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费，你到底是什么人？”
老费愣了一下。
咀嚼的频率也一瞬间停滞了似的，隔了三四秒咬肌才动了动。
嘴里的东西囫囵全吞进了肚，才慢慢地道：“我能是什么人，一个……无名小店的老板？”
徐未眠眸中含笑，并不着急：“还没问过呢，你哪年生的？”
老费方才急促的动作缓了下来，像是被自己囫囵嚼了几口咽下去的坚果卡住了喉咙，背过徐未眠去端起水杯灌了一大口，才笑呵呵地用玩笑的口吻说：“你问这可就不礼貌了啊妹妹，我上周末刚去打了一针肉毒杆菌。”
徐未眠笑了笑，脚尖瞪了下椅子腿，躺椅慢吞吞地晃起来。
“我要想进他们的‘神殿’，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没有。”老费说，“你别看这‘伊甸’这么多人，管理高级交易区的人里也就一个豹哥有进‘神殿’的资格，总之，只有拥有‘伊甸’高级权限的管理者和他们最尊贵的客人才能进入‘神殿’。”
他看了眼徐未眠：“妹，你不是特调处的人吧？”
徐未眠并不意外被看出来，又捏了颗覆盆子：“很明显？”
老费笑道：“虽然你戴了面具，但身上这气质可掩盖不了。特调处的一个个都小心谨慎，就算戈队，也没一上来就琢磨怎么进‘神殿’。”
徐未眠只是弯了下唇角，她尝着嘴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起身告别老费，临走之前很好意思地把人家这一盘水果揣兜里带走了。
返回首都星时天还没有亮。
徐未眠拿顺出来的水果喂了嘟嘟，驾驶飞车超特调处的位置去了。
特调处灯火通明，第二支队队长办公室里刚开完会。
徐未眠把一把覆盆子和开心果分给常思思他们，问：“怎么样了？”
常思思说：“Y0927地下赌场的负责人死亡，我们提审了当年其余还在服刑的相关人员——”
她顿了下，打开审问记录给徐未眠看：“所有人口供一致，都说他们的下家只有那个贩卖器官的黑作坊。”
徐未眠一目十行，几份审问记录全部看完，蹙了蹙眉：“这是不是有点太统一了？连具体的交易时间都一模一样，几年前的事情记得这么清楚？”
她看向戈遇。
也不知道他熬了几个大夜了，眼下一圈淡淡的乌青。
“明显在入狱之前就已经统一了口径。”戈遇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按了按眉心，低声说，“背后的人考虑十分周全。”
徐未眠在他对面坐下来。
戈遇朝队员们抬了下下巴说：“回去休息吧，今天辛苦了。”
徐未眠等人都走了，朝戈遇扔过去一只小保鲜盒。
“什么玩意？”
徐未眠：“从老费那儿拿的，本来是给嘟嘟留着的，看你太虚，算冷最后几颗了，都给你。”
戈遇：“……”
“谁他妈虚了，不然现在出去打一架？”戈遇说着一顿，“这是从老费那儿拿的？你一个人去荧惑第五了？”
徐未眠眼神示意他别激动：“就去找了趟他，什么都没干，放心。”
戈遇紧紧皱眉，表情严肃无比：“徐未眠，那地方不是学比赛和训练搭建的虚拟场景，也不是游戏副本，你别乱来。”
“我什么时候乱来过？再说，以前训练和比赛，哪回不是带你们赢？”徐未眠伸手就要把好心分给他的水果拿回来，“不吃拉倒，还我。”
戈遇捏着保鲜盒扬起手躲开。
“我是担心你，要是乘风你能带进去，我都懒得说一个字。”戈遇说，“特调处秘密调查了几年，到现在都没有摸清‘伊甸’的真实情形，所以一直按兵不动，背后的人很不简单，他们很可能有武装力量，且不容小觑。”
“我当然知道。放心吧，就去找了趟老费。”徐未眠用轻松的语调说，“顺便拜托他帮我买点新鲜的蔬菜水果什么的，走的时候带回长城。队里的人大部分也两年没回来了，营养液营养膏快吃吐了，给他们带点改善一下伙食，剩下的存着当嘟嘟的余量。”
戈遇一顿：“启程回空间站的日期定了？”
徐未眠摇头：“没，先买点，放乘风主机冷藏。其实要是寄也行，但星际运输的飞船无法进行跃迁，从莫尔到空间站按照常规路线和航行速度起码得走半年才到，还不如我到时候直接带走，正好乘风主机储藏室的保鲜技术是最先进的，放两三个月也坏不了。”
戈遇打开保鲜盒，剥开颗开心果：“你哪来的钱买这些？‘伊甸’的新鲜水果比营养液贵了一百倍不止。”
徐未眠朝他笑笑。
戈遇：“……”
戈遇：“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你的？”
“下个月工资到账我就还你，别这么小气嘛戈队~”
戈遇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你好好说话。”
徐未眠两只手放到眼前比OK，等他吃着问：“你们当初上哪儿找的老费这个线人？”
戈遇说：“不是跟你说过，查封‘伊甸’另一处小型据点的时候他主动交代的，”
“还有呢？”徐未眠说，“没有调查过他吗？”
戈遇点头：“查过，没发现什么异常才用的，他是第一星系人，从学校毕业后进入了一家材料公司，因为工作失误导致公司一批原材料全部损失，被开了之后全部身家都赔给了前公司，据他所说是走投无路才进了‘伊甸’。当初被判赔付公司9亿多星币，他存款清零后还倒欠公司9亿——据他所说还有一部分原因是自己嘴巴挑剔，联盟最近几年绿色饮食的号召已经落实到每位公民，他说听说那里可以不用每天啃营养膏。”
“老费学过材料相关专业？”徐未眠问。
“嗯，金属材料工程。”
徐未眠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若有所思：“什么学校？哪一届的毕业生？”
戈遇干脆进入特调处系统，调出了老费的资料档案。
“联盟材料学第一的莫尔学院67届毕业生。”
67届。
那就是星历1267年毕业的，29年前的事了。
徐未眠沉眸看着眼前的资料，视线忽地定在下面密密麻麻的一段记录上。
她撩起眼睫：“你们查封的‘伊甸’小型据点在第一星系的M2567？”
这不是……上次叶希说自己和晏时津生活过的那个星球吗？
“怎么了？”戈遇看她。
徐未眠蹙眉问：“哪年查封的？”
“五年前。”
“存在了多久？”
“三年，星历1288年建立的。”
徐未眠眉心展开，星历1288年……晏时津和叶希早在那之前便定居在莫尔了。
乘风给她的档案里，虽然只有晏时津16岁之后的记录，但都没有出现过M2567的字眼，所以至少在他16岁时——星历1286年——就已经离开了M2567。
徐未眠舒口气。
“你想到什么了？”戈遇看她。
徐未眠说：“没有，刚只是觉得这个星球的编号有点耳熟。”
戈遇一脸奇怪地望着她。
徐未眠：“怎么？”
戈遇似乎十分无语：“当然耳熟，毕业那年实战考核，我们就去的是这颗星球。当时有一小支武装分子占领了M2567，你还救出了一个被武装分子绑架的小女孩，算是我们第一次参加真正的战斗。”
“是吗？”徐未眠完全没有印象了，唤道，“乘风。”
“我在，将军。”
徐未眠：“还有当时的记录吗？”
“当然，那是您与我匹配后第一次实战。”
徐未眠设置过，乘风的系统会自动保存某些关键瞬间的影像。
下一秒，乘风已经调出当年存下的数据，一张全息动态照片呈现在徐未眠眼前。
那是乘风以她的视角拍摄下来的画面——
一个纤瘦虚弱的“女孩”躺在她怀里，徐未眠打横抱着女孩，护着“她”从漫天的枪林弹雨中飞了出来。
徐未眠的目光定定地落在画面中，怀里“女孩”银白色的长发上。
“女孩”浑身伤痕，白皙的脸颊上占满了灰和血迹。
“她”已经陷入昏迷，似乎是被震耳的炮火声和被抱着升空的冲击力惊醒。
“女孩”颤巍巍地睁开眼睫，好几秒，眼中焦距才定在徐未眠的机甲上。
“……你是谁？”他问。
徐未眠打开机甲面罩，轻声温柔地安抚他：“别害怕，姐姐是来救你的。”
姐姐！是我的姐姐！（阴暗的爬行）（一脚踢走晏时津）（吃头发）（尖叫）（无意识的乱爬）（哭泣）（挠头）（走来走去）（绊倒）（无意义地哭）（鬼嚎）（极速爬行）（攻击所有人）（在天花板上飞窜）（扑到别人脸上）（后空翻离开） （尖叫）（扭曲）（阴暗的爬行） （爬行）（扭动）（阴暗地蠕动）（翻滚）（激烈地爬动）（扭曲）（痉挛）（嘶吼）（蠕动）（阴森的低吼）（爬行）（分裂）（走上岸）（扭动）（痉挛）（蠕动）（扭曲的行走）（不分对象攻击）（屏蔽晏时津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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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 3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