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这不是我的救命恩人们吗？”

本来以为会躺在病床上的学姐，正懒洋洋地靠在病房的沙发上，悠闲地翻着杂志。看到海萍二人，她仍然没有改变姿势，只是出声打了招呼。

救出学姐的第二天，两人来到医院探病。

“你这看上去完全没有事嘛，真是的，白担心了。”海萍在旁边坐下。

“托二位的福，”学姐这才慢慢坐直身子，“医生说只有一点点冻伤，观察一天，明天就能出院啦。”

“那还真是不错，”星宁将果篮放下，环视了一圈房间，“池警官他们呢？”

“早走了，接下来可有他忙的了。”

海萍笑着说道：“不过话说回来，聪明如学姐，也会有被人算计成功的时候嘛。”

“喂，竟然幸灾乐祸哦。”学姐露出有些沮丧的表情，“谁能料到会有人还没说上几句话，就突然拿出电击器的啊。”

“从对方故意带你去僻静的地方开始就该警惕啦。”

“毕竟要谈论的是那种话题，人多确实不方便。”学姐辩解道，“而且我看到处都是监控，就想着对方应该不会随意出手嘛。”

“没想到你还挺天真，觉得摄像头能保护自己。”

“你那是从哪看来的金句吗？不过，确实，这次的事是一个血淋淋的教训，”说到这，学姐叹了口气，“女人真的很可怕呀。”

“学到的教训完全错了吧。”星宁忍不住吐槽道，“不过说到这里，救你的时候有件事很奇怪。”

学姐看向星宁：“什么事？”

“冷冻库里的温度。那里面的墙上有个巨大的温度计，把你搬出去的时候，我顺便看了一眼，”星宁说着在病床上坐下，“当时的温度还不到零下十度。”

海萍接过话：“等救护车的时候，我们问了管理员，他说平常至少都会设置到零下二十度呢。”

学姐扶着下巴，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这么说，我没被冻成冰棍的原因除了时间短，也要多亏了温度高喽？”

“嗯，我在想将温度故意调高的人会不会就是那个共犯。”

学姐脸上露出难以捉摸的笑意。“你的意思是说她也许根本就不想置我于死地？”

海萍奇道：“如果不是想杀了你，她为什么要把你关在仓库里？”

“我想想，这事要从哪说起比较好。”学姐歪头想了一下，然后接着开口道：“还是先从小蓝那边说起好了。逮捕他后，警察马上搜查了他的屋子和办公室，期间，找到了几个可能跟他动机有关的证物。第一个，就是几包还未开封的猫粮和猫罐头。”

星宁有些吃惊的睁大了眼睛：“猫粮？意思是…”

学姐点了下头：“嗯，不是有传言说学校里猫咪不见了是校长干的吗？那好像是真的哦。”

海萍感觉心里有些不舒服。“原来是真的哦，猫咪招他惹他了？”

“嘛，关于这个待会再说，真正重要的是第二个证据，”学姐翘起腿，“警方在他的两个u盘，台式电脑和几叠打印纸上发现了十多篇的论文和各种学术文章。经过对比，除了各别用词和数据，其他的都与校长最近这五，六年来发表的论文和文章完全相同。”

海萍也惊讶地发出声音：“哇，真的假的？”

“除此之外，还发现了大量与论文有关的演算草稿，电脑软件里也有着各种相关的计算数据。”

星宁边听边点头道：“原来如此，小蓝是校长的论文写手，长期压迫下忍无可忍，现在终于爆发了，这个动机听起来还挺充分的。”

“小蓝读博已经八年多了，虽说不算长，但也不能说短了。校长为了迫使他给自己写论文，所以强压着他不让他毕业，最终导致了这起案子的发生，警方是这么认为的。但是，”学姐话锋一转，“当警察带着这个假设去质问小蓝的时候，他却矢口否认。”

“那他是怎么解释那些找到的论文和文章的草稿的？”

“他说是为了学习和模仿，所以把整个文章都抄写了一遍。至于那些改动，他说单纯的模仿对自己提升不大，所以还加入了自己的改编。”

海萍听了连连摇头：“这也太牵强了，哪有人会这样模仿别人写论文的，单纯的研读不就够了吗？”

“是啊。如果是以前，校长以导师的身份压着他，他没办法说出口，但现在两人可以说是已经完全撕破脸皮，他仍旧不愿承认的原因是什么呢？”说到这，学姐看向两人：“关于这点，你们应该也已经推理出来了吧？”

星宁点点头：“校长他手里有小蓝的某种把柄。”

学姐打了个响指。“没错，校长死了也就罢了，但现在他虽然还在昏迷，但基本上已经脱离的生命危险。万一某天醒来，发现自己的秘密已经被小蓝暴露，为了报复，就绝对也会把那个把柄也公之于众的。”

星宁笑了笑。“看来我们的思路差不多呢。”

“是吗？那你是怎么找出共犯身份的？”

“这个嘛，”星宁顿了一下，“我先找到这些事件**犯可能会插手的地方，然后她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这样啊…”学姐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海萍明白学姐这话是想问星宁是怎么追查到共犯公司的，毕竟一开始她们连对方的姓名都不知道。当时星宁说她认识一个人可以帮忙，就拿出手机进行联系。也就十来分钟的时间，电话那头就发来了共犯的姓名和公司。

对于这个人的身份，海萍其实心里有点数，但现在还是转移话题比较好，她于是赶忙开口问道：“那学姐又是怎么察觉到共犯存在的？”

学姐还是一副不能不能接受的表情，有些不情愿地开口道：“嗯，我调查了小蓝的性格，据周围的老师和同学说，他相当的内向，从没看见他和别人玩在一块，就连一个院的其他博士都很少和他说话。于是我就在想他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其他院的博士生。”

“通过共犯的介绍？”

“没错，顺着那条线调查下去后，我获得了一个意外的发现——制造小车的博士的女朋友，叫她小紫好了，她竟然同是理学院毕业，在本科时和小蓝还是同一届。”

星宁露出思考的表情。“原来如此，这下就都连起来了。”

“此外，警方还找到了小蓝的日记，其中有一篇记载着他套出小车情报的过程，和他自己的供述一样，但里面完全没有提到小紫。”

“但恐怕小紫才是向他说出炸弹和小车的人吧。”

“还有之后向小蓝提供房子的钥匙，伪造被盗现场，这些估计全都离不开小紫的协助。”

海萍露出无语表情。“唉，星宁告诉我共犯身份时我都傻眼了，她和另一个男人不仅合谋害死了自己的对象，之后还想炸死自己以前的老师，这也太狗血了。”

“是啊，学生害死老师，再加上西门庆一般的故事，是个人都能脑补出一本小说出来，”学姐露出冷笑，“这可都是大家最喜欢的剧本，看看现在网上的狂欢就都明白了。”

导师压迫学生代写论文，复杂的男女关系，还有校长手里握着未知的把柄，海萍完全无法想象这些要是被公布出去，会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学校也许会爆炸吧，她想到。

“但还是有很多解释不同的对方啊，小蓝在旧行政楼里故意露出的破绽，再到小紫无心取学姐的性命。”星宁揉着太阳穴，“包括现在的情形，是不是一切正在如犯人们所料的发展呢？”

学姐没有接话，而是将手伸向了挂在后面的肩包，她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笔记本，打开后，递给了最近的海萍。“这是我向副校长了解情况时记下的笔记，你们看看吧。”

海萍接过笔记本，星宁也坐到她身边一起读着：

问话？为什么会是你来？侧写师？好吧，但麻烦长话短说，现在头疼的事一大堆，马上还有会要开呢。研究经费？对，除了几个工科院，上个学年其他院的确实进行了削减，但去年的研究成果和专利项目数量都有所成长，再加上吸引了不少企业的投资，今年开始，各个学院的经费都会有所增长，预计都将大幅超过调整前的数目呢。矛盾？当然啦，去年各院都有不少抗议声，但现在既然已经拿出了实际成果，那些声音想必也会渐渐消失的。当上校长的幕后交易？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学生们不好好学习，就把时间花在散播这些无稽之谈上吗？是，校长他确实不是资历最老的，但他在管理理院期间的成果也是有目共睹的，适才适用，讲求实际，有什么不对吗？真的是，希望你们把精力都集中在提升自己上，而不是传播这些毫无根据的风言风语。还有什么问题？猫？嗯，那确实是校长下令抓捕的，不是有学生被抓伤吗？这也是为了保护你们的安全。什么？杀掉？怎么可能，最近不是有那种专门收留野猫，帮它们找领养的组织吗？校长联系他们，让他们把猫全都抓走了。还杀猫，在你们眼里，校长到底是什么形象啊？算了，跟说这么多我也累了，我可以走了吧？

‘蛋糕说’，‘鸡猴说’和猫咪假说都被驳倒了呢，海萍看完后想到，可惜这些事情都还不能告诉星宁的舍友们。

学姐把笔记收好。“这些都是学校里和网上流传最广的说法了吧，很可惜，都是些彻彻底底的谣言哦。”

星宁看完笔记沉默了一阵，接着突然说道：“我们是不是也走错路了呢？就像学生们被谣言所影响，相信了他们想要相信的，我们也被眼前的证据引导，进入了别人早就准备好的道路。”

也就是说，迷路了呢，海萍心想。