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

萧重桦听声睁眼，看到自己变出的树叶，有些疑惑。

为什么还不变成信的模样？

“你想说的话，都已录入这叶子内了，不过想变成信的模样，还得传给目标哦。”顾贤之为此解释。

得传给目标才能变成信吗……

萧重桦看看手中这片开始有些透明的树叶，又抬眼瞧瞧面前的白发人。

最终他不好意思地把手合上，让传信最后因为灵力消耗殆尽，而化作点点光亮散去。

“这个传信术能传多远？”他还顺带僵硬的转移话题。

顾贤之对此是放开狼崽子的手，捏着下巴想想：“抛去各种因素不讲的话，这法术只要有目标，就一定能送达。”

“抛开各种因素不讲……？”

“呃……”

对于狼崽子这问题，白发人感觉有点尴尬。

可瞧着人面上的好奇，他咳咳两声清嗓子，随之解答：“因为很多地方都会设立结界，所以会拦截传信术。”

他顿了顿，又补充：“不过若是注入了过量的灵力的话，其实也可以穿过结界。”

既然会被拦截，那么这个法术又有什么存在意义……？

唔，不过不去远方，只在一地之内的话，其实还是有点用的。

萧重桦左思右想，为这个法术存在找到了理由。

但他还有个疑问。

他能不能用这个法术，送入宫中给眼前之人？

狼崽子将此问出，然后收获没有太大意外的回答。

“南明的木械工坊都归阑管，而重桦你若是想找我，其实可以托你们坊主传信。”

虽然顾贤之说的很委婉，但萧重桦也能明白，这个法术不能进入皇宫。

其实仔细想下也是正常。

毕竟那可是皇宫，一国之主所在地，戒备森严设立结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再者即便传信术无法入宫，那白发人方才也说，他可以写信托坊主送入，而这也能当做是准许他今后可以找其。

算是好事。

萧重桦想到这，耳朵又朝前向，身后尾巴还因为高兴在轻轻一晃一晃。

顾贤之见此，非常想要默默孩子头顶。

就像小狗一样，实在受不了。

不过他也只是想想，毕竟才相识半天就对人动手动脚，有点太诡异了。

纵使他就当是个小崽子来看。

顾贤之这边压制住想法，那边萧重桦就提出想学别的法术。

“现实哪像话本一样啊。”

白发人听见狼崽子想凭空召唤水火什么的，有些无奈。

“天道神立了规矩，一切自然元素只得共鸣调动，不可无中生有。”他说着，指尖轻轻一动，杯中茶水便凭空飞出，悬在半空动来动去，“就例如我这样，身旁有水，才可用灵力去调动控制。”

萧重桦第一次知道这个规矩，不免失望。

可神立下规矩也无法揣测为何，而他又无法反抗，只得去好奇，既然天道神立下这项规矩，那为什么还有法术存在？

他问出这份好奇，顾贤之就将被调动出来的水放回杯中，再作答：“我方才说了，是一切自然元素，而周围哪怕荒凉到只剩大地，那么作为土的【地】也能被灵力调动。”

萧重桦听完眨眨眼，随之垂眸。

但还未开始思考，白发人便将杯中水喝完润润嗓子说：“既然现在得知话本与现实不一样，那么重桦还要学这些吗？”

“我想。”

“为什么？”

萧重桦听见这个疑问，他沉吟不语，又挠挠头：“不清楚，我对一切不了解的，都想学习和知晓。”

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何会这样，只是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懂，所以只要是有机会能学到的知识，无法抵抗的想要去触碰学习。

而面对狼崽子所说的话，顾贤之笑呵呵夸赞：“看来重桦是个好学的孩子。”

“若是你有机会去云州，那一定会成为最出色的先生。”

云州……

一个人人都可平等享受知识的，求学者圣地。

萧重桦还未开始去想，就听见顾贤之说：“好啦，就不聊题外话那么多。”

他注意力重新集中回眼前人身上，看着他问自己：“壶中正好有水，我就先教你控水术如何？”

顾贤之话落，就见狼崽子眼睛亮起来。

他嘴角扬起，然后去教眼前人该做什么。

“就像方才那样，张开手，闭上眼去调动体内的灵力，然后尝试着与这壶中水共鸣。”他见到孩子听话闭上眼，轻声细语再叮嘱，“切记静心，不可急躁。”

萧重桦听话照做。

但他也不清楚是不是因为，本身是匹狼妖的原因。

总之他调动灵力去感应水时，是像嗅味寻物那样摸索过去。

而那“气味”在他不断努力下，从最初若有若无到清清楚楚。

“在心中去想，你要用灵力把这团水调出手中。”

白发人这句教学话落，狼崽子就按照其那样，心中想着调动茶壶中的水，再放出灵力去调动。

然后他成功了。

“哇，一下成功了欸。”

萧重桦听闻睁开眼，真看到有团在动的水在面前。

他惊讶震惊，不可置信。

这真是他弄出来的吗？

他手心张着，抬眼看向水团后的白发人。

水团在空中涌动，而水后的白发人脸部也在跟着变化。

“我可没有帮你哦。”顾贤之大概猜出孩子心中在想什么，就这么说。

而他刚讲完，眼前孩子的身后尾巴就左右摇摆起来了。

虽然没抬起来，但那速度有点快。

那大尾巴要是用这速度打到腿上，一定会青一块吧……

顾贤之注意力突然歪了下，又很快被萧重桦拽回。

“我接下来该做什么？”狼崽子有点不知所措。

顾贤之前边的确讲了，学会调动灵力就很容易学法术，方才也真教了人怎么共鸣自然元素。

可人类学会共鸣后所创造的法术，大部分都带攻击性，而他觉得这不好教，于是乎说：“要不试试让它动起来？”

“动，动起来？”狼崽子不知所措。

“就像这样。”顾贤之手指一动，那团水就飘到他指尖上，“重桦试试看，能不能从我这边挪到自己手上。”

萧重桦咬了咬唇，他屏住气让自己静下心，然后动手尝试把那团茶水引回自己手上。

但出乎预料，他成功了。

就当他耳朵竖起，想找白发人求夸赞时，送午饭的下人到来。

“顾大人。”

这一声把全心贯注的他吓到，灵力没有接着续上，所以手中的水就要掉落身上打湿衣服。

但好在顾贤之没有走神。

白发人指尖轻轻一动，便把水放回壶中。

“午饭放下吧，顺带把这壶茶水换成新的。”他从容不迫，还顺带安排了下人干什么。

“是。”下人听话放下食盒，拿上茶壶退下。

而萧重桦见这会是午饭时间，也不忘身边人何身份，就想说也走人。

可看到对方拿出两份米饭后，他有点惊讶。

“总之来都来了，就留着一起吃吧。”顾贤之将食盒内的饭菜都取出。

狼崽子呆呆盯着人重新坐回去，一动不动。

“别想那么多，吃饭。”顾贤之这会没忍住，习惯性地戳了下小孩额头。

待反应过来后，他不好意思把手收回去。

而缓过来的萧重桦眨眨眼，他看着还戴面具的白发人。

见对方戴的是覆盖上半张脸的，不免失望。

何时才能了解完全……

他闷闷想着，接过身旁人递来的筷子，低头吃饭。

——

午饭结束后，萧重桦也没离开，一直待在顾贤之身边，陪着其在府内逛逛，然后又回客房中学习。

教学的过程中，顾贤之可以说是几乎有问就可解答。

这搞得萧重桦好奇起来。

虽然妖族也有智慧，可对比人类创造的奇迹，还是逊色许多。

可眼前人看起来几乎什么都知道，就像传说中最有智慧的人类。

他心里想着，嘴上也跟着说出：“顾大人好像人类啊，几乎什么都会。”

顾贤之本来饮茶润润口，结果听见孩子这么说自己，他放下茶杯，嘴角勾起：“说起来，重桦是狼族对吧？”

“是的。”

“既然我没有告诉重桦自己是什么种族，而你又觉得我是人类，要不就用那灵敏的鼻子，猜猜看我到底是什么？”

顾贤之这提议，搞得萧重桦被刚咽下的口水呛到。

白发人被此举动吓了一跳，连忙表示自己方才只是开玩笑。

可狼崽子缓过来后，居然第一句话就是问是不是真的可以。

这下轮到顾贤之愣神了。

“不，不可以就算了……”萧重桦胆子也没那么足。

可顾贤之却坦荡张开双臂：“没事，就让你试试看。”

见眼前人这动作，萧重桦眼瞪大，身后尾巴一下竖起。

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然后轻声说句“失礼了”，便凑过去嗅人身上气味。

其实妖族的气味，大部分上都很相似，也就因为存在不同种族的妖，因此有区分。

萧重桦流浪久，虽说没能改掉自身的性格，可他也接触过不同的妖，留下过那些同族的气味记忆。

但这些记忆里，都没一个符合先眼前白发人。

好奇怪，身上就只有淡淡叶香。

可这世上并没有植物成精的妖啊……

狼崽子对此疑惑，他皱眉站起来，然后垫脚又凑近些许，仰头去努力嗅脖间的气味。

可还未等他得出结论，有人到来。

“顾大人…呃……”

两人被这突然起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他们快速分开。

“属下，来的不是时间……？”门外种族是赤狐妖的下属挠挠头。

顾贤之故作冷静，清清嗓子：“咳，阿凡你这会来找我有什么事？”

“啊，大人您不是要我在这个时辰左右，取一件东西吗。”被顾贤之称之为阿凡的下属，从袖中取出一个盒子，“属下拿到了。”

由于盒子里的东西与正事相关，顾贤之很快摒弃羞耻。

“给我瞧瞧。”他说。

下属得到命令，走入屋中并打开盒子放下。

而黑檀木盒中，躺着一枚墨绿的环形玉。

顾贤之拿起看了几眼，随之转头向一旁低头的萧重桦说：“重桦。”

“在，在……”萧重桦因为方才的事，还紧张着。

他抓紧手指，屏气等到白发人下句话。

好在没多久，对方就问自己：“重桦今日还有不适地方吗？”

萧重桦一听问这事，他愣了下。

随之看了眼双手，然后摇头：“和昨日一样，除了花纹，身体没有任何不适。”

他答复完毕，顾贤之则沉吟几声。

“那走吧，我们去破阵。”

破阵……？

狼崽子抬起头去看，就见白发人命令完下属，向屋外走去。

根本不给拒绝机会。

萧重桦见此抓了抓衣摆下的衣服，随之跟上脚步。

——

他们两人离开府邸，坐马车来到那个地下室的巷口附近下车。

狼崽子沉默跟在白发人身侧，一路来到几日前逃出的地下室内。

他此刻心不在焉，甚至不去问身旁人，怎么凭空召唤出了火焰照明。

“站在中间别动。”顾贤之把萧重桦带到阵法中心，随之牵起其的右手，“然后把眼闭上吧。”

眼前孩子听话照做，而他也熄灭了左手中火焰，把袖中那枚环形玉摸索取出，放在其被自己签的那只手上，念起一段咒语。

而随着咒语念出，顾贤之眼眸不仅被金色占据，阵法四周还开始出现一丝丝青色光线。

那些光线朝着那枚玉涌去，直到咒语落下，才不再出现。

“好了。”也是在咒语结束后片刻，顾贤之才让萧重桦睁开眼。

而狼崽子听话睁眼，借助重新燃气的火光，他看到手上花纹消失不见了。

顾贤之则把玉收回手中，再问：“麻烦重桦再给我看看，手臂还有没有花纹。”

萧重桦照做，撸起袖子露出手臂。

原本像刺青一样在皮肤上的花纹，现都已消失不见。

白发人见状，松了口气。

“看样子是成功了。”他满意点点头，“我们走吧。”

萧重桦不言，跟上脚步。

随之他俩沉默的一前一后走出地下室，看到黄昏的街道。

而由于当今是妖族掌控，所以只要不发生大事，即便国家不同，很多地区都没有宵禁。

身为一国首都的明光城，也是如此。

即便已到黄昏，也只是有部分白日开的摊子收摊，街上还有人在走动，准备迎接夜生活。

顾贤之出来见时间已到饭点，他说：“我们就不回李大人的府上吃晚饭了，我带你去城内比较不错的饭店尝尝鲜。”

这本该是正常的对话，可萧重桦却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总觉得花纹这件事解决，自己就再也无法见到身旁人。

他想要用钱来拒绝，可对方却说没关系。

狼崽子找不到其他拒绝的话，只能乖乖听话。

一白一黑不同发色，一高一矮的两人并肩走出巷口。

但其中白发的高个子，在出来后就牵住了黑发孩子的手。

而顾贤之这举动，让萧重桦更是不安。

他无比想要知道这份不安，是源于什么。

但在坐到饭店的包间内，点完菜品，只剩他与顾贤之两人时，他终于是知道为何。

萧重桦看着眼前的白发人饮了一口茶，随之轻声呼唤自己。

“重桦。”

“我在……”

望着那狼崽子，顾贤之抿了抿唇。

自昨日醒来到现在，他在找到解决阵法问题后，就一直在脑子里编织话语，以及推测其的听到后的反应。

他知道这个孩子想和自己做朋友，也清楚告诉那份真相，会对人造成什么伤害。

可孩童失踪案的结果，会在一段时间后揭露，所以他不能拖着，必须让其早点知道。

早些知道，伤疤也会早些愈合……

顾贤之脑子里想着这句话，然后吸一口气，吐出他想好的话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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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结束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