼担心地看着他，不禁莞尔，“华尔街崩盘前，我就已经大半退出来了，虽说肯定也受到了波及，但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那就好。”明白点点头，想了想还是有些疑惑，“但现在国内也是影视寒冬，这似乎并不是注资的好时机。”
厉司微笑着“嗯”了一声，看向窗外飘雪的眼神有些意味不明。
明白忽然想到了什么，发出一个音节后又立马闭上嘴，安静地端起咖啡。
“欲言又止，嗯？”厉司往前倾了倾身子，挑眉看他，“你也学会吊人胃口了啊。”
明白摇摇头，“不是，只是觉得老师大概不想提，那我还是别问了。”
“你想说什么？”厉司推了推眼镜，“或者说，你在猜测什么？”
“我记得，老师曾经说过，有一位很想再碰面的朋友……”明白注意着厉司的神色，却什么都看不出来，“这次回国，是为了那个人吗？”
厉司轻笑一声，低头看着咖啡杯里喝掉拉花之后的暗沉棕色，“谁知道呢……”
明白感受得到他周身低到零度的冷静气场里暗藏的几分失落感。
厉司一直都是人群里的佼佼者，从小到大只有第一没有第二，留学到UofT读书成为商学院的风云人物，研究生毕业后到了美国的发展也是如鱼得水……
他外表谦虚内心却高傲，只在和某人交锋时遭受过挫败。
就在明白想要转移话题时，厉司再度开口，“那个人过得很好。”
很好……
是指？
明白看着厉司那向来冷静自如的壳子上裂出一道软肋，稍微有点吃惊。
“有个很适合待在那家伙身边的人出现了……”厉司露出一个复杂的微笑，有苦涩，有欣慰，还有一些释然，“听说很会洞察人心。”
“应该是善解人意吧？”
“……”厉司默然盯着明白。
“额……老师您继续……”
明白最近一直在刻苦钻研中文，按语境来说应该用褒义词的地方用了中性词让他感觉怪怪的，于是下意识修正了一下。
然后，飘雪的咖啡屋里这片略带忧伤的氛围被打了个稀碎。
厉司眨了下眼睛，又恢复无懈可击的得体，自信与从容仿佛是他与生俱来的出厂设置。
“你呢，和Lucila怎么样了？”
“我和她从来也没有过什么，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而已。”明白淡淡的回了一句，垂下的棕色眼眸里有些清浅的柔和。
“被她知道可是要伤心的……”厉司嘴角勾起一个了然的笑，“看你这幅样子，似乎有了喜欢的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