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建议将这首歌作为BGM：贅沢な感情（奢侈的感情）

2008.7.2

“海萍你真的不来？晚上河边可热闹了，我们还买了烟花。”朋友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你们去吧，今晚陪我妈有点事。”汤海萍边说话边看向走在一旁的母亲。

“行吧，要是你那边结束的早随时可以过来哦。”

“嗯，玩的开心。”海萍挂了电话。

“朋友找你去玩？”

“对。”

母亲汤燕雪听了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向前走着。

出了小区，过了河，沿着街道走了一会，两边的建筑物从居民小区也变成了低矮的砖瓦小楼。还是第一次到这附近，汤海萍观察着路两边的景象。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城乡结合部吧，真的会有公司开在这种地方吗？

今天大学开始放暑假，送走女朋友后，海萍回到了本地的家里。下午的时候，老妈回到家，什么也不说，只是坐在沙发上。

海萍在旁边陪了好一会，她才回过神来，还没说话眼泪却掉了出来。

又等她平静下来后，海萍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原来经亲戚介绍，老妈认识了一个所谓的投资理财公司，他们自称有内线消息，招募人员进行石油期货的投资。

一开始老妈还不信，只试着进行了最低档的投资，就投了2000块，结果第二周竟然快返了3000元。

于是老妈第二次多投了点，返利也照常到账。

终于第三次，放下戒备的老妈选择了最高档位的投资。

“那是多少？”

“…20万…”母亲声音在颤抖。

汤海萍也感觉天旋地转了起来。

“今天本来是该返利的日子，没有收到账，就去了他们办公室…”

“结果发现人去楼空？”

老妈点了点头。汤海萍做梦也想不到新闻里的事就在自己身上发生了。

“你怎会信了那种东西？”海萍捂着头。

“因为他们给我们看了各种证件很全嘛，还签了正式的合同，感觉很正规，然后还请老外视频给我们讲解各种疑问。”

海萍不禁感觉哑然，看着母亲的哭脸，便也不忍心再责备她。

“去报警吧。”

“不行，万一说我们非法集资怎么办？”

事实上这就是非法集资，海萍心想。

“那也只有认了，不然钱要怎么追回来。”

老妈低头想了一会：“我记得他们还有一个仓库，我一会去看看，要是还是找不到人就去报警。”

“我陪你一块去。”

骗到老娘头上来了，海萍火气不禁上来了。

转了两个弯，来到一条小路上，汤燕雪带着海萍走到路尽头，在一处白色外墙的仓库外停了下来。

仓库门旁挂着一个白牌，上面写着‘华荣外贸’。

仓库很小，感觉上更像是单层的储藏室。透过门上的细缝，可以看见里面有光透出来。

汤燕雪松了一口气，迫不及待地把门打开走了进去，海萍紧跟在她后面。

果然，里面与其说是仓库，不如说是一个杂物间，各种大小的纸箱被随意堆叠在一起，四处散乱摆放着，几大包黑色垃圾袋则放在房子中间。

门的左侧是厨房，炉灶，冰箱，微波炉等一应俱全。仓库那头的墙边则摆着一张床，有个人影蹲在床边，好像正在收拾些什么。

“李经理？”汤燕海向那人出声。

“谁…？”闻声那人影慌慌张张站了起来。借着仓库中间那盏有些昏暗的灯泡，海萍勉强看清了那人的容貌，是个30岁左右的男人，平头，小眼睛，穿着一件黑色的体恤。

“…啊，是汤女士啊，你…怎么来这了？”男人似乎认出了老妈，身子往旁边挪了挪。

他身后床上似乎放着一个行李箱。

“李经理，你这是要去哪里吗？”汤燕雪似乎也看到了他挡住的东西。

“你说这个啊，”既然被发现，男人也不再藏着，侧身露出了行李箱，“突然有点事，要去出趟差。”

“今天是返账的日子，我没收到钱，想来问问是为什么？”

“不好意思啊，”李经理挠了挠头，“公司那边账户出了点问题，过几天就会转给您。”

“可当初不是说好每周准时到账的吗？你能现在就给我吗？”汤燕雪有些着急的说道。

“您放心，过几天保证就转您，我还要赶火车，必须得走了，回来我们公司见好吗？”说完李经理把行李箱放在地上，拉着就往门口走去。

汤燕雪拉住了他，“不行，今天必须把钱给我，否则我就去报警。”

男人深深呼出一口气，把汤燕雪的手甩开，“汤姐，我们也要讲一点道理吧，签合同的时候我们也告知您了，投资期货有风险，您不是也同意了吗？而且您现在去报警，警察也只会告诉你，姐姐，合同您签了，手续也办了，后果只能自己担着，别人公司合规又合法，我们帮不了您。”

汤燕雪嘴巴张了张，但也许是太过恼怒，竟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男人轻笑了一声，继续向门口走去。

但没走几步，海萍张开手挡在了他面前：“站住，报警就报警，你跟我们一起来。”

“啧。”男人嘴里吐出不耐烦的声音，他抓住海萍的胳膊，用力往旁边一摔。

海萍被惯到墙边，狠狠摔倒在地。

“海萍！”汤燕雪在一旁惊呼。

“实话跟你们说，这事跟我说也没用，哈哈，等着吧，钱会到的….”李经理走到门边坐下换鞋。

这时，海萍发现母亲出现在他身后，手上拿着不知从哪拿的撬棍，来不及阻止，汤燕雪向男人后脑勺狠狠挥去。

然而就在快击中时，男人猛地回头，用手稳稳的握住了撬棍。

“哈，“男人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想当杀人犯？”

李经理一用劲，汤燕雪手抓不住，撬棍从手里飞了出去。母亲当即想往后跑，却被男人一脚踹中肚子，倒在了地上。

汤燕雪整个人蜷缩在地上，李经理不断用脚狠狠向她踹去：“哈哈，我这也算是正当防卫吧。”

看着母亲被殴打，一股业火从海萍心里燃烧起来，并迅速的传向了全身。她站起来，捡起了扔在一旁的撬棍，快步走向了男人。

全世界都消失了，她眼里只有面前这个发出笑声的男人。

挥舞胳膊，她用撬棍鹅颈那头向男人砸去。

“哎呦，好险。”男人反应极快，头一低躲开了这一击，“来真…”

话还没说完，李经理一个趔趄，原来是汤燕雪在地上抱住了他的腿。

“快，海萍！”

“啊啊啊啊啊啊啊！！！”

海萍将两个胳膊完全抡圆，撬棍带着风声，狠狠砸向男人脸上。

时间仿佛放慢了无数倍，海萍看到男人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撬棍的尖端砸进了他鼻梁骨和眉心，鲜血渗了出来，手上传来骨头碎裂的触感，耳边则响起了母亲的喊声。

去死吧。

李经理倒在一旁，头下积起了一滩血。

海萍靠坐在柜子边，大脑一片空白，身子止不住的颤抖，手边则是粘满血的撬棍。

过了一会，嘴边传来了咸咸的味道，她伸手一摸，才发现自己不自觉的哭了出来。

母亲坐在她身旁，脸色苍白，双眼布满了血丝，只是呆呆盯着眼前。

人只有在事情不可挽回时，才会真正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海萍突然想起这句在书里看到的话。

自己杀了人。

这么一想，所有感觉似乎又回到了身上，她掩面哭了起来。

“都是…是我干的，妈妈去自首。”母亲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都是我一开始冲动想去打他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干的。”

“您在说什么？怎么能让您去自首！”海萍的着急的半跪在地上，“是我下的手，要去也该是我去。”

“说什么傻话，你还这么年轻，怎么能去坐牢，我怎么能让你去坐牢…”母亲哭了出来。

“可我也不想让妈妈坐牢…”海萍双手抓着地面，泪水不断涌出，内心的痛苦几乎要将她撕碎了。

绝望感在空气中弥漫着。

泪水模糊中，海萍眼前突然浮现出了那个人脸庞。要是她在我身旁，她一定会握着我的手，温柔抱着我，轻抚我的头，告诉我会没事的。

我好想你，星宁。

努力抑制住抽泣，海萍取出手机，她想在最后听一听她的声音。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里面传来了熟悉而又让人安心的声音：“喂？海萍，有什么事吗？”

听到这声音，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又要掉下来了。

“海萍？”

“…怎么办？星宁…”

海萍的声音在颤抖。

“我，杀人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有没有受伤？”

“没有…”

“你一个人吗？现在在哪？”

“我和妈妈在一起。”

“这样啊，谢谢你打电话给我，海萍。”星宁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欸？”

“你这么信任我，我很高兴。”

“嗯。”眼泪还是抑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星宁静静等她哭了一会，待她平静下来后，才又开口：“发生什么事了？能详细跟我说说吗？”

海萍深深吸了一口气，将事情从头至尾的告诉了星宁。

“你打算怎么办？”

“我打算一个人去自首。”

母亲在旁边刚想说话，星宁却先开了口：“这恐怕行不通。”

“为什么？”

“把免提打开，让伯母也能听到。”

海萍把免提打开，将手机放在她和母亲的中间

“那人是正面受击的吧？在无人帮助下，你没办法解释是如何正面杀死一个成年男子的。”

“这…”海萍心沉了下去。

老妈的表情也暗了下去，“这能不能算是我们正当防卫呢？”

“恐怕很难，是伯母先袭击他的，而且他虽然后来殴打您，但应该不带着杀意，法院恐怕会认为你们是防卫过当，甚至是其他更重的罪。”

“该怎么办…”

“就因为那种人渣…”海萍无力的敲着旁边的墙壁。

“还有其他办法，让我帮你们吧。”星宁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什…什么意思？”海萍不禁睁大了眼睛。

“这事让我帮忙处理吧。”

这话蕴含的意义，让母女俩对视了一下。

“不行，不能让你也牵扯进来。”海萍心里感到一阵恐惧。

汤燕雪在一旁也赞同道：“没错，再怎么说也不能…”

“海萍，伯母，这事你们没法对付，这可是会毁掉一辈子的罪名。更重要的是，我爱海萍，这事我绝对不会袖手旁观，无论你们同不同意。”

“星宁…”虽然隔着电话，海萍却也仿佛看到了星宁的表情。

海萍下定了决心，朝母亲点了点头，“谢谢你，星宁，我们该怎么做？”

“首先是现场，必须马上仔细打扫，一根头发都不能留，你们摸过的所有地方都要仔细擦干净，撬棍也是，用洗洁精之类的清理干净。”

“好的，我看到这里有吸尘器。”

“吸完之后，把尘杯也清理干净，那里有手套吗？”

海萍看向厨房：“有，打扫用的那种橡胶手套行吗？”

“可以，全程带上它，用完后烧掉。你说那是间小仓库，有监控吗？”

“没有，应该是民房改装的。”

“嗯，接下来就是处理尸体了，”星宁沉默了一下，“你和伯母是步行来的？”

“对。”

“那就不能带走了，会被监控或者其他人发现，厨房用的是天然气吗？”

“我看看，”海萍找到了气表，“对，天然气。”

“那就方便了。”星宁停顿了一下，“要尽快处理完现场，还有，海萍，你们需要不在场证明。”

“不在场证明？可是我们根本没有。”

“要制造，放心，把一切交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