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上将，没有发现任何踪迹。”
派出去搜寻复制者的人一个接一个回来，办公大楼的系统里也已经看不到安全部这名工作人员的任何记录。
复制者完成了让安德烈瓦永远闭嘴的任务后，就好像凭空消失了。
徐未眠在中层休息区询问晏时津有没有能够快速辨别出复制者的方法，周遭的人来来往往，步履匆匆。
尽管复制者渗透进了内阁高层的消息已经被严密封锁，但安德烈瓦的死讯却无法被掩埋，起码内部已经传遍，弥漫的紧张气息吞噬了联盟政府办公大楼的每个角落。
“从我们已有的发现来看，复制技术不仅能完美克隆一个人DNA消息，还能通过模拟生理信号还原原主的行为习惯，包括讲话语气、微表情这些细节，所以不只是身份识别系统无法判断是否是真的本人，就算家人朋友，很大概率也分辨不出来。”晏时津说。
“没有任何办法？”徐未眠问，“难道我们就只能束手等待他们瓦解联盟？”
晏时津手上还有当初发下陶子昂时从他身上那枚芯片上获得的数据信息。
他将分析结果为徐未眠打开：“好消息是，这种技术需要依赖精密的复制仪器，技术复杂，材料稀缺，其中一种高级复合材料制备的电子元件至今无法量产，甚至比釴合金的价格更为昂贵。”
“你的意思是复制者是有限的。”
“准确地说是少量。”
徐未眠若有所思：“这些人这么有钱么。”
伊甸高级拍卖会上的釴合金机甲对他们来说都不是新鲜物，这些年整个联盟资源日益紧缺，他们倒好像生活得和普通人不在一个世界。
两人不在私密空间，周围不断有官员来来往往，这个话题没有继续深入。
伊莎贝拉来找徐未眠，她进内阁之时才听说了安德烈瓦死亡的消息，还没太反应过来，脸上也罕见地浮现出一丝轻松愉悦的情绪。
“老大，霍尔已经把曼姐和小舒接回来了，现在在第一军区医院。”
徐未眠“嗯”了一声，打算等忙完过去看看，抬眸瞧见伊莎贝拉的脸，也不由好奇：“遇到什么好事儿了，这么开心。”
伊莎贝拉立即收敛了表情，摇头：“没什么……”
徐未眠没追问，但也看出来伊莎贝拉没讲实话，这几年的相处下来，这点了解还是有的。
她起身和晏时津道：“我去趟机甲研究所，一起过去吧。”
晏时津似乎猜到了她想做什么，起身后用只有相互能听见的音量提醒道：“雷德蒙的技术至少领先了联盟现有科技水平十年，要从技术上分辨复制者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徐未眠神情还算平静，闻言只是看了他一眼，说：“这不是还有你吗？”
她率先迈步朝电梯口走去，晏时津落后半步跟上。
顿了顿才说：“我答应了你合作找到雷德蒙，但似乎并未答应你其他。”
徐未眠：“内阁上下都快被捅成筛子了，不先解决眼前的局面，联盟都要没了。”
晏时津语气淡淡：“这些与我无关，联盟存不存在我不关心。”
徐未眠伸手按下电梯，脚步收回，与晏时津并肩而立，这才看了他一眼。
“行，不为了联盟，为了七大星系几百亿的民众好吗？”
晏时津看来一眼，三秒后，启唇：“将军似乎太高看我了。”
徐未眠浅浅呼出一口气：“你听不听话？”
晏时津觉得她的用词和语调很怪。
徐未眠见这人软硬不吃，没再浪费时间。
“乘风。”
话音刚传入晏时津耳中，他的右腕就被一条机械臂缠住了，一股力将他拉向徐未眠，晏时津猝不及防，重心偏移的瞬间便不由自主朝徐未眠靠过去。
将头相撞，右手忽然被什么柔软温热的东西覆住。
电梯门应声打开，徐未眠向前迈步，晏时津也直接被拽进了轿厢。
“徐……上将，请您松手。”
徐未眠顺从地放开他。
但也只是松手。
晏时津扫过右腕上的“镣铐”，整张俊脸都沉了下去：“解开。”
徐未眠朝他微微一笑：“喊徐未眠啊，干嘛改口？”
晏时津深呼吸：“联盟律令，任何人不得以任何方式侵犯他人人身自由。我不是你的俘虏，将军。”
“哦。”徐未眠不为所动，“那你报警叫律政司的人来抓我吧。”
晏时津：“……”
她准备按电梯：“贝拉，还不上来，走了。”
伊莎贝拉见惯了徐未眠的一向不羁的行事作风，此时都有些错愕不已：“哦，来了。”
轿厢门要合上的瞬间，视野中戈遇带着特调处的人从会议室出来。
“等会儿，我有事找你。”
徐未眠就留下一句：“发消息吧。”
常思思跟在戈遇身后，瞪大了眼睛：“晏司长好像被上将抓起来了，他有问题啊？”
戈遇不是没注意到那两人手腕之间相连的机甲锁，眉宇紧皱，打开光脑就给徐未眠发消息：“闹哪出？”
徐未眠：强制爱。
戈遇：……
戈遇：？？？
徐未眠已经不回复了，一旁常思思问：“我们现在从哪一步开始啊？继续追查之前袭击者和伊甸的线索，还是先听伊芙琳秘书长的，把联盟里的内鬼先揪出来？”
戈遇还在编辑信息，说：“你继续负责追查伊甸，同样的会所莫尔不会只有一家，地毯式搜索也要把它们都给我找出来。”
“是。”
另一边，徐未眠“绑”着晏时津直接走出了内阁。
好歹晏时津也是一司之长，她倒也没忘记给人留点面子，找了个侧门往出走。
“贝拉，最近要格外注意莫尔的防卫，严格排查，多留意在内阁和军委附近徘徊的可疑人员，再找点人配合特调处搜查伊甸线索。”
吩咐完就打发了伊莎贝拉。
本以为都走了侧门了遇不见什么人，没想到刚踏出去就迎面撞上了晏时津一名下属。
“司长，有几份文件你……”话说到一半瞧见他们司长被徐未眠扣住的手，下巴差点收不回去，“你、你得看看……”
晏时津脸色难看到极点。
徐未眠云淡风轻地对人说：“发给他就行，等会儿就看，忙去吧。”
“啊……好的，好的。”
徐未眠远程操控飞车来接她，等人一走晏时津的声音就传来：“徐、未、眠。”
几乎咬牙切齿。
“嗯？说吧，我听着。”
“你放开我。”
徐未眠总算抬眸看他，径直道：“答不答应我？”
晏时津没有屈服的意思。
“你这人真是奇怪。”徐未眠忍不住说，“虽然说你有厌恶联盟的正当理由，不在乎它的未来我也能理解，进律政司也是为了方便查雷德蒙消息对吧，但我看这联盟律令七大星系也找不出一个比你记得更熟的，在模拟赛场发着烧也照样不眠不休找破解程序的办法，我反正看不出来你不在乎当时被困在里面的民众性命的样子。嘴真硬啊，晏司长。”
晏时津抿唇不语。
徐未眠很轻地叹了口气。
半晌，低声说：“距离长城空间站最近的一颗恒星在31.6光年之外，肉眼看它只是一颗普通又渺小的星星，长城也照不到多少光，正因如此，长城的位置特别适合观测宇宙星云。”
她说到这儿停了一下。
下一秒，晏时津眼前出现了一幅画面，漫天的星辰，恒星中孕育的新生原子、宇宙背景辐射和原子跃迁让它看起来色彩缤纷，七大星系像是一棵从根系处缠绕在一起的树，最中心的第一星系被裹在中间，其余星系像是树冠的不同枝干，绕着它四散开来，在宇宙尘埃中长出了一棵开着不同颜色花枝的参天大树。
徐未眠轻轻道:“你那么会养花花草草，会因为其中一片树叶腐烂了，就把整棵树都砍了吗？”
她似乎并不是要等待晏时津的答案，兀自说：“腐烂的是几片叶子而已，我们的联盟还是很漂亮的。”
晏时津也没有回答，两个人安静地待了半分钟，智能飞车抵达。
舱门打开时，徐未眠听见晏时津说：“我需要傅秘书长或者西泽腺体上的机甲核。”
徐未眠点头：“这个交给我。”
“还有一些设备，清单我写好后发给你。”
“好。”徐未眠问，“在机甲研究所给你挑间实验室，助手也由你点，还要什么吗？”
“没了。”晏时津垂眸，“现在可以解开了吗？”
徐未眠当即就收回了机甲锁。
低头瞧见晏时津手腕间一道红痕，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肤色太白，看上去竟然有些触目惊心，跟被人虐待了似的。
“我很用力吗？”徐未眠伸手贴心地替他揉了揉：“你好娇弱啊，晏时津。”
晏时津：“……”
他飞速抽回了自己的手。
耳根竟在此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徐未眠有些惊奇地看过去。
“很热吗？还是你又发烧了？”
晏时津只觉得胸膛一股无名火升起来，更觉得徐未眠明知故问，她果然对这种事情熟练无比。
晏时津冷着张脸走了。
徐未眠不明所以：“怎么又生气啦？”
她跟上去：“我错了行不行，不该对你这么粗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容易生气，我还没问你想要谁给你当助理呢，晏时津。”
大概是因为正门外这段时间总是聚集来抗议的民众，许多官员都选择了从侧门进出。
徐未眠声音又没压着，引得过往的人都朝他俩看过来。
尤其晏时津，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十分耐人寻味。
他转身，突然的停步让徐未眠撞进了怀里，晏时津后退一大步，知道现在不回答徐未眠，她还不知道要散播出去多少桃色绯闻，登上飞车便朝研究所的方向开去，至于助手，谨慎起见，他只找了一个人，祁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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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星系，未知行星。
偌大的花园中，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年轻男子手中拎着一只水壶，正在给面前的一株才刚长出花苞的芍药浇水。
他浇得细致，动作优雅斯文，看上去颇有一种与世无争的文人雅致。
恭敬地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到了近前，那人也不敢靠近花圃，只站在小径上，似乎生怕自己脚踩坏了这片被悉心栽培的花草。
“主神，安德烈瓦已经解决了。”那人说。
在浇花的男子动作没有停顿：“你做得不错。”
“多谢主神夸奖。”
“威廉姆斯呢，干什么去了？”
“他去了莫尔，差点被特调处的人发现。不过都已经料理好了，他们不会发现任何踪迹，您不必烦扰。”
“蠢货。”
“威廉姆斯虽然一向行事张扬了一些，但听说这次他是为了见自己那位妻子和幼子，才动用了我们在莫尔联络点。”
主神罕见地皱了下眉头。
他放下了水壶，转而拿起修建花枝的剪刀，亲自侍奉起这些娇艳的芍药花。
语气很淡，像是吩咐人帮他递水壶般随意：“我的话他倒是忘了。”
这话一出，旁边的人姿态立刻变得更低。
不敢说什么的样子。
旋即，他听到主神淡淡地说：“你处理吧。”
“是。”
他转身要走。
“对了。”
“主神还有什么吩咐？”
“那个徐未眠，”男人伸手剪下一条横生出来的多余花枝，说，“想办法带回来送去给雷德蒙。”
“您是想……”
“精神力入侵，这是种很诱人的力量，你不觉得吗？”
“可是没有人是徐未眠的对手，她毕竟是sss级。”
“有人会帮你，去吧。”
“……是。”
“还有一件事，实验基地需要购买大量釴合金与复合材料，我们的资金有些紧缺。”
“这种小事还要我教你吗？以前怎么做的继续照做。”
“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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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第 6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