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续证明,并非是因祸得福,但了解情况的顾千山,并没赶走萧重桦。
萧重桦虽被留了下来,只是他后面几日跟顾贤之在外头玩时,后方都有顾千山跟随。
例如今日,他跟顾贤之又去河边钓鱼,而其照旧跟在后方。
他感觉没什么,也觉得挺正常的。
毕竟他清楚自己如今年龄,以及那日崩溃所做的事,是难以给顾千山带来信任。
而且对方听完那些事,愿意留着他,还准他继续接触顾贤之,已经算是仁义尽至了,他觉得自己不该得了便宜后,去索取更多。
纵使他内心想法,是希望能和师父单独待一块,但他还是如此劝说自己见好就收。
萧重桦能安慰完自己,顾贤之则无法做到。
他知道顾千山的好,只是其的过度保护,有点难以承受。
再者他也怕萧重桦如果又不小心搞出意外,会被其驱逐。
前头两个人想法不一,而其中的白发孩子在来到河边后,忍不住转头对旁边的家长说:“叔,你老跟着我俩。”
“跟着怎么了?”顾千山抛竿,“你旁边那臭小子爬个树都能摔,我可不放心他看着你。”
萧重桦本想出声解释,可转念一想,他觉得还是用实际行动来表现更好,便只抖抖头顶上的耳朵。
而顾贤之瞧他这样,又气又无奈。
但他也没话反驳,毕竟他俩那天都各摔一次。
虽然自己那次被接住了。
顾贤之没话反驳,便闷闷地扭头盯着水面。
顾千山见自己孩子不乐模样,他无奈道:“好了,今晚给你做条红烧鱼,别不乐了。”
结果孩子却回他:“我想吃炸小鱼。”
这不满的嘟囔,若是家里另一个孩子说,顾千山肯定会笑骂一句得寸进尺。
可说话的是身子病弱的那位,他只得耐心劝说:“你现在身体都还没好起来呢,再忍个几年吧。”
每次讲到身体的事上,顾贤之情绪都会低落。
虽说他知道自己未来,可就是难免难过。
因身体脆弱而处处受限。
他清楚着家人对自己的好,只是这个年纪身体所带来的孩子气,以及自身清楚着现在还能任性,便忍不住说:“天天都吃那么清淡,重桦这个北方人都瘦了。”
萧重桦刚钓上鱼,他听见这话,又感觉到有人看自己,动作停顿住。
他越过中间身子小小的师父,小心瞄了眼那白发青年,然后将鱼取下放鱼篓中。
“师父吃什么我就吃什么。”他说。
顾贤之都准备沉下心钓鱼了,听见徒弟说的,他差点喷出血来。
“你这孩……”他无语到就要说出话,可发现反应到自己要用不对年龄的词后,于是快速改口,“家伙怎么没个主见啊!”
纵使他改口够快,但顾千山还是听见了。
不过顾千山并未聊此事,他因蓝眼少年对自己孩子的称呼,而有点难以维持表情。
自己孩子目前才虚岁十岁,而这蓝眼少年在人类律法上,是属于成年的十八左右。
年纪相差巨大,年纪大的那方却喊小的那边是师父。
滑稽又荒唐。
不过想着挚友交代的情况,顾千山暂且认为萧重桦,是精神有些问题的可怜人。
只是精神有些问题的话,那就更不安全了。
可自己孩子,又为什么偏要留这人下来呢?
顾千山观察着萧重桦,见到对方耳朵抖动后,他转眼看向水面。
他觉得自己应该向林百淼,把所有事问清楚。
他可还未忘记,家里有个掌管命轨的神。
不过他在决定下这件事后,身上揉揉自己孩子的头顶:“红烧鱼不想吃的话,那酿肉吃不吃?”
林百淼和林云尽,在几日前下山采买物资去了,顾贤之听见这菜,便晓得两人快回来了。
想着物资充裕能吃好的,他看向身边的少年人。
“那能不能做点有营养的食物啊。”思考过后,他说。
顾千山听闻,他回问:“为什么这么说?”
顾贤之没有犹豫地说:“因为重桦伤口实在太严重了,我想他快点好起来。”
理由正当,可问题是,萧重桦是妖族啊。
妖族中哪怕是弱小的,身体素质都远超人类。
真是奇怪。
顾千山并未说出,他盯着萧重桦侧脸,更坚定要了解清楚。
否则他不安心。
——
一上午的垂钓结束,三人返回家中时,只见到林云尽伸着懒腰走出餐屋。
顾千山没见挚友,他上前问道:“你林叔叔他人去哪了?”
林云尽刚搬完采购的物资,听见父亲询问,他指着前方偏院:“阿叔他熟人来做客了,带人到很深的院子聊着天。”
熟人……
顾千山心里喃喃着,然后他把鱼篓交给萧重桦:“就麻烦萧公子你来放这些鱼了,我和月儿整理这些物资。”
萧重桦老实接过,而他身边的顾贤之说:“叔,我手受着伤……”
“也是。”顾千山听此,他笑眯眯,“那我就把你的糕点藏起来吧。”
“别啊!”
白发孩子说着放下东西,小跑进去。
而萧重桦沉默看完,他向白发青年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对方收到,对他说:“快去吧,免得鱼儿缺水死了发臭。”
得到命令,他乖乖捡起师父的小鱼篓,然后去往第一个偏院。
萧重桦打水,把鱼儿倒进桶里。
重复两次,他在确认鱼儿都放水里后,就准备返回餐屋帮忙。
只是刚站起身,他就恍惚了下。
然后听力良好的耳朵,使他听见另一个偏院的声音。
“你就非得要让痛苦继续下去吗!”
女子气愤的声音传入耳中。
恍惚结束,萧重桦对于耳朵接收到的这个这话和声音,感到熟悉。
他回忆寻找到相似的,然后惊愕地看向那边。
他该过去吗?
但偷听是不好的行为。
可他想要了解这个世界的情况。
萧重桦犹豫片刻,最终迈出脚步,走上前往自己所住那个偏院的走廊。
——
“他们的确有着与本身不一样人生,可带着目的不断推倒重来,让这就是笑话。”
“朔溯,我想你很清楚一点,那就是劝说不了我。”
站在池子前,手执红伞的清冷女子,将攥紧伞柄,咬牙切齿:“我就不该让你走入人间!”
“即使作为[天道],我也依旧保持这个想法。”坐于亭子内的林百淼轻摇茶杯,“成为林百淼后我的变化,也只是更加坚定这个想法罢了。”
他抿了口茶水,然后放下茶杯。
陶瓷烧纸成的茶杯与桌子碰撞,发出清脆声响,而他视线依旧不在朔溯身上,只是说:“而且,现在[变数]本人也在场,你觉得你能杀死我?”
女子听见此话,她猛地看向来到这间偏院的门口。
只见蓝眼白衣,看上去有四双兽耳的少年,缓缓走出在她眼前。
“抱歉,我本不该打扰二位谈话。”萧重桦看着曾经合作过的朔溯,平静吐出自己的想法。
“但朔溯天君,我想要搞清楚一些事,所以,您如今还不能对天道神君出手。”
女子皱眉,本以为只是个妖族,可仔细观察后,觉得不对。
但她没同伴能洞穿本源的权能,只能从其身上感觉到未知与危险。
她甚至感觉,自己有可能会被其杀死。
女子盯着那双有菱形图案的蓝眸,她不禁抓紧伞柄,向后撤半步。
而这时,林百淼出声:“离开吧朔溯,我不愿与你死斗,也不想你死我面前。”
女子听闻,冷哼一声。
“希望你说的是真,若这次结束还会迎来重新,那么我会在下次毫不犹豫地杀死你。”
话落,这位难以在现实看见的神明,身影消失不见。
萧重桦见神离去,他没有松口气,而是将目光投向亭子中的另一位神。
“这一次,您可以跟我讲清楚所有吗?”他想要知道真相,所以克服了跟顾贤之之外的人,单独说话的恐惧。
“这一次?”林百淼不清楚,他因话中的关键词而停顿一下,然后快速询问,“我们见过很多次?”
“在……”
“轮回”二字就要脱口而出,但萧重桦担心崩塌情况,他改口:“在那些结束的[梦]中。”
梦……
林百淼垂眼看着杯中倒影,他心中喃喃着这一字。
“我也觉得这里是梦。”最终,他吐出这句。
但萧重桦不明白。
“你出现前的那一夜,命薄上月儿十岁之后的轨迹,全被红色覆盖,看不清,除不去。”林百淼则讲出自己的发现,“而也在那夜之后,月儿变得神秘起来。”
“他的内芯,就好像换了一个经历过很多的人,可却依旧带给我熟悉。”
萧重桦听着这些话语,他大脑开始混乱。
“我当时不知为什么,也找不到异常根源。”林百淼将茶杯拿起,小抿一口润口,“但你的出现,给我了一点思路。”
“虽然我看不清你到底是什么生命,也没在命薄上看到你,以及,不理解为什么你能动用我们四位的权能,可我依旧认为,你就是异常的源头。”
萧重桦思考失败,头疼无比。
“但我无法理解。”他揉着太阳穴说。
“哈哈,哪怕是被世人誉为智慧之神的我,也同样难以理解。”
林百淼笑完,他掩嘴思考着措辞,然后抬眼看向阳光之下的少年人:“但我想,我们如今身处之地,类似于人类某些故事里的[轮回]中。”
轮回。
这二字使得少年人诧异,头顶耳朵都竖直起来。
“[轮回]的故事,就是所有人的记忆被去除,然后照着曾经生活,但其中的主角,却会影响这份结局既定的故事的走向。”
试图更改既定的结局……
就和他曾经所做一样……
不断的,不断的推倒重来,只为寻得那能让珍视之人活下去的结局。
想到这,少年人袖子下的手攥紧。
如果这里是轮回
那……
“瞧你反应,你应当做过此事。”林百淼语气异常平静,“但我要告诉你,这里并非是你创造的轮回,也不会反复重来。”
“这里顶多只能再维持个七八年左右。”
七八年左右……
等等。
萧重桦疑惑着,林百淼的声音传来:“你心中的疑惑,即是答案。”
此话一出,他脑海就立马跳出一个名字。
顾贤之。
他也像这个金眸男人一样,很清楚感觉到了顾贤之有些不大对劲,对方明明是在充满孩子气的年龄,却有着异常的温柔与矜持。
可如果真是对方,那其为什么要开启这个轮回?
为了什么?
“我也不知为何。”林百淼为自己添茶水,“但我想,他开启这个轮回,还将你这个不该出现之人拉来,应当是有着理由。”
他将茶壶放好,思考了下:“不过你要是还理解不了,就认为自己是改变他命数的变数吧,毕竟你的出现,让他的未来变得不可窥视。”
“或许他这次真的活了下去,还过上了想要的生活。”
活下去,过上想要的生活。
可他真的不会再给其带来苦难吗?
但这里是其创造的轮回,他的能力也被压制住许多。
或许这次走向,真能让顾贤之走上美好的未来。
萧重桦心里所不断想的这些事,使他此刻情绪就像被巨石落水,溅起大水花。
可接下来,他听见了不妙的话。
“千山,我借此机会把事情说清楚了,你不会还生气吧?”
等下。
顾千山?
话中名字,听得萧重桦怔住。
“虽然荒唐,但我直觉告诉我,这没有错。”
顾千山声音从身后传来,萧重桦猛地回头去看,就见到其倚靠在门口。
不知来了多久,听了多少。
而且,除神与他之外的人,得知[轮回]这个消息,真的不会带来崩塌吗?
他疑惑着,看回亭子里的金眸男人,想让其再解答一次。
只是对方却先不说:“你还要留下他吗?”
说到这件事,萧重桦立马担忧地回头。
只见白发青年垂眸掩嘴沉吟。
他此刻权能被限制很多,无法读取到此人内心想法。
所以眼巴巴的,期望着对方不要赶走自己。
好在结局是偏向他的。
白发青年叹声气,无语道:“真是的,我怎么还真去思考。”
萧重桦眨眨眼,然后他听见顾千山继续讲:“月儿喜欢他,而他也能像你一样,可以改变月儿的未来,可你明明自个清楚此事,却还要问我留不留。”
“我看你想挨打是不是?”
萧重桦听见这话,又看到白发青年生气的表情,忍不住缩了下身子。
为什么顾千山,会比有双自带威慑力眼睛的林百淼,更有压迫感……
而且,这话应该不是对他说的吧?
接下来所发生的,证明了顾千山骂的并不是他。
顾千山所说的,是那在亭子中坐着,有双自带压迫感的金眸的男人。
男人听见挚友所说的,反应又和几日前挨骂的一样,心虚慌张。
“你,你才这是这家的真正主人,我这个长期借住的,做不了决定的啊……”男人有些结巴的说道。
此话一出,顾千山立马站直,他指着人,欲言又止。
最终他说:“罢了,我也知道想了解的,你把梦解除吧。”
“欸?”
梦?
这个字刚在脑中蹦出,萧重桦大脑就立即感觉到空白。
而等反应过来后,他发现自己蹲在一桶鱼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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