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队，手里的案子差不多都处理完了，今天要继续去调查路星洺吗？”
张思敬刚进办公室，小于就凑了过来。
“也行，等我把文件看完。”张思敬走到办公桌边坐下，打开电脑，“总觉得你最近很积极啊？”
“其实我最近私底下又把整件事情捋了一遍，越想越觉您说的那些有道理。”小于搬来一张椅子在旁边坐下，语气热烈的说道，“那晚，路星洺想要观测天文，于是上到了天台，而且既然现在她和冯海芃是同伙，那当时多半冯海芃也在天台上。虽然不知道在那里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
张思敬接口道：“但接下来两人应该是合力杀死了冯老师。”
“没错，之后她们把凶器带离现场，之后又栽赃给了教导主任。只是，”小于皱起了眉头，“我想不通，天台也好，教导处的钥匙也好，她们究竟是怎么获得的？”
“你确定查了县里所有配锁的？”
小于稍微提高了音量：“当然确定，所有登记在案的都查了一遍，还找到几个配黑锁的，全都说那阵子没给学生配过钥匙。”
张思敬敲了敲指头没有说话。
“还有，陷害罗华那事。”小于接着说道，“那小子说他当时去厕所了，估计也是真话，但这就太巧了，您说她们会不会…”
张思敬苦笑着：“下药了吧。”
小于露出哑然的表情：“她们那时才…初二吧…”
就算是在自己漫长的刑警生涯中，这也是相当罕见的例子。但人的这方面，跟年龄没关系，小于以后也会渐渐明白的，张思敬叹了口气，输入密码，将电脑解锁。
“这些事就先放着吧，现在就算查也查不出什么的。”张思敬伸手握住鼠标，“先把重点放在两人之间的联系上。”
小于露出费解的表情，摇晃着脑袋。“说起联系，就更奇怪了，两人的家庭，朋友，包括初中以前的经历，完全没有交集，也从没有人看见两人交谈过，她们两人平常究竟是怎么联系对方的？”
两人肯定在某个地方有过交汇，虽然只是直觉，但张思敬觉得那晚在天台上，绝对不会是她们的第一次见面。
边这么想着，张思敬边打开了浏览器。这时他发现自己的警察账户不知为何退出了登录，明明自己前两天才登过的，他皱了皱眉头，没有办法，他将账户密码再次输入，按下了回车键。但预想中的页面跳转却并没有出现，反而下方出现了一排小字：
账户已被锁定，请联系管理员。
这是什么意思？他检查了一遍账户密码，确认没有输错后，又按下了回车。下方还是一样的小字：
账户已被锁定，请联系管理员。
“锁定？”旁边的小于似乎也摸不着头脑。
就在张思敬想给技术那边打电话时，桌上的座机却先响了起来。他拿起话筒：“喂？”
“喂，张队，有人找。”说话的是在门口接待处执勤的民警，他突然压低了声音：“监察局的人。”
张思敬皱紧了眉头：“哦，带他们先去会议室吧，我马上就来。”
“对了，他们说也要请于警官一起过去。”电话那头又补充道。
“知道了。”
挂断电话，张思敬心里涌起了不好的预感，他原地坐了一会，叫上在一旁完全摸不着头脑的小于，去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坐着两个身穿警服的男人，是没见过的面孔。
看见张思敬，两人从沙发上站起，向他伸出了手：“您好，张思敬队长，我们是公安部纪委监察局的督察员，今天来是想询问您一些事情。”
“你好。”张思敬与他们一一握手后，请他们坐下。小于则一脸不安的站在后面。
“要问什么事？”坐下后，张思敬开口道。
“是这样的，”坐在右边的人身体稍稍前倾，“大前天您夫人是不是收到了一个礼箱？”
“礼箱？”张思敬皱眉回忆，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她说收到了一箱苹果。因为经常收到部下或者同事们送的这种礼物，他当时并没有放在心上，有没有追问是谁送来的。但现在想想，他也许犯下了什么不该犯的错。“好像有这么回事，有什么问题吗？”
“嗯，根据上面的彩纸，是站在后面的这位于警官送的。”
“什…我没送过什么礼箱啊。”小于不禁叫喊出声。
“我们也是这么认为的。”坐在左边的男人看着小于，“是有人假借于警官之名送的礼。”
“然后呢？一箱苹果而已，就要问我的罪了吗？”
“没有事先通知，先容我们说声抱歉。今天早上我们去了一趟您家，查看了那箱苹果。”右边的男人从怀里掏出数码相机，按了几下后，将它转了个面，放在茶几上。
张思敬凑进了一看，画面中，在拿掉苹果后的箱子底层，整整齐齐摆着一叠叠的百元大钞。
“什么！”站在后面的小于倒抽了一口气。
“一共5万元整。”左边的督察员补充道。
小于大嚷道：“诬陷，这肯定是诬陷！”
“你先安静。”张思敬回头安抚小于，接着又对另外两人说道：“看来你们已经查到相当多的东西了，但我能问问你们开始调查我的原因吗？”
右边的督察点了点头，“就在最近，某市发生了一起诈骗案，虽然还在调查中，但目前已经发现了大量被泄露出去的公民户籍信息，根据数据的系统水印，还有IP等信息，我们追踪到了泄露源。”
“那就是我？”张思敬往后靠在沙发上，他的腰又痛了起来。
“没错。”
小于情绪显得很是激动。“你们怀疑张队买卖个人信息？根本就是瞎扯，他怎么可能干那种事？很明显是有人陷害，你们能不能查清楚再来？”
“于杭，”张思敬喝止道，“你先出去！”
“我…”小于嘴巴张了张还是开门走了出去。
“怀疑同志我们也很不愿意。”见小于这种反应，对面两人也露出苦笑，“您的为人和工作这么多年的态度我们都很清楚，但事情已经发生，我们也只能按照规定办事。”
看来他们也不相信，一个刑警队长会为了5万元而选择铤而走险。“别这么说，我能理解，规定就是规定嘛。”
“您能理解真是再好不过，调查期间，您的职务会被暂时解除，由其他人进行代理。”
张思敬点了点头。他没干亏心事，所以被怎么调查都不怕，他唯一担心的是调查程序会拖很长的时间。自己快退休了，唯一的愿望就是查出冯老师案的真相，那两个女孩过两年也要成年了，这可能是最后能拯救她们的机会。但对方很显然拒绝了自己的帮助，虽然目前还不能确定，但这件事八成也是出自她们的手笔。
海葵和小丑鱼，张思敬突然想到，一边出了危险，另一边就会不要命的扑来，自己早该料到她们会发起反击。
只是以这种方式，直接攻击自己这个警察，他以前是完全不能想象的。此时，她们究竟在想些什么呢？是为了自己的计划成功而高兴，还是因为终于摆脱了烦人的警察而松了口气？
张思敬眯起眼，本来稍稍散去的雾，现在更浓了，两人的身影就这么消失，看也看不见了。
“我还以为是什么，原来就是苹果啊。”
某日傍晚，刚回家的王芸又被星洺一通电话叫下了楼，说是有点东西要给她。
星洺用两只手提着一个大塑料袋，里面装满了苹果。“嗯，有人给家里送了一箱苹果，我们吃不完，就想着分给你一些。”
“你这哪是一些，起码有半箱苹果了吧。”
“嘿嘿，爸爸妈妈都不喜欢吃苹果。”说完，她将袋子递到了王芸手上，“好疼…”将苹果递出去后，她甩着被勒得通红的手指。
看她这样，王芸不禁笑了笑：“你直接拿箱子过来不就好了，干嘛非要装在袋子里？”
星洺皱眉活动着手指。“那也很重，而且妈妈还说箱子可以卖钱。”
“阿姨可真够精打细算的。”王芸看着星洺，突然觉得现在是个好机会，于是另起话题道：“警察也来找过我了。”
星洺睁大了眼睛：“终于也找上芸芸了？”
“嗯，就是前几天的事。”某天晚自习前，还是上次那两个找过星洺的警察，在学校里拦住了她。王芸本以为他们会询问关于冯老师案子的事情，但他们却问了一个相当奇怪的问题。
他们想知道罗华偷班费那天，自己初中班上美术课的事情。
那已经是超过一年半以前的事了，王芸甚至连那天有美术课都忘了，自然，对于他们的问题也是一问三不知。但经过这次，王芸更加确认星洺是认识罗华的了。
“他们问了我关于罗华的事。”
星洺眨了眨眼：“那是谁？”
“初二的时候，隔壁班偷班费，最后还退学的那个，你不记得了？”
说完，王芸仔细盯着星洺脸上的表情。
“有这回事？”星洺低下了头，露出了思索地表情，“好像你上回还说过来着，警察问这些干嘛呢？他们连偷班费都要管？”
看来她是打算装傻到底了，王芸叹了口气：“想管也管不了啦，我听说罗华出了事故，现在还没醒呢。”
“事故呀，”星洺点了点头，“平常可得注意安全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